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君三尺 第一百五十一章  從此山水不相逢

作者 ︰ 墨衣涼

熱水緩緩地蔓延過身體,腿,月復部,脊背,胸部到脖頸,涼意一點一點被驅逐,我舒服地發出一聲喟嘆,意識漸漸清明起來。

我一睜開眼,一個小宮女便放下手中的巾櫛退了下去,我料想她是跟君墨宸匯報去了。

周邊還圍著幾個宮女,沉默地為我擦著身體,熱氣氤氳中我打眼環視四周才發現此刻竟身在麟趾宮的寢殿。

心中一時五味雜陳——他竟然沒有將我丟出去。

我曾在這里住過一段時日,此刻看來仍舊是格外熟悉,內里的擺設格局並未有太大變化,還是從前的樣子。

果然如我所料,那小宮女才出去不一會兒,君墨宸便進來了他負手立在屏風前,唇角緊緊抿著。

我愣了愣,才忽然意識到現在水中的我是赤身**的,登時臉上便緋紅一片猛的身子前傾,將大半身體都埋在了水中,心中不禁埋怨,這人有沒有點眼力價兒,我可是赤條條地在洗澡,他竟就這樣進來了。

周邊的宮女倒是極為淡定,仿佛沒有看到這一幕,我的身體都縮進了水中,她們便轉身對君墨宸行禮。

君墨宸的眸子微微地眯起來,我有些戰栗——他每當這樣,就是發怒的前兆了。

君墨宸側了側頭,對殿中侍候的人道,「你們都下去。」

不過須臾,殿中的人便都撤了下去。

他皺著眉頭看我,憤怒蓄勢待發。

我不明所以看著他,不知哪里又惹到了他。

半載未見,他變得更加成熟穩重,眉宇間蘊含著帝王的磊落和睿智,他瘦了許多,臉部線條顯得更加冷硬堅毅。

我閉上眼楮,再睜開時,那些在腦海中出現了無數次的發色如墨,眉如飛劍,目似朗星,鼻如刀刻都匯聚到了一起合成令我那張朝思暮想放不下的臉。

我沉靜地看著他,等待他說話,水中的手指一點點緊握成拳。

許久君墨宸的腔調冷冷道,「你來這里做什麼?」

呵!我來這里做什麼?

是啊,我來這里做什麼?

我垂了垂頭,不知是不是眼前的熱氣太多,漸漸地看不清楚了面前的事物,他的心眼兒竟是針鼻樣大的,我以為這樣久的時間他不會再計較下去,如今看來顯然不是這樣的。

可是他沒有忘記我,盡管是記恨著我的,我是不是該慶幸呢?

「奴才唐突了,煩請皇上移駕,奴才即刻更衣離開。」說著,心里的委屈如潮般翻涌上來,怎麼也抑制不住,大顆大顆的眼淚砸進浴桶中。

君墨宸扶額側過頭去,卻朗聲對殿外人道,「將那兩個殺才給朕剁碎了喂狗。」

殿外的人唱了聲「遵旨。」

我反應過來他是要處置方才的那兩個奴才,心里頓時一顫,剁碎了喂狗?他是因為那兩個太監打了我才如此氣憤的嗎?還是為了躲避我的眼淚?

我定定地看著他,我真想像從前一樣將手放在那張臉上細細地撫模,覆上嘴唇去親吻,濃情蜜意,溫柔繾綣,向他訴說我的委屈和想念。

可是他冷冷地站在那里,連個笑臉都不肯給予,這一點點僅有的溫存也就瞬間零落成冰冷的塵埃了。

君墨宸不再看我,邁步踱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忽然道,「水已經涼了,你還打算在里面待多久?」

水確實已經涼了,我用了極大的努力才能忍著讓自己不打戰,抬頭看向君墨宸,他在那里巋然不動地坐著,半點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一抹緋紅浮上面頰,我道,「還請皇上回避。」

君墨宸並未有任何的波動,連眼楮都不曾抬一下,只道,「任人攀折的人也會在乎這個嗎?」。

任人攀折?

面上頓時變作了煞白一片,血色全無。

他竟然如此說我?在他的眼中我已然淪為了任人攀折的人?

看著君墨宸的臉我許久才終于沉沉地喘了口氣,胸腔里像揉進了一把沙礫,每一次細微的呼吸都會引起疼痛。

是我傻,怎麼會想著半載不見他便會與我冰釋前嫌呢?

我深深地吸口氣,手指用力地掐進手掌中,卻仍舊不自知。

緩緩地從水里站起身來,身體凍得發抖,我緊咬著嘴唇顫抖著手指扯下衣架上的衣物,也不管身體是不是還濕著便一件又一件地套上身,里衣很快吃透了水,緊黏在身體上。

又極快地套上外衣,神色呆滯如木偶,腦子里空白一片。

系好最後的束帶,我對著君墨宸緩緩地俯去,「奴才。告退,日後再不敢來打擾皇上。」

說完便要轉身離開。

君墨宸終于一拳砸在案幾上,厲聲道,「凌傾顏,你給我站住。」

我閉了閉眼楮,這一次他又要說出什麼割人心的重話來,難道一定要將我傷的體無完膚才會罷休嗎?

