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夫 066 真相

作者 ︰ 蕭七七

「我腳傷未愈,今年花朝節,我肯定去不成;至于長姐,我看還是不去的好,否則又要被人詬病中傷,我想她自己也是不願去的吧。」管沅輕輕搖頭.

不說倒不覺得,說起來才發覺這個定遠侯府,還真是不成樣子了。

「也罷,」楊氏有些感慨,「那咱們府今年可就沒有小娘子列席了,至于你哥哥的親事,我想,還是要漸漸談起來,拿他的親事沖一沖咱們府的名聲也好。」

管沅微微凝眉︰「這我倒覺得不必。」

「怎麼,你打算由著他一直這樣下去?」楊氏眸中滿是擔憂。

「倒不是由著他,而是為了虛名沒必要,時機未到,」管沅細細分析,「娘親,哥哥的性子,看似大咧,實則敏感,如若他自己沒混出個模樣,他斷然不肯再談親事的。何況,現下風波剛剛平息,又沒有利好咱們府的消息,著急談親事,是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楊氏還有些猶疑。

管沅繼續勸說︰「娘親,有些事勉強不得,還是要慢慢來。另外,今年花朝節換了地盤,娘親就沒有察覺什麼嗎?」。

「你是說,」楊氏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小心翼翼,「京中勢力變化?」

管沅頷首︰「後宅與前朝向來息息相關。」

楊氏明白了管沅關于勢力變化的暗示。

先皇駕崩後的洗牌才剛剛開始,此時議親並不穩妥。誰知道日後會怎樣變化呢?

他們定遠侯府不圖攀龍附鳳大富大貴,只求門當戶對中規中矩。

可如今看來,時機的確不妥。

楊氏半晌才道︰「好,那我就听你們一次,暫且按兵不動。」

听到母親采納了自己的意見,管沅露出感激的笑容。

第二日休沐,管洌親臨含露居。

母親楊氏已把管沅的話和她自己的意思告訴他,他驚謝妹妹幫他說話的同時,也對之前的事情有了決斷。

「我還以為,在親事上。只有我一人堅持己見。卻沒想到你會站在我這邊。」管洌頗為感慨。

「哥,」管沅拂了拂額前被東風吹散的碎發,「你的心事,我也算感同身受。如若叫我馬上再議親。我也會抗拒的。倒不是我們受了多大的傷。或者有了什麼怨氣心結,可能還是失望多一點。」

「你果然是了解我的。」管洌苦笑,他寧可妹妹不了解他。因為要經歷這種種波瀾,才會有如此情緒。

憐惜的目光在看向淡然如水的妹妹時,管洌又多了幾分愧疚︰「你了解我,我卻不明白你。昨日听了你關于京中勢力更迭的論斷,我才知道,有些事我過分擔心了。我不應該瞞著你,你會自己做出最合適的決定。」

管沅疑惑不解地挑眉︰「什麼事?」

管洌拿出那幅畫軸,緩緩展開。

「這個人有消息了?」管沅忽地緊張起來。

哥哥會告訴她什麼?他會是誰?

林林總總的答案一下子充斥了腦海,令管沅有些心慌。

管洌深吸一口氣,似乎下了極大的決心︰「妹妹,我看到這幅畫的第一眼,便已知道他是誰,卻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你。」

「為何?」管沅有些茫然地問。

為何哥哥要瞞著她?

「因為這個人,」管洌停頓良久,「也罷,你自己會作出判斷,我不多說什麼了。他,是靖安侯世子盛陽。」

靖安侯世子盛陽。

這七個字仿佛力有千鈞,重重砸在管沅耳邊。

她愣愣盯著畫上的人,仿佛時間在那一刻停止,她再無法動作,也不會言語,只是處在無邊的驚詫中,什麼也無法思考。

靖安侯世子,盛陽。

那麼,他前世……

毫無征兆地,淚水猝然奪眶而出,劇烈地洗刷著管沅已維持不住平靜的面容。

她咬著牙想忍住啜泣,卻敵不過這一刻鑽心的哀慟,終究趴在輪椅的扶手上,泣不成聲。

盛陽,盛陽……

前世,我以為我等不到你,你說你大約不會再來廬陵,可你為何不說你會——

你會娶我。

原來,能讓我重回京城的親事,不是上天的安排,而是你的眷顧。

當初我落魄至此,你又費了多少苦心,耗了多少口舌去說服靖安侯,才定下了我們的親事?

可是盛陽,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

你究竟還為我做了多少!

你怎麼那麼傻呀!假如你告訴我,我此生也不會一開始就想要避開你……

管沅哭腫的雙目已然模糊。

赤紅的朱槿花映出紅霞一片,令她想起那年新婚夜。

她還記得自己扯下蓋頭時的心情,不過是失望罷了。

然而此刻,肝腸寸斷已不能形容。

他奉旨去了西北大營,廬陵一別經年,便是最後一面也不曾見到……

而後的滿門抄斬,她只是服毒自盡,而他在邊關荒原,又經受了怎樣的苦痛?

