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農家女 第四章 睡覺的問題

作者 ︰ 一枝綠蘿

晚飯居然有肉!

以寒洲對早上那一個雞蛋和中午一碗面的推測,這一小塊肉應該算是盛宴了。肉是用荷葉包回來的,看上去鹵得很香。鍋里燜了麥飯,里面放了些冬瓜塊,寒洲把它當米飯吃了,就著咸韭菜末兒,晚飯也算能湊和。肉她沒有吃,問明白了是兔肉,她就不再踫了。

大棗看她不吃兔肉,有些遺憾,悶著頭就全吃了。這姑娘要在家里住多長時間他也不知道,看上去好象不好侍候。他肯定不會嫌多養一個人,別人家好多孩子都養得活,他這麼一個精壯勞力怎麼能養不活,但他的一片心意沒得到預期的效果,這多少還是讓人郁悶的。

寒洲看出來了,無奈地搖搖頭,趕緊找話題。

「中午送面的嬸子住得遠嗎?」。

「不遠。」

「我過段時間好利索了,也做飯給她吃。當然—無—錯—小說也做飯給你吃。」

「哦。」大棗就是這麼簡短的回答,沒話了。

屋子里太安靜,一男一女同處一室又這麼半生不熟的,很別扭。好像還得說點什麼才行。

「下午翠翠姐和她弟媳婦來過,也就是小花的嬸子。我們說好了寫一封信,哦,不是,是畫一封一信給三牛,因為三牛不識字,我管畫畫兒,小花嬸子管找人送信的事兒。」

「哦。」大棗應答,他心說,我也不識字,這姑娘還真能想招兒。

然後又沒話了。收拾東西的聲音顯得屋子里更加安靜,很詭異的氣氛。寒洲端了一碗涼水去院子里漱口,一遍又一遍的,一來是清潔口腔,這個倒霉的地方連牙膏都沒有,二來是要找事做,不想顯得那麼尷尬。

大棗收拾完了鍋就又到院里找了些秸桿,用腳踩斷了去屋里燒火。

「咦?我們不是剛吃過飯嗎?」。剛剛的飯是用院里的春灶做的。

「吃是吃過了,但這盤炕已經幾天沒生火了,夏天不用天天生火,但隔幾天就會返潮,你現在身上還不太好,不得受了陰寒。」

「我倒沒覺得涼。」

「等覺得就晚了,就已經坐下病了。」火苗已經呼呼地起來了,一小股一小股的煙冒出來。大棗一邊扭著臉避著煙嗆,一邊說。

「你這話特別像我父親說的,完全是老人的口氣。」

「這本來就是我爹當年說的,但那時小,沒當回事,現在知道了,晚了。」

「怎麼就晚了呢?大棗哥還這麼年輕。」

「晚了!已經晚了!」說著,聲音就越發黯淡了。

這弄得寒洲倒不好再問什麼了,每個人都是有故事的。

燒了一小把柴火,屋子里有些熱了,就到院子里乘涼,可是院子又蚊子很多,弄得人沒處躲沒處藏的,就只好又回到屋里來。

「明天我去弄些艾草來燒」。大棗說。看她細皮女敕肉的,也不知什麼人家養出來的。翠翠姐那些女人,這會兒肯定坐在院子里哄孩子、聊閑天,拍蚊子,不到黑透了不回屋。

「哦。」寒洲有些無聊地應答。

沒電視,沒網絡,沒有親近的人,沒有必須要做的事,晚上的時間就越發顯得長。昨夜就那麼糊里糊涂地睡了,也不覺得有什麼,幸虧也真的沒什麼。今天精神好了些,眼看著就到了睡覺時間,怎麼睡就成了問題。寒洲當然不能提這個問題,大棗看上去老實,也不知是真老實還是假老實。以前有一段流行女子防身術,寒洲就記得其中兩招兒,一招叉眼楮,一招踢褲襠,問題是這需要技巧,也需要力量,而她這兩樣都不行。可見書到用時方恨少這句話是沒錯的,藝不壓身也同樣啊!

這時大棗已經收拾差不多了,從炕邊的一個土黃色箱子里拿出一套行李來,看上去也是舊的,但好像略干淨些。又拿出幾件女人的衣服,黃色的,配著綠色的邊。還有一件黑色的,配著紅色的邊。

「這些你先用吧,這是我妹妹用過的。衣服是不夠大,但沒人的時候你換洗了穿,也能湊和一下。」大棗很平淡地說。

「哦。」寒洲這下又踏實了一點,心里抱怨,怎麼穿越的時候諸神沒為她準備一個包袱?抱怨完了呢又有些慶幸,好在沒有赤條條得就來!

