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仙令 170 小尤阿旺

作者 ︰ 火火君

從那龐然大物的喉嚨里發出的聲音實在是太嚇人,但無論是那農家女人或者春香,都沒人覺得害怕。

單萱听著只覺得那家伙都快要磨牙了!

完全就是個怪物!

春香又吃了兩塊肉,終于心滿意足了,見那農家女人還在收拾,這才趕過來幫忙!

有不少雪蓮壞了一半的,農家女人細細地將花瓣全都摘了下來,單獨擺放在桌子上,剩下完好的保留在籃子里,收到了房間角落。

「啊啊啊——」

那龐然大物似乎不會說話,明明急于表達自己,都圍著他娘滴溜溜地轉了,張口卻是咿呀學語,含糊不清的詞匯。

農家女人也不搭理她兒子,整理好了雪蓮後,又去整修被撞壞的大門。

春香吃了鹿肉,干活還磨磨唧唧地不怎麼出力氣。

最終還是那龐然大物,一手拎著一扇門,將房門給安裝好了。

農家女人和春香看著他干活都沒去幫忙,也幸好房門沒被撞成稀巴爛,稍微修一下也就好了。

關上門後,那龐然大物十分委屈地跟在農家女人的身後,用腦袋亂頂著他娘,明顯討好的姿態。

只是視覺沖擊效果更讓人覺得驚悚了,完全一副被馴服的野人模樣。

農家女人到這時候,氣也消去了大半,心情平和下來看單萱還站在遠處,知道單萱從頭至尾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又看見單萱剛剛無意間顯露出的身手,撫弄了一下她額前的頭發,滿含歉意地說道︰「讓仙子看笑話了!」

「在下單萱。」

農家女人對單萱的稱呼從一開始的‘姑娘’到如今的仙子,而單萱回以一句莫名其妙的自我介紹也實在突兀,但說話的這兩人似乎都沒覺得什麼。

春香拉扯了龐然大物兩下,從袖子里拿出了一朵被壓癟的雪蓮,「這個給你。」

好歹春香也吃了農家女人好幾塊鹿肉了,多給一兩朵雪蓮,于她而言沒有任何損失。

但那龐然大物似乎還心有余悸,看了看農家女人,又看了看春香手中的雪蓮,看看春香,再看了看農家女人,最終還是沒敢伸手去接。

農家女人恰在此時,拍了拍桌子,對龐然大物說道︰「到這里來,這些都給你吃。」

龐然大物當即就竄到了桌子邊,蹲在了凳子上。

是的,蹲在了凳子上。

矮矮的小方凳突然承受了高于常人三四倍的體重,只壓得地上痕跡都深了些,而那龐然大物也還真將他高胖的身軀成功縮成了肉球的形狀。

他一來桌邊,距離單萱的距離就更近了,單萱再一細看他伸長著舌頭想吃雪蓮的饞死鬼模樣,只覺得因為他的食欲,她自己的食欲反而被影響了。

最終,單萱只好撇開眼楮,用余光注意著他的動作,以防止意外。

而農家女人此時一臉滿足地看著她兒子,似乎對他剛剛沒有接受春香給的雪蓮而深感欣慰。

半晌,聞到了微微焦糊的氣味,在春香的提醒下,農家女人才想起來招呼春香和單萱一起坐下來吃飯。

沒送出手的雪蓮,被春香給消滅到了她自己的肚子里。

後來又听到農家女人招呼她和單萱吃肉,二話不說就坐在了桌子前,還順帶喊了單萱一句,「快來坐啊!坐這里!」

春香指了指她身邊的位置,然而那個位置正好對著龐然大物的正面。當然,如果連春香都敢坐在他的左右手位置,單萱又怎麼可能會懼怕跟他對面而坐呢!

