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農家女 第一百七十九章 各人有各人的福分

作者 ︰ 一枝綠蘿

連著比了好多天了,冒頓忽然有點膩煩,時輸時贏的,看冒頓角抵成了咸陽的一個娛樂。

尼瑪,老子是讓你們娛樂的嗎?

怎麼離自己的初衷走得越來越遠了呢?

每天下午休息的時候,大夫都會來,確定他身體沒受傷就一塊石頭落地的樣子,真讓人無話可說。

但即使沒受傷,他們也會讓他躺下,給他作全身按摩,用跌打損傷藥給他疏活一下筋骨。華夏人這一招確實厲害,讓他們這麼一揉捏,吃得好,睡得香,第二天又是一個活蹦亂跳的冒頓。

  ,想偷懶都說不過去。

要說沒收獲也不對,打一打,心情好了很多。

另外,打完了,好幾個人都過來和他喝酒,喝完了還跟他一起總結經驗教訓。這倒是讓他覺得咸陽的隔膜感越來越淡了。

那丁滿確實厲害。听一起來的彭彭說,那丁滿一腿掃過去,有個人這輩子都站不起來了。

他對自己確實已經腳下留情。

呃,這兩個都是把自己放倒的人!

這幾個華夏人確實不討厭,要不是打仗鬧的,完全可以坐下來一起喝酒吃肉。

……

盡管厭煩,但今天這一仗必須得打。已經排好了的順序,要是不去,還以為怕了他們。

他緊了緊腰帶,決定今天穿上單衣上台,已經有人傳說︰「那冒頓月兌光了更好看。」媽媽的,我真月兌光了,你們敢看嗎?

你們敢把家里的女人們都帶來嗎?

咸陽宮前的廣場上,觀眾少了很多。

不是因為今天的比賽沒看頭,而是因為今天的情況很特殊。

安檢太嚴格了!

兩里地以外,就排滿了中尉署的軍士。

凡進場的都是認為可以信任的人。即便是可以信任的,也一律不準攜帶任何兵器,連那些帶有保衛任務的護院、軍士也不行。

今天,皇上要出宮看比賽。

是近距離地觀看。

禁衛軍已經提前安排妥當,咸陽宮前的台階兩列站滿了衛隊的人。

擂台在中間,離擂台五十米遠的地方也布滿了軍士。只留了一個五米寬的缺口讓觀眾進出。

咸陽宮這一側是空白的,不能讓觀眾把皇上的視線擋了,皇上來了要站在台階上視察。

扶蘇早早到位,和牛祖佑、戚禁每一個細節都核實一遍,確認無誤了,才向宮里送了個信兒。

比賽的程序及場次安排早都送進宮了,今天是王元和蒙不棄參賽,父皇才說要出來看看。

扶蘇想,要是能把母親也帶出來,那該多有樂趣。站在高階之上觀看,畢竟效果不好。

但這是宮里的規矩,他也沒辦法。只能時不時進宮去,把有趣的地方說給母親听。

冒頓一進場,就發現今日與往日不同。

他已經熟悉這種賽場的氣氛,觀眾一哄鬧,他就覺得舒筋活血,可是,今天大家都挺老實,見了他也不敢說︰冒頓你月兌了,你月兌了才好看。

他敏銳地意識到,今天是大秦的大人物要來。

哼哼,不就是胡亥他爹嗎?

當老子沒見過大人物嗎?

華夏人就是屬狗的,見了大人物立刻老實。草原的牧民就自在得多了,在他這個太子的馬蹄前,打野戰的都不帶停的。有時候,還得他說一句,呀,忙著呢?

……

胡亥吃力地跟著父親走下台階。

今天,一起陪父親的不止他一個皇子,幾乎所有的兄弟都來了。

這讓胡亥心里很不平衡。因為請父親觀看的是自己,可是他們蹭過來,就好似把他的孝心遮蓋了。

不,應該說是攤薄了。

可是,哥哥們,你們知道胡亥的代價嗎?

早早起來,上數不清的台階,進了宮請了安,候著父親出來,再下台階,是數不清的台階啊……

傷腿,傷腿啊!

我還得陪著父親說笑一上午,強顏歡笑,你們知道嗎?

