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寵之名門醫女 第060章 刺殺

作者 ︰ 亂蓮

萬俟玉翎行事迅速,絕不拖泥帶水,當日晌午,眾人再次上路之時,就已經準備好了幾件寬大的衣裙,樣式簡單,正是大戶人家丫鬟的裝扮。洛祁是個難伺候的,一直在嘟囔著,衣裙的料子不好,樣式老土,糟蹋了他的花容月貌。

做戲做全套,莫顏被迫帶著墨香回到最後一輛馬車,主僕二人都很不自在,車上多了個穿著女裝的大吳皇子,美其名曰是她丫鬟,其實還是貨真價實的爺們。

天氣炎熱,打開車窗也沒有多少涼風,洛祁一直在嘮叨著,需要冰盆解暑,而萬俟玉翎遲遲未送來冰塊,三人只能大眼瞪小眼的對坐。

莫顏不敢喝水,怕如廁尷尬,她簡直討厭死眼前聒噪的人,好好的大吳國皇子,不在大吳,到處亂跑,現在成了給她拖後腿的。

「顏顏,別板著一張臉嘛,小爺現在是你的丫鬟,就要讓你開心,不若你拿小爺找點樂子?」

洛祁滿臉笑容,一手揮舞著折扇,臉上帶著輕浮的笑,「好顏顏,你這是不歡迎小爺?」

「誰歡迎你?難伺候。」

一會兒的工夫,又是要茶水,又是要糕餅,嫌棄茶水味道苦澀,糕餅不夠細膩,他以為這里是大吳的皇宮?眾人趕路,一切從簡,洛祁的挑剔讓莫顏忍無可忍,真想一腳把他踹下馬車。

「翠……翠花,你會找什麼樂子?」

墨香停頓了一下,還是叫出小姐起的名字。王爺已經吩咐過,從現在開始,大吳皇子洛祁就是自家小姐的丫鬟,和她的地位一般。墨香沒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和身份如此貴重的人作為同行。

「噗……」

彼時洛祁正在喝水,听到這個名字,一口水頓時噴出,正好噴到對面墨香的前襟,墨香手忙腳亂地從袖兜拿出帕子,抱怨道,「大吳皇子怎麼還有噴水的毛病!」

「小墨香,你一個丫鬟怎麼能和小爺這樣說話?這要是在大吳,非要把你吊起來抽幾十鞭子。」

洛祁收緊折扇,做了一個惡狠狠地表情。翠花,比青樓里最下等的妓女名字都要難听,也不曉得這個莫小姐怎麼想到如此惡俗的名字。

「你以為這是大吳一畝三分地?」

莫顏翻了一個白眼,既然做了她的丫鬟,就要忍受她的教,盡到丫鬟的本分,不能總是以大吳皇子自居。再說這里是大越。

「好顏顏,人家這不是遇見難處了麼。」

洛祁勉強牽扯一番嘴角,「小爺我也是好心,若是能博美人一笑,就算唱一出十八模又如何?」

有洛祁在馬車上,三人你來我往,一直說到莫顏口干舌燥,她發現沒什麼效果。這位皇子信心大,根本不擔憂未來的日子,反倒還能苦中作樂。

午時末,李德終于送來了冰塊,他在車窗處,把冰塊遞給了墨香,面色糾結一番,想要問問大吳三皇子的情況。三人同車,到底有些不方便,好在夜晚,草包小姐和潑辣丫鬟會宿在第二輛馬車上。

