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仙令 173 回天倉山

作者 ︰ 火火君

單萱不言語,亡垠又說道︰「不如我們打一個賭吧!敢嗎?」。

和亡垠分開前,單萱並沒有答應亡垠提的那個賭約,他們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人,為什麼要跟他打賭?

天黑後,單萱一個人走在恐怖危險的荒郊野外,身邊只有她自己的影子一路隨行,單萱忽然倍感淒涼。

這樣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終結的日子,甚至比那時候為了摘子夜花蹲守在黑石山的結界外還要難熬,至少那個時候她還斗志滿滿,如今的她,不過是給她自己定了一個不可能完成的目標,實際卻一直都在躲避,甚至都沒敢為之拼命。

單萱隱去了自身氣息,但夜里行走,為了安全著想,還是散發出了一絲仙氣,以讓妖魔毒蟲勿侵。

到天微微亮,單萱才終于走到了一處茶莊。

茶莊不過是一間不大的平房,在門外放置了四張方桌和若干長椅,一對老夫妻打理,只飄了一面旗子,連塊牌匾都沒有。

要了壺茶水,單萱想休息一會兒,老夫妻推薦單萱再來點饅頭,單萱拒絕了。

單萱雖然已經二十來歲了,但面相女敕,又是修煉的人,還以為她不過二八年華。

老夫妻看單萱的衣著不像是來自窮苦人家,但畢竟弱智女流,心里已經將她劃分為受迫害的女子,所以才會一大早就失魂落魄地出現在這荒涼的地方。

又來了一對兄弟獵戶,看上去像是要上山打獵的,來這里買點果月復的食物帶著。

看見單萱一個妙齡女子坐在那里,其中一個拐了另一個的胳膊一下,兩人便決定坐下來吃過了再上路,位置恰好就選在了單萱的身後。

單萱喝這些粗茶覺得很不習慣,何況她也沒有那麼口渴,喝過一杯後,便沒再添茶了。

本只想再安靜坐會兒,可老頭突然端了一盤主食上來,單萱覺得很詫異。

「姑娘,您要的芝麻餅到了,快趁熱吃吧!」老頭說話間,將芝麻餅放下,又偷偷塞了張紙條到單萱的手邊。

單萱看老頭的意思,便抬手將紙條蓋住了,等老頭走了之後,才打開看了一眼,自然是提醒她小心身後的那對兄弟,等人多的時候再走。

紙條被單萱扔了出去,還沒落地就燃燒成了灰燼,單萱又倒了杯茶,一飲而盡。

她剛剛分神,並沒有察覺到兄弟倆的小動作,但類似的事情,她也曾遇到過,並不陌生。

單萱始終相信,這天底下,有好人就有壞人,壞人有那麼多,好人就不會少!

「大爺!」單萱喊了一聲,等老頭靠近,才裝作從腰間掏出了一塊碎銀子,但其實銀子是從她的意識海里取出來的。

那塊碎銀子幾乎是這家茶莊十來天的收入了,「您做的芝麻餅真是太美味了,下次有機會,一定還會再來光顧…」

「姑娘!」老頭不懂單萱的意思。

但單萱卻並沒有多作解釋,只站起身,這才拿著芝麻餅吃了第一口,邊吃邊上路了。

老頭看著單萱離開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銀兩,直覺單萱不是簡單人物,所以看到那兄弟倆尾隨單萱一起走了,也沒有太過擔心。

