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傾君策 第10章 霧里看花層層疊

作者 ︰ 月城賦

到底心中有鬼,雲楚笑得有些勉強,可是忽然又驚醒過來,皮笑肉不笑地說︰「海棠姐,你不要老是欺負我好不好,小女子不經嚇。」

「就你這點出息。」海棠抿唇,風情萬種地先一步走入室內。

揚召似乎是一個很謙和的男子,沒有一絲大家公子的架子,這讓雲楚多多少少松了口氣,開始賣萌打滾起來,只是在海棠看來,多多少少有些別扭,她不動聲色地看著對方的一言一行,直到有人忽然提到她。

「海棠姐,你覺得我說得對不對?」

海棠笑了笑,她自是沒有听清楚對方究竟說了什麼,雖然自己也是因為任務而接近這個女子的,但無法否認,她對這個少女有一絲好感,很久很久以前便有了。這或許也是緣分的一種,有些人,天生便是仇人,有些人,一見如故。

「一堆不正經的。」她白了對方一眼,眸子如水轉向揚召,「楊公子可別听她胡說。」

「海棠姐你給我留點面子行不行啊。」雲楚嘟起嘴,又跳起來,「桃紅,還不快奉茶,真是的,又跑哪里去了?」

「……」海棠又是意味深長地一笑,卻是把注意力轉移到了揚召身上,「楊公子初到揚州,是為了尋訪故友嗎?」。

「實不相瞞,秋桂夫人本是家父好友,此次前來揚州,家父千叮嚀萬囑咐讓我替他拜訪夫人。」

「哈哈,楊公子真是好笑,旁人說起青樓都避之不及,反倒你是往上趕的。」雲楚眨眨眼,嘻嘻哈哈了一番。

「世俗的目光何必理會,菁茗樓中才女輩出,尤其是秋桂夫人,更是女中豪杰,當年八王之亂,若不是夫人冒死解救困于揚州的十三名包括家父在內的將士,恐怕家父那時便凶多吉少了。」

「可惜,這世上,太多人不這麼想。」海棠喃喃自語,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只是失態也是稍縱即逝,「今日秋桂媽媽並不在,楊公子白跑一趟了。」

「無礙,對了,鳳姑娘一直住在揚州嗎?」。

「是啊。」雲楚看了一眼海棠,點點頭。

「我只覺得鳳姑娘和我一位故人相似,可惜她自小並不在揚州。」揚召的語氣著實有些可惜。

「是嗎,那還真是可惜了,我也想要楊公子這樣的故人呢!」小姑娘說話完全不害臊,好在揚召也沒有計較,「楊公子與那位故人失散了嗎?」。

揚召點了點頭。

「那真是可憐了。」雲楚微微垂頭,一臉同情的樣子,大眼楮撲閃撲閃的,可是在揚召眼里缺少了一絲靈動,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淡淡的疑惑。

海棠心細,見狀掩面而笑,「怎麼我這妹妹這麼好看,竟讓公子看得入了神。」語氣中,帶了一絲酸意。

揚召尷尬地收回了目光,而雲楚立刻將目光轉向海棠表示自己的清白。

三人,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好在此刻桃紅端了茶進來,打破了一室沉悶的氣氛,雲楚向桃紅打了一個眼色,招呼起另外兩人,「來來來,喝茶喝茶,桃紅,再去那幾盤點心來,記得帶上留香居的桂花糕。」

揚召的唇角忍不住彎了彎,可是下一刻神色間又閃過一絲失落,如果當時他們能在乎她一點點,不至于讓她在八王之亂中失蹤,更不至于失了這十二年的光陰看著她在父王母後面前承歡膝下,是他這個兄長的錯。不知道她是否活在這個世上,又是否記得她還有家人,當她回來的時候,能不能原諒他們對她的漠視呢,一個誤會,毀了妹妹六年,當一切真相大白時,誰又能追回逝去的時光,如果這件事真要報應到一個人身上,希望不要老天不要去為難他憔悴終日活在悔恨中的母後了。

雲楚——這個名字,永遠是雲家和王家的一道傷,是弱點,是不可踫的疤,腐爛到了骨髓。

此時,菁茗樓外,安慶躲在牆角,來來回回地走著,心里默念︰世子啊世子,你快回來吧,你用楊小公子的腰牌雖然避開了王爺的責難,可是你這樣敗壞楊小公子的名聲好嗎?

