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夫 074 陰差

作者 ︰ 蕭七七

「不可能,我從四歲拿筆到台閣體小成也用了四年。當然,不排除這人開始練習的年紀較大,力量足夠,但不會短于三年。」楊安仔細解釋。

管沅嘆息一聲,又拿出那張顏楷︰「那你覺得,這幅字和之前兩幅,會是同一個人寫的嗎?」。

楊安點頭又搖頭︰「顏楷和鬼畫符有可能是一個人寫的,道理與我之前所說一樣;但顏楷和行楷不會是同一個人所書,用筆習慣完全不一樣。」

管沅的美眸更加疑惑了︰「我現在可以肯定的是,鬼畫符和行楷是一個人寫的,顏楷我就不確定了。」

楊安拿著三幅字又看了很久,陡然一驚︰「等等,這個行楷,用的是左手!」

「什麼?」管沅秀眉微挑,「左手?」

「嗯,」楊安十分肯定,「運筆習慣雖有刻意掩飾,但還是能看出來。就算練得再好,左右手寫出來的字,也會有細微差別。而這個鬼畫符,用的是右手。」

「所以,這就解釋通了,一年零三個月,一個人的字跡不可能發生這麼大變化,除非行楷用的是左手,鬼畫符用的是右手……」管沅的情緒,莫名地失落下去。

左手行楷,右手鬼畫符。

他當初在廬陵,果然是藏拙了。

然而,顏楷字跡不是他的。

但為何她會失落呢?

心里還是存了一分他會認識自己的希冀吧?

可如今,謎團回到原點。神秘人身份依舊難辨。

而盛陽,也只是盛陽,這輩子的盛陽,不同了的盛陽。

「叫你想對策,你跑去研究什麼鬼字,」楊安鄙夷的話把管沅從呆愣中拉了出來,「你還真不怕定遠侯府被人穿小鞋?」

管沅淡淡回答︰「若真被人穿小鞋,那也不是退親惹的禍,仁和大公主府我不擔心,大公主再如何也不可能墮了皇室氣度。去為難定遠侯府。這會遭人詬病。至于下暗手,如今皇上不同先皇,大約是不會為這等事影響朝堂局勢的——」

「自然不同先皇,」楊安冷哼著打斷管沅。「別說為這等事。大事小事皇上一律不管。盡顧著游樂,你自是不用擔心。可是焦家呢?焦家也算長袖善舞,你不怕焦家討好了皇上。咬你一口?」

「那就讓焦家討好去,」這可就不是管沅能干涉的事了,況且皇上的喜好她實在不敢恭維,說不定敗壞德行的焦家還真能入皇上的眼,「皇上都不會為自己的姑母出頭,難不成還會為焦家出頭?只要不影響朝堂上的事,其他的都是小事。」

她真正擔心的是劉瑜,前世焦家就是扒上了劉瑜這座大靠山……

「答了和沒答一個樣子,」楊安不滿地瞥管沅一眼,「我看你還是多讀幾年書,再來應付這些事!」

管沅也不理會大表哥的嘲諷,她還是放不下字跡的事情︰「大表哥,你幫我留意一下,這種顏楷字跡,若你日後見到相似的,一定要告訴我。」管沅調整了情緒,無波無瀾地開口。

楊安有些嫌棄︰「這字很好嗎?值得你查這麼久?」

管沅搖頭︰「我只是找一些線索。」

前世,她虧欠了盛陽許多。這輩子,她會盡她所能,一點點去還,還到不能還。

而這輩子,她不想再欠旁人了,上天不一定會給她下輩子去還——

只有盡快找到這個人。

觀瀾堂的書房內,寧護衛神色復雜。

「所以,最後的結果是,楊大公子和三姑娘認定行楷是左手所書,另一張,呃,是右手。」寧護衛才不敢說出「鬼畫符」三個字。自家主子陰晴不定,誰知道會怎樣……

盛陽動了動右腕︰「沒有人再把顏楷扯到我身上?」

「沒有。」寧護衛暗自月復誹︰自家主子左手行楷右手顏楷已經夠逆天了,誰會懷疑有這麼逆天的人?

不過說來也稀奇,原來自家主子的字,那真是,鬼畫符……藏拙藏了這麼多年,把他們也瞞得好苦!

「無事了。」盛陽語氣冷淡。

「為何要瞞著三姑娘呢?」寧護衛終究忍不住開口,「三姑娘找人找的那麼辛苦,就算告訴她又何妨?」

告訴她,盛陽唇角浮起一絲苦笑,告訴她,他也不知道事情會發展成什麼地步。

若他最終還是害了她,他又情何以堪?