「黑炭頭,你還有事?莫不是王爺有什麼交代?」

墨香眼里帶著期盼,真希望南平王能大發慈悲,把這個鸚鵡一般聒噪的翠花,叫到第一輛馬車上去。可惜她失望了,因為黑炭頭搖搖頭,轉身策馬離開。

「有病吧?」

墨香嘮叨一聲,還不等縮回頭,洛祁一個歡呼上前搶過冰塊,抓在手里,用帕子包著放在額頭上,「有點冰塊降暑,也是好的。」

莫顏沒有爭搶,她身上帶著一塊寒玉,並不覺得十分熱,就是這陽光太刺眼,若是關閉車窗,馬車里不通風,就會很憋悶,今日晚間,能路過青州,也是青陽縣所在的城池。

洛祁有傷在身,折騰一會兒,便靠在車壁上睡了過去,主僕二人這才松口氣,二人整理一下一路上采買的物品,上次被洛祁翻得亂七八糟,之前打包好的都變成零零散散的。

熟睡中的洛祁,睫毛縴長卷翹,發出清淺的呼吸聲,若是忽略他過于寬的肩膀和縴瘦的身形,光看這張臉,比女子還要精致幾分,皮膚白皙幾近透明。

听聞大吳的皇貴妃當年冠絕天下,也只有如此姿色的美人,才能孕育這樣的孩兒吧,這就是遺傳基因的強大。莫顏單手托著腮,胡思亂想,若是她和萬俟玉翎的孩兒……

「小姐,馬車停下了,前面有住戶人家,咱們去方便一下吧。」

墨香撩開車簾,看了一眼外面,從午時不久出發,已經夕陽西下了,此刻車馬停在青州城門不遠處,前方就是驛站。由于季員外派來了管事,沿途要采購五十車藥材,而青州是南邊一個大城,眾人打算再此停留一夜。

一晃,出門十多天了,再有幾天,莫顏一行人就要和賑災車隊分開,一行人並不是同一方向,只是能順路而已,听慕白說,潁川那邊今年多雨,輕微受災,但是不甚嚴重。

主僕二人攜手下了馬車,呂氏正在前方等待,見到莫顏,她關切地問道,「顏顏,還好吧?」

「娘,您放心,三皇子他很好相處。」

是很好相處,就是人有些不著調。這話,莫顏沒敢說,她怕呂氏擔憂,所以極盡所能的安慰,「王爺一路上照顧咱們母女良多,就當為了還人情,幫這個忙吧。」

「你這丫頭,說的娘好像不講道理一樣。」

呂氏杏眼圓睜,用食指點了一下莫顏的腦袋,片刻輕笑道,「只是委屈了你,要和他擠在同一輛馬車上。」

「顏顏,他怎麼說也是大吳三皇子,是貴人,你切不可怠慢了。」

呂氏囑咐莫顏,怕莫顏上來小女兒的脾氣,對著人家皇子頤指氣使,真當成丫鬟一般。她們是看著萬俟玉翎的面子才如此,就當照顧一個病人就好。

「娘,女兒有那麼缺心眼?」

莫顏哭笑不得,她絕對不承認自己有這樣的想法。洛祁這個人雖然輕浮,但是從說話做事上來看,心地不壞,比袁煥之那種外表風流儒雅,內里藏奸的人要好的多。

主僕二人到路邊找了一戶農家院,莫顏是強忍著捏著鼻子進去的,古代尋常百姓的人家,都在院子里挖一個茅廁,不像大戶人家那麼講究,用上好的柔軟紙張做廁紙,就算御史府節約,在這方便卻從不曾摳省。

「小姐,奴婢真擔憂你到鄉下會習慣。」

鄉下家里多半有飼養雞鴨豬,蒼蠅蚊子亂飛,早已經習以為常,房間布置得簡單,多蚊蟲,怎麼也不能和御史府小姐的閨房相比。

「既來之,則安之。」

莫顏不算個嬌氣的人,前世工作繁忙,解剖台都睡過,這對她來說不算什麼,但前身真是小姐的身子,嬌嬌弱弱的,一點苦都吃不得。

「莫小姐,我們主子請您一起用膳,還有您的丫鬟。」

李德在「丫鬟」兩個字上加重了力道,特地側頭白了墨香一眼。墨香氣哼哼地,「黑炭頭,現在我和翠花都是我們小姐的丫鬟。」

「哦,是嗎?」。

李德揚著頭,故作深沉,停了半晌,轉頭離開。

夕陽西下,暑氣漸消,這是一天中最美好的時刻。莫顏從路邊摘了幾朵野花,讓墨香幫助戴在頭上,更顯得嬌俏,她好心情地道,「走吧,去叫上翠花一起。」

萬俟玉翎在街道邊上選了一家酒樓,此刻正值晚膳時分,人來人往,看起來生意不錯。三人被帶到二樓的雅間,期間,洛祁一直打量著酒樓的布置,對一樓大堂里桌上的菜色,顯得毫無興致。

