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俏廚娘 第162章 湖邊溫存

作者 ︰ 月落輕煙

可是這一位,是個渾身帶刺的主,瞧她眼神之帶著的狠戾,若是擱在戰亂時期,這位就是個混世魔王啊!

怎麼可比,那一抹精魂,性情溫和,賢淑有佳,相夫教子,除了性子略微倔強些之外,與平常女娃並無差異。

老道士眼楮微眯,很快轉開目光,這里的人他早都見過,自然也知曉這位爺的脾氣,趕忙擺出一副討好的嘴臉,笑呵呵的致歉,「襄王息怒,貧道不過是覺得尊,骨骼精魂奇特,看似近在眼前,卻又似遙不可及,此等境遇別說百年,縱使千年,也難得踫見一回,貧道游歷四方,曾在三國之外的地方,見過一回,但是她與襄王妃不可比,不可比呀!」

「收起你的眼神,否則本王讓你的眼楮永遠消失!」赫連晟最受不了解別人盯著他的小娘子看,即便對方是道士,也一樣絕不允許。

一雙賊長的小ˋ眼楮,露出不可思議,困惑,以及不解的目光。

那老道士,掃視了眾人一圈,目光在落向木香時,陡然停頓。

這位是真正的道士,看他走路的姿態,看人的眼神,以及手握拂塵,一手捻胡子的動作,便可以瞧出,這位跟小和尚明了,完全不在一個檔次。

木棍姍姍來遲,與他一同來的,還有個身披黑白色相間道服的老道士。

情況到了這一步,其中隱含的信息,可就很好玩了。

在禮部門下,這禮部侍郎是太子的人,看他跟太子站的那般親近,就知道了。

但是赫連晟悄悄跟她提了,說是木琨有了路子,進駐朝廷,被封了二品的文官。

按理說,木琨是不該入仕途的,他也的確沒有官職。

他們吵他們的,只要不犯著她,就當狗咬狗了。

木香在人群中搜尋一個令她深惡痛絕的身影,無暇理會幾個皇子的爭吵。

唐鑫默不作聲,面無表情,其實內心里卻在等著看好戲。相比較內斂,他勝了唐昊百倍。

唐墨不想跟他爭辯,他是太子,卻盡干些非太子的事,就好比剛剛的話,能是一國太子說的嗎?

他就是看不慣,唐墨跟赫連晟走的那麼近,幾個兄弟,都將他排除在外,讓他情何以堪!

木香正準備走呢,就听見唐昊滿嘴譏諷的說道︰「他們自然無事,有事也不會告訴你,五皇子,別怪大哥說你,熱臉貼人家的冷**,滋味很好受嗎?」。

唐墨自得了個沒趣,模模鼻子,走開了。

赫連晟目光淡然的瞄了他一眼,很快又轉開,「無事!」

他純粹是擔心,而不是想知道什麼。

唐墨看見他們二人攜手而來,眼中浮過一絲傷痛。但很快的隱去,去到赫連晟面前,目露關切,「你們一早進宮,有事嗎?」。

還有幾個站在太子唐昊身邊,今日唐墨也來了,連唐鑫也在其中,除了一個‘重病在家’的四皇子,今日到的似乎特別齊。

很快的,上朝的大臣們,就站成了兩邊。

文官跟武官參見的方式不同。武官看著赫連晟的眼神,也不同。

隨著赫連晟走過,朝臣們紛紛對他俯首行禮。

「末將見過將軍!」

「見過襄王殿下!」

「參見殿下!」

「拜見襄王殿下!」

幾十個等著上早朝的大臣,看著他倆竟然從唐皇寢宮的方向回來,著實吃驚不小。

用過膳,赫連晟絲毫不避諱,領著她,從前殿過。

早膳在沉悶的氣氛中度過,只有她一個人覺得沉悶,赫連晟是沒什麼感覺的,一個勁的給她盛粥,讓她多吃些。

是死是活,都是你自己的,跟她又沒關系。

既然人家不願意提,她才懶得管呢!

果不其然,唐皇臉色一變,剛剛還笑眯眯的一張臉,瞬間變的陰沉,「用早膳吧,等會襄王跟朕一同上朝,襄王妃出宮去吧!」

好不容易,有了生龍活虎,找回點當年的感覺,你卻告訴人家,這一切都是泡影,他肯定會接受不了啊!

