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曲 第八十章  激戰(1)

作者 ︰ 諸夭之野

上官陌曾經多次告誡蘇淺,是時候清一清青門內部的人了。

青門的體系太過龐大繁雜,遍布四國,就算行事十分隱秘,卻也不是堅不可摧密不透風的。周圍的虎狼太過強大,小小一個漏洞便有可能造成極大的後患。

蘇淺確也將他的話听進耳中。只是行動上極為惰怠。加之最近她將青門事務移交給墨凌,急于當個甩手掌櫃,沒給墨凌熟悉青門事務的時間便干干淨淨退了休。墨凌甫一接手,還沒將青門錯綜復雜的龐大體系模清,便受了重傷。及至現在傷剛復原,便日夜兼程來了乾州關。

這樣的時候卻又有人挑起戰事。

若一個不慎,被人抓住尾巴,便是滅頂之災。

當蘇淺明白這一點的時候,腸子都悔青了大半。她再料不到一個小小的山頭竟也能掀起滔天巨浪,引來腥風血雨。

()楚淵講述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的時候,對于發生在南彩山上的血戰並沒多加渲染,寥寥幾句話帶過。但听到人卻都明白,沒那麼簡單。他們都親歷過戰爭,知道那是多麼殘酷的鬼東西。白蒙的三千兵馬全部喪生在南彩山腳下,只剩下他和兩名貼身護衛。楚淵的五千兵馬只余百余人。死了的,還包括威震邊關的乾州關主帥,手握五十萬大軍的軒王爺。這樣的結果,足可見當時的情況有多危險,多慘烈。

楚淵得到若羽的消息那日,是八月十二日夜。消息上說,八月十四,宜嫁娶,南彩山匪首曲痕將迎娶新得到的美人。消息上並沒說美人是不是若羽公主。而白蒙派人送來的消息說,已探過南彩山,曲痕手上的美人十有**便是若羽公主。另有一名錦衣少年,也落在曲痕手上,不知是不是飛世子。

楚淵得到消息,思量了足足半個時辰。

南彩山,那是個什麼勞什子地方,他听都沒听過。據白蒙的人說,那就是個小山包,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因為是在邊地,山高皇帝遠,所以聚了那麼一群土匪,官府剿了多次也沒剿干淨。

尋了兩個月都沒尋到的人,居然出現在那個听都沒听過的地方。簡單麼?不簡單麼?

是淺淺做的手腳?還是別人做的手腳?

如果是淺淺做的,那這件事很簡單,派人接人去就完了。

如果不是淺淺做的,那這件事就大有問題了。什麼人能把消息捂的那麼嚴,他撒下天網都沒探尋到一二。

斟酌了大半個時辰,他走出議事廳,親自點了五千精兵,飛身上馬前往乾州關。

到關下的時候,恰遇巡視的軒王爺。軒王爺得了一個消息,日前一隊不明身份的人潛入昆國往西而去。一心惦念獨生兒子的軒王爺當即將一城事務全交給了楚辰,飛身上馬,跟隨楚淵出了城。

楚淵本欲反對,念及軒王思子心切,反對的話吞回了肚子中。有楚辰和淺淺及上官陌在,乾州應該沒問題。上官陌雖然滿月復心機,但一定不會在這個時候讓乾州出事。

兵馬在白凌城下會合白蒙的三千兵馬,八百里加急往南彩山馳去。須得在八月十四前趕到救出人。若是晚一分人被曲痕娶了去,事情就大條了。兩國的臉面事小,邦交事大。屆時若晚了便兩樣都沒了。

快馬加鞭一日夜,八月十三日夜子時到達小山包南彩山。

月色皎皎,眼前的山包很清晰的映入眼簾。的確是個小山包,高不過六百尺,方圓不過七八里。若說有什麼不一樣,也只能說這山比一般的山勢略陡,山上怪石嶙峋。

雖然小,但絕對是個易守難攻的山包。

山包上張燈結彩,喜氣直傳到山下來。明日便是好日子,今日想來是不眠夜。

楚淵同楚子軒白蒙三人合計了合計,決定兵分三路模上山。楚淵領兩千兵馬自前山攻上去,白蒙帶著他的三千兵馬自後山模上去,楚子軒領三千兵馬側面包抄。分工極其明確到位。各人領了命,未下鞍馬直接往山上攻去。

月黑風高殺人夜。這句話說來並非是唬人的。即使你有再大的理由,即使你有再強的伸手,殺人這件事,還是得背著點兒人干。最背人的時間莫如月黑風高夜。大月亮地兒下殺人就絕對不是什麼好時候。大月亮地兒下攻人家山頭也絕對不是什麼明智的事。但情勢所迫,不明智也得硬著頭皮上。