我總不能說,父皇,兒子腿疼得不行了,您站著,我坐著。

我也總不能說,兒子的腿得搭上條羊皮褥子,免得將來落了毛病。

我怎麼能在父皇面前表現得像個病秧子呢?

……

比賽開始了。

扶蘇走上前來,站在父親腳下右側的台階上,和兄弟們站在一起。高往旁邊讓了讓,他一向是有眼色的。

「那是王元?」皇上問。

「對,是王賁將軍的小兒子,比腳力也是不錯的成績。」扶蘇答。

「呵呵,王家教育得好。估計老王翦現在摔個小伙子都沒問題。」

「多運動,多調理總是有好處的。」扶蘇答。

高在旁邊不吱聲,父親如果這麼和他說話,他也得像大哥這麼回答。這麼說才不會出問題。

「呀,這是 上了!好看!」皇上很開心地說。

果然,台上的一對兒 上了。

王元的長處還不在角抵這些技擊才能,他主攻的是用兵之法。但軍中騎射訓練這一套要是不精,也是沒法帶兵的,那會被屬下看扁了。

今天他一來,就知道皇上要來。

出門的時候,爺爺就說,前幾場皇上都沒來,他就等著你出場看看我王家的實力呢。

果不其然,爺爺真會把脈!

但爺爺今天沒來,那幾天他倒是來看看熱鬧,但今天他不來。他只說,你隨便去比,怎麼樣都行。輸贏都不能說明你是不是將才,也不能說明我王家有沒有本事。

王家的本事,不需要你一個年輕人去證明。

帶著隨便去比的心態,王元來了。

前幾場他看過,冒頓是確有實力的。但他打得太老實,蠻力有一把,應變不太夠。

他也不打算用多少機巧,要不太欺負人,冒頓這幾天已經讓人欺負慘了。就這麼陪著冒頓玩一把吧!

冒頓架著王元的胳膊,感覺對面這個和自己年紀、身量都不相上下的家伙氣都不怎麼喘,看來是還有余力呢。

他試探著欺身上前,一只胳膊摟著他的脖子,一只胳膊摟腰,上前的剎那伸腳去別對方的腳。這一招是他從丁滿那里學來的。

哪知他一變換姿勢,王元也跟著變,兩人的腿跘在一起,雙方各向相對的方向推抵對方。

這一僵持就是好幾分鐘。胳膊太用力了,有些僵。

推著推著,王元忽然撤出右腳,胯骨一扭,右腳繞到後邊往腿的窩處一磕,上身往右一閃,「撲」,冒頓摔倒在地上。

人群里又是喊「好」的聲音。

冒頓翻過身來,讓自己面對著王元。他看見王元在笑,這家伙估計早就可以這樣做,他這是在耗他的體力呢。

得,想清楚他剛才怎麼做的,也不白摔了這一下。

他慢慢地起來,拍拍身上,還好,除了胳膊有點困乏,哪兒都不疼。

不,窩處有些疼。不準反關節動作,人家沒犯規,可是,他磕得真準啊!

望望不遠的地方,皇上笑得真難看。

胡亥那狗東西笑得像朵花,裝得挺像個孝子賢孫!

尼瑪,這幾天老子沒少給你賺吧?