人家年紀一大把了,有些零件,早都蔫了。

她是出于好心的勸說,但是她沒考慮到唐皇如今的心態。

「皇上,這精氣神,是由內而外的,得靠運動,你每天早上起來,圍著皇宮跑上一圈,我保你一年下來,身板倍棒,吃嘛嘛香,再配上合理的飲食,強身健體不是難事,可是看看您現在的狀態,眼楮渾濁,額上黑氣彌漫,這分明是過份透支的結果,皇上,您可得想好了,身體是自己的,別听人忽悠!」

宮女已經將早膳擺好,木香的注意力沒在早膳上,也沒注意桌上擺的是什麼。

唐皇心情好,也不跟她一般見識,「宮中的確來了位修仙的道士,他也是修仙之人,所練丹藥都是用世間珍奇異寶,一同融練出來的,千金不換,朕服了三日,頓覺精神大好,這位道士,確實有真本事啊!」

她這話,明里暗里都是諷刺。

她直言道︰「皇上最近是服了什麼丹藥,還是新來了神醫?能把皇上的體力調配的如此之好,說神醫都謙虛了,分明就是神仙嘛!」

雖然他精神看著不錯,但依舊難掩眼圈之後的疲憊之態。

木香盯著唐皇的臉,很輕易的就能發現他眼圈下的黑色淤青,像是被人揍過,揍成了熊貓眼。

「皇上精神也不錯,」赫連晟語氣淡淡的回道。

看見他們二人進來,唐皇呵呵一笑,「昨夜侍衛來報,朕吃驚不小,朕沒想到襄王也有如此情懷的一面,叫朕刮目相看!」

唐皇早已梳洗好,坐在那等著宮女替他整裝。

赫連晟微微點頭,並不多語,拉著木香便進到了內殿。

「二位快進去吧,別讓皇上久等了,」王海恭敬的道。

她一甩絲帕,冷哼了聲,揚長而去。

木鳳亭滿臉蕩漾的笑容一收,擰著秀眉,不悅的瞪著木香,「本宮做事,用不著你教!」

皇帝以前也不可能給她太多的**,這個女人是活生生被憋壞的。現在嘛,釋放了,當然是分不清東南西北。

她在深宮待的久了,久到連她自己都不曉得時間為何物。

真是夠了,以前她還覺得在木鳳亭有點腦子。現在看來,她不是沒有腦子,而是被勝利沖昏了腦子。

後面的話,她沒說下去了,不需要說下去,以木鳳亭的聰明,又怎會猜不到。

她實在忍不住要諷刺這老妞幾句,「娘娘,您知道您現在看起來像什麼嗎?」。

木香覺得一大清早的,她看見一只驕傲的騷孔雀,在那扭捏擺姿態,生怕別人看不見她的騷,她的媚態似的,真是倒胃口啊!

「娘娘息怒,襄王殿下有事要稟奏皇上,」王海低頭腰彎,只想盡快把這位送走才是。他也納悶了,皇上這幾日頻繁的寵幸後宮嬪妃,每晚一個,都不帶重復的,而且往往是歡樂到早上,深夜寢宮里發出的聲音,連他這個太監看了都會臉紅。

賢妃臉色一變,「哼,本宮知道朝臣就在前面,可那又如何,皇上都不催著本宮回去,你瞎急個什麼勁,本宮伺候皇上,累壞了,站這兒說幾句話都不行嗎?」。

就連王海都看不下去了,出聲提醒她,「娘娘既然累了,便早些去回宮吧,早朝的時辰快到了,朝臣們就在前殿。」

賢妃這一通嬌滴滴的聲音,再配上扭捏嬌作的姿態,讓木香想起了青樓的妓女,好像就是這副德行。

「喲,這不是襄王跟襄王妃嗎?一大清早的,你們怎麼就來了宮里,找皇上有事嗎?不過這會皇上剛起來,你們最好待會再進去,唉,皇上也真是的,那麼一大把年紀了,還如此生龍活虎,不說了,本宮要回去補覺,否則這身子,哪受得了!」