此時,遠在尚京的揚釋打了個大大的噴嚏,瞬間滿屋子的墨紙又飛了起來,他揉了揉鼻子,「誰在念我?該不是又是哪個損友打著我的名聲去揚州的菁茗樓泡姑娘去了吧。」神色間怨念頗深,可是眼光觸及到案上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卷軸時,眼中又變得苦巴巴的,為什麼人家雲昭可以被皇上指派到揚州調查巫蠱之事,順便看看美人,他卻要在這里把兩人的工作全做完,「姓雲的,你等著,等你回來看老子怎麼收拾你!」揚釋咬牙切齒地自言自語,忽然窗外丟進來一塊石頭,正好砸在他的手上,揚釋跳起來大罵道,「哪個不入流地敢暗算本少爺!」

這時候窗戶里探出一個小腦袋,四五歲的模樣,呆萌呆萌的,皮膚女敕得仿佛能掐出水來,只見他雙手叉腰,跟個小大人似的,女乃聲女乃氣地說,「揚釋,你又罵我哥哥。」

揚釋的額頭立馬青筋暴起,「雲熙,說了多少遍要叫哥哥!」

「我只有我哥哥一個哥哥。」小孩子理直氣壯。

「你——」揚釋頓感無力,他倒是很想上去扒下這小孩褲子,把他的屁屁打一頓,可是這里赤雍王府,不是大將軍府,磨牙中……

揚召在雲楚的房里待了小半日才走,雲楚笑眯眯地送別,只是臨走前,揚召貼著她的耳朵說道,「看樣子,本公子還是以身相許報答好了。」

雲楚的眼中閃過一絲茫然,而同時,揚召的眼中閃過一絲了然,果然,這個人,不是當初救他的人,那是他調查蠱毒之事,卻發現風月山莊與此事有牽連,然後順藤模瓜,又調查到了鳳凰閣,假扮成里面的成員卻被發現,一路追殺狼狽至極,當初與這女子見面的事情除他們二人沒有第三人知道,他與她之前說話便察覺到一絲異樣,所以用這句話探了探,這是當時他對這個女子一句承諾,她卻不記得了,或許是真的不記得,或許這人根本不是當初同一個人,可是不知怎麼的,他相信後者。

「楊公子走好,不送啦。」

「多謝鳳姑娘。」此刻的揚召笑得有些疏離,除了長期學習察言觀色的海棠,其她人都沒有看出來,她唇角彎了彎,或許,她該做點什麼了。

又是一天過去,倒是沒什麼多余的人來煩她了,雲楚心里總算是松了口氣。

然而,忽然門口傳來了桃紅的聲音,「姑娘,牡丹樓主來了。」

雲楚皺了皺眉,明明前幾日這老女人消停下來了,難不成,是維護她的人不曾有動作,讓這個老女人的心思又活絡起來了?雲楚在心里笑了笑,面上依舊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讓人一看就覺得不怎麼精明。

其實,牡丹現在也進入了兩難之地,當初決定這個小姑娘去處的時候,是決定讓她去秋桂那里的。但沒想到上頭突然傳話,讓這個小姑娘來自己這里。

西艷樓的姑娘素來嬌貴,也是在樓中最難相處的。可是,這只是表面現象,實際上,論心計,西艷樓是四樓之末,她手下的姑娘幾乎喜怒都形于臉上,只要稍稍聰明一點的人,即使得罪了她們,也不會遭大罪。不像其他樓里的姑娘,盡是使一些暗手段,防不勝防。加上西艷樓的姑娘才智不夠,上頭便多加保護,以至于她手下的姑娘在樓中可以橫著走。

所以,那倒指令,看似沒什麼,細細琢磨起來,反而像是一種變相的保護,況且,上頭的人那麼忙,會為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特地下一道口令麼?