「顏顏,等有機會,小爺帶著你去大吳,嘗遍天下美味。」

大吳和大周的百姓生活習慣相似,但是大吳靠海,百姓們更喜歡吃生猛海鮮,那種魚片,沾著醬油等調料就可以生食,這個莫顏知曉,但是她對生吃一些東西沒有興趣,覺得吃到嘴里味道會很奇怪。

「你現在只是個丫鬟,盡量少說話。」

萬俟玉翎已經在原地等候,墨香知道自己的身份,自動進入另一個雅間,呂氏正和丫鬟婆子在內。

「小爺我說話的權利都被剝奪了?不是穿上了女裝就是女子好吧。」

洛祁翹著二郎腿,下意識地找了一個離萬俟玉翎最遠的地方,桌上有花生米,他可怕這位突然變了性子,來個突然襲擊,他的身手比不過萬俟玉翎,負傷在身,定會躲閃不及。

對于這種刺頭,莫顏沒脾氣,畢竟人家身份不是真的丫鬟,想要奴役還需掂量掂量,而且她心中也有自己的小算盤,若是將來大越發生叛亂,日子過不下去,帶著爹娘跑到大吳躲上一陣子不錯,這個皇子有利用價值。

伙計上菜的速度很快,約莫一刻鐘左右,八菜一湯,莫顏依次品嘗,覺得味道不過是一般,但是主食的餃子,鮮香可口,她吃到了完整的蝦仁。

「明日在青州停留一天。」

萬俟玉翎說著明日的安排。還有一件事,青州知府得知他賑災路過,力邀眾人到府上看戲,今日已經下了帖子,並且願意號召城中有名望的鄉紳員外,為南邊的百姓出力。

「萬俟,看來你的臉還能值不少銀子。」

洛祁一臉看好戲的模樣,瞬間就明白其中的關鍵。在大越,南平王就是一個傳說,不是知府這等小官想見就能見到的。青州知府此舉和趁火打劫差不多,用受災的百姓作為幌子。

賑災的隊伍路線,是早早就安排好的,而青州是必經之地,知府定然是提前得到的消息,做好了安排。

「我也要去?」

莫顏抿了一口茶水,跟著洛祁一同偷笑,她可以想象,明日去知府府上,一定有很多慕名而來的小姐,從此之後,又要有人痴心一片,付諸東流了。

「恩。很快便可歸來。」

萬俟玉翎掃視了對面幸災樂禍的二人,眸子里沒有一絲波動。他去知府府上听戲,並非是為了知府所說的條件,銀子他不缺,一切都因為明日那場戲。

次日一早,莫顏特地早起裝扮,穿上了新做的還沒有上身過的淡粉色衣裙,頭上斜插了一根雕工精致的釵環,洛祁眼尖,指著釵環勾勾嘴角,道,「這是大吳匠人所做吧?」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墨香仔細瞅了瞅,沒覺得有什麼不同。兩國的首飾幾乎差不多,多半用金銀玉器打造,而樣式都是花鳥魚蟲等物。

「因為大吳的匠人心靈手巧。」

洛祁一臉得意,論比較,大吳百姓們在是真正懂得生活之人,無論是皇宮貴族,還是平頭百姓,都喜歡唱小曲兒,喜歡美輪美奐的首飾建築,就是那家里揭不開鍋的,在夏日也要采上一把野花,放在屋子里增加美感。

所以,大吳匠人對首飾做工要求很高,線條明麗柔和,而大越的首飾多半死板,看起來很是生硬。

莫顏撇撇嘴,她還真對大吳有些好奇,按照洛祁的說法,每一個大吳人都是藝術家,心太大了,家里都揭不開鍋了,不苦思冥想如何賺銀子,還有心情擺弄花草,這真是個奇葩的國度。