兩人又抱在一起。

皇上問︰「每一場都這麼有看頭嗎?」。

扶蘇回答︰「嗯,各有各的看頭。但今天難得他倆的年紀和身量都差不多,這顯得比賽結果更富猜想。」

「一會兒是蒙家的孩子上場?」

「嗯,叫蒙不棄,才十五歲,父皇一會兒就看見了,一個很有信心的一個孩子。」

「蒙毅呢?」皇上往周圍掃了一眼。

扶蘇也往周圍找了找。平時,蒙毅都是伴著父皇的,比自己這個兒子還親近,今天,皇子們這麼多,估計是躲到後邊去了。

很快,蒙毅過來。扶蘇把位置讓開,他感激地點點頭。

皇上說︰「來,看完了這場,咱們看你蒙家的孩子上場。」

「呀,倒了!」胡亥叫了出來。

果然,冒頓又被放倒了。

王元很有風度地站直了,沖周圍的觀眾拱拱手,然後走到冒頓身邊,彎腰給他一支手,冒頓遲疑了一下,把手伸給他,王元把他拉起來。

他的腰摔得有點疼。

人群叫「好」不斷。

王元又沖大伙兒拱拱手,冒頓也拱手。

有人喊︰「王元好樣的!」

也有人喊︰「冒頓也不錯。冒頓,你還能打嗎?」。

冒頓沖著下面喊︰「沒問題,你要不上來試試?」

那喊話的人頓時不言聲兒了,人群一陣哄笑。

已經兩局了。

冒頓又擺起架式。王元搖搖手,走過來說︰「咱別打了,給你省點體力。呆會兒是蒙恬的兒子上場,你把力氣拿出來對付他,我這就下去了。」

說完,也不等他同意,就跳下台了。

皇上看了微微一笑。規則他知道,這是為別人讓路呢。

王家的人做事都這麼講究,也都這麼驕傲。

家風啊!

「扶蘇,讓人把王元叫過來,陪聯一起看比賽。」

……

蒙不棄上場。

小伙子太年輕了,嘴上的絨毛細細的,肩膀不太寬,還沒長成呢。

可是他臉上的表情卻非常沉穩,與他的年齡形成了巨大反差。

這幾天,履履出現瘦小勝肥大,低矮勝高壯,對這個年輕人的上台,人們還是抱著極大的期待。誰說,不會再有一個奇跡產生呢?

「你是蒙恬的兒子?」

「正是,蒙不棄是也。」

「你父親要是知道咱們今天的事,肯定很高興。」

蒙不棄頓了一下,接話說︰「頭曼單于要是知道我們今天的事,肯定也很高興,起碼,你在咸陽過得不錯。」

冒頓被噎住了。這話說得有些氣人。

年輕人,不需要這麼氣盛嘛!有沒有人教過你怎麼和人聊天?

「來吧,讓功夫說話!」

蒙不棄猛地撲了上去,冒頓也不閃避,他那小身子板還閃什麼閃?

「啪」,兩人撞在一起。冒頓心下一驚,這小子筋骨很硬,到底是有底子的。

蒙不棄抓住冒頓的肩頭,覺得像抓了塊鐵坨,父親也是這樣,仿佛怎麼樣都無法動搖他分毫。他有些急切,推了幾把推不倒,不敢貿然抱他的腰去壓他。他直覺自己的腰不如冒頓的有力,他必須繃緊後腿才能支撐住身子。

怎麼辦呢?他一時有些慌。

冒頓心里嘿嘿一樂,到底是年輕,什麼都擺在臉上。今天終于踫到一個女敕芽子。

可是,贏一個孩子,好無趣啊!

即便贏了蒙恬的孩子又如何,一點兒都沒意思。自己還是在咸陽做人質。

這時,蒙不棄伸腳去踢他,他踢的地方很特殊,是他的腿肚子,媽的,這是正常踢法嗎?

冒頓氣了,他猛地一壓身子,把蒙不棄的胳膊扭住,身子壓在他的後背上。

哪知,蒙不棄腰一扭,順利解扣,側身攻擊他的膝關節。正是剛才王元踢中的地方,他本能地一閃,整個人甩了出去,踉蹌幾步,終于穩住了。

人群「轟」地一聲,沒想到小伙子這麼厲害呀!

蒙不棄很興奮,狀態來了,反應就靈活。剛才有些過于急切了。

觀戰的始皇帝對蒙毅說︰「不錯,這小子不錯。」

蒙毅淡淡地說︰「初生牛犢總是不怕虎的,讓虎教訓一下,對將來好。」

扶蘇接話說︰「也別教訓得多了,打擊了信心就不好了。」

蒙毅說︰「沒事兒,家里的教訓他能听得進去,他的信心不會因為夸獎而存在,也不會因為打擊就消失。」

听了這話,皇上頗有興趣地問︰「那是因為什麼而存在呢?」

蒙毅說︰「信心因為實力而存在,而對實力的追求又和蒙家的榮譽和國家賦予的責任有關,當他明白這些,自己受到的那點寵辱就都不算什麼了。」

扶蘇和高都不住點頭,世家就是世家,這種傳承下來的自我定位是厚重而堅韌的。

王元也點頭,他家里也是這麼教育他的,他自己也這麼認為。

胡亥又叫了一聲兒,刷了一下存在感︰「倒了!哎,倒了。」

是蒙不棄倒了。

蒙毅面無表情,一言不發。仿佛就是為了驗證他剛才的話︰讓虎教訓一下,對將來好。

還有兩局,才能決定勝負。

兩人又掐在一起。

胡亥站得腿疼,那條受了傷的腿看來真的坐下病了,都是這個冒頓弄的。

女乃女乃的,得找個機會陰他一下!

