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離 二百八十六  送來一鍋眼珠

作者 ︰ 雲山霧繞

碧溪看著有些茫然的太子妃,心里想道,此人果然是讀書讀傻了,這樣淺顯的道理,她應該明白的,可是如果她明白,怎麼會被氣的臥病在床?「彩京姐姐,您是不是擔心沒有恩寵,將來地位不牢固?」,元家雖然是世家,但是光有名聲,沒有權利,靠元家來穩固她的地位,顯然不大可能,她現在不得太子寵愛,將來就算當上皇後,也是個空架子,沒有說話的權利。

元妃面色陰沉,被碧溪說中痛處,臉上有些掛不住,可是她又想知道碧溪接下來會說些什麼,于是安安穩穩的聆听,除此之外,她也沒有別的法子。

「若是彩京姐姐信得過我,我願助您一臂之力。」太子妃就是將來的皇後,幫助她沒什麼不好,起碼她是個良善之人,不用擔心她恩將仇報。

倆人聊了許久,一直到皇後歸來,倆人一起去給皇後請安,皇後處罰了陳美人,心情不錯,回來竟然有了寫詞的興致,因為突然來了興致,不想讓人打擾,便讓碧溪等人候著,等了將近半個時辰,皇後才寫完了詞,讓她們進去一同欣賞。

長幾上擺著雪白的紙張,皇後招手讓元妃走近些,碧溪因為看不見,便由宮人扶著站在一旁,只听元妃輕聲念道︰瑞王贈我七弦琴,一彈錚錚如鐵騎,何人削木得五音,絲絲縷縷聲不絕,為求知音訪名士,名士原是陳王孫,能歌善舞又會曲。道聲原是皇家女,可憐國破不得歸,幽居教坊做舞女,年輕少艾眾人求,一入他國階下囚,花前雨露帝王恩,期期盼盼不得志,元宵佳節才團圓,轉眼陰陽兩相隔,仇敵鐵騎踏山河。不得委身求存活。盼望它日可復國……嘈嘈雜雜論舊事,詢問雅士何處來,雅士輕挑奏一曲,坦言身是敵國人。

這首詞是顯然是皇後自己編的。根據想象編寫出來的。先是寫自己得了好琴。然後找到了懂琴的陳國女,這個能歌善舞的陳國女,指的不就是陳美人嗎。陳美人述說身世,說了半天才知道,跟自己聊天的就是敵國皇室的人,那種心情,肯定很復雜。

這是什麼意思呢,難道是想諷刺陳美人這個階下囚?元妃也是擅長詩詞的,皇後讓她點評,她便一板一眼的說出哪里寫的好,哪里寫的不盡人意,倆人倒是聊的歡暢。

碧溪陷入深思,都說皇後信佛,可是她的言行,並不像是一個信佛的人,信佛的人怎麼會因為這點小事就去責罰陳美人?更不會支持自己的夫君發起戰爭,攻打別國。

難道一切都只是假象嗎?她只是嘴上說信佛,心里其實沒有佛。

次日,歐陽又來給她看診,倆人自然屏退她人,靠在一起說悄悄話,歐陽倒是十分有耐心,修補棋譜還修出樂趣來,說這些殘卷都是前人智慧的集匯,尋常人根本看不到這樣的好東西,碧溪故意不滿的說道︰那不是比我還珍貴?

歐陽笑著捏她的鼻子,碧溪伸伸懶腰,讓宮女擺上棋局。

「怎麼?你要與我對弈?」歐陽笑的有些勉強。碧溪如今雙目失明,連棋盤都不知道在哪,如何與他對弈?

「我看不到前人留下的棋譜,與你對弈說不定能窺視一二呢?」宮女擺好棋盤,扶著碧溪坐下,碧溪讓宮女替自己落子,倆人各佔了兩點,碧溪走邊,歐陽也是如此,下了一會,碧溪便不願意再落子,因為倆人將有利地形都瓜分完了,再落子就要尋找新的有利位置。

想了足足有一刻鐘,碧溪還是落下黑子,剛听到棋盤上的脆響,歐陽便說道︰「你輸了。」

碧溪嘆了口氣,不滿的抱怨︰「我現在是看不見,過幾日再對弈。」

歐陽收拾棋子,淡淡的笑道︰「棋局不是在你心里嗎?」。

本來歡笑的氣氛,突然有一絲凝滯,宮女連忙退下,碧溪幽幽的說道︰「最近發生的事情,記的格外清楚,以前的事,卻是不記得了。」,她不知道自己遭遇了什麼,歐陽也診斷不出她為何失憶,她的身體很正常,歐陽就是想讓她恢復記憶,也不知從何下手。

歐陽一顆一顆的收起棋子,棋子黑白分明,不像人心,總是處于中間位置。

「過去的也不代表就是好的。」她的過去,他參與的很少,倒是不介意她忘的干干淨淨,起碼她忘了童年的淒慘,忘了陳雨,這是好事,他現在已經不希望她恢復記憶了。

碧溪想起歐陽說過,她曾經殺了一個人的母親,心中不禁有些黯然。輕聲問道︰「以前我是不是很傻?」,如果不傻,怎麼會去殺人?這世上有那麼多解決問題的方法,她怎麼會選擇這種危險的方法?

