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妻 第69章

作者 ︰ 倉兔

「皇上,紫雲國太子發來密函,就聯手一事想要同皇上進行商議,您看?」御書房內,兵部幾位大臣正弓著腰稟報此事。

兵部尚書將密函呈上︰「皇上請過目。」

密函上的書法蒼勁有力,帶著些許習武之人的剛硬,筆鋒間又透著點點隱忍,光是看著書法,便隱約能覺出是個重情重義之人。

君臨眯了眯眼,現下他剛登基不久,按理說這皇位坐得應當是非常不安穩的。可多虧了前皇帝的猜忌,導致許多良臣志士都被他給趕走了,也弄得人心惶惶。失了人心,自然就沒有多少人擁護他,現在雖然還殘留著些許勢力,不過總還能應付得得心應手。

不過,邊界的戰事卻是從多年之前開始一直未斷過,西邊的天燼國妄想著一統天下,近年來儲備軍力,蠢蠢欲動。而幻月國處在中部,四面夾擊,若是沒有聯盟國的話,打∼起仗來,只怕頗為被動。

沉吟了片刻,他開口道︰「設宴邀請紫雲國太子。」

眾臣欣慰一笑,聯盟一事曾也向之前那個假皇帝提過多次,可他卻根本听不進去意見,妄想著憑借幻月國一己之力可以抵御任何的外敵。如今新皇登基,不僅賢明,而且听得眾臣的意見,對于治國來說,是難得的好皇帝。除了

想到這里,兵部尚書和幾位大臣對了一下眼神,斗膽覲言︰「皇上。臣還有一事稟奏。」

君臨從桌案上的密函處抬起眼,碧綠色的眸子里浮過一絲情緒,若他猜得不錯。這幫大臣又要來管他的私事了,語氣便變得有些不悅︰「說。」

「啟稟皇上,皇上自登基之日起,還未提過立後的事,國不可一無後啊!」兵部尚書頓了頓,又道,「听聞皇上後宮中住著一位替皇上擋過劍的姑娘。皇上重情重義實在讓老臣佩服,只不過,沒有嬪妃的身份便住在宮中。怕是不妥。還請皇上三思吶!」

帶著墨色扳指的右手輕輕收緊,君臨身上散發出的不悅氣息越發濃烈,連眼底的春池般的綠也變成了墨綠色︰「朕的私事不用你管,你們這些臣子只管將視線放在國事上便可。後宮之事。還輪不到爾等來摻和!」

他的聲音陡然冷了那麼幾分,驚得幾位大臣都跪了下來,兵部尚書知道皇上的出身,白刃門以冷血著名,其中不乏暴戾之人。可皇上繼位以來一直賢明溫和,他倒是險些忘了,眼前這位可是殺人不眨眼的人物。頓時,驚出一身冷汗來。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吶。

幾位大臣告退後。一抹粉色身影落在他腳邊,花顏抬起臉來。滿是不解︰「主子既然喜歡那個女人,那女人也喜歡主子,主子何不順水推舟給她一個封號,留在身邊呢?」

君臨看著窗外的君影草,鈴鐺般綴著的花朵讓他想起和洛初寶第一次的相遇,那日,她也帶著君影草形狀的玉墜,風過一陣脆鳴。

「尋常的女子,被冠上他人姓氏後,便一輩子待在家中伺候夫君公婆,且不覺得有何不妥。可她不同,若是輕易封她為後,將她禁錮在這宮中,他日若是她後悔了,豈不恨我?」

花顏斗膽道︰「主子,是您想太多了。您忘了她昏迷前說的話了嗎?她一直在期待,你卻沒有給她任何回應。若這一回您也犯同樣的錯誤……」

他的眉宇間透出迷茫和憂愁︰「花顏,我不懂這些,不懂如何讓她開心,如何做才能不傷害到她。我只是盡力做到我認為對她無害的事,卻總也做不到圓滿。」

「主子……」花顏臉上露出錯愕的表情,記憶中的君臨一直冷著一張臉,在白刃門里可謂是人人畏懼且敬重的對象,當年年僅十一歲的他便已無人可敵,白刃門門主賞識他,但因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便未將白刃門門主之位給他,想他以後去到他應該去的地方。卻沒想,無意中培養出一位頂尖級的刺客。

