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朝歌美人謀 二卷十八章︰善良的惡魔

作者 ︰ 殷燃

「我不改你的字,從今以後,這個世界上在沒有公輸止,只有我月家月止!」

月淺棲看著他迷茫的臉,聲音如同風吹珠簾的叮嚀,如同上天的聖旨,淡然沉寂,理所當然,讓人無法說出拒絕的話。

公輸止愣了愣,好半響才回過神,他睜大眼楮看著月淺棲,見她瞳眸中似墨暈開,綻放著此世他見過最美的花。

「月止明白。」他又行了大禮,小小的身影從骨子里散發出堅韌之氣,但抬頭低頭的瞬間,柔和了很多。

點了點頭,月淺棲便讓暗處的輕玨將他帶走,獨自站在原地。繡著雅竹的長裙被風微微吹起,在空中蕩漾出波紋,如一朵盛開至極的玉蘭。

「虞娘,我突然覺得我很自私。他什麼都不懂,卻被我的私心牽扯了進來,你說,他日後是否會怪我?如果他真的有了塵世之心,他一定會怪我。可是,我沒有辦法,我已經沒有時間再去尋找更合適的人了。」

虞娘從暗處走近,墨綠色的長裙在竹林間交錯,腰間長劍上的紋路閃著寒光,她清秀冷然的臉上此刻掛著焦慮,恭敬的站在月淺棲身後,听著她的話月兌出口,最後消散在風里。

「小姐救了他,這是他該做的,且,這個選擇,也是他自己選的。他沒有理由怪小姐。」最終,虞娘開了口。

月淺棲不置可否,雖話里不安,但面上卻沒什麼太大情緒︰「是嗎?可是虞娘,怨懟的理由是很簡單的,就像晏傾雪對晏嬌嬈,就像各國後宮那些女子。都能為了一些微不足道之事不死不休,他真的不會恨我?」

虞娘一時說不出話,目光看向四周大片成蔭的紫竹,看著那被落葉覆蓋了一層又一層的土地,突然說道︰「那麼,小姐可怪過家主?可恨過家主當初亦是不論今日將你帶回玄月小築,帶回了月家,讓您……」

後面的話,虞娘噎住了,抬眸見月淺棲並沒有注意,方才松了口氣。

月淺棲確實沒有注意到虞娘後面的話,此刻她已經震了住,剛才那些不安一瞬間煙消雲散,如塵埃落地。她的眼里水霧消失,雲舒雲卷散開那晨光,再次變得瀲灩透徹,夾著洞曉天下的睿智。

「我也曾有一瞬間埋怨過師父,但在那一瞬間過後,便覺得和師父給我的比起來,連千億分之一都比不得。月止,也會這麼覺得嗎?」。月淺棲轉身,背著光,眼楮亮的驚人。

見她這樣,虞娘便不在擔心了,知曉她已經不在執著于此,便道︰「他如今姓月,便會如此覺得。虞娘今日見了,也覺得那是個鐘靈毓秀的孩子,且,听海雲天曾說,他在外頭可不是如此模樣,那神色,比之小姐平日的清冷有過之而無不及。」