看見他們倆個進來,賢妃不知為何,格外的興奮,笑的嘴巴都合不上。

腳步搖曳,一扭三晃,再配上那一張浪里發騷的臉,一看就是被寵幸的十足滿足。

卻正遇見一臉春色的賢妃,從內殿走出來。

到了寢殿,王海領著他們進到內殿。

木香沒好氣的白他一眼,「就會貧嘴,趕緊走了,讓唐皇等久了,老人家可是要發脾氣的。」

與木香相處的越久,他越感嘆當初,看的準,下手更準,否則如今的幸福小日子,肯定是不屬于他的了。

赫連晟伸出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在她的粉唇上,蜻蜓點水的印下一個親吻,「沒有,為夫是被你驚艷到了,恨不得再將你扛回去,滾到晌午之後再起來。」

「怎麼了?是不是哪里沒穿好,」木香還以為哪個地方沒整理好,忙低下頭去看。

赫連晟拉著她出門,卻在跨出門時,為她的裝扮微微訝異。

寬束腰,將她的腰身束的不盈一握。

宮女給她準備的衣服,也略有不同,長裙擺,很長,快拖到地上,雲水袖,很寬,能塞下一只老母雞。

因為是在宮中,沒人給她盤發,她們便將長發隨意的散著,只用簪子提了些發頂,挽了個簡單的發髻。

「沒什麼,走吧,該了!」

「你指的是什麼?」

「他的地盤,不知道才奇怪呢,這老頭可不簡單,別看他平時溫和,像個老好人似的,有些事,他心里都清楚,不過是不點破而已。」

「皇上也知道我們進宮了?」木香感覺一輩子的臉,都被這一夜丟光了。跑到皇帝的後院滾床單,還是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也真是夠了。

赫連晟太了解她了,「莫急,咱們去朝殿等一個人下朝,現在先去陪皇上用早膳吧!」

木香已經急著催他回去,家里還有個親爹等著,混了一夜,她還有好多話想問他。

早有宮女端了洗漱用品等在那,伺候他倆洗漱完畢。

兩人穿戴整齊,赫連晟便拉著她,繞過湖面沒多遠,便拐進一座宮殿。

赫連晟一臉寵溺的看著她,「好,娘子說如何,便是如何!」

木香不悅的撅嘴,「有毛病啊,跑這里蓋一個宮殿,那還不如到郊外選一個地方呢,再說,後宮之地,忒不干淨,誰知道這湖有沒有哪個不受寵的妃子跳過,不吉利,我不要,但是呢,我倒是有想過,把王府擴建,挖一個池塘,蓋一個三角亭,種上一些荷花,養一池錦鯉,到了夏天,小橋流水,荷花陣陣飄香,這樣好不好?」

「娘子不舍得這床嗎?那咱在襄王府也挖一個湖,把床搬到那邊去,或者找唐皇討一個旨意,將這一片賜給我們,以後蓋了宮殿,咱們有空,就過來住一住,可好?」他說的輕描淡寫,討價還價,好似去菜市場買一棵大白菜。

「你不介意,我介意,快起來,對了這床要怎麼辦?抬哪去?」

他不在意,可是木香在意啊!

「看見了又如何?」赫連晟霸道的回復。毫不在意的,又躺回床上,依舊赤著上身,輪廓有致的胸膛,看的叫人很想咬上一口。

「快起來,趕快穿衣服,別叫人看見了!」

往常也就罷了,如今他倆光著一半身子,躺在皇帝上朝的大殿後頭,這畫面別說看了,就是想想,也覺得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赫連晟是個自由人士,上早朝這種事,有事便去,無事就不去。

遠處的暗衛打了個暗哨。木香也看懂了,到了上早朝的時間。

當木香听到這一解釋之時,只丟給他一個鄙視的眼神。自己想要,還好意思在這里瞎找借口。

赫連晟還戲稱,他是在間接訓練木香習武。

因為他在情深意濃之時,曾經說過,他是按著練武的姿勢,一步一步教導著她的。

有時甚至還將她反過來,轉,變換許多種姿勢。差點把她的腰折斷,如今的花樣越來越多,她知道這人是如何琢磨出來的。

他會溫柔,也會偶爾的暴力一點。把她弄疼了,肯定要報復一下,不光前面抓了,後背也是。

誰讓這家伙,每回都那麼用力。

木香在看見那些抓痕時,臉兒紅紅的低下頭了。這分明是她抓的,淺的是之前,深的這兩日夜里。

露出來的光果密色的胸膛上,留著深淺不一的抓痕。

赫連晟吃飽滿足的笑,十分的撩人,再加上沒刮胡子,下巴有青澀的胡茬,看上去魅力又性感。

上身穿著,是怕把她凍著,至于其他的……

赫連晟笑的邪惡,「娘子糊涂了嗎?都穿上了,為夫還怎麼行事?」

「混蛋,你給我穿衣服,為什麼只穿上身!」

她慌了,剛要欠身爬起來,便覺得大腿涼颼颼的。低頭一看,竟發現下面還光著呢!