況且這都是藝高的人。藝高的人多半膽子比較大。

楚淵並沒指望不被人發現就能順著前山模上人家的山頭。在山下他就看的十分明白,人家絕對是守株待兔請君入甕來的。因此藝最高的他絲毫沒隱藏身形就往山上沖去。

他到此時覺得這件事多半和蘇淺沒什麼關系。即使有關系,關系也不太大。頂多是被人抓了空子。最近幾個月她都沉醉在溫柔鄉里,身邊的空子委實多了些。上官陌樂得在她**後面給她收拾爛攤子,上官陌沒收拾到的地方卻苦了別人。譬如楚淵,是最苦的那一個。

兩千精兵騎馬上到第一道關卡,就不得不棄了馬。兩道山石擋住上山的路,中間劈出僅容一個正常人通過的夾道來。稍微胖一點的人就無法通過。馬匹自然也無法通過。第一道關卡並沒有多少人。月亮地兒下稀稀疏疏站了那麼百十個人。但對于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此道關卡,百十人委實不少了。

楚淵對于這百十人連眼楮都沒眨一下,就直接憑他卓越的輕功飛縱了過去,余下兩千兵馬奮力攻山。他自是明白,此次是來救人的,可不是來幫白蒙剿匪的。先找到人才是上上策。

山上並非普通的土匪。他們的武功造詣甚至高出楚淵親自挑出來的精兵。這兩千兵廝殺的有些辛苦,待得撕開一條血路沖上山,折了一半人。

蘇淺听到這里的時候臉黑到不行。她的地盤有一支戰斗力如此強大的隊伍她居然一無所知。果然是溫柔鄉里呆久了。

以著楚淵登峰造極的輕功,這座山包即使伏了十萬兵馬,他若想登頂也不過是須臾間的事兒。但他今日的目的不在登頂,而在找人。撇下士兵艱難廝殺,他一個人開始了漫無目標的搜山工作。

在他的對面,率領三千兵馬攻山的白蒙卻遇到了最大的麻煩。

本來白蒙此來不過是抱著打打下手的心態的。那位若羽公主不過是顆棋子,事情發展到現在,這枚棋子就是個過了河的小卒罷了,實在不值得他花大價錢。不過是裝裝樣子罷了,他倒是抱了顆剿匪的心來的。

哪知匪患太過猖狂,殺了他個措手不及。

後山的山勢更為險峻陡峭。饒是白蒙早有準備,找了當地的一個向導,面對光滑的懸崖還是有些頭大。

士兵甩起繩索,繩頭的鐵錨勾在山石上,士兵沿著繩索攀援而上。上到崖頂,便被人砍瓜切菜般削了腦袋。腦袋咕嚕嚕滾下崖坡,鮮血在月亮地兒下格外觸目驚心。下面的士兵又驚又怕。

白蒙斟酌了片刻,不知是進好還是退好。

思索的空當,下面震天喊聲傳來,數百名黑衣壯士打將上來。

來人異常勇猛。看情形並非是訓練有素的士兵,而是久經殺場的江湖草莽。

上有狼下有虎,白蒙很不幸地被人包了肉夾饃。

好在他白蒙也不是吃素的。當下分出一隊人繼續往崖頂攀爬,接受大刀的洗禮,另一部分人則奮力迎擊殺上來的匪眾。

喊殺聲慘叫聲響徹南彩山方圓十里。

側面楚子軒領的三千兵馬卻格外順利。

楚子軒不愧為一城之主,五十萬兵馬的將帥。在查看了山勢之後,選擇了除了岩石空無一物的南山作為登山之路。北山多樹木,山勢陡,絕對是伏兵的上佳場所。而南山只有小塊岩石,不足以伏兵。于是乎,這一隊三千人馬格外順利登頂。

事情的轉折出現在登頂之後。

楚子軒迎來了他此生的終結者,曲痕。

當是時,曲痕坐在一把黃橙橙的太師椅上,身後颯颯站立數百山匪,極為囂張地看著楚子軒和他身後的三千人馬。

曲痕腳邊擱著兩個人。一個大紅喜服著身,俊俏的臉上寫滿恐懼,大眼楮布滿鮮紅的血絲。另一個錦衣墨發,只是那墨發有點髒亂。容顏倒是俊俏。兩個人都被五花大綁,嘴里塞了棉絮,只會嗚嗚說不出話。

楚子軒對這兩人再熟悉不過。一個是他的親佷女,楚國倍受寵愛的公主若羽公主。一個是他寵在手心里的獨子楚飛。

那個叫做曲痕的人,年紀不大,白淨面皮,像個書生。就算是在這凶險的匪窩里,也難以把他和土匪聯系在以前。

楚子軒看不出他的武功修為。甚至感覺不出他的氣息。擔憂地掃了一眼曲痕腳邊的楚飛和若羽,他有一種極不好的預感。這個人,他不是他的對手。

楚子軒能在人丁興旺的楚氏皇權下立足並手握重兵,靠的不是他的武功,也不是他的學識,甚至不是他的兵謀政道,靠的卻是他敏銳的嗅覺和洞察一切的視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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