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要爬牆 第一七五章 盜

作者 ︰ 木嗔嗔

程忠君自然不能反對陛下說的話,而且帝女說的也有道理,同時,還因為他心里也虛得很,方才皇外孫出事那會兒心情吊高到嗓子眼了,見陛下渾然沒有毒發的癥狀,心里已經慌了,如今陛下也下令了要徹查此事,他真忐忑了。

陛下的毒解了不成?如果沒解,那麼十七殿下出事當會她那些著急都是裝出來的?滿月復疑問的程忠君只能暫時撇開煩惱,專注于賽場。他的計劃失敗了,相信這會兒戚太師那邊也知道要撤了,只是可惜了,這是多麼好的一個機會。

程丹丹走向程忠君時,心情莫名帶上一絲輕松,只是眉頭依舊沉著,不想讓她爺爺看出有絲毫的異常。

「爺爺,如今該怎麼辦?」

「你安分守著,該做什麼就做什麼。這事若要嚴查,我們也沒有什麼太大的破綻。如今,我反倒希望這場比試北辰輸了,如此,陛下的心思也就不會揪著十七殿下受傷的事不放了。」程忠君仔細看了賽場上的人馬,又瞥了一眼圍欄內還沒有準備好的盧蕭,心底冷笑一聲,「不過,這場比試,我們北辰想贏,恐怕難了。維太傅派了盧蕭上場,如今盧蕭大概緊張得還沒有騎上馬吧?」

程丹丹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賽場,發現柵欄後空著,而隔壁已經整裝待發,也詫異了,北辰國不是沒人,即便爺爺不上場、攝政王大人不上場,也還有其他武將。但若是盧蕭這麼一個文弱書生、不對,盧蕭並非一個簡單的書生。

在盧蕭並未參加科考時,她曾跟隨陛下出宮特意去看看盧蕭到底是什麼人,雖然確切身份還未明了,但卻知道,盧蕭本人武技不俗,甚至有可能在她之上。

爺爺只怕是未曾知道盧蕭的底細。

「爺爺,盧蕭此人,恐怕並不簡單。」

程忠君呵呵一笑,「你當你爺爺糊涂了麼?盧舍人我自是不小瞧他。可是。本國公只要明白盧蕭的對手有多強大就好。」

盧蕭的對手?程丹丹看向那滿臉胡子的男人,看不清面目。

程忠君道,「我們查探多日,終究不得知他在西榷使團中到底是什麼人物。我懷疑。我們一直在接觸的神秘人。與那男子有關。或者說,就是他。」

丹丹心頭微微一震,那神秘人。終于要現身了?從她自邊疆調回來那一刻起,自她任職程殿司一職開始,她就知道程家一直有和一位神秘人在聯系,可惜查探不到面目,也不知道他有什麼目的,但他每次提出來的條件和誘惑力卻又正是程家所需的。

可以說,程家能在京城世家中站穩腳根,與那位神秘人關系密切。因此,程國公對神秘人充滿了好奇和敬畏,卻又保存著警惕和懷疑。

如今,若他們真的要現身,恐怕會有大事發生。

在賽場後帳內,盧蕭穿上騎裝,褪去往日儒雅,此刻略顯威嚴。他並不是被維太傅臨時挑選上來的人物,而是在一個月之前,維太傅就已經將計劃告訴了他,所以他得到太多的時間做準備。

然而,他這會心情卻有太多的滋味。不是因為準備不足,相反,他是對自己信心太足,所以,他不願放過這麼一個機會。

盧蕭往後傳了一句話,「能否請陛下過來一趟?」

鐸能跟隨在崔越身後,崔越疑惑這個緊張的時候盧蕭要找陛下做什麼,卻還是示意鐸能去將陛下找來,因為盧蕭現在不好走開,比賽馬上要開始了。

李薇來到時,看到盧蕭英氣的模樣,不由笑了笑。

「微臣參見陛下。」

「免禮。盧大哥這身衣服倒是合身,英氣逼人。」李薇贊賞的目光讓盧蕭不免得露出了一絲不自在的羞意,然而他很快恢復正色,「陛下,比賽很快開始了,時間不多,微臣有一事想要得到陛下的答案。」