「天哪,你怎麼把我帶到這里,唐皇要早朝的話,豈不是很多人都要上朝?完了完了,趕緊起來,別叫人看見了,你的人能攔住普通官員,可是攔不住皇帝跟太子啊!」

現在看的清楚了,她才恍然大悟,那處隱在一片樹林後面的建築,不正是皇帝的紫垣殿嗎?

木香看了會湖面,又掃了眼四周,昨兒來的太晚,沒看清遠處的環境。

不大的湖面,竟可以看見朝陽升起,明明看不到很遠,卻又覺得能看到很遠似的。

這里湖泊的設計,很巧妙,必定出自高手的手筆。

「穿上衣服再看,」赫連晟也跟著坐起來,從後面給她披上他的外衣,兩人靠在那,一同看著湖的遠處。

「哇,你快看,清晨的湖水好清澈,」一層淡淡的水霧,在湖面上飄著。太陽還沒升起,天邊只有一道紅霞。

她伸了伸懶腰,推開作怪的男人,起身時,發現衣服都已穿的差不多了。

這一覺,睡的香,一早醒來,所有的疲憊都沒有了。

第二日,木香是在赫連晟的親吻中醒來的。

京城之內,風雲變化莫測,形勢愈發嚴峻。他如今再不是一個人,所有的事都要籌謀萬全。

赫連晟擁著她,卻沒有了睡意。

木香本就又困又累,又被他揉虐了一番,聞著大自然的氣息,听著靜靜的夜聲,睡的又香又沉。

赫連晟自然不會放過大好的機會,在這里溫存,別有一番滋味。

在湖邊睡覺,跟在家里完全不同。

非禮勿視,非禮勿听!主子要辦事,他們就成了多余啊!

遠處,嚴忠對暗中的人,打了個手勢。

赫連晟輕笑著,等候木香將他推倒在床上。

「別說了,丟死人了,走啦,快去睡了!」

「為夫盡量克制,不會有奇怪的聲音,除非香兒……」

赫連晟看她臉兒紅紅,眼神飄忽不定的小模樣,簡直快要沉淪于這眼神,欲罷不能了。

她知道暗處肯定有人守著,萬一給人听到奇怪的聲音,豈不是羞死人了?

「可是這里是郊外啊,不會有人听見吧?」

某人在說這話時,很明顯有不懷好意的趕腳。光是這眼神就已出賣他,炙熱到能焚燒人的地步。

「有何不可?本王已經讓人將這里封鎖了,不會有人來打憂,時辰不早了,娘子,咱們上榻歇息吧!」

「這里……應該不京城之外,你看這里的樹,還有湖,好像都是人工修葺的,,你該不會想說,這里其實是皇宮吧?」

「不是你之前說過,若是可以看著滿天星辰入睡,看見天邊第一縷陽光,此生無憾的嗎?既然有如此想法,做的,自然是要想盡辦法滿足你的才是,那你知道這是哪兒嗎?」。

「你是怎麼想到這里的,還鋪張床,,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有浪漫的清潛質?」木香環顧四周,真的看見了滿天星辰,今晚的夜空,又亮,又清澈,好像觸手可及一樣。

「因為怕夜里冷,所以都圍了起來,但是可以看見夜空,看見湖面,早起的時候,還能看見湖面上升起的薄霧,等到了夏天,只需掛一個帷幔便可以了。」

床的三面,都有木板隔著,唯一留下的口子,是對著湖的這一邊。

因為就在他們身後,五步之外。一張足有兩米寬的大床,鋪在岸邊。

轉過身之後,縱然以她的淡定,也難免要吃驚不小。

「往後看,」赫連晟板過她的身子。

雖是深夜,卻一點也不暗,因為岸的兩邊,點了很多燈籠。

只見他們身處一處湖泊的岸邊,不遠處,是平靜無一絲波瀾的湖水。

「到哪里了?」她緩慢抬起頭來,眼楮朦朦朧朧的,起初還沒有睜大,但在看見眼前的景色時,突然沒了睡意。

也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沒過多久,她听到四周靜的只有微風吹過的聲音,還有赫連晟的低沉聲音,「到了!」