她不知道,可為什麼她一直不知道!

如果她能早一點明白,不管結局能不能改變,至少,他不是一個人在戰斗,不是孤獨的一個人呀……

可前世的她,卻什麼也沒有做。

前世一敗涂地的她,明白得太晚,終究讓這一切轟然坍塌。

此生,而此生,她會拼盡全力,一定要挽回靖安侯府滅門的命運,不管結果如何。

這是她前世欠下的債,一筆永遠還不清的債……

管洌訝異地看著俯頭痛哭的妹妹,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原因。卻隱隱明白,那是怎樣刻骨銘心的一種感情。

可妹妹自幼在定遠侯府長大,至遠到過京郊的田莊,那也是大舅母看著的,與靖安侯世子沒有任何交集。為何,會對靖安侯世子,有如此深的哀慟?

就如為何盛陽會出現在廬陵,而妹妹會知道他曾出現在廬陵——似乎一切都是未解之謎。

然而如今妹妹悲入骨髓的痛,又是從何而來?

即便知道了此人是天降孤煞的靖安侯世子,又為何悲痛?

僅僅是因為孤煞嗎?這不可能。

管洌長嘆一聲。站起身來。終究什麼都沒有說,將那幅精心描繪的畫軸放在一旁的梨花樹下,靜默離去。

情起花開處,淚自無聲時。

今年的花朝節。沒有往常熱鬧。

京中勢力在經過這一番變故後。已是一片混沌。

武康伯府前院。靜謐的桃林之中,挺拔鮮明的背影靜坐,孤冷中帶了一絲迷惘的情緒。

昨日。他已听聞了她的動靜。

她竟然畫了出來?

他以為,在火光中那樣不清不楚的一瞥,不可能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可她還是畫了出來,卻為何要在知曉他身份時痛哭流涕?

他覺得自己似乎做錯了什麼。

此生已在竭力避免再與她有所牽扯,避免最後她因他而死。

但為何此事的軌跡,會如此出乎意料?

「盛世子。」

一聲極平淡的問候在桃林中響起。

盛陽轉頭,見管洌走來,于是禮貌相請︰「原來是管公子,武康伯府的佳釀不錯,不如一道品嘗。」

管洌並未如旁人般忌諱所謂孤煞,徑自在盛陽對面坐下︰「敬謝不敏。」

盛陽銳利的雙眸微微眯起,揣測不出管洌這一番舉動的意思。

管洌卻已然開口︰「佳釀味道不錯,不過我還是更中意廬陵的桂花佳釀。」

「廬陵風水寶地,人杰地靈。」盛陽說這句話的時候,自己也不曾察覺眸中的那一瞬緩和。

管洌捕捉到了這一分變化︰「盛世子莫非也去過廬陵,否則怎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盛陽有些意外管洌的追根究底。不過他只當是管洌看不慣隨意恭維之人,因而有此一問。

他想說去過,然而此生的他的確不曾去過。

他若說沒去過,那放在管洌眼里,豈不就是隨口恭維撒謊不眨眼?

盛陽一時間糾結了。

然而他的糾結,放在管洌眼里——

沒去過,直接說沒去過便罷;去過了也可大大方方談論廬陵的風土人情。

這種猶疑,只可能是私下去過,卻不好同人細說。

管洌意識到問題並不那麼簡單,只怕妹妹昨日撕心裂肺的痛哭,都是有緣由的。

那麼,現下又該怎麼辦?

若沒有孤煞,此事要好辦許多。可如今孤煞擺在面前,就算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他都不能讓妹妹冒這個風險呀!

管洌也糾結起來。

花朝節當晚,上院的抄手游廊,靈均推著管沅慢慢前行。

「老奴看三姑娘氣色不大好,莫非腳傷恢復不佳?要不再請個太醫來看看?」禺伯邊走邊問。

管沅輕吸一口氣︰「多謝禺伯掛心,我的傷沒什麼大礙,我會注意身體的。」

禺伯點點頭,卻還是不十分放心︰「待會兒侯爺見了三姑娘,只怕要擔心,三姑娘千萬保重好自己!」

管沅輕輕點頭。

昨日的她,整整一夜沒有睡著。

想到前世的點點滴滴,想到她根據記憶拼湊出的那不大完整的一切;也想到今生的對策,想到要如何對付劉瑜。

然而卻沒有半點頭緒。

結果今日用了晚膳,祖父就將她叫到上院。

退親的時候,她的一切動作,祖父沒有置喙半個字。不知道如今,祖父會和她說什麼?(未完待續……)

PS︰網出了點問題,上傳晚了一點,大家抱歉(>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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