巳時正,一行人出發來到青州知府的別院,正好坐落在城中,是一座五進的大院子。院中修建了後花園,里面奇珍異草,怪石嶙峋,亭台樓閣,金色的琉璃瓦,在陽光下閃著刺眼的光芒。

這個大院子,在京都定要值個幾萬兩的銀子,京都寸土寸金,幾乎好地段都被官員們承包了,她去過幾家府上,只有葉府的西園能與此媲美。

青州知府姓吳,是一個身材矮小的白胖子,此人極其圓滑,說話笑眯眯的,恰到好處,既不顯得逢迎,又不疏遠淡漠。

「王爺,您能大駕光臨,下官頓時覺得蓬蓽生輝啊!」

吳知府為今天布置了好幾天,老天爺也給面子,今日天氣晴好,陽光明媚,正好在後花園一處樹蔭的地方品茶看戲,他已經邀請了一眾鄉紳,門口車馬已經堵得老遠。

莫顏的位置就在萬俟玉翎身側,而洛祁作為丫鬟,沒有位置,只能站在後方,他的面沉似水,似乎十分不滿意知府的怠慢。

「喂,忍一忍,不然你和墨香找個地方休息下。」

眾目睽睽,莫顏真怕這位大爺露餡,常年養尊處優的人,突然變成伺候人的,總是覺得很別扭,因為這種人身上帶著尊貴的氣場,高高在上。

「顏顏,我還是在這陪你吧。」

洛祁思量一下,仍舊不想放過看戲的機會。馬車上,他只能躺著,無聊至極,剛剛他可是看到了,後面坐了一眾環肥燕瘦的小姐們,眼珠子差點凸出來,粘到萬俟玉翎身上了。

莫顏點點頭,也懶得糾正他禮儀上的失誤,這種人,一向態度良好,虛心認錯,但問題是,他根本不知道錯在何處。

「王爺,莫小姐,這位就是犬子。」

吳知府為萬俟玉翎和莫顏引薦了他的獨子,二人真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這人白白胖胖,眼楮下方一片青黑,眼里帶著yin邪的光,看著不像是個正經人。

萬俟玉翎點點頭,眼光看向別處,吳知府也不覺得冷場,轉頭對莫顏介紹其青州的風土人情,順便夸贊他的獨子是如何博聞強識,三歲便會作詩,在青州小有名氣。

莫顏有些不耐煩,還是耐心听著,心里怨念,娘親听說青州的布匹不錯,想給老家的人多送一份禮物,所以帶著墨梨和婆子采買,不然有娘親擋在前頭,她就不必敷衍應付。

「莫小姐雖然年齡尚幼,但是相貌甚美,連身邊的丫鬟都如此絕色。」

吳知府剛剛離開,他的獨子便搭訕起來,頻頻回頭看著洛祁,臉上掛著色眯眯的笑,就差流口水了。

洛祁眯著眼楮,佯裝嗔怒,尖著嗓子,嗲嗲地道,「多謝公子夸贊,奴婢不過是姿色平平而已。」

「哪里哪里,比府上的丫鬟美多了,讓人神往。」

知府公子見狀,眼楮成桃心狀,殷勤地道,「天這麼熱,美人不如去那邊小坐如何?」

莫顏用帕子擦了擦額角,對知府公子無語,當著她的面,對她丫鬟獻殷勤,于理不合,此人一定是在他爹的管轄地呆傻了。

洛祁應付了幾句,搖頭拒絕,他沒看到萬俟玉翎的笑話不會離開,而且面前這個蠢豬頭如此放肆,他怕一失手,造成命案,殺個人,對他來說小菜一碟,不過目前是逃亡階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身後那群小姐們離得遠,已經蠢蠢欲動,有膽子大的,竟然向前排丟起了荷包,莫顏隨手拆開兩個,在一個荷包之中,發現了金豆子,她厚著臉皮在萬俟玉翎面前晃了晃,然後揣進懷中。