他用披風將懷里的人兒裹的嚴實,所以木香也沒感覺到冷,只知道他們在黑夜中穿梭奔走。

腳下輕點,身影騰空氣起。

「你閉上眼楮,為夫這就帶你去睡覺,」赫連晟聲音輕的像听不見,彎腰將他的小娘子抱起,讓她的頭倚在懷里。

「嗯?還要去哪?我只想睡覺,好累啊,」木香轉過身,仰面抱著他的腰,頭埋在他懷里,蹭啊蹭的。

赫連晟將她的心累,都看在眼里,親了親她的額頭,「閉上眼楮,為夫帶你去一個地方。」

木香靠著赫連晟,疲憊的長嘆一口氣。

「嗯,我知道,那我明日再過來,」彩雲懷著滿肚子心事,回屋去了。

木香推開彩雲,揉了下她的頭,「好了,這些事你別管,明天你若想來看他,只管來就是,對木朗別提起,對任何人也不要提起,今日的事,除了我們三個就只有何安清楚,不可對外泄密,知道嗎?」。

「今天太晚了,彩雲早些回去睡覺,有什麼事,明日再說,」赫連晟雖然不忍打斷她們倆,但此時真的不早了。

木香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她能如何說?這里面的情況太復雜,她怕彩雲胡思亂想。

「大姐,你告訴我,里面那個和尚是不是我們的親爹?」她在進去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世上不可能有如此想像的人,而且她跟大姐,長的一點都不像李大山,村里人也曾說過,她倆根本不是李大山的孩子。

木香撫著她的頭,赫連晟站在一邊,看著她們二人。

她見木香看過來,哭著跑過來,撲進她懷里。

木香輕輕點頭,余光看見站在走廊下的彩雲。

「多謝施主,那小僧進去了,師傅每晚打坐,小僧都要守著的。」

木香此時看這小和尚的神情慈愛多了,「別急了,你師傅沒事,明日會有人過來給你師傅瞧病,你們先在這里住著。」

他倆剛從屋里走出來,就遇上一臉焦急等待的明了。

此事不宜著急,反正人就在府中,也不用擔心他再有危險,至于其他的事,可以一步一步的來。

木香還要追問,卻被赫連晟攔住。

雖是早就猜到的結局,但直到親耳听見的那一刻,才真正的心如死灰。他在榻上坐直了身子,雙手合十,閉上眼楮,如老僧入定了一般,一動不動。

在他听見木英已經去世的消息之後,心里唯一的波動也終止了。

鑒空顯然不想提及太多,只說了一句,善惡到頭終有報。

有時,一個大陰謀,往往簡單的,令你不可思議。

話到最後,已經不存在疑問了。並不是世上每個陰謀,都會隱藏的很深。扒了幾層,都看不見真相。

「她去了,在生小弟的時候,去世的,這里面的事,我只知道一點,過程並不清楚,師傅可否告訴我,是誰要殺你們,又是誰將你們趕出京城,我娘是不是京城木家的大?這一切的一切,是不是木琨命人做的!」

