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卷－第一卷－火星十年，大戰將起－第九十一章－十年樹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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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穆麗娜
十四歲。
這絕對是我生命中，可以被濃墨重彩的一筆。
前期的平靜造就後期的巨大風浪。
經濟戰爭，發生在貴族領之間。
騎士授封，意味著我有了自己專屬的利刃。
雙腿殘疾，點明了命運的味道。
大勢不可輕率而逆。
伯父借著我的事故，直接把所有打著扎茲巴魯姆親戚名頭的吃里扒外的家伙清理得干干淨淨，順便那些胳膊肘向外的小貴族也一個都跑不了。
引起了皇派一些貴族的微辭，但，這些東西在伯父眼里能和我的雙腿比麼？
想要突破第四極共鳴，比我想象得還要復雜而痛苦。
我躲了足足七年，從剛剛來到這個世界被生母毒打，有太多的曾經的刺殺，意外，事故，陰謀詭計足以令我雙腿殘疾。
但最後還是沒躲開「神」借著洛里莎亞的死向我開的惡劣玩笑。
也許我那個便宜早死的生父是愛著生母的，但沒有任何理由證明生母愛著生父。
即便生父，那個早死的可憐皇帝是生母的第一任男人…但不是最後一個。
她光彩照人，容姿端麗，從記憶的殘片看來，即便婭賽蘭未來長開也在她之下…
我、維娜和亞修都只繼承她部分的美麗。
但美麗決定不了智商更決定不了國家與未來。
基爾澤利亞和生母……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麼。
如果有神的話，那真的是個該千刀殺的東西。
可惜，沒有人能奈何它。
然後，如果有神的話，它再次向我展現了它的無所不能。
小雨，墨沉的天空。
黑衣，棺材。
沉默，除了一名少年的壓抑。
葬禮，沒有人哭泣。
一圈人，然後便是沉默的下葬。
曾經在世時造福于民，鞠躬盡瘁。
但死時，卻無人問津。
可三公里外的平民區，依然有無數薇瑟帝國國民在謳歌著aldnoah的偉大與美好。
卻沒有人記得，在這巨大杰出的貢獻中，有一個地球的人身影。
特洛耶德博士……死了。
死于實驗意外事故。
烈火、熱浪、沖擊波與大爆炸，死得什麼都沒有剩下。
只剩下散碎的燒焦尸骨。
這樣一位偉人，至少是科學上的偉人，卻在死後，連貴族陵園的安葬都被拒絕。
只能如所有的平民一般，在普通的墓地……下葬。
甚至為了風水與禮節，還要和那些普通薇瑟國民的墓地，拉開距離。
曾經果決勇敢的白發少年，現在卻像失巢的幼鳥般，在不甚涼的小雨下瑟縮孤身。
來參加葬禮的，只有特洛耶德博士生前的少數科研上的和伙伴。
出于避嫌，甚至伯父都沒有出面，而是由我代勞。
……
伯父當年，在heaven’s_fall，和特洛耶德博士，是過命的交情啊。
即便現在形同陌路，但在特洛耶德每次的實驗觀點和計劃上，伯父從來都是說些不痛不癢無關大局的反對話，而不是像那些皇派逆派，微辭頗多，直擊要害。
因為婭賽蘭公主出席了特洛耶德博士的葬禮，故而希斯伯先和庫蘭卡恩等人也跟來了。
金發的少女打著雨傘來到站在雨前的斯雷因身後，柔聲道︰
「斯雷因，不要悲傷了，你還有我呢，還有我呢，我會陪你歡笑的，而且，我令尊也不希望你這樣悲傷下去的。」婭賽蘭用傘為斯雷因擋住雨幕，伸手溫柔地安撫斯雷因後背。
少年轉過身，帶著似哭似笑的表情，道︰「感謝公主殿下，我很好，不用擔心的。我會帶著父親的期望努力健康地成長。」
白發的少年，只有當看著金發的公主時，那雙死寂的灰瞳中，才帶著一點點光。
我坐著懸浮輪椅，位于人群末位。
希依于我身後打著一把巨大的雨傘，三人都在傘下。
愛烏看著婭賽蘭微微皺眉，但什麼也沒說。
從禮儀上講，婭賽蘭對斯雷因確實太親切了。
呵，要是我和斯雷因關系變好了，愛烏估計會進諫吧？
但現在卻不是我出場的時候。
婭賽蘭對斯雷因的好，對斯雷因的親切，希斯伯先和庫蘭卡恩肯定會有想法，或者說不滿的。
但良好地教養和貴族禮儀讓他們臉上毫無表現，依然帶著感同身受的悲切。
而我則不屑于表現，面無表情。
對，從真實的感情上講，我和特洛耶德博士，毫無交集。
……
果然是冷心冷情呢，我。
我轉而把發空的目光重新喚回斯雷因的方向，看著少年人在美麗公主的安慰下一點一點地舒展起來。
「放心吧，斯雷因，我會請求其它貴族來照顧你的，我，你不會感到孤冷的。」婭賽蘭向斯雷因保證道，無論是出于友情，或者說同情，亦或是為了斯雷因的地球博物課，少女都不可能放棄他。