這些小姐多是鄉紳,員外之女,恐怕進入到別院里,交了不少銀子的門票,萬俟玉翎不是想見就能見的,吳知府真會做生意斂財,捐出一部分銀子,還可剩下大頭。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左右,戲台上拉開了帷幕,現場的嘈雜之聲漸漸地散去。一個姿容絕美的女子出現,站在戲台的角落哭泣,她是一戶官家的小姐,可惜父兄因得罪皇上,被抄家滅門,而她也淪落成了官妓,在青樓接客。

莫顏對這種老套的劇情沒有感覺,她一直觀察萬俟玉翎的表情,見他雙眼看著前方戲台,可明顯心思不在上面,眼神清澈冷凝,寸寸成冰,夏日里坐在他身側,真是一種絕佳的享受。

戲台上,官家小姐正在被青樓老鴇毒打個半死,不得不接客,遇見了一個進京趕考的書生,書生第一次來青樓,臉色通紅,二人並沒有發生什麼,書生付了銀子,而官家小姐認為書生是個君子,如抓到救命的稻草。書生得知小姐的身世,十分同情,二人約定等書生考上了進士,便回來給小姐贖身。

書生與小姐分別之時眼淚汪汪,身後,響起了輕微的啜泣聲,那些有錢人家的小姐們,最喜歡才子佳人的故事,整日悲傷春秋,前身就是其中一位,可能是狗血劇情看多了,莫顏打了一個呵欠。

男子的誓言和承諾,能做得真?何況二人不過是萍水相逢,指望一個人的同情和良心,不如靠自己。果然,小姐日思夜想,書生真的考上了探花郎,可一去不復返,當年的約定早已成空。

「真是無聊。」

莫顏搖搖頭,見萬俟玉翎看過來,她解釋道,「這位還是官家小姐,心思單純,可也不至于蠢到這個地步,書生與她不過是一面之緣,就算不遵守約定也在常理之中,為何身後的小姐都在謾罵書生負心?明明是這位小姐自己愚蠢。」

從頭到尾都在指望一個不相干的人,而那人沒有履行承諾,就成了天下第一負心漢,真真可笑。

「你真是與眾不同。」

萬俟玉翎輕嘆一聲,和莫顏接觸增多,發現她的思想獨立,內心強大,他在想,虎符交給她,或許是一個最最正確的決定。

這出戲還沒有唱完,場面卻發生了突變。一群戲子打扮之人突然從後台處沖出來,眾人眼冒寒光,手拿著刀劍,整齊劃一地沖著萬俟玉翎而來。

「啊!」

不過是一瞬間,身後的小姐們尖叫這四散奔逃,一時間,瓜果茶碗,桌椅板凳散落得到處都是,一片狼藉。

「啊?你們哪來的,咱們並沒有點這出戲啊!」

吳知府的獨子臉嚇得蒼白,顫抖著身子,突然身下多了一些泛黃的液體,他哆嗦著道,「各位壯士,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啊,要銀子還是要美人?」

「要你的狗命!」

為首的正是唱戲的女子,她眉眼一厲,嫌惡地瞪了一眼知府獨子,抬起砍刀,直接削掉了他的人頭,一個碩大的腦袋正好 轆到莫顏的腳下。

「嗚嗚,就知道沒好事。」

對方手里都有刀劍,莫顏靈活地站起身,抄起一把椅子,躲在萬俟玉翎的身後,都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希望皇叔大人能暫時做一段時間的擋箭牌。

「翠花,你還在愣神,一會兒你家小姐就要見閻王了!」

莫顏快速地卸下了椅子腿兒,從萬俟玉翎身後扔向前面的刺客,陰差陽錯,正好打到一個刺客的頭部,或許莫顏用力太大,那人賺了幾圈,栽倒在地。

「這手法,真是太準了!」

有萬俟玉翎在前方擋著,反應過來的洛祁在後方,把莫顏保護在中間,她一直不停地卸椅子,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地打著,擾亂陣型,砸到兩三個倒霉蛋。