倒是老頭的老伴出來,開口便小聲罵道︰「死老頭,我寫的紙條你是不是沒給那小姑娘看到?」

老頭還在看著那三人的背影,直到老婆婆打了他一下,才回過了神來答道︰「看到了,看到了,一定看到了…」

老婆婆看老頭強調了這麼多遍,也就不為難他了,只奇怪地說道︰「怎麼看到還走了,就不怕危險嗎?」。

老頭看老伴念叨也不打擾,只等她回過味了,才將碎銀子拿出來給老婆婆看看。

「你哪來這麼多錢?」老婆婆一把就將銀子搶到了她的手里。

「這銀子啊!是剛剛的那個小姑娘給的。」

老婆婆又端詳了一下碎銀子,畢竟太久沒有見到數額這麼大的錢了,「她的茶水錢不是給過了嗎?」。

茶水錢的確已經給了,這塊碎銀子是單萱用來感謝老夫妻的善意提醒。

然而以往遇到這種情況,單萱都會選擇盡量避開,心里也始終記著文淵真人對她說的話,‘人間的世道滄桑由人皇來決定’,所以已經很久沒有多管閑事,更別說懲惡揚善了。

但今天,此時,單萱覺得只能怪這兩個人倒霉了。

「小娘子這是要去哪里啊?」剛離那茶莊沒有多遠,那兩人就追上了單萱。

單萱當即就停下了腳步,看了看攔住她去路的兄弟倆,「我趕著去投胎呢!不知兩位有何貴干?」

兩人剛準備摩拳擦掌,先猥褻個幾句過過嘴癮,一听單萱說‘趕著去投胎’,皆是一愣。

其中一人說道︰「小娘子可真是愛說玩笑話,你還這麼年輕貌美,投胎干什麼?」

「是嗎?」。單萱裝作若有所思的樣子,等那兄弟倆的視線全都集中過來,才笑著說︰「如果我變成這樣你們也覺得年輕貌美嗎?」。

「啊——鬼啊——」那兄弟倆被單萱突然變出來的蛇頭,嚇得跑都來不及。

其實單萱不過是施展了一個小小的幻術而已,看那兩人爭先恐後地拼命逃跑,又變成了人頭蛇身的模樣,貼著地面滑行,很快就追上了那兄弟倆。

「別——別過來!」

「饒命啊!」

兄弟倆被嚇得直在地上打滾,單萱逗弄了一會兒,覺得心情好多了。

她竟然會覺得心情好多了?

這點認知就連單萱自己也覺得很吃驚,若不是單萱听見了她自己笑出來的聲音,恐怕她還不知道原來嚇人是這麼好玩的事情。

不過單萱很快就察覺到這樣不對,看那兄弟倆也確實被嚇慘得樣子,便趕緊離開了。

單萱猜測,或許她的本性,根本就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正義凜然。

亡垠和單萱提到的賭約是,她現在就回去天倉山,但要謊稱她用魔劍或魔魂作為代價,拜托亡垠將她體內的魔魂驅逐了。

這也是先前亡垠答應為單萱驅逐魔魂的條件,只是單萱並沒有遵守而已。

如果沒有那兩物,一切是不是就能回到從前那樣?

單萱不敢確定,但是當她開始不自覺地朝著天倉山的方向走回去的時候,單萱就已經察覺到了,明明都可以的,只要隨便一個理由,隨便一個假設,她就可以義無反顧地回來師父的身邊。

你看,比起別人,其實她也聰明不到哪里去!這麼容易就落入了別人的圈套之中。

當她終于站在天倉山石門外的時候,單萱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她初次來到這里的光景…然而敲門後,為她打開山門的人,再也不是忘仇了。

那名弟子一看到單萱,眨了兩下眼楮,才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當即就關上了石門。

單萱猜想,難道是認出她來了?

不過,她可不認識剛剛的那人是誰啊!

很快便冒出來了很多弟子‘迎接’單萱,用握著劍的手和如臨大敵的姿勢。

單萱被層層包圍,卻並沒有露出任何情緒,甚至還是那毫無防備的姿勢,一身輕松的站在原地不動。

可是,當她想往里再走上那麼一步,圍觀的天倉山弟子們,手中的長劍都快擺到她的臉上了。

「單萱!」

一聲熟悉的聲音傳來,單萱終于見到了一個認識的人。

看到永生的時候,單萱有一瞬間覺得很想哭,一看到他就想到了他那治愈的笑容,盡管永生現在並沒有笑,甚至還微微皺著眉頭。

「永生師兄!」單萱輕聲道。

她喊永生師兄,永生這才終于笑了,「你回來就好了,小師叔一直都在找你!」

「嗯!」單萱點頭,正是因為知道師父一直都在找她,她才這麼難以克制她的想念。

永生讓師兄弟們收起長劍,這才帶著單萱進到里面,只是快到無極殿的時候,永生突然拿出了一根金色的細長鎖鏈,為難地說道︰「這個…」

單萱不過是愣了一瞬,反應過來後勉強笑了一下,就順從地將雙手遞了出去。

不用說,不要說,她都明白。

永生默不作聲地將金色細鏈松松地纏住了單萱的雙手,纏好後默念了一句咒語,單萱並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她也搞不清她現在是什麼樣的心情,赴死嗎?還是歸來?