跟在婭賽蘭身邊的埃德爾利佐同樣皺眉不止，身為貴族的她自然不會在此時發話打擾自己的主人，但她看斯雷因的眼神確實不善。
「婭賽蘭公主，我認為一位禮儀優雅，舉止和善，言行可靠的貴族可以作為斯雷因的負責人。」庫蘭卡恩聲音謙和道。
希斯伯先也點點頭道︰「確實如此，以斯雷因的才華與學識，就這樣無人關照實在是帝國的損失，婭賽蘭公主殿下，我亦贊同庫蘭卡恩的說法，一位德學兼優的貴族，足以勝任斯雷因的負責人。」
我坐在輪椅上，看著黑沉小雨幕布下的幾名少年少女，卻在抑制不住地翹起嘴角，冷漠的嘴角……呵，負責人啊……
惡意……
德學兼優……呵，
哈哈，呵哈哈。
我眯起眼楮，旁人感覺不到的氣息在微微泄漏。
（郡主？）
希依在一瞬間握緊了腰側的劍柄，褐膚黑發黃瞳的少女便如壓抑在沉鐵劍鞘中的劍魂凶獸，只待我一命便可劍出如龍。
曾經的嚴苛訓練和排擠沒有令希依消沉，
授封騎士之後的希依突飛猛進，足為霜極精英的少女，在這個葬禮上，除了跟在希斯伯先和婭賽蘭身邊的兩名熔殤級護衛，以及斯雷因本身，無人可擋。
十六歲的霜極精英。
希依和貝迪亞切、里斯芬之間的差距在越拉越小，她在用一次次的實際成績滅殺領內的質疑聲音。
少年喪父的少年，需要婭賽蘭安排人來照顧，不，需要負責人。
十四歲便初入熔殤的天才少年，斯雷因。
這個時候除了伊奈帆，根本沒人擋得住他吧？
但他還是要像個拔爪的小貓般瑟縮。
真是諷刺……連個騎士等級資格都沒有。
「郡主，我們不麼？」愛烏知曉我一直看著斯雷因的方向，卻一直隱沒在人群里。
我搖搖頭，繼續看下去，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
「對了，庫蘭卡恩，特洛耶德博士的整個實驗小組的人都葬身火海了，所以沒有特洛耶德博士的同事能夠照看斯雷因，但是，令尊庫魯特歐伯爵是名德學兼優的典範吧？」婭賽蘭帶著歉意雙手合掌︰
「能不能請庫魯特歐伯爵代為照看斯雷因到成年呢？求求你了，你不是說過會守護我，並在需要時幫助我麼？你能說服伯爵吧？」
庫蘭卡恩遲疑了一下︰「可以，我父親雖然人稱禮儀典範，但……帝國內還有許多比我父親更優秀的貴族。」
「沒關系的，在我眼里庫魯特歐伯爵就是最好的人選了，正好庫蘭卡恩和斯雷因同齡，不也可以做個麼？」婭賽蘭拍手笑顏。
「我盡力而為，定不會令公主殿下失望。」庫蘭卡恩露出謙和的笑容。
之後金發的少年轉向斯雷因，伸手手掌︰「斯雷因，希望我們在接下來的日子里能過得愉快，成為親密的。」
「嗯。」看著婭賽蘭期望的眼神，斯雷因和庫蘭卡恩握手，但我卻從白發少年人的表情上，看不出多少靈魂。
……所以斯雷因和伊奈帆都缺少了最重要的一樣東西，懂得人心。
但想來，我這個假冒的殘次品，也不懂多少人心吧？
自嘲地笑了笑。
當特洛耶德博士身死，整個實驗室化為一片雷光火海，氣浪掀頂時，得到的消息，便是整個實驗小組所有人，全部死亡的報告。
就連幾個當時不在實驗室的研究員也在事故前意外死亡。
所以斯雷因成了無親無故的孤兒。
顯然特洛耶德博士從來沒和斯雷因談起伯父，為什麼？
難道特洛耶德博士對這個曾經的友人避之如虎？
（（「不想要把斯雷因接過來一？」））
臨出門前，伯父對我道。
我沉默了數分，回應道︰
（（「為什麼他要過來？他的心又不在我們這里。」））
（（「但是你倒是對他很在意。「））伯父淡笑道。
我沒有否認︰（（「是有點。」））
又補充道︰（（「但是有人不會同意。而且伯父您也應該清楚吧？斯雷因能去許多家族，但有些家族是絕對不能去的，比如逆派，比如——我們扎茲巴魯姆家。所以，只能放棄。」））
伯父翹起欣慰的笑容，揮手道︰（（「去吧，早去早回。」））
當我從記憶拉回眼前時，特洛耶德博士的棺材已經下葬，人群已經散去，啊……手里的那朵花，還是沒送出去啊……
當人群散去時，斯雷因才在回頭時，在人群中看到了與他對視的我，然後，雙方錯開了視線。
婭賽蘭的請求很快就得到了庫蘭卡恩父親庫魯特歐伯爵的響應，來接斯雷因的輕型裝甲車急速趕到，足見伯爵對公主殿下請求的重視。
但婭賽蘭已經乘專車去參加另一場活動了。
而從今天起，斯雷因將從原本皇宮侍衛轉為軌道騎士士兵，除了講課，再難見到婭賽蘭吧？
婭賽蘭還是帶著安心的笑容走的，她以為……斯雷因還會在皇宮麼？
而從裝甲車上下來的人……是那個西瓜頭的托爾蘭！？
「推我靠近了看看，愛烏。」我指向斯雷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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