鑒空等到彩雲走之後,才問道︰「你們的娘……」

「哦,」彩雲莫名其妙的被叫來,又莫名奇妙的被叫走,可把她納悶壞了。但心里又有一種怪怪的感覺,令她走到門口時,又回頭看向那人。

赫連晟了解他的用意,「師傅既然不想提,那便不說了,彩雲,你先去睡吧!」

看見兩個孩子安然無恙,看著她們都已長大成人,他在心里,對著佛祖跪謝。

曾經放不下的,曾經牽扯的,曾經憎恨的,都在這一滴淚滑落後,化為烏有。

那一滴淚流下,如同斬斷了他最後的一絲執念。

鑒空擺手搖頭,「貧僧是出家人,四大皆空,俗事與我沒有任何關系!」

木香拉著她的手,帶她一同走到鑒空身前,「他……」

彩雲有些害怕了,「大姐,他是誰?你們又在說什麼?我怎麼都听不懂!」

最終,他的眼角流下一行滾燙的熱淚。

「貧僧吃不下,你們都坐下吧,襄王妃家住何處?本家姓什麼?」鑒空伸出手來的時候,那只手一直在顫抖,想握著些什麼,可不敢去觸踫。

不止長相,就連性格,怕也是十分相似,否則不會那般的懦弱,任人宰割。

都說女兒像爹,這話絕對不假。

木香與他有八分的相似,彩雲與他有六分的相似。

她之所以,不用懷疑的便可以肯定,那是因為他們的長相。

不錯,這個人,不是她的生父,是原本的木香跟彩雲的親生父親。

從前的種種猜測,一直以來種種懷疑,都在這一刻,忽然明了。

就好比,她跟這個人的相見。

有時你以為不可能的事,卻在最不經意間就會發生。有時,你以為必定要經過一番曲折的事,它可能順利的,出乎你的想像。

鑒空微一點頭,看看她,又看看彩雲。

經過這一路走回來,木香已經平復了心情,「您先吃吧,等吃完了再說,這面是我親手下的。」

「貧僧法號鑒空。」

出家人當然該問法號,而不是逼問俗家名字。因為落了發,自然是與紅塵絕緣。

赫連晟將房門關上了,只有他們四人在房間里,「,有什麼話,就攤開了說吧了,這位師傅,法號怎麼稱呼?」

「彩雲,你過來,」她朝彩雲招了招手。可是彩雲卻站在那里沒有動。

她進門的時候,木香剛把素面擱下。

康伯按著她的吩咐,把彩雲叫了過來。

燒好了之後,不假他人之手,端進房里。

她親自去下了碗素面,因為什麼都不能擱,便只有蘑菇跟小白菜。

康伯遣退了所有的下人,連小和尚明了,也單獨安排了一個房間。木香讓他去把彩雲叫了起來,但不能叫醒木朗。她有種預感,木朗可能……

另一邊,回到襄王府的赫連晟一行人,此時的氣氛卻有些凝重。

**

去襄王府做工,他真的可以嗎?

牛子衿听到她漸漸走遠的腳步聲,渾身像泄了氣的皮球,癱軟在于床榻上。

過了片刻,外面傳來黑丫頭低落的聲音,「哦!那你好好休息。」

牛子衿半天沒吱聲,在門外的黑丫頭又叫喚了一聲之後,他才沖著外面,回道︰「我們都吃過了,你把東西拿回去吧!」

這樣的話,三老幾乎每天都要說上一遍。人老了,愛嘮叨,總覺得說不夠似的。

三老看了看屋里黑暗的一角,小聲道︰「黑丫頭又來給你送飯了,兒啊,爹不是嫌棄黑丫頭的樣貌,爹就是想讓你找個正常的姑娘,成親生子,咱們老牛家,以前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還不是為了給你娘治病,咱才賣了祖宅,賣了田地,淪落到京城來,當了無家可歸的乞丐,爹這樣過完余地,也就罷了,你不行,知道嗎?」。

大牛是牛子衿從前的名字。

「大牛,你在嗎?我今天要到一碗肉粥,還是新鮮的,你也嘗嘗吧!」

這時,門外有人喊他。

可他心里又明白,只有報恩的份,其他的,想都不可想。

如今听見老父親,讓他去襄王府報恩,牛子衿沉默,再說不出拒絕的話。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牛子衿才知道救自己的人,是襄王妃。

幾個富家本來還心存怨氣,準備伺機報復回去。一听她說自己是襄王府的人,幾個人都蔫了,在京城之內,誰敢跟襄王府做對呢!

那位姑娘也不肯罷休,讓壯漢抓了一個人,罰他舌忝牛子衿的鞋面,並放放給他,以後這個人就是襄王府罩著,要是敢找後賬,那就是跟襄王府過不去。

直到將所有人都打趴下了,那壯漢還不肯罷手,只說他好久沒打人打的這麼痛快了。

找架的人,應該是她的家僕,一個高高大大的壯漢,只見他一手拎一個,把人拎起來,雙臂再一合,兩個人迎面撞地一起,疼的慘叫連連。

粉頰上含著淡淡的笑,眼兒清澈如深潭,不是傾國傾城,卻更似傾同傾城。

一身淡粉色長裙,普通的樣式,可是穿在她身上,就是有那麼一股子,活力四射的光芒。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女子,卻是那麼的與眾不同。