無極殿中,得到消息的長老已經趕來了,沒過多久,文淵真人和顏卿便同時出現了。

單萱看著他們,從文淵真人一出現就一直看著他們。

然而天倉山掌門,仁聖玄薄晚卻缺席了。

掌門寶座空缺,其他人倒是全都來齊了,甚至還包括里三層外三層的圍觀弟子。

「單萱!」文淵真人本不想這麼急躁地過來,可是單萱這麼可憐巴巴地看著他,他怎麼能都不表個態。

听到文淵真人喚她,單萱立刻就笑了,「師父!」

明明只是單純的重逢之後的喜悅,卻有人看不順眼了,「哼,還笑得出來!」

單萱沒有辨听出來到底是誰說得話,等她看過去的人,所有人都是緊閉著嘴巴的。

「回來了!」文淵真人走到單萱的面前,本想伸出手觸踫觸踫她,又想到大庭廣眾之下,還是保持著三步遠的距離停了下來。

單萱很想文淵真人能更靠近她一點,解開她手上多余的鎖鏈,讓所有不相干的人全都退下,最好只有她和師父就夠了。

但那是不可能的,事實上,單萱的事情已經不是文淵真人能一人決定得了了。

「嗯,師父,我回來了!」單萱道,發自肺腑地這句話終于能說出來了,很快,單萱又繼續說道︰「我用魔魂和魔劍作為交換,讓亡垠為我驅逐了體內魔魂,我還是一開始的單萱。」

文淵真人還沒有回話,無極殿卻立刻就炸開了鍋,有人質疑單萱此話的真假,有痛罵單萱與妖界為伍,也有人擔憂仙界的未來…

卻唯獨少了關心單萱的人,同門師兄弟,似乎根本就沒有在乎單萱死活的人。

「師父!」單萱上前一步,「我回來了!」

文淵真人看著單萱的臉,闊別並沒有太久,還是她熟悉的單萱,好似一切都沒有改變,「嗯!」

長老們要沉穩很多,到這時一個交頭接耳的都沒有,只因為文淵真人的態度,所有人也全都看在眼里。

其他弟子吵鬧歸吵鬧,但畢竟吵不出來一個結果,所以沒一會兒又重新歸于了平靜。

單萱再上前一步,跪在了文淵真人的腳邊。

大殿人實在是太多了,人多口雜,讓人靜不下心來。

單萱還是不可避免地被送到了無情閣,當侯冷昂親自為單萱解開她手上的細鎖鏈的時候,單萱開口說道︰「忘仇師兄的仇家早就死了,他還殺了很多妖魔,已經不跟妖魔在一起了!」

侯冷昂听後,並沒有給反應,解開鎖鏈後,將單萱關進一間超大的地下監牢便離開了。

這里只點燃了兩盞油燈,空蕩蕩的只在房間中央的位置,放了一張石床。

看著鐵門外面又長又黑的走廊,單萱干脆坐在地上抱膝開始發呆。

她在想說辭,也在想她的結局。

一方面很堅信師父對她的寵愛,一方面又不得不在意亡垠的自信。

只怪亡垠提出的條件實在是太誘人,他說,只要單萱能被天倉山信任並且重新接受,他就停止這場仙妖戰爭。

這對她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這個可以作為她回來的理由,而且她也想贏,她那麼想成為文淵真人的驕傲,那麼想陪伴他左右!

並沒有多久,很快就有第二位長老進來這里,接著又是第三位,第四位…

連番被審問,單萱稀里糊涂地解答著他們提出來的任何問題,只將她從冰雪宮殿出來後順便帶走了魔魂和魔劍的事情全都忽略過去了,自然就更不會提她入妖界為靈透醫治的事情。

何況驅逐魔魂的日子她本就過得十分混亂,時間說得不清不楚也不是什麼大過吧!

到後來,單萱覺得有一些問題她都已經回答過好幾遍了,她並不能保證她每次都是一字不差地說辭,但自覺應該也不會讓他們看出端倪。

然而當司琴長老進來的時候,盡管司琴長老仍是問著和其他長老相差無幾的問題,單萱還是抽空多問了一句,「司琴長老,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司琴長老對于單萱,自然是從一開始就沒覺得喜歡。

原本司琴長老想收單萱為徒,也是不想她拜入文淵真人門下,後來屢次踫面,單萱也從不會討巧。

所以只論喜不喜歡的話,司琴長老可以很明確地回答這個問題,可司琴長老很清楚,單萱想問的根本就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

因為她曾經想殺了單萱啊!

「你沒有做錯任何事,只是我不想你繼續留在天倉山,哪怕是殺了你。」

接下來的問題司琴長老也不想再問下去了,說完便直接離開了。

單萱終于站了起來,來了那麼多的長老,她都是保持坐在地上的姿勢,才不管是不是失禮呢!

隨意的坐姿,至少讓她不會那麼緊張。何況光想著怎麼才能瞞天過海她就已經夠心力交瘁了,哪里還能在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上窮講究。

儒聖進來的時候,看到的恰好就是單萱站在那兒雙目無神的模樣,他們一個個進來單獨跟單萱談話,一是為了效率,二是為了公正。

相信單萱面對這麼多人的輪番轟炸,心里防線肯定會松懈的。

而且他們匯總整理後,也可以各自提出觀點。

等到儒聖進了鐵門,單萱才反應過來,本想繼續坐在地上,但儒聖很快便開口說道︰「他們已經問過的話我就不多問了。」

單萱現在是被審問的那一方,還能管到你問什麼問題啊!所以單萱並沒開口說什麼。

儒聖圍著單萱走了兩圈,才又說道︰「我剛剛看到妙歌很快就出去了,她其實是一個…很好的人。」

儒聖評價司琴長老是一個‘很好的人’,可相信她好,為什麼說出來卻要這麼猶豫遲疑呢?

