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農家女 第五章 我能用這個換雞蛋嗎

作者 ︰ 一枝綠蘿

睡前的問題確實解決了,第一個故事就是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盜,黑暗里只有寒洲的聲音,一會兒高,一會低,一會緊張,一會平淡。大棗覺得這聲音真好听,而且她說得那麼活靈活現,就跟真的一樣。

這姑娘真有意思,不知是什麼人家出來的。

早飯的時候,寒洲問他,「大棗哥,昨晚有沒有夢見洞里的財寶?金光閃閃的。」

「哦,沒夢見,一晚上就好像有人在念叨芝麻開門、芝麻開門……」大棗學著寒洲的腔調不斷重復。

寒洲哈哈大笑。

兩人之間的氣氛好多了,大家都感覺到比較輕松。

大棗出去做工,寒洲趁他不在家,換上板栗的衣服想洗洗內衣。外邊的灰色袍子也得洗了,那天被驢踢了,躺在大街上,也很髒的,但她怕干不了,就先洗小衣服。

剛把衣服泡到盆里,身上還穿著板栗的露臍裝,哦,那衣服只能當露臍裝了,小花她嬸子就過來了,是她一個人過來的。

「妹妹真是好樣貌呢!」她戲謔地瞅著寒洲露在外面的一截白腰說。

「姐姐說什麼呢?不過是沒的換了,家里沒人先湊和著。」寒洲邊讓座邊說。

「呵呵,我倒不是瞎說。說正事吧,你看我準備的東西行不行?」說著攤開手里拿著的一個小包袱,有一小卷布,還有支毛筆,是寫小楷用的那種,還有一方硯台,一塊墨碇。

「可以了,有這些就足夠了。姐姐你坐著說說你要說給他听的內容,我這里邊听邊把衣服洗出來,得趁著大棗哥出去的時間干了換上,你也別嫌我怠慢了。」寒洲笑著致歉。

「哦,哪里就怠慢了?你還病著我就來打擾你,倒是我做得不好。」

「姐姐說吧,別客氣。我得邊听邊想,才能決定怎麼畫。你只管說。」

「哦。」

小花她嬸子就開始說。這女人表達很好,不絮叨,條理也清楚,讓人听著舒服。她向丈夫報告了父母的身體情況,說娘還在咳嗽,爹身體還好,一頓能吃兩碗飯,小螢子會幫助她做飯了,也能洗鍋,很懂事,不讓人多操心。她就是想他,干活不干活都想,吃飯睡覺都想,夜里都夢見他回來。她怕他天涼沒有加衣服,走的時候帶的東西不一定夠,也不知道能不能喝到熱水,很掛念。

這些內容和寒洲想的都差不多,她曬好了衣服就問,「姐姐,你叫什麼名字?」

「在娘家的時候叫小菊,後來人們都叫我螢子娘。在家里的時候,三牛也叫我小菊。」她說自己的名字時候還有點不好意思。寒洲笑著叫了聲小菊姐。

寒洲把她拉到院里,找塊石頭坐下,在地上拿了根柴火棍兒,畫了個小女孩子的樣子,小女孩空了個短襖,短襖上有個螢火蟲。小女孩兒端著個鍋,一付認真干活的樣子。

小菊看得出神,「這是小螢子?」

「姐姐,你看這樣行嗎?」。寒洲問,她對自己很有把握的。

「這樣不行的,我家的鍋很大的,小螢子還端不起來。他爸會擔心壓壞了她。」小菊鄒著眉毛說。

「呃!」這下輪到寒洲不好意思了,看來創作還是得有生活,她印象中的鍋還是自家廚房里的小鍋,穿越過來這幾天還沒適應環境。

「那這樣吧,我在院里一幅幅畫給你看,你看得不對的地方我再修改,肯定讓你滿意,行嗎?」。寒洲決定小心對待那塊布,小心對待這個認真生活的女人。

「嗯,太好了。你畫著,我看。」小菊欣喜地點頭,這神仙樣的妹妹能這麼重視她,讓她好開心。

「妹妹,你叫啥,我還不知道呢?」

「啊,我——,你叫我小寒吧。」寒洲覺得自己的名字在這個時代有點太不女人,還是不要那麼怪異了吧。

「是小寒那天生的吧?」

「嗯。」寒洲隨便應承,一邊應承一邊畫。

地上已經有了幾幅畫,寒洲畫得很快,雖說是用柴火棍畫出來的,但畫得很流暢很傳神,在小菊看來,吃有吃相,坐有坐相,老是的老的,小的是小的。小菊看著,很佩服也很緊張,想說點啥,又怕打擾了寒洲的工作,還是憋著不說了吧。

