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忘記了你 第三十四章 婚禮

作者 ︰ 荀

宋家幾代顯貴,根基龐厚子息繁盛,其中家族幾大分支中又以宋三老爺子這一房最為顯赫,風頭之盛一時無人出其之右。宋三爺的長房長孫宋顏正娶妻的消息傳出,立刻成為街頭巷尾人們茶余飯後的談資。這宋家背景雄厚,其長孫的婚事,當然被引為本城一大盛事,各界紛紛在觀望著呢。

宋三老爺子膝下三兒兩女,其中二兒子和兒媳早年雙雙先後離世,留下一雙兒女,就是宋顏回和宋繁馨兄妹。大家族,人情怎麼都比普通的家庭涼薄,宋顏回幼失怙恃,在這大家族中生存的種種辛酸暫且略過不提,這表面上的和睦還是得在人前好生維持著的。況且宋顏回自小在宋三爺的庇護下長大,只要宋三爺在一日,無論甘願與否,他始終虧欠著宋家的,所以不管他與這堂兄宋顏正的關系如何,他的婚禮,他宋顏回就得擔起宋家這一輩的門面。這既是人情,亦是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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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三老爺最小的一個兒子宋祈聲是老來子,比長孫宋顏正不過大了兩歲,這宋祈聲是名符其實的公子,在花叢中流連忘返,一顆心始終安定不下來,終身大事至今未有著落,反而被自家佷子甩在了身後。話說起這宋祈聲,雖則花名在外,人品也不怎麼好,但畢竟有身世在,也是當下炙手可熱的鑽石王老五一個,在宋顏正的婚禮上,除了新郎新娘以外,最受矚目的莫過于這位宋家五少爺了。

宋顏回與宋顏正的關系不算親厚,兄弟倆也不至于有仇,顧念之情不可謂一點都沒有,是以宋顏回一大早就到了婚禮現場,迎來送往,忙得不可開交,反而是宋祈聲這個當長輩的自矜身份,姍姍來遲。

宋祈聲入場時引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只因他身邊挽著的女子。那不是別人,正是近來頻頻被提及被議論的許雲歌。

今天的許雲歌與平日判若兩人。她給人的印象就是清高孤冷,像一塊融不掉的冰,即便是在炎熱的六月,也能把你周圍的空氣結成一層霜。但今日的她,竟然小鳥依人地挽著宋祈聲的手,逢人便笑,笑得含蓄溫婉,仿若芙蓉出清水。不止是從她身邊經過的男士,就連幾位名媛淑女也因為她這破顏一笑而受寵若驚。

于是,一個大膽的猜想很快就傳遍了會場,人們七嘴八舌議論紛紛,這宋家五少莫不是終于守得雲開見月明,皇天不負有心人,最終讓他成功抱得美人歸?

場內涂脂敷粉的女性一抓一大把,環肥燕瘦各具特色,讓人應接不暇,偏偏,宋顏回就是有這個本事,一眼就在人群中捕捉到許雲歌單薄的身影。她穿得不是最艷的那一個,也不是最素的那一個,更不是最具特色的那一個,放在人群中,她甚至有點不起眼,但他就是一眼就找到了她。

那些關于她和宋祈聲的猜測他當然听到了,他說不出心里是什麼滋味,反正他腦門一熱,已經邁步走到他們身邊。他先是目不斜視地向宋祈聲打了個招呼,然後才轉頭不經意地打量許雲歌一眼,對宋祈聲道︰「小叔你今天的女伴真是與眾不同千金難求。」

宋祈聲明顯很受用,開懷地笑道︰「當然,許小姐可不是一般人。」語氣是毫不掩飾的驕傲,本來是沒有什麼不妥,任何一位有教養的男士听到旁人如此稱贊自己帶來的女伴,大約都是這般與有榮焉的一種心情,但是許雲歌蹙起了雙眉。很輕微的動作,包括她眼中的厭惡,只是持續了很短很短的時間,一瞬間的事,宋顏回卻敏銳地觀察到了。

「那希望許小姐今日玩得開心。」宋顏回笑得意味深長,他的眼神里飽含了太多的東西,許雲歌看不透,但她知道這不是什麼好的暗示。

「當然!」她微微仰起脖子,露出優美的曲線,她的眼神卻是一種不屈不撓的倔強,帶著不服輸的高傲,散發著迷人的光彩。不但是宋顏回,連一旁的宋祈聲也怔了怔,他們何曾見過許雲歌那一雙冰冷孤星似的眸子有如此光芒流瀉的時候?她一直以旁觀者的姿態,高高在上地俯視著身邊的人和事,永遠束起雙手,事不關己,冷眼旁觀,美則美矣,卻不可親近。就是這簡單的一瞥,她終于難得地有了情緒,就像是從神壇之上緩緩步下,似乎終于是變得觸手可及起來。

宋祈聲看她的眼光愈發地痴迷,心中暗喜,今日帶她來果然是正確的,之前的一場糾結簡直就是庸人自擾。

千金一笑用在許雲歌身上顯然是不適合的,因為縱使是千亦難買得她一笑,宋祈聲縱橫情場二十載,踫到的冷釘子加起來還不如在許雲歌這一個人身上踢到的多。他糾纏了她將近半年,無奈她是軟硬不吃油鹽不進刀槍不入,他在她身上費盡了心思,她看他的眼神始終沒有改變過,一樣的波瀾不驚。情場老手,遇到了這個沒有軟肋的女人,他幾近束手無策。

一個月前,他玩笑般問她︰「下個月我佷子婚禮,我們宋家的婚禮,絕對比明星走紅毯更有看頭!」

一般情況下,她對于他說的話都是愛理不理的,她的樣子好像是在听,又好像是什麼都沒有听進去。好在,宋祈聲許久沒有遇到過這麼具有挑戰性的女人,他心甘情願地在她身上多花一點心思,所以他也不在乎一次又一次自討沒趣地自說自話。

不過,這一次,她給了他回應。她抬頭問他︰「所以呢?」

依舊是淡淡的語氣,他卻說不出的受用,心頭一熱,道︰「你想不想去?」說完卻又立即後悔了。他身為宋家的一份子,一言一行自然是受到各種矚目的,貿貿然帶著一個沒什麼背景的女人出席,他……

她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一雙美眸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他被她的眼神刺激到了,他最討厭她這種的眼神,于是恨恨地說︰「我帶你去!」

他以為她會拒絕,結果她無聲地輕笑著低下頭,夾起一筷子菜,漫不經心地說︰「好啊,只要你敢帶,我就敢去。」

她很少笑,更少在他面前笑,只要她一笑,他就會覺得周圍的一切都會黯然失色,當時他被她的笑迷惑了,只覺得心頭一股熱血在涌,渾身的毛孔都張開了似的,那一個舒適痛快,難以言說。

事後想想,他卻猶豫了,屆時他的父親宋三爺當然會出來主持大局,他平日里愛怎麼玩都可以,但是他並沒有不肖到把外面不三不四的女人往宋三爺面前帶,這輕易應允了許雲歌,也不知是對是錯。

今天,他終于知道了答案。為搏美人一笑,這一點小事,還是值得的,小輩的婚禮,他家老爺子總不會有這個閑心把槍頭對準他來打吧。

只可惜,他宋五少爺,精明是精明,對上活了一輩子生生活成了人精的宋三老爺,他還是女敕了一點,所謂棋差一著,滿盤皆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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