但讓他去拒絕她傷害她,他也做不到。

因此,他寧可像如今這般,瞞著她,讓她以為他不知道這一切……

選秀結果出來了,與管沅前世所知一模一樣。

皇後夏氏,德妃吳氏,賢妃沈氏。

各府各家都按慣例給宮中送禮慶賀,定遠侯府卻鬧起了矛盾。

「就這寒磣賀禮,你們是怎麼安排的!」沒有指名道姓,但二太夫人直直瞪著管沅,言下之意十分明顯。

惠安堂里鴉雀無聲。

片刻後,管沅把禮單和以往的舊例拿上來︰「二太夫人想必已看過禮單,我就不念了。府中一應事務皆有舊例,二太夫人比對一下就知道,咱們預備的,和弘治初年封後的賀禮是一個規格。難不成二太夫人的意思是,要超過弘治初年的規格?」

二太夫人沒听出管沅偷偷給她挖下的坑,氣勢洶洶道︰「怎麼就超不得,如今不比當年——」

「所以二太夫人是要太後娘娘看著,如今兒媳婦收的賀禮,比自己當年還要豐厚?」管沅只覺得好笑,「再怎麼說都是自己兒媳婦,自家人,太後娘娘只能怪咱們府沒把她放在眼里。我可不知道您膽子什麼時候這麼大了,連太後娘娘都敢得罪。」

二太夫人一听自己被管沅挖的坑埋了,羞惱萬分卻又不知該如何反駁,還是三太太于氏出來打圓場︰「都是一家人,為咱們定遠侯府好,沒必要蹬鼻子上臉。沅丫頭也是拿大了,怎麼跟長輩說話都不和善點。」

管沅淡淡瞥了眼于氏︰「大約我平日里慣常和下人說話。三嬸母沒管過事不知道,和下人說話就是這樣,不拿大不聲色嚴肅,他們不服。不服也就罷了,還會有事沒事給你找茬。所以我就養成了如今這樣說話的習慣。」

二太夫人氣得肝疼︰這不是明目張膽諷刺自己是下人,有事沒事給管沅找茬嗎?

管沅還真就是這個意思,頓了頓又補充︰「有幾分力做幾分事,有些人明明沒力氣,還要到處攬事,都辦砸了還把責任推到旁人頭上。在我看來,這種人最好就躺床上萬事別管,管了還煩心,二太夫人您說是不是?」

被這麼激了兩下,二太夫人已經撐不住了,什麼也沒回答,漲紅著一張臉,把人全部趕走。

等到午後,管沅就听聞太醫去了惠安堂。

「對二太夫人,我根本不用親自動手,幾句話的事,就能讓她不舒服。她若少亂彈琴,不使歪主意,那也沒什麼,我和她井水不犯河水。要是動了壞念頭,我絕對不會忍下去。」管沅一臉平靜。

靈均想了想︰「那大姑娘那邊怎麼辦?」

管沅微微蹙起秀眉︰「她把自己搞成如今這樣,完全是咎由自取,但我一時半刻還動不得她,只能再找機會了。我們都得防範著她再使什麼陰謀詭計。不得不說,管洛的生命力還真是強悍,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婢子們會小心的。」靈均鄭重回答。

大表哥楊安的婚禮如期到來。

管沅和母親楊氏都在楊府幫忙張羅,剛剛禮成,喜酒開喝,管洌就走到了後宅,把管沅叫到一旁。

「有個人要見你。」管洌嘆息一聲。

管沅偏頭一思便知是誰︰「那你該明白,必須幫我回絕掉。」

管洌苦笑︰「我是該回絕掉,但我擔心他會做什麼出格的舉動。畢竟他已經和我說過好多回了,從退親的時候開始,」他掐指一數,「我覺得不下十次,都被我推掉了,我怕逼急了他反倒不好。」

管沅沉思片刻,拉著哥哥的衣袖就向外院走去。

「你這又是什麼意思?」管洌沒明白過來自家妹妹的忽然起意,方才還說不見,這回又拉著他直接往外院走。

「沒什麼意思呀,解決問題唄,待會兒你配合我唱戲。」管沅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管洌蹙起濃眉︰「要怎麼配合?」

「我問什麼你答什麼,就這麼簡單。」管沅說得十分輕巧。

然而管洌並不相信︰「你別坑我!」

「我坑定你了,」管沅沒好氣地撇嘴,「回絕不是只說‘不’字就可以的,對只見一面日後再不會踫見的人,你可以只說一個‘不’字;對日後還會見到還有機會找你重復說這件事的人,說‘不’還要讓他心服口服!」

管洌郁悶︰誰有你那七拐八繞的女人家心思……

楊府外院的涼亭里,管沅坐下拂了拂天水色的裙裾。

「哥,你的親事差不多也可以談起來了,母親說,總不能一直拖著,定了你的事就該輪到我了。」管沅看著管洌說話,听覺卻留意到附近暗中旁听的人。

管洌沒想到自家妹妹一開口就是如此直接的話,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回答︰「為何要談?」(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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