答案?李薇心里預感不妙。

「盡管說來就是。」當皇帝的在這樣的時候自然要大度。

「蕭若能得勝,蕭可否斗膽問陛下拿個人情,以後若是蕭求的請求,陛下能否暫時把任何國家生死大義放開,認真考慮蕭的請求。」

李薇第一次听到他自稱為蕭,這段話自然並非君臣之間的協議。她不想答應,可猶豫片刻後,鼓聲已經響起,比試已經快要開始了。

「微臣絕沒有威脅之意,陛下若是不能馬上回復,微臣比試後再給答案也是可以的。」時間不等人,過時不到等于棄權,盧蕭沒有時間,只能轉身離去。

李薇終是不忍,「我答應你。」

盧蕭腳步一頓,嘴角揚起,大步跨入了賽場。

崔越就在兩人不遠處,李薇那句我答應你他听得一清二楚,其他內情他不甚明了,可這事他是必須要匯報給王爺知道的。盧蕭這人,到底讓陛下答應了他什麼條件?

李薇站在原地許久,那賽場上即可響起的歡呼聲也沒能擾動她的思緒︰她剛答應後就有些後悔了,萬一以後盧蕭的要求很過分怎麼辦?萬一他說要屠城、要放過某個十惡不赦的人?或者,真如官千翊猜測那般,要求她下旨重新徹查翻看舊案怎麼辦?

她回神過來時,賽事已接近尾聲,可她卻沒有想要知道勝負的沖動。

還是崔越打探到了消息,報告道,「陛下,盧舍人贏了比賽。恭賀陛下,我們北辰國最終獲得勝利。」

李薇啊了一聲,明顯心不在焉,崔越看在眼里,越發覺得此事嚴重了︰陛下心心念念的大賽勝出了她都沒覺得高興,那麼她和盧蕭之間的協議該多麼打心?

回到主位上,李薇平復了心情。開始走官場話,說了一番稱贊本國選手的鼓勵,又賜了不少財物,這才對西榷國來使做一番謙虛的陳詞,如今勝負已定,她可沒有什麼心理負擔了,只是免不了要刺他們一兩句,過過嘴癮也是好的。

「今日這場騎射比試落幕,朕在此敬佩貴國縱承王的卓絕英姿,雖然中途出現了一些失誤。但不影響兩國情誼和完整的賽事;當然。朕更看到了貴國第一美人蓮公主不輸于男兒的風采;第三場較量尤其精彩,柳公子和盧愛卿騎術精湛旗鼓相當,只是朕的盧愛卿腳下的馬更快了一步。如今,朕得了你們最珍惜的冰霜草。心情大好。西榷客人們也辛苦了。我們即刻擺架大宴會廳。眾位可要敞開懷……」

耆老越听越是頭暈,幾次回頭看看那絡腮胡男子,暗恨的眼神再也止不住。就差那麼一點點,難道真的是西榷國的馬養壞了不成?蓮美人在旁側扶著,心里頭的惱恨不比耆老少。可如今輸了大賽,她沒有了和攝政王談判的籌碼不說,回去之後也難以和茶貴妃交代。

而兩人身後的胡須男柳公子,此刻卻低垂著眉頭不言語,偶爾甩了個視線,卻把目光鎖定在那方桌的禮物盒。

這世間,還沒有他得不到的東西。曾經得不到的人,通過他萬般努力,如今也早已鎖在他懷里。如今,只差了這麼一棵不起眼的野花,就圓滿了,為何得不到?

陰鷙的眼神一閃而過,他暗壓下來,今晚就要離開皇宮了,他得快些尋個機會。目光不由自主地跟隨這那位捧走龍蛇花的公公,暗自數了數跟隨而去負責護送的護衛,他漸漸後退了幾步,隨後隱沒在台階,消失在人群里。

官千翊早已注意到了柳姓男子的舉動,示意身邊的崔磊跟上去。

內務將賓客引回了宴會廳,大廳中央已經擺滿了美味佳肴,但格局卻讓賓客們驚艷了一把,因為擺滿食物的圓形桌是一直轉動著的,上一層是食物,下一層不動的是空的大大小小各種空盤。

蓮美人看在眼里,疑惑了片刻,「這怎麼吃?」

耆老默不作聲,因為北辰國所有好的東西看在他眼里都覺得是對他的諷刺。

李薇在主位回座,高聲道,「這是我北辰國為爾等遠道而來準備的自助餐,請各位敞開懷,對美食不要客氣,用餐形式略有不同,但卻能自斟自選。朕還需要去看望受傷的皇弟,各位請隨意了。」