歐陽坐到她身邊,給她倒了一杯水,因為她喜歡喝菊花茶,皇後特意賞賜了些菊花給她。

「你以前性子沖動,又不服管束,仗著會功夫,才會做些傻事。」因為她會功夫,來無影去無蹤,就算做了壞事也沒人知道,所以她才會被陶晶支使,跑來找他。

「大家是不是很討厭我?」按照歐陽的說法,她覺得自己應該是個霸道的女痞子,仗著有武功,蠻橫鄉里,如果她是這樣的人,歐陽又為什麼要娶她?難道歐陽就喜歡女痞子?

歐陽笑笑。「大家都很喜歡你。」

碧溪搖頭,她不信,如果大家都喜歡她,她此刻應該在親生父母跟前盡孝,而不是失去記憶被困在宮中。

因為這里算是後宮範疇,歐陽只有在看診時才能過來,也不方便停留太久,拖延到午膳時間,歐陽還是離開了。

據說午膳里有道菜是公主特意點給她的,說是可以治好她的眼楮。宮女解開陶鍋時,熱氣像霧一般飄散,香味濃郁,聞起來便覺得有食欲。

「這,這——」倆名大宮女皺眉互相使眼色,她們怎麼也沒想到,陶鍋里竟然炖著一鍋眼珠子,有大有小,大的像牛眼楮,小的像是魚眼楮。

「怎麼了?」碧溪覺得有些奇怪。心想︰莫不是公主又玩出了什麼新花樣?

宮女支支吾吾。最後實在沒法了,勸道︰「這菜的品相太難看,郡主還是別吃了。」,她該怎麼說呢。公主這樣做顯然是故意氣郡主的。因為公主耍郡主沒成功。反而被郡主將了一軍,心里不快,故意讓膳房炖了眼珠子給郡主。還說能治好她的眼楮,可是郡主怎麼可能會吃這麼惡心的東西呢,伺候郡主這幾日,她們大概了解郡主的口味,她喜歡吃清淡好看的菜品,味道濃烈或者品相差的,她都不吃。

「照實說。」碧溪才不會吃這些亂七八糟的菜,只是好奇這鍋里究竟有什麼。

「是,是各種各樣的眼珠子。」她們在宮里這麼久,還從沒見過這麼一道菜,實在是太惡心了。

碧溪點點頭,以形補形,這就是公主口中的,能治好她眼楮的菜。

「今天是什麼魚?」公主還是個小孩子,她怎麼會跟孩子一般計較,再說,在這樣一個小孩子身上浪費心思也不值得。

「回稟郡主,是清蒸鱸魚。」宮女恭敬的回答道。

「幫我剝刺,先喝雞湯。」碧溪在國舅府里也是使喚慣了丫鬟,來到宮里也照樣使喚宮女,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一名宮女盛了雞湯放入她手中,另一名宮女靜靜的剝魚刺,碧溪喝完雞湯,讓宮女給她盛蝦糊,都是味道清淡好消化的東西,沒辦法,飲食上她向來小心。

皇上問起碧溪的病情,歐陽搖頭稱自己無能為力,除非有地精這味主藥,皇上便詢問什麼是地精,歐陽詳細的解說了一遍,皇上驚訝的發現,這東西就是自己天天食用的那個白色軟球,歐陽見皇上的神色,便知道這東西皇宮里有,小心的解說道︰也不要太多,每日吃上二兩,連續服用一個月就好了。

皇上臉色有些難看,他每日只吃一勺,他竟然要用二兩做藥,還得吃一個月,照這個吃法,那東西不都給做成藥了?

「皇上不必擔心,地精恢復能力極強,一日取二兩並不會損壞地精本身,當天就能恢復的完整如初。」

皇上依舊不說話,他知道那是好東西,怎麼舍得分給別人享用呢,再說那個人是獨孤家的女兒,他更不想給了,誰讓獨孤家的人,當初扶助他的時候總是跟他講條件呢。

次日歐陽來給碧溪診脈,低聲與她商量對策,碧溪只說︰他們若是真不願意給,那又有什麼辦法?

話雖如此,她到底是將此事記在心上,等到太子妃順便來看望她時,她便郁郁寡歡的不說話,太子妃追問之下才得知,她是擔心自己的眼楮不能復明,從此要與黑暗為伴。

「你別難過,總會有辦法治好的。」太子妃見她傷心,心里也有些難過,但是更多的是慶幸,慶幸自己有個好身體,沒有像她這樣變成瞎子。

「宮里的藥是最全的了,連宮里都沒有地精,哪里還能尋得?」碧溪難過的別開臉,捏著絲帕摁了摁眼角。

「你別哭了,總會有辦法的。」

碧溪繼續摁眼角,抽泣道︰「我剛失明,就有人炖眼珠子給我吃,親戚都這樣糟踐我,更何況別人,它日不知道還要受多少委屈,彩京姐姐你且看著吧,我的苦日子還在後頭呢,我現在什麼都看不見,就是別人把我推入湖里淹死了,我也不知道是誰干的……」一番話說的聲淚俱下,太子妃也被她引的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安慰她,讓她不要多想,沒人敢糟踐她,碧溪只是搖頭,哭泣道︰「現在失明了,以後就算有了孩子也不知孩子是什麼模樣,她這樣是管不了事了,到時候歐陽少不得要娶小妾管著府里的事,我不過空頂著一個郡主的名頭,既不知道府里的賬目,也不知道小妾長什麼模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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