蒙不棄這小子看來是不行,平時自視頗高,都不跟他們這一班子人玩兒,現在落冒頓手里,能好得了嗎?冒頓那家伙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兒啊!

……

然而,眨眼之間,被放倒的居然是冒頓,是胡亥看不上的蒙不棄扳回了一局。

胡亥這個氣啊,冒頓你那腳是擺設嗎?你踢我咋那麼厲害呢?

人群「嘩」地一下,信心都回來了,小伙子太爭氣了。

胡亥忍不住了,這是多好的賭局啊!他沖著身邊的將閭說︰「哥,你說誰能贏?」

將閭鼻子哼哼了兩下,說︰「將閭希望蒙不棄贏!」

胡亥熱情在追問︰「你敢不敢賭一把?」

將閭淡淡地說︰「不是敢不敢,而是想不想,將閭希望蒙不棄贏。」

胡亥弄了個沒趣。

將閭微不可見地撇撇嘴,心說︰「當著父皇的面也敢賭,你財迷心竊了?!你母親的,想死別拉著老子。」

「撲通」一下,蒙不棄倒地,人群失望地「唉」聲一片。

胡亥也「唉」了一聲,多好的賭局錯過了機會,要是剛才將閭敢賭,他就贏了。

比賽結束了。皇上興致很高,讓扶蘇把台上的兩人都叫過來。

兩人上前行禮。蒙不棄行的是臣子的大禮。世家子弟,禮節是不可能出錯的。冒頓深深鞠躬,他不算臣子,這一躬也說得過去了。

皇上讓他倆到近前說話。

「冒頓太子,這幾日身體還行嗎?」。

冒頓抬頭朗聲答道︰「謝謝皇上關照,冒頓身體很好。」

「還想打下去嗎?」。

冒頓想了想說︰「不想打下去了,但是還得打下去。」

「哦,為什麼這麼說?」

「有人憋著一口氣想通過教訓冒頓來揚名立萬,人家準備了很久,冒頓想,還是成人之美吧!」

「哦,你是這麼想的?」

「是,皇帝陛下。冒頓本來想狠狠挨一頓打,也狠狠打一頓人,讓人質的心中之苦找個出處,但是大公子如此關照,大家都不會狠打冒頓,冒頓還得了將養的時間和條件,這樣持續下去,冒頓挨打或冒頓打人都成了咸陽人的娛樂,所以持續下去已經沒有什麼意思了。」

「呵呵,你倒是個直爽人,跟你說話很省心。那麼,今天下午準備干什麼?」

冒頓愣了一下,問這麼具體干嘛,要約我嗎?人質有這待遇嗎?

他隨性地看了看不遠處的王元,問︰「王元,今天下午一起去喝酒,怎麼樣?」

眾人都看向王元,王元遲疑了一下,說︰「喝就喝,怎麼喝都行。」

皇上無聲地笑了一下。胡人就是隨性。王元也挺灑月兌。

冒頓又看了看蒙不棄,問︰「你呢?你這麼小,我都不知道該不該請你一起喝?」

蒙不棄皺了一下眉毛,不滿地說︰「怎麼小了?我是成年人,要喝便喝,誰怕誰?」

「哈哈哈……」皇上笑出了聲兒。

眾人也覺得氣氛輕松了。

皇上扭臉看著比蒙不棄稍長的胡亥說︰「胡亥也需要多練練,你看他們經常練功的,肩膀都是寬的,看著多精神。」

胡亥趕緊點頭,父皇還是最關心他的。

冒頓不咸不淡地冒了一句︰「陛下,各人有各人的福分,我等打斗或為理想,或為家族名望,或為個人愛好,小公子只須看著我等打斗,就可以坐等錢財上門,何須如此勞心勞力呢?」

現場一片安靜,刷刷刷,目光如箭矢一般涼嗖嗖地射向胡亥。

冒頓心中只有一個字︰「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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