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夫 056 不合

作者 ︰ 蕭七七

管沅漸漸平靜下來,思索了一陣︰「靈修,你拿我的信送去給明掌櫃,讓他打听大同的情況;靈均,你把這消息傳給大少爺,他自會知道怎麼做。」

「那要通知世子夫人嗎?」。靈均追問。

管沅頓了頓︰「先別告訴母親,畢竟還不知道關于父親確切的消息。而且這樣的事,讓哥哥和母親說會更好。」

待到下衙時分,管沅手里已經有了書齋送來的消息,此時她坐在東跨院,听哥哥同母親說這件事。

「韃靼小王子連營二十里攻打宣府。宣府那邊根本沒有足夠應付這麼多敵軍的兵力,所以,大同總兵、武康伯世子杜硯杜重端派了父親前去宣府支援,年終只怕回不來了。」管洌說得很緩慢,像是怕驚著母親似的。

然而楊氏只是短暫地嘆了口氣︰「既然這樣,那也只能再等來年,軍情大事最要緊。」

管沅扯了扯母親的衣袖安慰著︰「娘親,爹爹那麼厲害,一定能打勝仗,到時候論功行賞,又有機會升官,您也別太擔心了。」

楊氏回以微笑,輕輕頷首。

走出東跨院,管洌低聲告訴管沅︰「齊允鈞得知宣府告急,特意去兵部問了情況告訴我的,否則我還不知道此事。」

「齊公子在錦衣衛,又是北鎮撫司,有些事自然比我們消息靈通,」管沅頓了頓,「這件事他幫了忙,你該替定遠侯府感謝他。」

管洌故意咳了幾聲︰「他幫自家岳父。你還這麼客氣見外?」

管沅美眸冷冷掃了哥哥一眼,卻沒有說話,不怒而威。

「好好,算我說錯話,」管洌連忙擺手認錯,「我知道了,我會替你謝他。」

「是替定遠侯府謝他!」管沅糾正。這件事是整個定遠侯府的事,不是她一個人的事。

「知道了,」管洌微微搖頭,其實還不都是一樣的。「你的消息居然比我還快。是齊允鈞告訴你的?」

管沅沒有明說︰「我自有我的消息渠道,快慢一事卻不好說,有時也靠運氣。」

管洌見妹妹三緘其口的模樣,不好追問。略說了幾句便告辭離去。

管沅目送哥哥離開。便轉身去了外院。

「此事真的和武康伯府有關?」管沅有些難以置信。

明掌櫃拱手一揖︰「嫌疑很大。杜重端是大同總兵,掌控大同兵力,參將不止令尊一人。他卻調令尊去宣府。宣府可是被韃靼小王子圍困的地方,是最危險的地方。而且他明知令尊年底將要回京,還是做出如此決定……」

管沅抓著雞翅木座椅扶手,指尖幾乎要嵌入其中。

杜硯別有用心?

