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無雙 187  燕書離去

作者 ︰ 薛子

波濤之下的暗涌,很快就發生了。

那日清江已經月兌好了衣裳準備睡覺,她和可樂都只穿著一身里衣,這時公主府揚起燈火,四處都是腳步聲,清江的房門猝不及防被人推開,清江手上剛拿起的外袍一揚,遮住自己的身子。

清江慢吞吞的系上腰帶,再把可樂抱到被窩里去,這才看著門口那個冷氣泛濫的人,揚起一抹冷笑。

「陛下這是做什麼。難道清江犯了什麼事,還勞煩得陛下親自帶人前來逮捕清江。」

嘉慶帝沒有理會她,他的視線是罕見的的陰郁,沿著臥室冷冷的轉了一圈,然後落到清江的臉上。

清江冷靜的看著他的眼楮,心里卻生出一絲無奈。她見過過他無數種情緒,歡喜的冷酷的無情的,但是像這樣殺伐,無視一切的目光,讓清江很是無奈。

為他坐到如此,真的值得嗎?

還真是一段孽緣。

柳絮披著外衣扒開人群,風風火火的沖到清江身邊,她回頭看了一眼剛剛被自己扒開的人之一,面無表情的嘉慶帝,胳膊上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她小心翼翼的拉緊腰帶,護住清江,微微轉頭小心的問道︰「小姐,這是怎麼回事。」

清江笑了笑,不知所謂的聳肩,「我也想知道,皇上夜闖公主府,到底所為何事。」

嘉慶帝視線劃過床上等著大眼一臉無辜的可樂,招手揮去身後鎧甲加身的士兵。對著清江道︰「你出來。」

宮廷禁軍已經包圍了公主府,他也不怕會有誰插翅會從這里飛出去,但是他想到了天上,卻沒有想到地下。

清江安頓好可樂,不經意和柳絮視線相撞,柳絮嘴角掛上一抹傲然的笑意,清江忍俊不禁,舉步走出了房門。

夜色微涼,銀色的月光灑在室外,和那個負手而站的明黃色背影。

清江不知道他此時心里在想什麼。她想。他這樣的一個人,此時看起來,倒有幾分落魄和寂寞。他坐在高位上,心里還沒有被填滿嗎?

清江自嘲得笑笑。自己還有閑心操心別人。

清江走到嘉慶帝身邊站定。然後隨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天空中繁星閃爍,點點清明。

一時之間兩人都沒有說話,嘉慶帝不動。清江自然也不會自找沒趣。

過了很久很久,嘉慶帝才緩緩開了口,「他已經走了嗎?」。

清江眼神澄澈,不明就里的抬頭問道︰「誰?」

嘉慶帝沒有理會清江,繼續說道︰「他會有危險嗎,是有人接應嗎?」。

清江低下頭,冷靜道︰「陛下,清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清江,我不追他了。」嘉慶帝像是突然一瞬間明白了許多東西,「我關著他夠久了,他的驕傲已經沒剩下幾分,夠了,不用再彼此折磨了,那些恨,該放下了。」

清江又抬起頭,眸子里染上月光的冷色。

「是嗎,你們之間的恨都放下了,那我們之間呢?」

清江淡淡道︰「我們之間的恨,又該怎麼算,父皇母後,皇祖母,還有可樂,這些,陛下你都放下了嗎?」。

她最終嘆息一聲,「可是,我放不下。」

她的聲調和月色融為一體,緩緩消散在夜色里。嘉慶帝就算沒有看到清江的臉,也能猜到她此時的表情。

他也問自己,這一切到底該如何償還呢?他明明沒有做什麼,可是父皇母後,卻是因他而死,可樂身中奇毒,也與他息息相關,更何況,自己一直以來對清江的利用,又該怎麼放下,看來,沒有誰能放下。

他們都不能。

嘉慶帝拳頭捏了又放,最後忍不住苦笑。

明明是自己前來追人,到最後怎麼被人搶佔了先機。

嘉慶帝低頭看著清江的臉,有那麼一瞬間的陌生,他說︰「清江,你變了,好像變得陌生,不再是那個小小的姑娘,自從你這次回來,眼里盛滿的都是對過去的念念不忘,你……」

「二哥。」清江打斷他的話,忽然展顏一笑,「你從未了解過我,難道你沒有發覺,幾年前的那場落水,早已經讓我變得不一樣了嗎?」。

嘉慶帝心下一驚,有些看不懂清江的這個笑容,也有些不明白她話語當中的意思,但是他好像抓住了些什麼,那一絲絲的東西像是一根細小的線,但是他順著那根線頭尋過去,迷霧重重。