「你妹妹叫什麼名字?」寒洲沒話找話。

「板栗。她叫板栗。」

「啊?你叫大棗,她叫板栗。」這麼接地氣的名字,太可愛了。

「嗯,我媽懷我的時候想吃大棗吃不上,懷她的時候想吃板栗吃不上,就起了這樣的名字。」

「啊?」看來背後有一個苦孩子和苦孩子媽的故事。

「嗯。你看院里有一棵棗樹和一棵核桃樹,過些日子就能吃了。我的孩子不會叫這些個名字。」

「那我看可以叫棗核,紀念棗樹和核桃樹。」寒洲很認真地出主意。

「呃,棗核!」大棗一時無語,他被這姑娘的思維沖擊到了。

「對,不是因為吃不上才叫的,而是因為吃得都不想吃了。從此向苦難的日子說拜拜了。」

大棗被這快樂的情緒所感染,雖然不太明白什麼叫「拜拜了」,但也懶得問了。

「你妹妹嫁人了?」寒洲又找話。

「沒,還沒趕上嫁人就死了。」

「啊?」看來這個問題很愚蠢。

「她很調皮的,去河里抓魚,掉下去了,我把她救起來還好好的,回來受了風寒,沒太當回事,一直拖一直拖,就不好了。」大棗平淡地說,可能是跟人說了很多遍了。

寒洲只是听,倒不好說什麼了。

「我是她哥哥,但我不會照顧人,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大棗遺憾地搖搖頭。「我先出去會兒,你要洗就用那個黑陶盆,你先睡吧,我一會兒再進來。」

「哦。」寒洲應了一聲,覺得大棗這個人挺懂事兒。也明白了為什麼他剛才說「晚了」,現在明白照顧人了,確實是晚了。也只好把照顧人的本事用在她這個萍水相逢的人的身上了。

這個年代生病還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簡簡單單一個受涼就能要了人的命,看來防病與防身同等重要,寒洲決定身體好些了就強化鍛煉,一定要提高免疫力,絕不能在回去之前就交代在這兒,說不好听的,在這兒,死了連個哭喪的都沒有。

上了炕,躺平了,覺得剛拿出來的被子有點味兒,弄得她不舒服。而且,一會兒屋子里會進來個男人,這讓她有些忐忑。

屋子里黑乎乎的,看來晚上不干什麼一般是不點燈的。黑暗讓听覺更靈敏。院子里有什麼東西在叫,反正是一些小生物。

大棗進來了,拴上門。直接月兌鞋上炕。少了一個洗漱的環節。這少了的環節讓寒洲覺得不能接受,但想了想,他又不是老陳,管他干嘛?他臭他自己呢!

過了很久,還能听到大棗的呼吸聲,看來是沒睡。也許他也有點不適應屋子里面有個外人。寒洲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等大棗睡了她再睡,等著等著,也不知道最後誰先睡的,總之天大亮的時候,寒洲是被自己驚醒的。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著的。難道警惕性這麼差嗎?

今天,精神又好了些,感覺胳膊和腿的力量增強了,很想四處走走。這讓她很開心,年輕美麗的身體,得好好珍惜啊!

吃飯的時候,大棗還是悶著頭。寒洲決定談談睡前的事情,要不太難受了。

「大棗哥。」

「嗯?」大棗含著飯抬頭看她,這姑娘挺聰明的怎麼不會梳頭,披著頭就坐下來吃飯了。

「我想談談睡覺的問題,啊,不,是晚上的問題。」寒洲有點嚴肅地說。

「啊?哦。」

大棗心說,有什麼問題,我那麼讓著你,還有什麼問題。

「睡前我給你講故事吧,每天都講,要不也沒什麼事情做,你听著就好了。」寒洲已經認真想過了,娛樂還是可以有的,雙方的關系也是可以走上設定的軌道的。主動的人就有掌控權。

「講故事?」大棗皺著眉看了寒洲一眼,這姑娘主意真多,但也挺好,他也覺得屋子里的氣氛挺尷尬的。「那好吧。」

「當然,你有故事也可以講給我听。」

「哦,你先講吧,你講得好了我找人來一起听。」

事情就這麼說定了,看來生活在一點點地變得正常,雖然並不美好。

寒洲想了想有哪些故事可以幫他們結束尷尬的睡前時光,「二十四孝故事」可以講,雖然那故事有些矯情。「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盜」也可以講,又聯想起「金銀島」之類的都可以講,反正是發財的都行。《聊齋志異》里面的鬼故事得挑著講,情情愛愛還是要回避的。《射雕英雄傳》倒是不錯,就是長了點,估計到她離開這里也講不完,而且避開黃蓉和郭靖的感情好像也有些難度,表述的角度需要仔細斟酌。《天仙配》就更算了,不過《西游記》是最合適不過,神神怪怪的,沒什麼情情愛愛,老豬在高老莊那一段也不算什麼。《水滸傳》也不錯,一群老爺們和幾個男人婆大碗喝酒大塊吃肉,也是很寫意的人生。

真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呀!寒洲感嘆。要是穿越到民國,可用的就真的不多了,在今天怎麼講別人都以為是原創。

要不我開個「故事說吧」得了,像說評書的那樣,可以賺點小錢。

這個創業計劃讓寒洲自娛了一下,但她也知道,僅止于自娛,不可能真的去干這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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