言罷,她人已經在碧嬤嬤等人的陪同下先行一步離開了熱鬧。

她疾步來到了重華宮,見北辰魄精神尚可,心里大石頭放下了一半。

「皇姐怎麼這麼快過來了?」北辰魄想著她怎麼也得忙到大半夜才是。

李薇嘆了口氣,坐在他的床邊,「其他事就交給官千翊吧,朕覺得自己完全弄不過來。你全身檢查過了?除了手腳,還傷了哪里?」

「就只有手腳了,皇姐放心,藥膏涂個幾天就能好。」

「腳傷呢?」

「崴了,骨頭接回去了。」

「看你說得這麼輕松,還想瞞著皇姐?太醫已經說了,你這腳再遲些就要廢了,崴了你還逞強,那段比試沒有那麼重要知道嗎?皇姐寧願輸掉比賽你不想你出任何事情。再說了,皇姐已經和縱承王打過招呼的了,他必須得持平!你說你還那麼拼命做什麼?」

想起縱承王那廝,北辰魄不由一笑,「皇姐,臣弟當時只想著好好比試,因為臣弟代表的是北辰國皇族,不能因為皇姐的事先作為就能有恃無恐,若持平得太潦草太不可思議,那只要有心人推敲一番,必定覺得破綻百出,屆時西榷國人不但會對縱承王不悅,也會拼命地擠兌北辰,說北辰暗地里耍了把戲,勝之不武。說來,臣弟這麼拼命也是為了自己的聲譽著想呢。」

李薇不由失笑,「才給你和晏空大師學了幾天的詭辯,這口舌越發厲害了。這幾天還沒過夠癮,來和你皇姐賣弄來了?哪天給你個機會,讓你去乾鹿書院露露面,讓你感受一番舌戰群儒是什麼感覺如何?」

「皇姐又取笑臣弟了,臣弟這是發自內心的肺腑之言,哪里是什麼詭辯。」

「是麼,可詭辯一般都能讓人產生‘是肺腑之言’的感覺。」

「皇姐口舌才能稱之厲害,皇姐還不知道吧,昨日的說辯,連卿義和尚都敗在皇姐手下,這兩日京城都傳遍了,說咱們北辰國陛下是一個當仁不讓的明君,有辯才之華,有容人雅量,更有明辨忠良、知人善用之德!」北辰魄邊說邊揚起了笑,那得意的神色似乎這話夸的是他自己似的。

「這比賽才結束,這麼快就傳開了?」李薇詫異。

「這還不是皇姐您安排得太妥當了,消息都是在書院和說書里傳開的,應該是盧蕭寫的記錄戰報有了效果。估計今日過後,京都還要更熱鬧,畢竟我們北辰在騎射場上贏了狂妄自大的西榷國,簡直太大快人心了。」

兩姐弟聊到興頭,李薇還想著听听更多關于自己計劃的戰況,這時,碧嬤嬤在帳外喚了一聲,「陛下,鐸能有急報。」

李薇疾步出了重華宮禁門,遠遠就見鐸能臉色惶恐,還頭一次看到他一雙清淚,驚詫後也猜測到發生了什麼事。

「陛下,奴才愧對陛下!」鐸能全身伏在地上,顫抖激動還是恐懼,讓李薇心有不忍。

「先起來,什麼事如此惶恐,有朕在你怕什麼。」

鐸能拼命搖頭,「陛下,奴才罪該萬死!火蛇花被人劫走了!奴才,才走著回國庫的路上,侍衛大哥都還沒反應過來,奴才手中已經空了,陛下,奴才該死啊!」言罷,不斷把額頭磕在地上,力度之大,一下子額頭就紅了。

李薇見此連忙用鞋背踩在石板上,鐸能額頭就磕在她鞋背上,他動作一頓,不知如何是好,李薇罵道,「別只知道磕,有朕在,誰敢治你的罪!不就一棵火蛇花麼,朕還有呢,別磕了,男兒膝下有黃金,快起來說話!朕是如此寬容大度的明君,什麼時候罰過你們了?」

「可陛下,您之前不是說了嗎,那是咱北辰國最珍貴的火蛇花!一株價值千萬里黃金,然而有價無市,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到。它還能起死回生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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