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夫 145 末路

作者 ︰ 蕭七七

馬公公不再理會管洛,瘋女人說的話,還是臨死前的瘋女人,沒什麼可听的。

「管沅那個賤人,除了運氣以外,到底有什麼好的!仁和大公主府既然能看上她,我又憑什麼不能取而代之!所有人都偏向她,所有人!」管洛猩紅著雙眼,欲哭無淚。

馬公公挑揀出一條白綾,命小太監掛在布滿蛛網的梁上。

管洛滿目悲憤︰「梁氏雖是我母親,但也還是偏向她!處處幫著她不幫我!梁氏,梁氏如果真把我當女兒,就不會牽累我!」

馬公公命小太監抓起管洛,將她押到白綾前。

「武康伯府倒了,杜思死了,管沅,你才是最大的贏家呀!」管洛笑得癲狂,「有楊家給你撐腰,你做夢也會笑吧?就不知道你在孤煞星手下,能熬過多少個回合!哈哈哈!我等著你下地獄見我,我在奈何橋等著看你的死期~!」

馬公公吩咐著小太監,強制著把白綾套在管洛脖頸間。

「我不會放過你們的,不會放過你們!每個對不起我的人,我都記得清清楚楚!」管洛欲要掙扎,卻始終逃月兌不出宿命。

雙足落下,冷宮的揚塵中,一片死寂,再無聲息。

記得清楚,終究只能隨記憶塵封……

慶壽寺的佛像前,管沅上香叩拜,在跪墊上禱祝許久。

起身之後,她輕嘆一口氣,被一旁的僧人听見︰「施主似有放不下的心結?」

管沅雙手合十︰「有些人算不得好人。但故去時我難免會有唏噓,請大師開解。」

「一切眾生,皆具如來智慧德相,但因妄想執著,不能證得。非想處不想,一切皆有緣法。」僧人笑言。

管沅咀嚼著這句話,似有了悟︰一切眾生,都有如來智慧德相,只是因為妄念執著,不能證得智慧德相。因此無論好人壞人。皆為眾生。皆有佛法智慧相,她為此唏噓,並無不妥。不該想的就不要想,不搞糾結的就不要糾結。一切皆有緣法。

她釋然地走出殿門。走向盛夏明媚的陽光。

定遠侯府。紫薇花盛放的季節,亦是三房分家的日子。

「姑娘,惠安堂那邊說。二太夫人又病了。」靈修十分不滿地撇嘴。

「分家的日子病了,」管沅放下手中的書卷,「請太醫了嗎?」。

「太醫還沒來,但是三房本來是要今天搬出去的,他們只怕找到借口留下來了!」靈修擔憂。

管沅語氣嚴肅︰「哪有那麼多ど蛾子,傳我的話下去,二太夫人病了而已,又不是整個三房都病了,該搬走的還是得搬走,留下惠安堂的人就是了。否則,我會采取強制行動,到時候有什麼損失甚至受傷,我概不負責!」

靈修答應著去了,管沅又起身喊了柳臻︰「我們去惠安堂看看,二太夫人是真病了,還是在耍什麼花招。這些日子以來,她手下無人,什麼動作都被我壓下去了,也不知道她是最後一搏,還是真病了。」

惠安堂的院子里,丫鬟婆子都忙碌著。

「叫你燒個熱水,到現在還沒燒過來!」

「快去里面把東西端出來!」

「二太夫人怎麼喝得下這麼燙的茶,換杯涼的來。」

管沅站在惠安堂門口,掃了一圈熙熙攘攘的人,一聲冷笑︰「病患需要靜養,你們也不是第一天當差了,難道不知道嗎?」。

丫鬟婆子立馬噤聲,馬上有人去里間報了安嬤嬤,說三姑娘來了,安嬤嬤連忙迎了出來。

「三姑娘親自過來,也沒有事先知會老奴一聲,實在讓老奴失禮了!」安嬤嬤行著禮。

「這種時候,繁文縟節就免了吧,二太夫人怎麼樣?」管沅打起簾子進了主屋。

「二太夫人是老毛病了……」安嬤嬤嘆息。

管沅走進內室,瞧了瞧二太夫人的臉色,果然有些灰暗。但管沅並不十分相信,畢竟臉色這種東西,只要善用脂粉,造假很容易。

她又問了問丫鬟二太夫人的起居事宜,便坐在宴息室等太醫。

半個時辰後,太醫到了。

太醫診脈後,斟酌良久︰「還是按之前的方子服藥吧,以溫補為宜。」

「敢問二太夫人這次犯病是因何而起?」管沅問。

太醫搖搖頭︰「這就不好說了,病患情緒一直不好,病情反復。加上天燥火熱,容易貪涼,否是很難說的事。」

管沅點頭稱謝,囑咐了一個管事帶太醫下去領封紅。

她自己則抄錄了一遍方子,又添了幾句話,封好後命靖恭坊送到盛陽手上。

不久後,管沅便得到了盛陽的答復,旋即吩咐︰「命惠安堂的人今日內離開。」

靈修驚訝︰「姑娘的意思是,二太夫人是裝病?」

「可不是嗎,太醫只是不好戳穿二太夫人,畢竟二太夫人一把年紀了,太醫也想給她留點面子。但我可不會給二太夫人留什麼面子。即刻命令惠安堂的人,搬走。」管沅向惠安堂走去。