等到農家女人盛了肉上來,又找好碗筷都盛了些米飯,那些雪蓮的花瓣也快被龐然大物給消滅得差不多了。

農家女人一坐穩就遞了一雙筷子給她兒子,還順帶多說了一句,「他什麼都不愛吃,就喜歡吃這雪蓮。」

雪蓮是春香送過來的,想來春香肯定知道龐然大物的這一喜好,所以這農家女人的這句解釋無疑是對單萱說得。

單萱了然後,為轉移注意力,捏起了筷子。

不過她此時並沒有吃飯的興致,因此也只是裝裝樣子,不想夾菜,反觀春香一個人吃得滿口流油。

龐然大物似乎不太會用筷子,又或者是只剩下幾片雪蓮花瓣了,所以吃得格外小心翼翼。

除了剛一出現時候的嚇人,後來都乖順無比。

只是第一印象實在是太重要了,單萱縱然知道‘人不可貌相’,也禁不住內心真實的好惡情緒。

農家女人也只是捏著筷子,盯著她兒子眼巴巴地看著,好似有喜也有愁的模樣。

等到最後一片雪蓮花瓣下了肚子,龐然大物終于抬起頭,看了看和他同桌的三個女人。

農家女人這才終于移開了目光,看到單萱一口都沒有動,便道︰「你也吃點吧!」

一鍋鹿肉除了春香,就沒有第二個動筷的人,而農家女人的筷子也還沒用,說話間便動手夾了一塊給單萱。

白白的米飯,下飯菜是一盤肉,單萱雖然知道這樣的伙食在百姓家已經算很好得了,卻還是沒什麼興趣,那時候在妖王殿,一日三餐,伙食那麼好,她都沒怎麼吃過,何況是現在。

「多謝款待,我吃飽了!」單萱將碗筷往外推開了一點,明明滴米未沾,卻違心說著她已經吃飽的話。

農家女人自然看得出來,可她也知道她家的情況,客人不想吃,也不能勉強,便只笑了笑埋頭扒了幾口飯。

單萱這時才仔細看了看農家女人的衣著長相,柳葉彎眉,鼻梁高挺,皮膚稍顯暗沉,略有皺紋,但唇紋向上,顯然是個愛笑的人。

頭發用花布包裹著,顯得很干練。衣服是簡單的麻布衣,但是干淨整潔。

這家里也收拾得井井有條,做飯的手藝尚可,這樣的長相,這樣的人,稍微年輕個十歲,嫁個好人家應該是不成問題的吧!

春香也大概吃飽了,一大鍋肉,被她吃得只剩下了一小半留給廚娘吃。

春香放下筷子後,就模了模龐然大物髒兮兮的頭發,「阿旺,你去哪里玩了,看你滿頭都是草。」

龐然大物也不回話,只順從地耷拉著頭,好讓春香模得更順手一點。

春香順毛模了一會兒後,還好心情得將龐然大物頭發上的青草給摘了下來。

看他們這樣一副和諧的相處模式,單萱終于不在意她之前因龐然大物而起的驚嚇。

喜歡雪蓮,大概是沒控制住吧!就是不知為何會那樣…

‘呼——’單萱撐著頭,長嘆了口氣,自己的問題都一團亂麻,她竟然還有心情去猜測別人的事情。

等到飯後,其實也就是等農家女人吃好,她收拾碗筷下去,給單萱、春香都倒了杯清水,才去洗碗了。

那龐然大物坐著給春香模了會兒,就哈欠連天要去睡覺了。

等他一走,單萱也就對春香說道︰「我們是不是應該回去了?」

「啊?我們才出來一會兒!」

春香當然並不是每天都能給他們母子送雪蓮,不說雪蓮供不應求,就算有,也不可能全都奉獻給他們。

何況若不是因為得之不易,那龐然大物看見雪蓮,也不可能激動成那樣。

「我們天黑前回去都可以,如果你覺得這里無聊的話,可以去外面轉一轉,我去不了。」春香被雪女下了禁足,不可以離得太遠。

單萱听春香說她‘可以去外面轉一轉’,便點頭直接出了房門。

好歹外面的空氣也清新一點,結果出來一看太陽,距離午時還尚且有一個多時辰,他們家這個時辰吃飯,到底吃得是早飯,還是午飯啊?