而這位平日里不言不語的人,竟然也會為了一名女子的事,愁成這樣,花顏替他感到委屈。

主子凡事都想得太周全,在感情方面,反倒不是個優點。

嘆氣退下,主子的事,她也只能在一旁起到輔助的小作用,大的方向,還是得靠主子自個兒來琢磨。

在御書房內處理完堆積如山的奏折後,他抬起頭來發現窗外已是漆黑一片。頓時,心里一驚。

慌張地起身,險些將桌上的東西打翻在地︰「來人,什麼時辰了?」

候在書房外的太監道︰「回皇上,已是戌時。」

他有些急躁地往前走︰「怎未有人提醒朕時間?」

「額」太監語塞,之前提醒過皇上用膳,卻被皇上罰得不輕,說是他在忙公務的時候不要來煩他。

晚膳倒是備好了候在門外,就等著他一出聲便能呈上去,為此熱了一遍又一遍。可皇上恁是一聲不吭地忙到了這個點兒。

「洛姑娘用過晚膳了嗎?」。腳步一刻也不停地朝月央宮趕去。

太監要跑著才能跟上,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回道︰「回,回皇上,洛姑娘說是要等您一起吃。」

話音剛落,便瞧見君臨足尖點地,一躍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打頭的太監停住腳步,也攔下了後面還在氣喘吁吁奔跑著的太監們︰「別追了,皇上的輕功能趕得上才怪。你們回吧,雜家去趟月央宮。」

「是,李公公。」其余的太監行了禮,紛紛退下。李公公喘口氣,又接著朝月央宮趕去。

夜色漸濃,雖說是春日。天黑得不算早,但畢竟已是戌時,宮內四處都亮起了燈。地面上也鋪著精致的小石燈,遠遠看去,宛若倒影在地面的星河。

踏著這片光亮,很快便抵達月央宮。

君臨無聲無息地落在門前,嚇壞了守在門口的太監宮女們,瞧清了來人是皇上,這才趕忙跪下來︰「參見皇上!」

「免禮。」他徑直朝里走去。一邊問著話,「听說洛姑娘沒用晚膳,可是真的?」

宮女忙回話︰「回皇上。奴婢們勸了好久,可洛姑娘卻執意要等您回來一起用膳」

「為何不來報?」若是月央宮的人來了,他吩咐過可以直接進書房來稟報的,可一下午都未曾有人來過。

「回皇上。是洛姑娘不讓奴婢們去。說是怕擾了皇上。」說話間便到了屋里,洛初寶躺在貴妃椅上,頭斜靠著椅子的邊角,呼吸時深時淺,看樣子睡得不安穩。

他雖然腳步放輕,但身邊的宮女卻已然開口︰「姑娘,皇上來了。」

貴妃椅上的少女猛地坐起,眼眸還有些曚的睡意。但瞧見了君臨,還是笑著站起來迎他︰「你回來了。」

「嗯。」一邊給她倒了茶。遞到她手里,一邊吩咐宮女們趕緊把晚膳呈上來。

洛初寶揉了揉眼,看向鏤空雕花的窗外,瞧見漆黑的夜空和五光十色的燈火,有些驚訝︰「竟然這麼晚了!」

說到這兒君臨便有些生氣,既然知道會等到這麼晚,她還不願自己先用膳,也不願派人來叫他來。

「下次不用等我,自己先吃。」他壓著怒氣的聲音在偌大的宮殿里回蕩。

洛初寶正要辯駁,冷不丁肚子響了起來,頓時氣氛變得尷尬無比。

端了菜進來的宮女忍不住偷偷笑了笑,洛姑娘和皇上的日常就是這麼的溫馨搞笑,平日里只能仰望的皇上到了這兒反倒平易近人的像普通人家的夫君。當然,那份平易近人也僅僅是針對洛姑娘而已。

「我有些想千黛了」洛初寶瞧見偷笑的宮女,那神情,像極了千黛,總是在她身邊笑臉相迎。

只是,當初她要離開獨孤家,千黛卻是扭捏著問她能不能留下,眉宇間似乎藏著什麼心事。後來一問,才知她和獨孤凜的隨從沃萌已是兩情相悅,難分難舍。

在離開獨孤家前,她和獨孤凜做了主,許了千黛和沃萌的這門親事,給她留了一大筆錢,讓她可以不再做丫鬟,能安穩地度過後半輩子。

只是,如今在這偌大的皇宮中,除了君臨外便沒了熟捻的人,宮女們雖然對她恭敬,卻也僅是畏懼皇權罷了。不像千黛,是真心當她是姐妹。

菜一一擺好,君臨動筷給她夾菜︰「若是想她,召她來宮里陪你便是。」

洛初寶猶豫了一會兒,搖搖頭︰「算了,京城乃是非之地,有機會還是我親自回去見見她。」

用過膳,洛初寶準備歇下了,卻見得君臨沒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在她的房內置了桌子,還讓劉公公把奏折給拿來。

她瞪大眼︰「你這是做什麼?」

他抿了抿唇,沉默良久,才嘆息般地說︰「他以前不也是徹夜守在你身邊嗎?」。

在她驚訝的眼神中,他的唇角浮出一抹淺淺的笑意︰「我只是想什麼時候能夠取代他在你心中的位置。」

「君臨便是君臨,第一次見面便驚艷到我的君臨,雖然沉默卻處處幫助我的君臨,你無須為了我讓自己變成另外一個人。」洛初寶鼻尖有些發酸,她之前一直怪他從不給自己回應,卻沒想那樣的君臨,才是君臨啊!