萬俟玉翎不緊不慢,為了保護莫顏,幾乎站在原地沒有動,十分從容,來一個解決一個,莫顏想看到必殺技一直沒用上,而洛祁吊兒郎當,出手狠辣,幾乎都在抹脖子,一會兒地上滾著好幾個人頭。

吳知府正癱軟地坐在樹下,挪動不了身子,他看著自己獨子的尸身,痛哭流涕,悔之晚矣,這些戲子是他請來的戲班子,在他的別院刺殺南平王,他跳進黃河洗不清。都怪他貪婪,不然怎麼會招惹這尊瘟神,又白白地丟了獨子的性命!

短時間內,結束戰斗,戲班子這些人被全部解決,一個不剩,莫顏看著地上的尸身,有一種上前翻找銀子的沖動,她覺得這個是很不好的習慣,若不是跟著萬俟玉翎,哪有這麼多事。

「你查探一下,看看這些人有沒有印記?」

萬俟玉翎神色未變,可言語中帶著調侃,那夜在仙客來,他就在隔壁,黑暗之中,莫顏模索著尸身,正在翻人家身上的銀子,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不是吧,顏顏,這應該由小爺代勞。」

洛祁阻止了莫顏,他刻意忽略她為什麼不怕,沒有尖叫的跑走,剛才解決這群人,洛祁能感覺到莫顏很興奮,一直在身後對著這些人放冷箭。

「咳咳,重點翻翻里衣的內兜,或許能有什麼發現。」

莫顏有了經驗,站在一旁指導洛祁,而洛祁認命的翻看,最後一無所獲,這群人太窮,身上連個銅板都沒有。

善後工作交給李德,一行人回到了客棧,洛祁皺眉,大越的形勢比大吳更復雜,萬俟玉翎的呼聲太高,身為皇叔,地位尷尬,早已經功高震主,這次刺殺,不一定是哪方勢力派來的。

莫顏覺得應該不是皇上萬俟御風,現在因為皇後一事,已經快紙里包不住火了,大吳得到消息,沒準引發兩國戰爭,而大越朝廷重文輕武,良將難尋,一切全靠萬俟玉翎。這個節骨眼上,傻子才會派人刺殺,可大越,希望萬俟玉翎消失的人太多。

「還有兩天,兩天之後,我們分頭走。」

萬俟玉翎打開一張羊皮地圖,上面有大越城池的分布圖,眾人可以順路多走幾天,可他預感到,今日這場刺殺,不過是一個開始,為了保證莫顏的安全,眾人必須分開。

「從這里向西,約莫十天便可到達潁川。」

萬俟玉翎已經安排好,一行人在路上食宿等均有人接應,畢竟莫顏身上帶著虎符,首先要保證她的安全,而他則向岔路的另一個方向,接下來一切都在安排和算計中。

洛祁是大吳人,不好說什麼,他一直沉默著,最後道,「萬俟,你放心,皇姐一事,冤有頭債有主,只要我洛祁在,定不會為難大越。」

一路上都和南平王同行,猛然得知要分開,莫顏並沒想的高興,他雖然總是招惹麻煩,但卻有解決麻煩的能力,而她和娘親繼續行程,不知道這一路上會不會遇見危險。

可是既然決定之事,定無改變的可能,還有兩天時間,莫顏想找個機會單獨和萬俟玉翎聊聊,既然虎符在她這里,她不可能什麼都裝作不知道,繼續做她的草包小姐。

這邊,莫顏正在為未來的路途擔憂,而京都,突然毫無預兆地響起了喪鐘,莫中臣看著皇宮的方向,眼眸里閃過深邃的光,皇後薨了!確切地說,皇後薨的消息走漏了,大越不得不使用喪鐘。

林府上,林苗月正沉醉在那夜的溫存之中,穿著喜服的那個月夜,她提前做了新娘,和袁煥之在閨房的床榻上,有了第一次,開始很痛,後來她迷失在那種快感里無法自拔,只記得自己喊著「袁郎」,一遍又一遍地叫喊。