不過單萱反正又不吃,因此也沒怎麼在意,在茅草屋四處轉了轉,才發現茅草屋的後面堆滿了柴草,邊邊角角的地方還掛了不同獸類的碎骨頭。

看那些碎骨頭的大小,顯然有些獵物的體型不可能太小,或許真如那農家女人說的那樣,那龐然大物在狩獵方面還是有幾分天賦的。

只是這些天賦的定義,都是在看過他的情況後自動降低了標準,充其量,這些碎骨頭是尋常獵戶家觸目可及的,沒什麼好稀奇。

「嗷嗚…嗷…我不是怪物!」

乍然听見一聲動物的嚎叫,然後是順暢的‘我不是怪物’的辯解,單萱迅速地看向了茅草屋的位置。

這聲音很粗礦,顯然並不是出自女人之口,那麼就只能是那龐然大物說的。

單萱暗想,長成那個樣子,恐怕確實是要備受歧視和欺負的,這大概也是他們母子在這荒蕪人煙的太白山山腳下居住的原因吧!

遠離了人,便等于遠離了是非。

又听到那農家女人輕聲哄了一句,然後是春香應和了兩聲,屋里還有人走動的聲音。

若沒有猜錯,春香此時的注意力應該也在那龐然大物的身上,那現在這個時候,豈不是離開的絕佳時機?

早在下枯井的寒冰滑道之前,單萱就想過逃跑的可能性。

明面上只有一個春香,單萱料想春香不是她的對手,畢竟她跟雪女交過手,雪女的法力也就那樣,春香總不能厲害到天上去吧!

雖說分個高低勝負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但算好天時地利人和,逃跑還是沒有那麼困難。

但就是不知道,會不會有潛伏在附近的雪山怪?

再說了,就算是山腳下,也還是雪女可探知的範圍內,她需要動作迅敏,才能成功…

茅草屋里,龐然大物似乎又被哄著睡著了。

農家女人許是長時間沒人可以說話,對春香絮絮叨叨說起了以前的事情,單萱站在不遠的地方,有意無意也听進去了一點。

那農家女人名叫小尤,原本是一戶漁夫家的女兒,只是漁夫出海遇到海難死了,家里只剩下孤兒寡母,下面還有幾口弟弟要養活。

小尤的母親便尋思著將小尤嫁掉,換點嫁妝,好讓兒子們健康長大,以後能當家。

遇到這樣的母親,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前提下,小尤幾乎被剝奪了良禽擇木而棲的機會。