當然單萱還是只听著,並不說話,本來也是長老們問她問題她才會說話,既然儒聖不問她話,那她也感覺她沒什麼好說的。

儒聖像在自言自語,看單萱懶給反應,只覺得這許久不見,她都快變得讓人捉模不透了。

「若以後有機會的話,或許你能理解妙歌,當然,我還是希望你永遠都不要有那個機會。」

單萱听到這里,終于眨了一下眼楮,「你都知道?」

知道司琴長老想趕她走,甚至想殺了她?

儒聖只看了會兒地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你師父等會兒就來了,你準備一下吧!」

「所以,其實你跟她是一樣的嗎?」。單萱口中的‘她’當然是繼續她的話頭,指的是司琴長老。

兩人同樣的答非所問,簡直就是在各說各話。

儒聖看了單萱一眼,並沒有否認就離開了。

繼司琴長老之後,儒聖才是進來跟單萱獨處時間最短的人。

可在單萱看來,儒聖不否認的態度,那麼像是默認了一切。

果然,儒聖離開沒多久,文淵真人就過來了,所有的煩惱全都被單萱拋到了腦後,單萱甚至還向前走了兩步,想早點到達師父的身邊。

進來審問單萱的,並不是十位長老都來齊了,其中司賓長老、司事長老、司史長老、司天長老就沒有來,有的是因為跟他們本職無關,有的是因為他們不擅長,也有因為他們不喜歡這類場面的。

反正至少文淵真人來了,單萱覺得很好,他們都以為文淵真人是她師父就會對她有所包庇,卻不知道在師父面前,她掏心掏肺也甘願。

跟師父單獨相處,單萱顯得脆弱了很多,還沒有說話,眼楮就濕潤了。

文淵真人一向對眼淚沒轍,看她這樣更是不敢多說什麼。

兩人只是沉默了一會兒,單萱才說︰「讓師父費心了,以後一定不會再給師父添麻煩!」

文淵真人听後,也是長嘆一聲,「是因為我才連累了你。」

魔劍是文淵真人放進鎮妖塔的,也是文淵真人從鎮妖塔取出來的,更是在文淵真人的點頭同意之下,才能成為單萱的配劍。

魔魂存于魔劍之中,若沒有魔劍,也就沒有魔魂的事情了。

單萱會跟魔劍、魔魂結下不解之緣,當然是因為文淵真人在其中的關鍵作用。要知道即便是魔尊重瞳的一縷魔魂,威力也是非同小可的。

可單萱卻說︰「跟師父無關,是我自己意志力不夠,還貪心不足,才惹來大禍。」

如此,文淵真人也就不在這點上面多說什麼了,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再追究起誰的責任,顯然太耽誤解決問題的時間了。

「驅逐魔魂吃了很多苦吧?」文淵真人伸手拍了拍單萱的腦袋,又捏了捏單萱的肩膀,若不是顧忌著男女有別,還真想捏捏胳膊再捏捏腿,親自查看一番。

盡管文淵真人早已經用神識探知到單萱的情況,但那遠沒有親手模到、踫到來得親昵,來得實在。

「沒有,我法力還長進了不少呢!」

說沒吃苦的話,文淵真人當然也不會相信,畢竟是魔魂啊!不是小小年紀的單萱能應付得了的。

「師父也辛苦了,到處找我…」單萱若是知道她現在會回來天倉山,在文淵真人找去冰雪宮殿的時候就該跟他一起回來。

但也或許,若不是發現文淵真人還在找她,和亡垠之間的賭約也沒這麼容易被她接受。

文淵真人放下手,正色道︰「我是師父啊!」

單萱笑著點頭同意,不管怎麼樣,師父還是師父,徒兒也始終是徒兒,這樣就夠了。

「對了…」單萱突然想起她離開前大鬧了無極殿,憂心忡忡地說道,「那些被我打傷的弟子們,他們…」

「這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他們早就已經完全痊愈了。」

「那就好!」單萱又想到,「那你和覓雲師兄呢?」

「都好了,放心吧!」文淵真人說道。

單萱這才終于松了一口氣,不管怎麼說,確定沒有造成不可抹去的過錯,那就表示一切都還有挽回的機會。

說到底,單萱為什麼要試著跟亡垠打賭?

那是因為單萱不想將魔魂和魔劍交給別人,又不想帶回來給文淵真人添麻煩,可她又確實想回來,所以這個賭約給了單萱底氣、理由和借口。

不管亡垠是抱著什麼樣的目的,也不管賭約失敗的代價,是將魔魂和魔劍雙手奉上,並為亡垠賣命,單萱只想回來,只想贏了這場賭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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