從那天開始,她的眉眼含水,每一天都過得如此漫長,只要再有幾天,她就可以嫁到護國將軍府上做少夫人,和袁郎極盡纏綿,成為京都小姐們羨慕的對象。

喪鐘打破了一切,包括她的美夢。林府首先在府外搭上了吊唁的棚子,林苗月身上的紅色衣裙換上素氣的白色,她怔怔地坐在床邊,不言不語。

「小姐,您好歹用點粥吧,若是這樣,袁小將軍擔心,會怪罪奴婢。」

節外生枝,之前的擔憂成了現實,皇後薨逝,京都百姓吊唁七七四十九天,三個月內禁止嫁娶,停止一切飲宴,等一會兒,官家夫人還要帶著小姐們到皇宮門前哭靈。

林苗月抬了抬眼楮,精氣神像被抽干了一樣,她突然有些懼怕,皇上賜婚的婚期不得改變,因為皇後薨,婚期後移,需要重新擇選日期,並不是等三個月的事兒,而且她和袁郎已經有了肌膚之親,若是懷有身孕的話……

「小姐……」

見林苗月不答話,丫鬟再次催促,婚事是板上釘釘的,她不曉得自家小姐為何如此模樣。

「那夜,打發你不用服侍,本小姐和袁郎……和他……」

林苗月臉頰通紅,瞬間說不下去了,她扶著桌椅起身,走到梳妝台處,打開一個上鎖的小箱子,上面是一個點著紅梅的白手帕,正是貞潔的象征。

「小姐,您……」

丫鬟大驚失色,立刻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哭泣道,「小姐,您怎麼能如此糊涂啊!」

「情之所至,事到如今,可有補救的法子?」

林苗月對那天之事沒有半分後悔,是袁郎讓她體會了做女子的快樂,她與他一起攀上極樂巔峰,依偎在她溫暖的胸膛,可恨的是皇後,早不死,晚不死,非要等到她成親之前,平白添了晦氣。

「嗚嗚……」

丫鬟失聲痛哭,更多是懼怕,若是讓老人夫人得知,小姐最多被送到莊子上住一陣子或者禁足,但是她就沒命了,不是被亂棍打死,就要被攆出府,嫁給一個又老又瘸腿的。

「哭有什麼用?快幫我想法子吧。」

林苗月招呼來一個小丫頭,讓她去護國將軍府送信,想見袁煥之一面,二人商討一下。

「小姐,若是隱瞞還是可以的,就怕您大了肚子啊!」

丫鬟眼神閃爍,心里下了一個決定,心道︰小姐,您可不能怪她,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若是被知曉,她焉有命在!

「所以說,讓你想辦法!」

林苗月站起身,在房內走了一圈,又喝了一大碗茶水,這才有了點精神,「听說民間有避子湯藥,能不能想辦法弄來一些?」

「這個交給奴婢。」

丫鬟連忙保證,避子湯都是在行房後數小時內服用,可小姐這事都過了幾天,就算服用避子湯,也沒有藥效,為了穩妥起見,她只能找一個姐妹幫忙。

那個姐妹是同村的,在青樓洗衣,做最下等的工,以前听說青樓的姑娘們服用一種超強的避子湯藥,都是秘方,只要喝上兩次,一生受孕的幾率都很渺茫。

從前,李月娥曾經委婉地找過她,提出類似的要求,那會她一心想跟著自家小姐陪嫁到護國將軍府,沒有答應。如今,這是個好機會,她可以告密李月娥,從中獲取信任,得到豐厚的報酬,等一段時間,她就想辦法給自己月兌了奴籍,帶著銀子遠遠地逃離。

京兆尹後衙,李月娥听到了喪鐘,立刻神清氣爽,最近去永平侯府上找夏若雪,在她不厭其煩地打探之下,終于得知,皇後娘娘根本不可能活過七月十五,那麼林苗月和袁小將軍的親事出現變故,剛好成全她。