然而,這幾十日下來,她卻再沒接到關于這個小姑娘的任何命令,因此便猶豫起來,若是細看,這鳳仙的五官長得極好,若是悉心培養,還能超過芍藥丁香。畢竟紅顏易老,樓中的頭牌會不斷變化,作為樓主的,就得多培養一些有潛力的人,才能保持菁茗樓的繁盛昌榮。況且,這姑娘要是真與上頭有關系,何必流落青樓?懷著這樣的心思,牡丹來找雲楚,順便再試探一番。

所以她上次想要試探一番,哪里知這小姑娘說的究竟是什麼,是真是假,猶如霧里探花,反倒又令她猶豫起來。

可是過了那麼久,似乎上頭也沒有動靜,牡丹想著在與雲楚談談,她縱橫風月多年,還怕斗不過一個小姑娘。

雲楚看了一眼旁邊仿佛在擔心她的桃紅,心下冷冷一笑,嘴上便怒斥到︰「你這丫頭怎麼回事?牡丹媽媽來了也不告訴我一聲,現在杵在那里做什麼!還不奉茶!」

桃紅看見雲楚發怒,心下一驚,但很快便鎮定下來,立刻上前倒茶。

牡丹似笑非笑,這種場面她見得多了,「鳳仙何必生氣,桃紅是老人了,以前是伺候丁香的,最是貼心不過了,怕是剛剛到你這里還不習慣。」

雲楚歉意地笑笑︰「鳳仙知道桃紅一向乖巧,只是最近不知怎地,一直分神,本想乘著媽媽在時告上幾狀,讓她警醒著點,反倒讓媽媽心疼了,真是罪過。」

牡丹嘴角抽了抽,你這確定是在道歉,而不是在暗諷本樓主教育不好下人,讓她們瞧不起新人?可看著雲楚那張真誠的臉,牡丹又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黑暗,誤會這個小姑娘了。

「唉,桃紅這小丫鬟常常出去采買,怕是在街頭巷尾听了那些事情,所以嚇著了。」牡丹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正低著頭的桃紅,繼續說道︰「鳳仙你在樓中不曾打听外頭的事,所以不知,現在樓中都有些人心惶惶的。」

雲楚心里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面上關心地問道︰「不知媽媽所說何事?」

「原也與你無關,你听了不要害怕,姑且長個心眼就成。」牡丹頓了頓,才繼續說道︰「半月前‘有客來’的金掌櫃失蹤,其家人尋了許久都沒消息,結果幾日前早晨,他妻子醒來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的相公就躺在自己身邊,妻子叫了他幾聲,張掌櫃沒有反應,結果他妻子用手去推了推,結果你猜怎麼樣?那張掌櫃的身子居然散成一片一片的了,詭異的是,身上連一滴血都沒有流。」

「……」雲楚捂唇,似乎嚇得不輕。

「這事兒還沒完,張掌櫃一家當下就報了案,結果好多官爺都開始去搜證,在城里查了三天沒有查到一點線索,于是又拍了一批人去城外查,沒想到在城門不遠處又搜到了一具尸體,整張臉皮都不見了,全身筋脈被打碎,一時半會兒根本查不出來歷。又過了幾日,市中忽然傳出‘有客來’憑空消失了……」

「有客來?」

「對啊,你沒見過吧,其實不過是個小客棧,也不知是得罪了什麼權貴,竟落到如此田地。」牡丹說著,唏噓不已。

「……」雲楚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後來,有人猜測城門的那具無臉尸體就是一直在有客來干活的小二,年齡上也極其符合,只是沒有其他證據,我想來,也是**不離十了,也不知是何人那麼狠心,竟下得去這樣的手。」

雲楚眸光一閃,偷偷地看向了一邊低著頭看似害怕的桃紅……

好多點擊,我能不能再厚臉皮要個鮮花貴賓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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