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別任性 187. 4.17 我斗不過閻王,我還斗不過你麼

作者 ︰ 逆風顧影

水玉煙不會希望他插手,站在她的角度,不希望跟他倉行雲有任何牽扯,那麼,不管為她做什麼,都不要讓她知道的好,免得給她帶來困擾。

「屬下告退。」索命關門去安排了,門很快又被敲響,這回來的是倉海帶來的先行——伏命︰「少主,水宮主約你今晚三更,到外面小碼頭相見。」

倉行雲非常吃驚,他剛剛還想著,水玉煙躲避他尚且不及,又怎麼會約他半夜相會?

伏命自然也是吃驚的,他明白倉行雲的顧慮,于是他非常肯定地道︰「是水宮主親口跟屬下說的,不是他人設局。」

水玉煙的氣度,就算有人易容,要學也難。

倉行雲點了點頭,揮手讓伏命下去。他神情復雜地眺望對面那座客棧小樓,心下更為復雜。

依水玉煙的性子,到了今時今日,她會跟他說些什麼呢`.``?

午後下了一場雨,雖然很快天就晴了,在十月天,天也涼了許多,路面上滿是泥濘。

三更時分,負手立于河邊,倉行雲遠遠地看著踏著月色而來的水玉煙。

水玉煙喜歡淡紫色的衣物,不喜歡施粉黛,長發總是挽成簡單的發髻,簪著她母親留下的紫晶簪子。

今夜的水玉煙,看起來與以往並沒有什麼不同,依然亭立似荷孤傲如蘭,她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下,緩步向倉行雲走來,叫他感覺一旦他閃了眼,她就會消失。所以,他定楮望著她,連眼楮都沒有眨。

倉行雲想起初見水玉煙那一刻,她也就是這樣的裝扮,唯一不同的是她耳垂上的紫晶墜子,其中一只還在他心口處,一直刺痛著他的心。如今兩人已是陌路,他絕不會還給她,這是他今後心中唯一的念想了啊。

水玉煙走到距離倉行雲五步之外,便站定不再前行,微微抬頭看著他。此時的倉行雲在她面前,自傲蕩然無存,滿身散發出來的是一種哀戚。

兩人對望,目光糾纏,默默相對無言。

相見時難別亦難啊。

良久,倉行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控制不住沙啞的聲音,道︰「你約我前來,所謂何事?」

水玉煙斂下目光,從袖袋中掏出一個瓷瓶,走上前遞給倉行雲,他略感詫異地接過,並沒有看那瓷瓶,依然定定地看著她。

她收回手,退開三步之後,才輕聲開口,道︰「七日服一粒,七七四十九天後,你的身子抗毒程度會逐漸增強,也許不能改變你的體質,卻應該有用。」

兩人已經分離了多久?大半年了罷?即使成為陌路,水玉煙竟然沒有放棄為他改變體質!

這代表著什麼?她的心里,自然還是有他倉行雲的一席之地,她不容易動心,看似依然清冷淡情,完全歸功于她的克制,卻不能控制她自己的心。

倉行雲心下一陣激動,他真想沖上前去將水玉煙用力地抱在懷里,將她狠狠地揉進自己身體,成為自己的一部分,叫她再也不能清冷轉身,從此天涯陌路。

但是他不能這樣做,他默默地垂首,盯著手中還殘存她體溫的瓷瓶,將它放進胸口暗袋,不讓她的體溫消失。

水玉煙看著他的舉動,心里微微顫了一下。她掩下心中竄起的復雜情緒,別過眼眸,看向倒映著月色的河水,道︰「我了。」

說完轉身欲走,但是她尚未舉步,倉行雲便似一陣風般撲來,將她用力抱住。水玉煙微微掙扎,他將頭靠在她肩上,啞聲道︰「玉兒,讓我抱一下。」

听著倉行雲話中控制不住流瀉的情感,那擁抱的力道充滿了絕望,水玉煙不再掙扎。對這副身軀,她曾經是迷戀的啊,時隔這麼久,也要費勁按捺住心中的沖動,制止腦中的念想,不然她怕控制不住自己,就此跟他遠走天涯了啊。

倉行雲不知她心中是何等的哀戚,只是自顧自幾近發狂地道︰「玉兒,你這樣待我,是不是太不公平了?我沒有娶她,為什麼你要嫁給別人?你知道每當想到你每夜躺在他的床上,我有多難以成眠嗎!你知道你這樣做,簡直就是在活生生撕碎我的心嗎!」

不可一世的倉行雲,何時如此脆弱過?水玉煙感覺心中一痛,眼簾被一片模糊的水氣籠罩,她竭力不讓眼中的淚流出,故作冷淡地道︰「倉行雲,就算沒有秦鳴沒有蕭白,你我也終要一別的。」

聞言倉行雲不解地抬起頭來,低眸看著水玉煙略帶惆悵的神色,在夜色中看的不是十分明顯,但他看到她眼中那一抹深深的疲累。他心下一驚,道︰「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水玉煙淡淡一笑,輕輕月兌離他的懷抱,轉身面向河水,適應了失去他體溫的微涼之後,道︰「每當月圓,我便要喝上一碗藥。」

倉行雲當然記得,雖然水玉煙每次都說是喝來強身健體,他也還是有所狐疑。但是相比得到她的喜悅,那點懷疑很快就被他拋諸腦後。

尤其是落暉城居住的日子,水玉煙身子本就不好,他巴不得她早日調養好身子,哪里還會去想她為什麼喝那麼多藥呢?