忍住落淚的沖動,她吸吸鼻子︰「你為了救醒我已經耗去了十年的壽命,是我欠你良多,你不用再做些什麼了。」

他卻反倒變得生氣起來,周身的空氣冷了幾度,聲音也沒了方才的溫柔︰「你這是在同情我?」

洛初寶心上一緊,趕忙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可無論如何解釋,都會顯得蒼白無力。她語塞了許久,都未能說出話來,劉公公將奏折送來了,眼見著皇上和洛姑娘二人僵持地對視著。便知道自己來得不是時候。

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心驚膽戰地想著法子,卻听得皇上出聲道︰「劉公公。奏折放桌上,你下去吧。」

「喳!」劉公公松了口氣,趕緊放下奏折便走。

就著這個空檔,方才發生的事仿佛從未發生過一樣,被這一插曲給掩蓋了去。

君臨旁若無人地在桌案前坐下,翻開奏折查閱起來。

屋子里靜得只能听見他翻頁的聲響和偶爾磨墨的悉索聲。

洛初寶知道自己那話惹了他不高興,便自顧自地躺上床歇息。拉下了薄紗帳,遮了大半的光,帳內的光線恰到好處。她擱著紗帳看外面模糊的人影,沒有多久便被困意席卷

「吶,洛初寶,你不要再和伶人玩了。他們不過是想利用你賺錢贖身罷了。」男孩稚女敕的聲音里透著大人的一本正經。

女孩卻辦了個鬼臉。故意道︰「我偏要!伶人漂亮,又會講好玩的段子,比和七夜一起玩有趣多了!」

男孩生氣了,眉頭緊緊皺著︰「那好,我走!」

說完,男孩轉身便朝著身後的濃霧奔去,很快消失不見。

洛初寶急了,也跟著跑過去。但無論她怎麼跑,身邊都只有濃得化不開的迷霧︰「七夜?!七夜?!」

「七夜……七夜……」帳內的女子呢喃著。聲音很輕也很急。

桌案前的人停了筆,唇邊緩緩浮出一抹苦笑。

七夜一日不找回,她就一日無法釋懷。即使他能照顧她,卻也彌補不了七夜帶給她的那一塊缺掉的遺憾。那是她的青梅竹馬,也曾是她喜歡的人。也許現在,她也還喜歡著他。

至于自己……

他從來都不認為他有朝一日能夠被誰愛,他的劍,沾了太多亡靈的血,太多黑暗的冤魂不斷地想要吞噬他。入了白刃門,就與正常人的幸福無緣。

這是門主親口告訴他的,白刃門歷代的刺客,尤其是一流的刺客,最後都會因為太過強大的力量而被反噬掉。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指尖隱約浮現出血氣,他用內力將它逼回去,心里的不安卻無法消散。

這一回,他怕是也無法給她任何回應了

紫雲國內。

隱秘的崖谷之內,卻屯養著大量的兵馬,此刻是深夜,各個崖口都點著火把,精銳的守衛輪班守夜。

一片漆黑中,一扇窗透出光來。

那是紫雲國逃亡多年後找回來的太子住的地方。

「太子,幻月國發來密函,說是擺宴邀請太子。這意思是,打算和我們結盟了?」前朝國師捻著胡須分析著。

桌案上,燈火明明滅滅地照出一張英氣逼人的臉來,只是他眉頭緊鎖,神色凝重︰「並不能這麼想,雖說他是被狸貓換太子,如今奪回江山,和我的情況相似,但畢竟,江山仍然是他北冥家的江山。我紫雲國,已然變成了林家的江山,與我紫雲家已無關聯,我們相當于是復朝。」

「可您依舊是我紫雲國的太子啊!您才是這片土地當之無愧的繼承者,而不是那個半中央殺出來的反賊!」前朝國師忠心耿耿,前朝將軍造反之後,他也曾助紫雲家的人逃離追殺,暗中培養勢力,等著有朝一日輔佐太子奪回江山。

「這次去幻月國一路危險重重,國師你就留下來主持大局,我和師父一起去便是。」男子剛說完這話,便從房梁上竄出一個老頭來,不修邊幅,一頭亂糟糟的花白頭發,笑嘻嘻道︰「國師你看,這次你又敗給老夫了。我就說過我家小七夜要帶我不帶你。」

國師氣得額角的青筋跳了跳,呵斥道︰「不得對太子無理!」

老頭卻反而開懷大笑起來,親昵地攬過他的肩膀,以示親密︰「老夫和小七夜可是師徒關系,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奈我何?」