老實說,京城之地,最不缺美人,哪家的,不是澆灌嬌寵著長大,一舉手一投足,都美的叫人驚艷。

他爬起來,尋找那的女子,最後,視線落在雙手抱臂,站在那看戲的一個女娃身上。

話音未落,牛子衿只听見重物落地的聲音,還有身體撞在牆壁上,發出的咚咚聲,緊跟著,踩在他身上的腳也沒了。

「喲呵,姑娘口氣挺大,什麼叫沒那個……」

女子不似尋常的女娃,不僅沒有被嚇跑,反倒比他們笑的還猖狂,「暖被窩?只怕你有那個心,沒那個力,有那個福,沒那個命!」

「哈哈哈!」一陣轟笑……

但是緊接著另一人,就呵呵笑開了,「小妞長的挺有味道,請問是哪家的閨女?跟小爺說,爺娶你回去暖被窩,做小妾,如何啊?」

「管你屁事,小丫頭,要玩回家玩去,爺們的地盤,沒你的份!」踩著牛子衿的人,粗著嗓子驅趕。

牛子衿只听見一道清脆,猶如天籟般的聲音,在那一刻,這聲音是他听過,世上最動听的聲音。

「喲,大白天的,幾位在這里玩什麼呢?」

牛子衿低著頭,看不見那人的臉,也不看她是怎樣的人,此時他已被兩個人踩在腳底,臉貼著地面,雙手撐在身下。還有一個人踩著他的腿,這讓他亂動。

正在這時,一道縴細的身影,撥開人群,走了出來。

他知道乞丐們上來幫忙,只會引來手段更殘忍的報復,與其多幾個人受苦,還不如他一人承擔下。

旁邊也有乞丐的同伴,他們想上前制止,卻被牛子衿以眼神拒絕了。

結果引來一陣轟笑,那些人紛紛嘲弄他,對他拳腳相加,打斷了他胳膊,打破他的頭。又讓他跪下,舌忝干淨他們的鞋子。

那一日,幾個富家逼問他的姓名,他就說了。

出門在外,他很少提自己的姓,別人問,他只說自己叫子衿。

可是他的姓不好听,名字可以改,姓卻不可以改,他姓牛,這名字連起來念,就是牛子衿。

他讀過聖賢書,不喜歡爹取的俗名,自己給自己改了名字,叫子衿。

他們圍著他,推搡他,嘲笑他,侮辱他。

卻在一個飯館門口,被幾個衣著華麗,渾身痞氣的富家攔住了。

他記得那一日,天空下著陰冷的雨。那一日,三老病了,他接過三老的飯碗,出來討飯。

不錯,他可以讓自己頹廢的過一生,卻不能放著恩情不報。

話說到這份上,青年也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眼見兒子還要拒絕,三老又緊著說道︰「人家之前還救過你的命,知恩圖報,听說她最近開了好些店,還有一大堆的生意要忙,即便你做不了大事,但至少也能幫人家跑跑腿,干點雜活,就當是咱父子倆還恩了,不行嗎?」。

三老恨鐵不成鋼,氣的在屋里來回踱步,「不過是兩次科舉落榜,你就不活了?不想好好過日子了?還黑丫頭呢,那丫頭講話都不清楚,還是個斗雞眼,我可不想以後生出來的孫兒是個眼楮一條縫的,你趕緊的,這兩日把自己好好打理一番,過幾日,我便帶著你,親自去求襄王妃,她是個難得一見的好主子,你跟著她肯定有好前途。」

黑暗中的青年沉默了一會,才冷冷的哼道︰「誰說找不到,外面不是有個黑丫頭嗎?只要是女人,會生娃不就得了,我哪兒也不去,就在這里。」

三老還是嘆氣,「不是什麼外人,你今兒感覺怎麼樣了,爹今天得到消息,襄王府的王妃娘娘,讓你病好了,就去她那邊找活干,兒呀,你不能跟爹一樣,做一輩子的乞丐,你該走出去,做個正常的人,爹以後還指著你傳宗接代呢,你總是這樣窩在這里,上哪兒找去!」

「爹,外面怎麼了?我好像听見有陌生人過來了。」

屋子的一角,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

進了屋,里面也是烏起碼黑,伸手不見五指。

在這一片貧民窟里,他住的地方算是最好的了。一間土坯房,走廊下搭了個小灶,灶上放著個破了口的小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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