惠安堂里彌散著一陣濃濃的藥味,安嬤嬤還在糾結︰「二太夫人,是藥三分毒,這沒病喝下去,會不會有什麼危險啊!」

「沒病喝出有病,那才貨真價實,」二太夫人冷冷地說,「想把我從這里趕走,下輩子再做這個夢吧!」

「做夢的不是我們,而是二太夫人您!」管沅快步走進內室,命柳臻搶過藥碗。

誰都沒看清楚柳臻是怎麼出手的,不過一眨眼的功夫,藥碗便放在管沅身邊,一滴沒灑。

「二太夫人真是處心積慮,對自己都下得了手。裝病這麼麻煩的事,我想您也是窮途末路了,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吧?」管沅嘴角帶著嘲諷。

「你在說什麼,我听不明白,我是病了,需要喝藥,你干嘛讓人把藥端走?二太夫人故作鎮定。

管沅無奈搖頭︰「是藥三分毒,沒病怎麼能喝藥,二太夫人我在救您呀!」

二太夫人據理力爭︰「什麼沒病!太醫都說我有病——」

「太醫什麼時候說您有病了?」管沅十分稀奇,「太醫只說了溫補為好,溫補哪里是什麼治病的法子,況且大熱天的,我問了您身邊的丫鬟,您又沒貪涼吃什麼冷冰冰的東西,哪里需要溫補?你仗著太醫明哲保身不敢戳穿你,仗著我們都不懂醫術,就在這自欺欺人,我也是蠻佩服您的!」

大宅院里的腌事多了去了,太醫院的人向來不願意趟這些渾水,很多時候都是得過且過,如同今早那位太醫一般。

但管沅可不會選什麼明哲保身得過且過,她不態度冷硬,就只能人善被人欺。

「你既然都說自己不懂醫術,又在這里胡言亂語什麼!」二太夫人一副氣息不穩的模樣。

「我不懂醫術,不代表所有人都不懂,我自可以請懂醫術的人判斷藥方,斟酌太醫的診斷。二太夫人,您還是拾掇拾掇梳洗打扮和我們好好道一聲別吧,不要等到太陽快落山了我來趕人,到時候您可就連最後一點體面都沒有了呢!」管沅撂下話就走,毫不客氣。

走到安嬤嬤面前,她又加了一句︰「做下面人的,事事都該為主子打算,主子失了體面,那是你們下面人沒考慮周到,沒有提點著主子。」

安嬤嬤連忙低頭,不敢答話。

捱到黃昏前,二太夫人終于從惠安堂出來了。

楊氏一邊命人打點出府的事,一邊派管事嬤嬤去接手惠安堂。

管沅又帶人從馬車上扒拉下幾件東西,有模有樣地給二太夫人道了聲別,把二太夫人氣得臉色鐵青。

「逢年過節常回來走動,我會給二太夫人預備大禮的。」管沅笑著在門口相送。

二太夫人暗暗鄙夷︰誰要你的什麼「大禮」,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鬧騰一番,總算結束。

分完三房,便到了二房。

東跨院的前廳,管進與弟弟管達相談。

「我常年在邊關,也沒關心過家里的情況。你還年輕,要看開一些。」管進勸慰著。

失妻再失女的管達顯得憔悴許多,有些茫然地點著頭︰「我沒什麼能耐,官場上都靠哥哥撐著——」

「說什麼話,都是兄弟,」要分家了,管進也頗多感慨,然而祖制不能違背,「日後逢年過節,常回來看看。有什麼要幫忙的,也不要不好意思開口。終歸是一家人。」管進語氣真切,似是想起從前舊事。

自小,父親對弟弟便不像對他這麼嚴苛,他起先總埋怨父親偏心,對他不如對弟弟好,後來才明白,父親是對他有更高的期許。

但父親常和他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父親做什麼的出發點,都是為了定遠侯府。

管達點點頭,卻沒有再說什麼。

定遠侯府如今這般,因為丁憂全然退出官場,管進和管洌本來前途一片光明,仕途卻陡然停滯不前。等到除了服,只怕大勢已去。

這一切,說到底也是他二房的過錯,他沒有臉面再多要求什麼。

管達雖然沒有要求,但不代表二房的其他人沒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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