我轉過身去,還未來得及福去問他有何吩咐,君墨宸的身影已經極快地掠到眼前來,伸手便來扯我才穿好的衣裳,「不擦干身子就穿衣裳,頭發也是濕著的,你這樣出去跟進來時有什麼兩樣?」

眼見著衣裳就要被他扯開來,我才終于反應過來劇烈地掙扎著去推他的手,哭道,「奴才是個任人攀折的,莫要髒了皇上的手。」

君墨宸的手忽然用力環上我的腰肢禁錮住了我,眼楮緊緊地盯住我恨不能噴出火來,「凌傾顏你莫要得寸進尺。」

我身體僵住,在他手中繃成一條直線。

得寸進尺?他將這視為得寸進尺?

看我不再掙扎,君墨宸才又繼續去解我身上的衣服,外面的衣裳一滑落,便露出了被洇濕的中衣,君墨宸皺了皺眉頭,依舊伸手去解。

眼淚在臉上緩緩地淌過,「君墨宸,你的自負當真是半點都未減,你不听我解釋不問我感受,當我是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物嗎?」。

「玩物?」君墨宸用力地將手中才月兌下的衣裳狠狠擲在地上,一把攬過我,將我打橫抱起道,「你既說了是玩物,那便盡盡你玩物的本分。」

我慌張起來,伸手去捶打他的胸膛,撲騰著雙腿讓他把我放下來。

君墨宸卻已經全然沒有了理智,將我狠狠地扔在榻上,我摔得頭暈眼花,他卻已經欺身上來壓住了我,強勢的氣息撲面而來。

君墨宸雙手按住我的肩膀,雙腿也被他制住動彈不得,仿佛一條擱淺的魚。

「我為何要听你解釋問你感受?凌傾顏你敢告訴我你與嚴奕苟且之事不是真的嗎?」。

我僵住。

「或是你與他有孕的事不是真的?」

見我直著眼楮一動不動,君墨宸又道,「既然都是真的,那我為何要去听你解釋?听你是如何的被迫與不甘願嗎?你與嚴奕行苟且之事時都未曾想過我的感受,我又為何要問你的感受?」

他說的沒錯,都沒錯。

可是既然不能做到包容,當初又為何給我那樣的承諾?從回到他身邊的那一刻起我就未打算瞞他,想要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他,是他自己說了,不問從前。

我感動于他的包容理解,想要用一生來償還,我那樣相信他將他當做我的天,我所有的希望。

可到最後他到底還是厭我棄我,用最狠毒的言語傷害我。

果然,男人的話都是做不得數的。

貼在身上的褻衣與下衣極快地便被他盡數扯去,他瘋了一般,啃咬廝磨,身體因疼痛泛起一陣陣的顫栗,君墨宸強勢貫穿的那一刻,我張嘴狠狠地咬上了他的肩膀。

君墨宸悶哼一聲,沖撞的動作卻一刻未停,身體有多痛,我便咬的有多用力,發了狠的,幾乎要撕下他一塊皮肉來。

口腔里散發著血腥的味道,我仍舊不放松死死地咬住了,他的沖撞更加有力起來,我幾乎覺得自己要碎掉了一般。

淚水打濕了君墨宸的脊背,與血液混合在一起,手臂緊緊地環住了君墨宸的脖頸,我虛弱地在他的耳邊囈語,「臨淵,我對不起你,若是有來世,讓我當牛做馬來償還你。」

今生今世,我欠的人太多,只怕生生世世都還不完了。

君墨宸停頓下來,沒有絲毫感情,翻身下榻沉默地去拾地上的衣物,一件一件地套回身上,恢復了冷漠尊貴的樣子,若不是他肩膀上的那個血紅的牙印還有這一床歡愛過後的yin靡,我一定會以為他一直就是這樣的,什麼都未發生過。

君墨宸回過頭來,冷冷地看著我,唇齒間沒有溫度地擠出一個字,「滾。」

我卻揚起嘴角輕輕地笑起來,這樣也好,我已經盡我所能的忍讓和道歉,他再如何的不解生氣,我亦是沒有辦法的了,後面的事只有听天由命罷了。

我拾起地上的衣物一件件套回身上,退出了寢殿。

傾盆大雨已經轉為了毛毛細雨,淅淅瀝瀝地飄著。

巧荷候在殿外遞上一柄傘來,恭敬道,「娘娘,莫要淋濕了。」

我看著低眉順眼的巧荷,心中一時五味雜陳,這個人我曾經也是用心相待的,可是最後怎麼樣呢?

我沉默著拿過她手上的傘,卻不撐開,旋身下了台階,徑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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