嬴盡笙歌 秦王政十年(七)

作者 ︰ 秦墨卿

且說雲陽大獄這一邊,王賁把剩下的幾個守衛收拾了之後就連忙趕回咸陽,王賁前腳剛走,趙高就帶著行刑隊伍來到雲陽大獄,準備押著鄭國去斬首示眾,誰料,剛一到雲陽大獄,趙高就驚住了,看著這滿地的傷兵殘兵,立馬問道︰「說,這是怎麼回事?」

「大人,王翦將軍將鄭國劫走了!」地上的守衛忍著疼說道。

「什麼?你說王翦劫獄?」趙高不可置信的問道。

「是,大人,小人不敢說謊,連同王將軍一起的還有王賁將軍,還有一個叫什麼梓笙的•••」守衛繼續說道。

趙高听完簡直是喜憂參半,憂的是鄭國被劫該如何向嬴政交代,喜得卻是那秦梓笙竟然在這插一腳,何不就順水推舟,一石二鳥。趙高暗自點了點頭,又問了一遍道︰「所說當真?」

「小人所說句句屬實!」

守衛的話剛說完,趙高便起身說道︰「走,回咸陽!向陛下復命!」說完便火速趕回咸陽宮。

一進永安宮,趙高就慌慌忙忙的喊道︰「陛下,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趙高,何事如此驚慌?說!」嬴政皺著眉有些不耐煩的問道,自從昨晚的逐客令一下,便一直覺得心神不寧。

「鄭國被王翦將軍和秦姑娘劫走了!」趙高故作焦急的說道。

「•••什麼?你說什麼?」嬴政突然間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怎麼也不能相信趙高剛才所說的話。

「陛下,今晨趙高帶著行刑的隊伍去雲陽大獄時,就見所有守衛傷的傷殘的殘,那守衛說是王翦將鄭國劫走,身邊隨行的還有一個叫梓笙的,小人猜想可能是秦姑娘•••」趙高跪在地上低著頭說道。

「豈有此理,竟有此等事!!!」嬴政听完將手中的竹簡啪嚓一下重重甩了出去,雙眼紅的嚇人。

趙高此時不抬頭也能想象得到嬴政當時的表情有多嚇人,便連忙說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趙高,去清揚宮!」嬴政一聲怒吼,大步流星的就跨了出去。

趙高低著頭,狡黠的笑了笑,一邊應著「諾!」一邊小跑似的跟在嬴政身後去了清揚宮。

嬴政怒火中燒,一進清揚宮,一聲︰「秦梓笙!」猶如一聲炸雷裂開在清揚宮內,宮內眾人見嬴政這幅架勢嚇得一個都不敢吭聲,整整齊齊的在地上跪成了兩排。

見沒人答話,嬴政怒氣更勝,滿屋子開始找梓笙,問道︰「問你們話沒听到麼?秦梓笙呢?」

「回•••回•••陛下,秦姑娘,秦姑娘昨晚就出去了,說是•••說是去永安宮了•••」跪在地上的侍者嚇得渾身哆嗦,結結巴巴的說道。

「混賬!若是去了永安宮,寡人怎麼沒見!說!去哪了?」嬴政繼續問道。

「陛下,小人真的不•••不•••不知,秦姑娘只說是去永安宮。」這一下,那侍者的腦袋就差埋地里了。

「陛下,息怒啊,看這侍者是當真不知,如此看來,秦姑娘應該尚在宮外,陛下還請息怒啊!」一旁的趙高連忙說道。

嬴政滿屋子都沒找到梓笙,又听趙高這麼說,便立即說道︰「你們听著,秦梓笙一回來,立即向寡人稟報!趙高,回永安宮!」說完,袖袍狠狠一甩便走了,只留後那群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侍者們,哆哆嗦嗦的應著「•••諾•••」。

回永安宮的路上,嬴政吩咐趙高道︰「趙高,即刻出宮,哪怕是翻遍這咸陽城,也要將秦梓笙給寡人帶回來,若是帶不回來,你就提著腦袋來見寡人!」

「諾,趙高這就去,定把秦姑娘帶回來!」說完,趙高就帶著一隊人馬出了咸陽宮開始尋找梓笙。

嬴政剛一到永安宮門口,就見蒙恬直直的跪在宮門口,一見是嬴政來,蒙恬當即叩首大喊一聲︰「陛下!」

嬴政沒好氣的說道︰「蒙恬,你給寡人起來,這是做什麼?」

「陛下,陛下今日若是不撤回那逐客令,蒙恬就在這長跪不起!」蒙恬低著腦袋說道,絲毫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嬴政一听,這蒙恬是為那逐客令而來,臉上的表情恢復了往日的神態,慢慢說道︰「既然如此,你便跪著吧!」說完,繞過蒙恬就往永安宮內走。