「嗯。」他模糊地應了一聲。

水玉煙嘆道︰「我覺得好累,不想再喝了啊。」

心里裝著的物事一旦多起來,負累可真大。十五歲以前是一種無謂,單純為了活下去而努力,十五歲以後,就一直需要找理由來繼續堅持。

她,是真的想放手了啊。她答應蕭白不放,不代表她找到一種新的堅持,現在的她,還是很迷茫。

水玉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倉行雲自然不明白她背後的意思,反而在心里升起對蕭白的痛恨。好好一個任性妄為的水玉煙,蕭白對她諸多要求,捆綁了她。他沉了沉聲音︰「他讓你累著?」

輕撇過頭看他,水玉煙自嘲苦笑︰「誰能讓我累著?」

若非她自己想做,沒有誰能逼她做任何事。想著,沒等倉行雲開口說話,水玉煙又道︰「我了。」

倉行雲攥著拳頭,忍著拉住她的沖動,淡淡道︰「你若不想跟他,我來解決。」

水玉煙本來已經轉身往回走了兩步,听到這話,立刻轉過身來,詫異地看著他臉上狂戾的氣息,即使是在夜色里,這氣勢也非常明顯。

「你還想殺他?」她問得有些急。

殺了蕭白,水玉煙還是簫子山莊的,倫理上,她是蕭白的未亡人,永無更改。倉行雲當然不會那麼做,他想失而復得,並不希望她與蕭白往後再有任何牽扯,即便是掛名蕭白的寡婦,也不行。

她眼下這般著急,是因為在乎蕭白麼?倉行雲臉色有些冷,淡淡地道︰「我殺了他,你會恨我的。」

水玉煙看著他,那個自傲自負的倉行雲,什麼都不放在眼里的倉行雲,不復存在了啊。他的狂戾氣勢雖然看起來還是駭然,但是在她面前,更多的是深深地無奈,猶如困獸,拼命掙扎也跳不出命運的藩籬。

此情此景,水玉煙忍不住問了一句︰「倉行雲,倘若有那麼一天,我是自由身,你,還要我?」

她終究是做不出清冷姿態了啊。

倉行雲霎時覺得重新看到一線希望,他定楮看著她,道︰「你本來就是我的,我遲早要將你找回來。」

水玉煙戚戚然一笑,那笑中夾雜了萬般無奈。她長嘆了一口氣,道︰「倘若你的對手不是蕭白,而是閻王呢?」

倉行雲頓時心下一緊,那股駭然的氣勢再次附身,他凶狠地道︰「上窮碧落下黃泉,我斗不過閻王,我還斗不過你麼?水玉煙,你敢去見閻王,我就每天殺一人,從柳如修開始!」

她嫁給蕭白,他還有可能將她奪回,她若見了閻王,他還能怎麼?既然拿命運沒有辦法,那他就傾覆天下為水玉煙殉葬。

從水玉煙最重視的人開始,殺盡天下也無所謂,遇上殺不過的人,無非一死。

听他不可一世的狠話,水玉煙胸口一震。她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淚,那淚珠在月光下分外鮮明。

她當初離他而去,明明相當哀戚,但是後來多次相見,倉行雲也從未見過水玉煙流過眼淚。水玉煙性子倔強不甘示弱,也許她會躲在哪里偷偷哭泣,卻絕不會在人前落淚。

這一滴淚,將倉行雲的心都震住了,他猛地將她抱在懷里,道︰「玉兒,你別這樣。好,我不殺柳如修,你要我怎麼做,我都隨你,你別這樣,好麼?」

「玉兒,你想怎麼樣,你說!不要哭,好麼?」

「你不想我給你找麻煩,我就不找,你不希望見到我,以後我會盡量避開,只要你說,我就按你的要求去做!」

他這般放下自尊求全,水玉煙听得心中酸楚難當,再留下來怕事情失控,她用盡力氣,才能舉手將倉行雲推開,撇開頭,道︰「夜深了,我該了。」

這一次倉行雲沒有攔她,默默地看著她慢慢消失在月色下,一個人駐足原地,站了許久。

她每個月圓之夜,喝的究竟是什麼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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