終于,寒洲把柴火棍撂下,問道︰「小菊姐,你看看你想說的意思表達清楚了沒?」

小菊沒說話,欲言又止的樣子,就那麼為難地看著她。

「呵,小菊姐,有話就說,咱這是草稿,還沒往布上畫呢,都能改的。」

「那個——」小菊鼓了鼓勇氣,「我婆婆很瘦,個子不高,頭發是這樣梳了個髻,」說著就用手指著自己的頭比劃了一下。

「另外呢?」寒洲鼓勵她說下去。

「我說公公一頓能吃兩碗飯,是吃完一碗再吃一碗,中間不換碗的。不是這樣吃完一碗,把空碗放地上,再吃一碗新的。」

「哦!」寒洲拍拍腦袋,看來自己把「畫信」這件事想得過于簡單了,確實太月兌離他們的生活。

「還有嗎?」。

「我夢見他你畫得不好,我家里沒狗,你畫的是狗跟在他後面搖尾巴。」小菊很認真地說。

「那,那確實是畫蛇添足了。」寒洲不好意思起來。

「畫什麼蛇?沒有說蛇的事兒啊?」

「啊,不,是不關蛇的事兒。我改一下你再看看。」說著就動筆了,感覺自己臉很燒。

刷刷刷,一個老太太形象產生了,梳了個很低的發髻,一臉的皺紋,一只手捶打前胸,一只手托腰,張著嘴很費勁的樣子,空中還有噴濺的什麼東西,一看就是在咳嗽。

「對了,對了,就是這樣了。」

寒洲笑了笑,又繼續。一個蹲著的老人,胡須上掛了幾個飯粒,還伸著個碗要吃的,看來是沒吃飽,要吃第二碗。

「對,對,這是這樣子。」小菊拍手了。

「那個狗我們就去掉不要了,你看還有什麼要加要減的?」

「不用了,不用了,我看三牛準能明白我的意思。」小菊很興奮,臉也有了些紅暈。

「那好,我們就定稿了。」寒洲猛地站起來,忽然頭暈,趕緊扶著旁邊能抓到的東西。靜靜地站了會兒,把一邊的小菊嚇得夠嗆。

寒洲心想,明明是讓驢踢到肋骨了,怎麼頭這麼暈,好像也不至于低血糖吧?是貧血了?穿越過來真是說不準添啥毛病,這命運之手也太隨意了吧!

「小寒,小寒,你要不要歇會兒?」好容易畫定稿了,畫師出毛病了,這怎麼行?

「沒事兒,小菊姐,我知道我沒事兒,不過,你能不能傍晚來取畫兒,我身上有傷,不能連續這麼站著或坐著。傍晚你來取就肯定成了。」新得了一副身體,寒洲不想象過去那麼拼命地耗費,她還想好好地穿越回去,不能中途就掛了。

「哎,好,好。那我走了,你看真是的,你還病著——」小菊弄得更不好意思,臉更紅了。

寒洲微笑著目送她。

躺在炕上,寒洲在琢磨手中的毛筆,這東西以前也會用,但用的不多,人家的布來得不容易,千萬別給畫壞了。在心里又過了一遍畫稿,手在空中懸著來回運筆,運了一會兒,信心就足了些。

中午又是一碗面,還是昨天那個嬸子的,依然放了很多姜片。寒洲苦笑,姜片嬸子,我好了一定做個水煮魚好好報答報答你。

問大棗要點舊布,大棗還真找出來一塊,寒洲打算先練練手感。畢竟是不同材質的創作啊!

休息好了就凝神創作了,屋里光線不好,只好開著門,等大棗和小菊前後腳地進來,已經要完成了。工作很順利,寒洲也很高興。

大棗好奇地低頭看,小菊則是很小心地走到身邊,像是怕踩壞了雞蛋。

「咦?上午定稿時沒這個?」臉上露出迷惑的表情,生怕三牛會錯了意。

畫面上是一只健壯的牛,嘴里含了一大束菊花,很滿足的樣子。

「大棗哥,這是什麼意思,能看懂嗎?」。寒洲放下筆考他,如果這老實人能懂,那三牛也是沒問題的。

「啊?這是牛喜歡吃菊花。」大棗老老實實地回答。回答完了臉突然就紅了。

小菊听了臉「騰」地紅了,心說,這小寒,當著男人的面什麼都問,這應該是女人私下里說的。也不知年紀輕輕一個姑娘,家里是怎麼教的?雖是埋怨的,可是心里卻有些甜,三牛一看就知道我想他。

寒洲看小菊這樣子,也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了,趕緊把大棗支出去燒水,說是渴壞了。

小菊樂顛顛地走了,這麼些天來這是最高興的一天,她都能想象出三牛接到信的樣子。大棗在外面燒水,心里對那些畫兒也是喜歡的,覺得收留下的這個妹子真有本事,會講故事也會畫畫兒,可是也真的夠大膽,還來了幅牛愛吃菊花。不過,信本來就是給家人看的,是自己要湊過去的,以後可不能隨便湊過去讓人難堪了。

「大棗哥。」寒洲托著腰慢慢走出來。

「你說。」一邊燒水一邊應和。

「如果再有人讓我畫畫兒,我收他們點稿費怎麼樣?一次兩個雞蛋。」寒洲很隨便地說。

「什麼,你要收人家的錢?」大棗眼楮一下睜大了。

「嗯,這個挺費心的。我掙了雞蛋給你吃。你每天干活要吃點好的才行。」

還有一句話寒洲沒說出來,我總不能白吃你的,何況兩個雞蛋也不多,真要讓我開口,我還可以多要點。

「那怎麼能要錢呢?就是鄉親之間的幫忙,誰還沒有求人幫忙的時候。」大棗很不同意,這妹子以後是要走的,幫了這麼點小忙就要回報,他以後還怎麼做人?

「那街上有沒有代人寫信的,是白寫的嗎?」。寒洲也覺得是幫忙,不過她確實想有點收入補貼家里,吃白食的感覺一點都不好。

「街上還真沒有代人寫信的,既便有,你也不能收那個雞蛋。你想想,你這條命撿回來,大伙說過啥?」大棗有點生氣。

「呃——」寒洲語塞,確實不應該說這些的,中午才吃了愛心面條,這會就提錢,是不大好。

「我——,我錯了,大棗哥。我就是覺得想掙點錢給家里。」她很誠懇地說。

「女人掙什麼錢?好好地在家里養著,讓男人出去掙錢就夠了。」大棗說的理所應當。

寒洲就不說話了,知道這是沒法說清楚的道理,時代不一樣。想起她穿越以前,工作累的時候,也曾想讓老陳說出這麼理直氣壯的一句話,但他始終都沒說過。人真是不知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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