默了片刻,月淺棲幽幽的看著虞娘︰「我平時很清冷?何以見得?」

她覺得,她自己還是挺開朗的。

虞娘不說話,眨了眨眼楮,慢悠悠的退到了暗處,只當自己是根柱子,隨風而搖,什麼都沒听到。

月淺棲扯了扯嘴角,無奈一笑,轉身回了房中,拿了本書慵懶的臥在榻上。

不知過了多久,外頭起了喧囂,月淺棲動了動眼皮,知曉是月止弄出來的,沒有理會。不一會,輕玨就出現在了她面前,一身銀灰色的簡單長袍,面無表情。

見此,月淺棲挑了挑眉,用手撐著坐直身子,墨雲青絲順著她的肩頭垂落至腰際。

「換副表情。」

「啊?」輕玨一愣,眼里閃過迷茫,一時沒有明白月淺棲的話。她也不說話,淡淡看著他。半響,輕玨回過神,臉上的表情變得很是古怪,似乎像極度完成月淺棲的要求。

看著他這樣,月淺棲都覺得幸苦,無奈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說目的。」

「晏二公主已經啟程來烏蒙山了,想來不出意外,半月會到。不過屬下覺得,她這一路不會太平,主子可要我等去守著?」輕玨立刻正了臉色,心里悄然松了口氣。

「你倒是很關心她。」不咸不淡的一句,又讓輕玨愣了我,呆呆的看著她。

「呵。」月淺棲搖頭笑了笑︰「不必了,來不來得了便是她的事。衛衍呢?可是還跟著她?」

輕玨吶吶的點了點頭︰「呃,是。」

「噫,這是準備在弧霞了解?倒是個好地方。」月淺棲垂眸看著手中紙書,聲音帶著點戲謔。

「弧霞那地方也有分路如夏國,不過比起官道就要遠了許多。主子是說,衛衍會從弧霞回去?」

「我怎麼知道。」月淺棲挑眉,放下書,踩著鞋子站了起來,慢悠悠的向一旁的紫葉小檀的書桌走去。

書桌不大,除了筆墨紙硯,便只有一張半米寬長的地圖,這張地圖上精細至極的繪畫著所有大小諸國的山河面貌,擱在外頭也是萬金難求,便是皇室也沒有如此精細。

月淺棲抬手指了指一個地方,素白如玉又透著淡淡粉潤的指尖恰好落在了天水城的方向。

「將後山的兵分成十隊,喬裝改扮,不管用什麼,務必在半月之內前往這個地方。」

「半月?」輕玨訝異,天水城和東門城一樣在東南方向,而烏蒙山則在西南方向,半個月的時間太過緊促。

「有意見?」月淺棲眯了眯眼,頓時讓輕玨連連搖頭。

「我給他們配備的鎧甲兵戈,戰馬吃食皆是最好,如果連這點要求都做不到,本家主養他們做什麼!」

「屬下愚鈍。」輕玨低頭。

月淺棲淡淡一笑,目光移向桌案上的地圖,眼里神色如被風雲掩蓋,凌厲之中帶著少有的攝人寒意。

衛子清表里不一的偽君子模樣她是知道的,但卻不知道他竟是個殘暴之人,攻一城,屠一城,將那青石之路都染的如落花之街。

此人,留不得。

「那些人里面,可有什麼苗子?」

「有,只是並不頂尖突出,若比玄月小築中的弟子,還是可以的。」輕玨說。

「那便算了。」月淺棲說罷,再次看了那地圖一眼,長袖一揮,將之卷起放在了暗格中。

輕玨垂眸退下,眨眼楮消氣在了紫竹林中。

「第二十一封了。」

懸崖之邊,柳阡殤看著手里的信紙,一襲墨藍色長袍,外套著一件白色輕紗,被崖上烈風卷起,凌亂雖有,卻更覺得風華。

他側了側頭,看著身旁的白景。他一身黑紫色長袍被風吹的桀桀作響,亂舞的發絲佛過此刻冷峻的臉廓,那雙細長柔媚的眼眸散發著冷意,徹骨的冰霜是無法化開的永恆。

「呵,我不成還會怕他?」他的聲音低啞,肅殺,比眼前的萬丈深淵還要讓人心驚肉跳。

柳阡殤沒有變化,面對他此時的模樣,眼里覆蓋著層層迷霧。

「他終歸是你的父親,二十一封,處于那樣的位置,他的讓步難道還不夠?白景,你何不理解他?」

「呵,柳阡殤,你這時怎麼如此會說了。與其這麼勸我,倒不如勸勸你自己。二十一封,如果沒有身後那群人,我說不定,還真會感動。」最後一句話,白景的語調輕快嘲諷。

不語,柳阡殤瞥了慢慢靠近的無數黑子人,目光還是停在了前面的懸崖上。

「小主,請隨我們回去。」

那群人並沒有動手,而是齊齊單膝跪下。

「若不呢?」白景冷然轉身,邪肆陰柔的臉上露出了森冷的表情。

「請小主不要為難我等,主子說了,若小主不听,我等可對小主失敬。」說話之人毫無感情波動的聲音響徹在懸崖上,被回音一聲聲蕩回。

「是嗎?那本公子還真要瞧瞧,看看你們是怎麼對我失敬的。」

「白景!」柳阡殤見他要動手,伸手拉住他,道︰「你回去也無妨,再說現在回去,對你也好。而且,除了回去,你還想去那里?白景……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放手。」他的聲音霎時間變得很平靜,臉上的駭人表情收了起來,但柳阡殤知道,他的冷靜只是表面的。

只要牽扯到他的父親,他就很容易失控,那種從心底里衍生出的強烈排斥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柳阡殤不知道,自從那年他找到他,似乎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愕然的,柳阡殤想到了一個人?一襲月牙色錦袍背月如仙,嘴角勾勒的笑意始終不深不淺,一見,他如墨中蓮花,青絲蕩漾的弧度優美而孤寂,在見,柳阡殤就知道,他不是仙,而是魔,一個對所有人善良的魔。

柳阡殤眯了眯眼,回神之後,就見白景明暗間的安靜容顏。

這一次,是真的安靜。

「白景……」

一愣,不由得,柳阡殤松了手,同時,四周的黑衣人豁然站了起來,身上迸發出濃烈肅殺,整個懸崖邊上的風,更加刺骨。

「我不是你,也不是他。我要的,不擇手段也要得到,無關它是否完好。」白景瞥了他一眼,整個人再不似剛才的暴躁,他鳳眼含著輕蔑的光輝,嘴角上揚的弧度恰到好處的渲染出不屑。

不待他們反應,甚至不待柳阡殤反應,白景縱身一躍,向懸崖底墜去,暗紫色的修長身影瞬間消失在視線中。

柳阡殤第一個回過神,頓時無言的望天,他就說白景為何平白無故帶他到懸崖邊上玩,竟是早就選好了退路。

他不想傷了這些人,那他怎麼辦?

柳阡殤看著四周齊刷刷看著自己的黑衣人,一時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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