「明掌櫃,如果這是真的,」管沅停了半晌,「莫非我父親和武康伯世子不合久矣?」

「推下去是這個結果,」明掌櫃鄭重點頭,「一直以來和睦共事的人,怎會突然翻臉不認人?」

管沅倒吸一口涼氣︰她雖不甚了解帶兵打仗,卻明白一個道理——戰場之上,若與主帥不合,只怕最危險最艱難的活都分派給你;可到了最後論功行賞的時候,又會奪了你的功勞。

這樣下去,父親功勞被佔事小,危險丟命事大。

「你繼續打探消息,」管沅神色凝肅,「若宣府有什麼消息傳來,第一時間通知我。」

「那三姑娘是否要把武康伯府從中作梗的事,告訴世子夫人和大少爺?」明掌櫃問。

管沅輕輕搖頭︰「告訴他們都不頂用,反而徒增煩惱。這件事我要問祖父。」

或謝有見慣官場、人脈廣布的祖父,才會知道其中曲折。

掌燈時分的上院,天有些灰蒙蒙的。

管沅由禺伯領著,穿過上院的抄手游廊。

「三姑娘大約為了世子的事而來吧?」禺伯語氣親切。

「什麼事都瞞不過禺伯,自然,更瞞不過祖父。」管沅輕聲回答。

禺伯嘆息一聲︰「哎,其實,侯爺也束手無策,邊關告急,愛莫能助呀!」

「這就請禺伯放心,」管沅淡淡一笑,「我自然知道沒辦法阻止,並不是來抱怨什麼的,而是有些事向祖父請教。」

「哦?」禺伯顯然有些驚訝,「三姑娘每每舉動不凡,叫老奴猜不透呀!」便把管沅領進書房。

管路正面對花梨木書架挑揀書冊,听見身後動靜,微微轉頭︰「沅丫頭來了?」

「拜見祖父,」管沅行禮,「孫女有些事情想不通透,因此,特來請教祖父。」

「嗯,」管路神色如常,「說說看。」

管沅斟酌了一下才開口︰「孫女生的晚,年歲輕,因此不知道,定遠侯府和武康伯府是否曾有過節。」

管路有些意外地回頭望著管沅︰「緣何問這一出?你是听了什麼糊涂消息?」

「祖父,父親的事我也有所耳聞,但之後我仔細想了許久,覺得處處透著不對勁。」管沅解釋。

管路從書架前離開,走到旁邊的一排座椅旁,伸手一指︰「坐下來細說。」

禺伯看茶,管路落座,就听得管沅道︰「大同總兵,是武康伯世子;父親是大同參將。但大同參將不止父親一人,武康伯世子是知道父親原本要回京的,卻還是選了父親派去宣府。況且,宣府如今可是最危險的地方。所以,只怕父親和武康伯世子,不合久矣。」

管路也從管沅的話里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一旁看似呆立的禺伯,警醒中透著感慨︰想不到這樣微妙的關系,居然是三姑娘一介小娘子提點了侯爺……

「祖父,旁的事情我不懂。」管沅繼續補充,「戰場之上,若與主帥不合,最危險最艱難的活都分派給你;屬下的功勞被主帥奪取,主帥的錯誤要屬下承擔。這樣下去很危險。」

「武康伯府從前和定遠侯府並沒有什麼過節,」管路也察覺了事情的重要性,正如管沅所言,與主帥不合很危險,「這件事,我會親自過問。寫信給你父親。也會從其他地方打探消息。估計杜重端在大同和你父親有了齟齬。」

管沅點點頭︰「有祖父過問,孫女自然就放心了。另有一事,孫女只怕有些為難。武康伯世子杜重端的女兒杜思,從前和孫女有兩分交情。杜思和太後娘娘有些沾親帶故。但不知京中武康伯府其他人。是什麼想法。如今矛盾假如鬧大了。只怕……」

「你怕因為父輩不合,影響其他人,進而會得罪太後?」管路揣測著管沅的意思。

說是揣測。實則因為管沅的本意並非想說太後,而是想說——得罪杜思。

前世,杜思把從與先皇結發起就專寵內宮的太後都給打壓下去了,太後和杜思相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因此,真正要防範而不能得罪的人,是杜思,並非太後。

但祖父管路不清楚這一層關系,因而,這般誤會,就讓祖父誤會去吧。

「的確,如果矛盾能化解,自然還是化解為上,得罪了太後不好辦。」管沅含糊過去。

管路的神色有些糾結。他從不把心思放在內宅,更不了解那些婦人都在想什麼。因此管沅的問題,他有些無從答起。

「孫女自然不會率先和杜思撕破臉劃清界限,那樣會得罪太後;就不知,如果杜思想這樣做,孫女應該怎麼辦?」管沅把問題又具體了一些。

管路哈哈大笑︰「你算是難倒了祖父,內宅瑣事需要你自己想,也當是鍛煉你的機會。你只記住一句話,熱臉貼冷**,**不會捂熱,臉卻會凍冷。不相踫,最好。」

管沅若有所悟︰「謝祖父教誨,孫女明白了!」

不相踫,最好。

在事情並未明朗之前,她應該避免和杜思接觸才是呀!否則怎樣都尷尬。

有了主意的管沅,安心離開上院。

宣府的戰事還未見起色,很快到了年終對賬的時候。

定遠侯府的庶務交由管洌打理,因此今年的對賬也由管洌主持。

但對賬的屋子里卻支著一架屏風,管洌就在屏風前後來回跑。

「錯賬讓他們找出來糾正,至于假賬你自己就該能挑出來;然後叫他們把三種賬都歸清楚︰特別好的,將將合格的,以及情況不好的,」管沅在屏風後指點,「接著我們再來討論三種情況應該怎麼辦。」

「妹妹,你說你對賬目的天賦,怎麼就這麼高呢!」管洌頗有一種望洋興嘆的感覺。

管沅不以為意︰「這有什麼好稀奇的?我還得說,你習武的天賦怎麼就這麼高呢?人各有所長!」

前世廬陵,若非跟在大舅母身後踫了一臉灰,她也不會有今日。

想到此,她便有些想念多日未見的大舅母。

等這陣子忙完了,一定要偷偷去大舅舅家串門。

自從上次明白了「不相踫,最好」,管沅便央求母親楊氏把一應宴飲推掉,足不出戶。既避免了和杜思有所交集,也算安心在家幫哥哥打理府中庶務。

反正她的親事,也差不多有著落了。

「雖說你最近不怎麼出門,」管洌突然道,「今日納吉,你也沒興趣看一眼?」(未完待續……)

PS︰今天出門挑舞台裝耽擱了,因此第一更晚了,抱歉(>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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