清江看了看看天色,開始下逐客令,「時辰也不早了,陛下該回宮就寢,畢竟明早上朝被大臣問起來緣由來,也需要花些時間想個合適的……緣由罷。」

柳絮哄睡了可樂,就從房間窗口的縫隙里一直盯著外面的狀況,但是她不明白為什麼突然之間,本是一身怒氣的皇帝,和自家小姐月下談天,人離得太遠,她看不見兩人的表情,但是後來清江轉身時淡淡的一瞥,讓她不由自主的吐了吐舌頭。

所以清江一進門,柳絮就出聲解釋道︰「小姐,我不是有意偷看的,我只是怕他會對你做什麼。」

清江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你何必出口解釋,你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柳絮一撇嘴,不再說話了。誰都看得出,小姐此時的心情絕對算不上好,所以她還是不要往槍口上撞的好。

嘉慶帝離開的同時,燕書也已經坐上了前往燕國的馬車,馬車上還有另一個明艷的身影。

燕禾擔憂的看了燕書一眼,問道︰「兄長,你沒事吧?可是傷到了哪里?」

燕書拍拍他的手,淡淡道︰「我沒事,只是有些疲乏。」

燕禾道︰「那就休息一會吧。不出兩天咱們就能回家了。」

回家嗎?燕書心中反復咀嚼這幾個字眼,最終嘴角掛上一抹意味不明的淺笑,燕禾見他笑了,也放下心來,他以為燕書會依言睡下修養的時候,燕書卻掀開馬車的窗簾,向外看去。

燕禾隨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窗外一片黑沉,什麼也看不清楚。

燕禾不由得悲從心來,晉國這一站。一定要一舉成功把晉國拿下。嘉慶帝到底是怎麼折磨燕書兄長的,小時候那樣鋒利的一個人,如今竟變成了這個沉默的性子,果然心里的傷。最是傷人。

這個地方。終于是要離開了嗎。燕國改朝換代的那一年。他還是個孩子,親眼送著姐姐歡天喜地的出嫁,然後一夜之間。紅妝變成素縞,他母後早早得了消息,把他藏在井底這才躲過一劫。

他永遠都忘不了那口井和母後扒著井底望著他的眼神,絕望又慈愛,後來他被燕禾的母後救下,一路護送至晉國。

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更何況那個地方還有他的姐姐。當初母後身邊的小宮女已成為宮妃,哭花了一張精致美麗的臉龐,抱著他只說對不起。

小小的燕書望著宮牆不解,對不起,對不起什麼呢?

到底是為了什麼,她竟然哭得那般傷心。

此後燕禾蟄伏在晉國,五年後他才與慕妃取得聯系。慕妃姓燕,閨名慕和。

和,家和人和,萬事和,可是慕妃再看見自己的胞弟,竟是被指責與仇人同寢,那以後江湖中出了一個江汜樓,燕書又進了江汜樓,沒有改變自己的名字,因為誰能想到,江汜樓一個唱曲的公子,會是燕國前朝皇子。

也是那一年,他遇見了柳陸。如果說他是烈火,那柳陸就是一塊冒著寒氣的冷冰。

燕書嘴角的笑容收起,一時間滿嘴盡是苦澀,像是不小心咬到了一塊黃蓮。

罷了,罷了,不再去想了。都結束了,這晉國再沒了羈絆,再也困不住他了。可是最後燕書還是在心里問了一遍自己,真的沒有了嗎?