李月娥眼中得意,卻沒表現出來,她平時喜歡穿白衣,听到喪鐘也不用換衣衫,對著梳妝台卸下首飾釵環,有丫鬟來報,林府上林苗月的貼身丫鬟繡兒求見。

「繡兒,可有要事?」

李月娥見繡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立刻揮退所有的丫鬟,她掛著一抹舒緩的微笑,「是不是有什麼難處?」

「李小姐,您上次找奴婢所說,奴婢想了想,決定答應。」

繡兒不傻,為了賣人情,沒有提林苗月已經和袁煥之歡好。她解開身上的衣衫,上面全是紅色的鞭痕,這是前幾天林苗月打的,到現在還紅腫著,有些地方已經發炎了。

「哎呦,可憐見的,好好的身子,怎麼打成了這副模樣?」

李月娥吃了一驚,更加篤定繡兒的誠意,立刻從抽屜找了一盒藥膏,親手幫著繡兒抹藥。

「奴婢的日子過不下去了,小姐她……」

繡兒想到以前的日子,膽戰心驚,覺得越發無趣,小姐什麼都瞞著她,根本不管她的死活,今日是因為皇後娘娘薨了,才坦白和袁小將軍苟且一事。

「奴婢就想著,等這件事過去,能多得銀錢,遠走他鄉。」

繡兒表明自己的意思,她來找李月娥,定是有所圖,不然對方也不能放心,二人是合作關系,李月娥出錢,她出力。

「沒有問題,本小姐不會虧待于你。」

李月娥從抽屜取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塞在繡兒手中,笑道,「這銀子你拿著,關于藥,不用去找你那個姐妹,多一人知道便多了一份危險,從這里拿藥。」

青樓的藥效不過爾爾,有經驗的郎中還是能幫女子調理好身子,但是她這里的秘方不同,一次便可讓女子一輩子無法有孕,藥效霸道。

「等事成之後,一千兩銀子。」

李月娥不可能那麼相信繡兒,二人約定,等下藥之後,繡兒負責騙林苗月出門,到朱雀南街醫館號脈,那里她娘的陪嫁鋪子,都是自己人。

「事成之後,你月兌離林府,本小姐可安排你離開京都。」

李月娥再次拋下了誘餌,其實她準備一不做二不休,殺人滅口,既然敢做,就要做到天衣無縫,只有死人才不會泄露秘密。繡兒連連點頭,故作欣喜,實則她才不相信李月娥,這種人心狠手辣,對林苗月都敢下狠手,何況她一個籍籍無名的丫鬟。

永平侯府,夏若雪在第一時間得到了宮內的消息,她起身洗漱,最近裝病,卻得了真病,一直不見好,喝了十來天的苦藥湯,終于能喘上一口氣。

皇後娘娘的事情終于還是傳出去了,比她想象的早了些時日,看來有些幕後之人已經坐不住,最近要開始大動作,她不禁擔憂遠在路上的南平王,也不知心上人此行是否安全。

春情打來一盆水,內心歡喜,皇後薨了,代表袁小將軍和林苗月的親事要無限期拖延,若是袁小將軍能娶自家小姐就好了,到時候她陪嫁過去,開臉兒做個小妾,以後有個一兒半女,一輩子不用發愁。

「小姐,表小姐真是太走運了,回了鄉下的窮地方,哭靈都不用去。」

春情扭著蜂腰,言語間酸溜溜的,那個墨香也不用跟著主子大熱天的跪倒青石板上,真真走運。

「不用哭靈,不代表就安全。」

夏若雪好心情地對著銅鏡梳妝,這一路凶險,誰曉得會不會發生意外,沒準來個有去無回,被山匪劫到半路上,或者失去清白之身,以後看莫顏怎麼在京都混,她在想,等哭靈這件事過去,用不用繼續散播一些流言。

「可是小姐,林小姐和袁小將軍的婚期拖延,是不是表小姐有機會了?」

春情知道自家小姐冰雪聰明,她在想怎麼引導小姐對袁小將軍有興趣,她相信,憑著自家小姐的計謀,斗一個林苗月十拿九穩,說不準就真的頂替林苗月,嫁到護國將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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