小尤逃了出來,背著兩條干魚,冒著抓回去要被浸豬籠的危險,趁著夜黑風高,踩著坑窪不平的石子,赤腳趕了一夜的路。

那年她才不過十三歲,沒有野外生存的能力,更沒有偷奸耍滑的本領。

干魚吃完了,自然就面臨著饑寒而死的結局。

但幸運的是她很快就遇到了一只妖怪,是的,很幸運地遇到了一只正缺少跑腿的犬妖。

小尤得以存活下去,盡管代價是為一只妖怪打理生活起居,當個小跑腿。但她很滿足,只因為可以有飽飯吃,可以有房子住,可以不被打罵。

到年紀大了些,便有了阿旺,懷胎十月,生下來,是個怪胎。

後來有一天,小尤帶著才兩三歲的阿旺在家里玩鬧的時候,一個道士闖了進來,揚言要殺了阿旺,原來那只犬妖也已經死在了道士之手。

小尤誓死不從,道士說︰「你可知道你丈夫是只犬妖?」

「我知道,但是我不後悔!」小尤回道,仍是將脖子送到了道士的劍下。

最終道士一把火燒了小尤的家,小尤帶著阿旺再次恢復了流浪生活,尚且年輕的女人外出總有幾分危險,但因為身邊有阿旺,小尤總能化險為夷。

居無定所的路上,母子也受盡了冷嘲熱諷,無數次被人驅趕,直到來了這太白山腳下,得到了雪女伸出的援手。

阿旺越大,越顯出了他的智力問題,並且還經常爆發出動物才有的嚎叫嘶吼狀以及自衛傷人的本能。

然自雪女初次贈了雪蓮,阿旺吃了一點後就總會乖上很多天,何況他還喜歡吃。

從那之後的雪蓮都是小尤去求來的,後來雪女不厭其煩,便吩咐雪山怪送過來,然後又讓春香來送。

听到這里,屋子里的小尤站起來又走動了幾步,說阿旺很快就要醒了,她要開始做飯了。

單萱不知不覺已經倚靠在了茅草屋的門邊上,听著門里春香說要幫忙和舀水淘米的聲音。

而此時艷陽高照,這個時辰才不過未時左右。

小尤有春香的幫忙,飯菜做得很快,不一會兒就聞到了米香。

屋里的兩人繼續說著話,說起往事,小尤並沒有太多的悲傷,甚至還用一副你別不相信的口氣對春香說道︰「孩子他爹長得可英俊了,我敢保證,你絕對沒有見識過那麼英俊的男人。」

春香在雪女身邊長大,見過的男子少之又少,何況她對英俊不英俊也沒有什麼概念。

單萱听了,倒是笑了一聲。

飯菜一好,阿旺果然就醒了,只是他對普通的飯菜興致缺缺,而這家也沒有更好的收入來源,所以肉食少之又少。

阿旺並沒有吃太多,可想春香和小尤就更沒有吃多少了。

但小尤還是高高興興地去洗碗,洗碗的時候還哼著小調。

然後阿旺也哼了起來,只是不成調子,春香听得覺得難受,就去捂阿旺的嘴。

這次飯後,沒多久春香就提出了告辭,顯然已經到了她的時間了,小尤也沒有去挽留,只是阿旺很舍不得。

春香一推開房門,單萱正靠在門外。

「回去了!」春香道。

單萱這才站直身體,「好!」

屋里小尤抱著阿旺的脖子,不讓他沖出去阻攔春香和單萱的離開,阿旺沒有動作,只用那雙異于常人的眼楮目送著春香,喉嚨里發出類似嗚咽的細碎聲音。

回去可無法原路返回,單萱當然可以御劍,只是既然她是春香帶出來的,她自然想知道春香要怎麼帶她回去。

春香順手帶了茅草屋的大門後,走了很久,才站在地上開始施法。

空氣中的水分在春香的手下凝結成冰塊,後又變成了飛毯的模樣。

春香邀請單萱一起上去,單萱當然不會推辭。

看春香施法的過程略長,單萱猜測春香走遠了些才開始施法,也是為了避諱,一是避免讓凡人看見她施展法術,還有就是別讓阿旺看得時間長了更加不舍。

「我的法力還很卑微,我本來想變成花籃形狀的!」春香不好意思的說道。

單萱覺得反正能用就行了,裝飾的還是能少就少吧!不想浪費靈力。「這樣也挺好的。」

一听單萱這麼說,春香立即就回了一句,「我也這麼覺得,嘿嘿。」

春香的心情沒受到任何影響,跟小尤說起往事時候的語氣有關,小尤並不是一個自怨自艾的女人,她很堅強,很樂觀,很了不起。

當然也有可能是小尤說得這些,以前也跟春香說過,听得多了,就沒有那麼多的感觸了,不像單萱。

單萱的心情略微沉重,這不過短短的兩天時間,她已經先後兩次接觸到‘半妖’這個詞了。

阿旺的父親是只犬妖,母親是凡人,所以阿旺是只半妖。

見識過亡垠那麼強大的半妖後,單萱並不知道原來還有半妖活得這麼艱難。

有那樹妖的例子在前,今天又接觸了阿旺,這兩個例子讓單萱真實地感受到了半妖的生存狀況。

單萱想到亡垠說的‘解月兌’,亡垠的人生中是否也曾有這樣的情緒呢?