蒙恬見狀,忙起身跟著嬴政進了永安宮,一進來就听「 」一聲,又是直直跪下,拱手說道︰「陛下,自逐客令一下,咸陽城內一夜凋敝,六國人士盡數驅逐城外,宮外百姓的活計關了大半,這宮內的大大小小事物都亂了套啊!陛下,不能只因為鄭國一人就牽連了這上上下下幾百人啊!陛下!」

嬴政本就在氣頭上,如今被蒙恬這麼一說,明擺著是在指責自己為政不善,于是 的起身說道︰「蒙恬,你可知那鄭國修建水渠,損我民力,耗我錢財,為韓做間,使秦再無征伐之力,你說此等人該留不該留?!而今一個鄭國尚且知,那隱藏在我大秦深處千百個鄭國又何處可知?!今日寡人之逐客令意在還老秦人一個純粹的秦國,我秦國始終都是老秦人的,外族之心,你我難道還不知麼?若真是如此,這秦國豈不要斷送在寡人手里,蒙恬!到時你叫寡人該如何向我秦國百姓交代,又該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啊!」

蒙恬被嬴政這番話說的有些動容,可又轉念想到今日如此凋敝的咸陽,還有早已經亂了套的國內政事,蒙恬抽了抽鼻子說道︰「陛下,蒙恬本是武將,為政之事實難決斷,可是蒙恬知道,眼下的咸陽了無生機,朝堂之上一切事物已經沒了章法,就連廷尉大人都在驅逐之列,陛下,這可萬萬使不得啊!」

「寡人心意已定,此事再無需多言!」嬴政又坐了回去,淡淡說道。

「陛下,陛下若執意如此,那蒙氏一族豈不是也要離開這秦國?」蒙恬見狀,起身說道。

「你再說一遍?」听到蒙恬這麼說,嬴政抬眼說道。

蒙恬鼻頭一酸,聲音有些哽咽,拱手說道︰「陛下,蒙恬之祖父蒙驁乃是齊人也,卻有大功于秦,今之逐客令,不僅令六國士子心寒,也令我等心寒啊,齊人蒙恬這就回府,即刻離開秦國!」

看著大步走出永安宮的蒙恬,嬴政心下終于有了一絲慌亂,朝內李斯已走,軍中若是又少了蒙恬,秦國今後的路該何去何從,嬴政腳下一軟,癱坐在案幾前,頭痛得厲害,心中也開始猶豫,這逐客令到底是對還是錯!

出了咸陽宮的蒙恬立馬帶上了一支幾十人的小隊,往咸陽城外追去。

蒙恬剛才那一番話不過也是氣話,秦國于蒙氏有恩,陛下又待自己如親生兄弟,這生死關頭,自己怎麼可能丟下秦國一走了之。蒙恬心里也清楚,當務之急就是要追回李斯,或許只有李斯才能讓陛下回心轉意,想到此,蒙恬使勁拍了拍馬**往城外奔去。

且說王翦和梓笙這一邊,見廷尉府無人,便馬上追出城去,正當行至咸陽城門口,二人就見押送六國士子的秦兵回來,王翦立即下馬向那領隊出示了令牌,那領隊見是王翦,恭恭敬敬行了禮。

王翦問道︰「快說,你們將那六國士子押往何處?」

那領隊說道︰「陛下並無指示押往何處,只說讓我等將那六國之人逐出城外,我等就沿著渭水將他們放逐了。」

王翦一听連忙問道︰「如今走到何處了?」

「怕是已經有幾百里地了。」領隊之人說道。

王翦听罷,連忙上馬,和梓笙說道︰「我們快走,應該還追得上。」說著揚起馬鞭就奔了出去。

「嗯!」梓笙點點頭,也揮了馬鞭緊隨其後。

此時已走了一夜的李斯望著眼前這茫茫渭水,不禁悲從中來,江邊的風吹得李斯的衣袍獵獵作響,平日里一絲不苟的束發如今卻凌亂的披于肩頭,那一雙鷹一般犀利的雙眸如今卻布滿風霜,李斯沒想到一夜的時間自己竟會淪落至此。君王無情,這一點早在李斯踏上仕途之日起就銘記的,可是對李斯來說,嬴政絕不是一般的君王。

自那一日,自己不惜性命去覲見嬴政之時,那年輕君王的眼眸里射出的點點精光便讓自己不寒而栗,可是李斯卻是高興地,卻是興奮的,作為一個天生的政客,那一刻李斯就知道,自己這一生都將追隨這位大秦君王,自己所有的政治抱負都將在揮灑在秦國這片土地上,可如今呢?李斯苦澀的笑了•••

江邊的風像刀子一樣割在李斯臉上,李斯回頭看著身後那群同樣被逐出秦國的六國士子,望著那早已看不見的咸陽城,李斯的心底百千波瀾,難道自己的仕途就這樣結束了麼?當今天下,又有哪一國能讓自己的抱負施展的淋灕盡致?若是沒有,那還不如讓自己這身一統天下的抱負永沉在這滔滔渭水之下。

想到這的李斯一點一點的走向那江水,十月的渭水,應該很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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