國師感覺自己的高血壓都要被氣出來了,二人當年同時進宮趕考,他們一個是文狀元,一個奪了武狀元,一個沉著內斂,一個浮夸張揚,這死對頭卻一同選擇了無視反叛之徒拋來的橄欖枝,選擇繼續輔佐紫雲家。

「太子。還請三思,此次事關重大,若是讓黃飛這樣不懂禮儀的人去幻月國。只怕會丟了太子您的臉。」國師作揖請求道。

七夜沉吟了片刻︰「正如國師所言,師父不修邊幅來去自如,若是留他在這里,只怕難以主持大局。而且去幻月國長途跋涉,國師不會武功怕是吃不消。我和師父二人前去,幾日便可抵達,路上若是遇到林家勢力也能應付自如。」

黃飛眨著眼得意地看著國師。氣得國師險些沒心肌梗塞,只恨自己不會武功,不然好跟這個老頑童干上一架。

「既然太子都這麼說了。那老臣也不多言了,先行告退。」

國師一走,七夜便歇下太子應有的姿態,露出疲憊之色來。他揉了揉鼻梁。問身旁的老頭︰「師父。我托您查的事還沒有消息嗎?」。

老頭也收斂了玩笑的表情,認真答道︰「線索到了京城就斷了,之後又是一場宮變,混亂之中許多消息就更難查了。」

「是嗎」七夜拿起荷包在閃爍的燈光下打量著,眼里是化不開的擔憂。

老頭支吾了一會兒,開口說︰「小七夜,你已經不是洛家的奴僕了,對于當年的恩情。你也已經還清了,洛家四夫人的要求如此過分。你也不必覺得愧對洛家。畢竟,你身負重任,怎可能委身去當洛家的暗人!」

「我愧對的不是洛家人。」看著荷包上繡的難辨形狀的圖案,腦中又浮現出記憶中那張任性的臉,嘴角不由自主地勾出一抹寵溺的笑容,「我只是放心不下她……」

「小七夜,生死有命。」老頭不知如何安慰他,自己本就是個大老粗,也不懂風月之事,在他眼里,女人只是個女人罷了,也不知為何太子會對那個丫頭放不開手。

「你也下去歇息吧,明日還要趕路去幻月國。」收回荷包,也收回臉上流露出的懷念之情,他肩負重任,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只屬于她的跟班兒了

***

第二日醒來,洛初寶房里已經沒了君臨的身影。一問宮女才知,他一大早又出去了。

她嘆口氣,明明昨晚睡得比她還晚,興許忙得睡都沒睡,今日又早早出去忙,只怕身體吃不消。

她尋思著給他炖鍋雞湯補補,但發現自己根本不會做飯,若是不小心把他給吃壞了肚子,就幫倒忙了。

那她到底能做些什麼呢?

走出月央宮,在偌大的皇宮里四處轉悠,冷不丁听見迎面走來的兩個宮女提著籃子聲討論著︰「皇上說了,要擺紫色菖蒲,可菖蒲初夏才開,去哪兒找啊?」

「可不是,但菖蒲是紫雲國的國花,不擺上似乎有失禮節,總之,先去問問花房的老嬤嬤吧。」

二人正說著,卻瞧見了洛初寶,忙停下步子行禮︰「見過洛姑娘。」

洛初寶點點頭,問︰「你們在說什麼紫雲國?」

兩個宮女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答道︰「皇上要擺宴請紫雲國的太子,奴婢們正在準備菖蒲花。」

「宴會是什麼時候?」宮里日子苦悶,難得有個宴會,她自然不願意錯過。

兩個宮女似乎察覺出她玩樂的心思,只能給她潑冷水︰「回洛姑娘,宴會在後日,雖說是設宴請紫雲國太子,實則是皇上和紫雲國太子二人單獨交談,並未有別的節目。」

洛初寶一听,頓時泄了氣。

打發兩個宮女離開,她失落的心情卻依舊失落。

伺候她的宮女瞧了,忙建議說︰「若是洛姑娘覺得無聊,可以召些大臣家的女眷來宮里玩,不就熱鬧了嗎?」。

「一群女眷湊在一起能玩什麼?」無非就是吟詩作畫講八卦。

宮女語塞,又言︰「若是皇上恩準的話,洛姑娘也可以出宮去玩,京城里好玩的地方可多著了。」

「當真?」她的眼眸亮了亮,已經等不及要趕緊出去了。

「不過,明日就要問斬當年謀害前皇後一案的犯人,宮外怕是不安全,等過一陣子再出去也不遲。」宮女如此建議著。

可若是洛初寶就這麼听了她的話便不是洛初寶了,她直接去了宮門前,讓人備好馬車準備出去逛逛。(未完待續。)

PS︰6k奉上~元旦快樂!謝謝濁發童鞋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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