「你們種了那麼多雪蓮,就是為了送給他們吃的麼?」路上,單萱開口問著春香。

春香仰著胖嘟嘟的臉,認真地想了一會兒後,回道︰「那就不清楚了,我來這里的時候,大娘他們已經住在山腳下了,那里也一直都種了很多雪蓮。而且,大娘他們也不是全都用來吃的,還要拿去換錢,買衣服和棉被的。」

「你什麼時候這里的?」

「嗯!」春香又扒了扒手指,「大概有二三十個月了吧!你問這個干什麼?」

「沒事,我隨便問問。」單萱的確是隨便問問,以她現在受制于人的狀況,恐怕就是想多管閑事也沒那精力啊!

但是單萱還是想起雪女在她面前提到春香這個名字的時候,也說過春香侍候了她兩年左右,看來春香來冰雪宮殿的時間並不太長。

「他總吃雪蓮,能變好嗎?」。

「你說阿旺啊!他一直都很好啊!」

「我是說…他的長相和…」

和什麼,單萱並沒有明說,就當問的只是長相吧!反正單萱跟阿旺又不怎麼接觸過,當然不是說阿旺的心地或者為人。

「長相啊!那沒關系吧!總比雪山怪好看,而且雪女姐姐說阿旺活不過三十歲,阿旺也就幾年的生命了,長相什麼的不更無所謂了。」

活不過三十歲!單萱听到這里微皺了一下眉頭,復又很快松開了。

想起小尤白發人送黑發人確實讓人難過,但若阿旺死在小尤之後,恐怕阿旺得不到善終,還不如讓小尤送他最後一程。

就當是為他這短暫而又不幸的人間經歷,劃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死亡,又何嘗不是一種解月兌?

然而死亡,就真的是解月兌嗎?

單萱陷入沉思,再不多問其他,冰毯的速度很慢,春香不太適應突然沉默下來的單萱,看了看風景,再看看單萱。

「你在想什麼?」

「沒想什麼?」單萱听到春香的問話,很快從思緒中出來,還對著春香笑了笑。

可春香卻並不領情,「怎麼你跟雪女姐姐一樣的,總愛發呆,可我問你們在想什麼的時候,你們又都說沒想什麼,哼!」

春香長長‘哼’了一聲,表達她的不滿。

可單萱才不會小心伺候著春香的脾氣,管她‘哼’還是‘哈’的,都懶給反應。

春香等不到單萱的回應,覺得無趣,又多說了一句,「我還是覺得心里藏太多的事情不好,真的不好,晚上會睡不著覺,你們都別那樣!有什麼想不通的地方,可以跟我說,別把我當作小孩子…」

單萱看春香矮矮的個頭,以及渾圓的體型,慎重地點了頭,「嗯!」

但其實,她的心事告訴春香又能怎樣呢?大概雪女也是這麼認為的吧!

單萱這麼想著,回到冰雪宮殿的時候,正好看見了雪女坐在冰雪寶座上。

她現在寄人籬下,雪女又的確是前輩,正面踫到了自然要打聲招呼,何況春香都行完禮飛奔著滾到雪女的身邊了。

「單萱見過雪女!」

單萱彎腰行禮,毫不含糊,但雪女仍是皺著眉頭輕聲道︰「我還以為你走了呢?」

單萱有些納悶,她走了?「哦,我能去哪里?」

「你該去哪里去哪里,我還能管到那個嗎?」。雪女回了一句後,不再管單萱,回頭問春香今天都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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