與此同時,嘉慶帝站在東宮的花架下,藏了一身夜寒。

一個全身籠在黑布當中的人走到嘉慶帝身後,抱拳跪下,一板一眼的說道︰「陛下,人已經安全離開晉國。」

嘉慶帝望著那處石桌,語氣淡淡,「是嗎,那他有沒有帶上一件披風。」

記憶力,這個人最是怕冷不過,路途遙遠,不知他能不能珍重。

黑衣人一下子被問蒙了,不知該怎麼回答,他低著頭思考了好半晌,然後抬頭道,「屬下想,定是帶著的,陛下?」

而原地,除了搖曳擺動的花朵,哪里還有他口中的陛下。

日子過得很快,自燕書離去之後,宮里沒有絲毫消息傳出,也沒有誰發現,宮里早已沒了那位迷惑聖心的公子。只是宮里的人們疑惑,陛下很久沒有去過東宮了。

這種安靜,在年關將至的時候,被歸為平靜。

先是燕國傳來皇帝暴斃的消息,前朝太子回歸,理所當然的坐上皇位。然後就是大沉一直被太後把持的朝政,在攝政王歸來之時,終于回到了大沉小皇帝的手上。雖然只是一小部分的實權。

清江,柳絮,李嬤嬤和可樂,四個人坐在圓桌旁,腦袋抵著腦袋,均是盯著桌子上那幾顆渾源的珠子,許久都沒有言語。

最後還是柳絮盯著累了,一**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問道︰「小姐,這幾個小東西到底有什麼作用,江湖上傳的那麼邪乎,到時候咱們真的要把這個交給宋遠,讓回風來救可樂嗎?」。

回風,這個已經被遺忘了許久的名字,此時又被提起,清江覺得一陣恍惚,她也坐回去,盯著桌子那四顆珠子,笑道︰「當然不,如若宋遠有就可樂的法子,絕不會拖到現在,就算他不肯,宋遠也是會救得。所以,神農珠一開始就沒有救人的作用,這只是他利用我的幌子而已。」

柳絮其實很想問一問,清江口中的那個他到底是誰,可是話到嘴邊又被她咽下,小姐的事,自己還是不要多問的好。

桌子上躺著四顆珠子,出了大沉還沒有到手的那一顆。

晉國,宋國,馮國,還有燕書出宮那一日交出來屬于燕國的那一顆,此時都在這張普通的桌子上。清江請了最好的工匠,把神農珠從飾品上好生的取下來,她已經帶在身邊幾天了,只拿一個小繡囊裝好,直接那麼掛在腰上。

誰也不會想到,這邊是五國國君撞破了頭皮都想要得到的神農珠,被清江絲毫不在意的日日帶在身上。

李嬤嬤盯著看了半晌,什麼也沒看明白,最後搖了搖有些花白的眼楮,問道︰「公主,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麼做。」

清江又是清冷一笑,目光轉到可樂臉上的時候變暖。

「不是我們,而是我,還有柳絮。」

自管家胡離開以後,李嬤嬤消沉了幾日,今日被清江叫過來,她以為清江終于是有什麼動作了,並且也要算上她,李嬤嬤想著這次跟公主出門,或許能見到管家胡,所以李嬤嬤心中自然是十分高興的,但是她沒有想到,清江只說了她和柳絮,而且……

李嬤嬤的視線轉到可樂臉上,小姐也沒有說可樂。

可樂也發覺不對,于是霧氣涌上眼角,「媽媽,你不帶我走嗎?」。

清江看著可樂一副破綻百出的可憐兮兮,雖然她知道可樂是假裝的,故意要讓她心軟,但她還是心軟了。

清江模了模可樂的頭,笑道︰「得了,別裝了。」

當天晚上,清江抱著可樂軟軟的身子,和他面對面靠在枕頭上,清江輕輕撫模著可樂的腦袋。

「媽媽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訴你,這件事非常重要,如果你能活下來,你不能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不……你可以跟你五舅舅討論討論。」

可樂不知道一件人和任何人都不能說的事情,為什麼能和五舅舅討論,但是他能看出母親眼楮里的鄭重和堅定。

他只有懵懂的點頭。他就算在父母那里得到的基因再好,可是也改不來他是個孩子的事實,這個事實很殘酷,這個世界也很殘酷。

清江認真想了想,很是艱難生澀的開口,「可樂,或許不並不是你的媽媽。」

可樂柔軟的身子一僵,眼里也露出些受打擊的神色,清江感覺到手底下可樂的身子,連忙把可樂摟進懷里,急道︰「哎哎哎,是不是我說不不太能明白,你身上流的是我的血脈,你先不要緊張。(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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