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雕琢的時光 (一百三十七)一代人的故事

作者 ︰ 槐崖

看著夏香艾的身影漸行漸遠,林墨然暈乎乎的險些站不穩倒在地上,李潔茜扶著他,林墨然捂著胸口,他被他自己手握的那把刀,深深的刺進自己的心里,心是真的是痛了。

李潔茜著急的問他還好嗎?林墨然不答,臉色慘白,良久才對李潔茜說了一句︰「對不起,潔茜」。

李潔茜一怔,隨即明白了,他剛才只是想用自己騙走夏香艾,雖然她不知道林墨然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是看著林墨然的樣子,她知道林墨然應該還是愛著夏香艾。

李潔茜深吸一口氣,雖然早已意料到了結果,但她還是想親自證明一下。

「那這算是拒絕麼?」

林墨然痛苦的說︰「實在對不起,對不起,潔茜,我沒法喜歡你,也沒辦法再去傷害另一個對我好的女孩兒。」

李潔茜笑了笑,走之前轉=回過頭來對林墨然說︰「好吧,我尊重你的選擇,但是這一次,算是你欠我的嘍。」

李潔茜說著轉身離開。李潔茜走後,林墨然蹲在原地,淚住不住的洶涌出來。

世界上最悲哀的事,不是路過愛人的心房,她卻沒有留下自己,而是找到了一個肯為自己造夢的人,而還沒看到這場夢的結局之前,卻被自己親手毀于一旦。

林墨然也想過有一天可以迎著冬日的小雪,可以牽著夏香艾的手,一起走到白頭,可是他們誰都把那些東西掩埋。從此相隔永遠。、

因為那時年幼的我們不懂得誓言的脆弱,可笑的以為那便是永遠。

林墨然不知道夏香艾又多傷心,夏香艾也不明白林墨然的心痛。

後來林墨然就搬去和張楓一起住,他還沒完全做到與世隔絕的超月兌。張楓告訴他夏香艾要結婚了,林墨然只是個愕然,不過這一切已經與他無關了,他不怪夏香艾,倒是還應該好好的祝福她才對,畢竟夏香艾是他喜歡過那麼久的女孩兒。只是不知道這一切需要怎樣的心才能無事的親眼面對,我想那時的林墨然沒有這樣的心吧。

還有十幾天夏香艾要結婚了。沒想到在這個時候林墨然會接到了一個電話。是母親許雯晴打來的,林墨然很久沒听到母親的聲音,也十分想念,那天許雯晴給他講了很多的事兒。兩人聊了很久。

掛了電話。林墨然笑了。因為他找到了一個答案,笑著笑著林墨然又哭了,哭在心里。因為另一個答案在沒有知道對錯的前提下,就被他抹殺了,不知道還有沒有修改的機會,他想應該沒有了吧,因為人生還沒有那瓶可以抹掉過去的修改液。

林墨然望著天,苦笑著說︰「你到底要玩我玩到什麼時候才算夠啊!」

第二天林墨然就回家了一趟,他要去見林永和,親口在他面前對他說聲對不起。

那天林墨然的母親告訴他,其實他錯怪林永和了。

這一切都像是上帝和他們開的一個玩笑。

大概是二十多年前,那時林墨然的母親許雯晴正當出嫁的年紀,許雯晴漂亮,她的父親又是政府的高干,不論是各個方面都不錯。許多媒人上門來提親,結果無一例外的被她回絕。

後來他就遇見了林墨然的父親林永和,實際上他們也不是第一次見面,小學有一年是同班同學,那時候林永和的成績好,次次班上前兩名,又寫得一手好字,人又長高大,大家都說他很有才,得到不少女生的愛慕。

有次林墨然打掃衛生,還從父親的書櫃中翻出幾本帶著毛主席語錄的紅色筆記本,那個年代,毛主席思想才是潮流,才是最先進的文化。

筆記本的開篇一頁寫著關于一些贊揚的話,隱隱約約表達自己的喜歡,落款的人明顯是個女人。

為什麼說他們只有一年是同學呢?因為那個時候林永和讀小學的時候,家里窮,林永和的父親走得早,林永和就跳著讀,一年級讀完讀三年級,三年級讀完讀五年級,在三年級的時候,許雯晴遇到了林永和。那時兩人都是十幾歲的人了,十幾歲上小學在那個年代里也不算什麼稀奇的事兒,男生大概都是十幾歲就讀書。那時的愛情是陌生的,青澀的。兩人總是見面就低頭,因為兩人的眼里也只有書而已,只要是帶字兒的東西,總要低下頭研究很久。

于是,他們之間有了無數的沒有火花的擦肩,林永和從來沒意識到過身邊走過的那個人是誰,是男是女,許雯晴也不知道走過的那個人長什麼模樣,只知道剛才從身旁走過一個人而已。雖然是一個班的,林永和還不知道許雯晴長什麼模樣,美丑與否,只是從大家背後的談論中得知些,許雯晴也不知道大家所謂的「才子」倒是誰,兩人都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

之後在一次拍照,在林永和的印象中,那時他第一次見過相機是長什麼樣的,照片洗出來的時候,還是那種花邊的黑白照片。林永和看到了許雯晴,站在他的前面,扎著兩條麻花辮,對著鏡頭抿著嘴,微微的露出酒窩。林永和見到了許雯晴,就那麼一眼,就深深的留在了他的腦海。

林永和讀五年級那年,母親因病去世。林永和沒辦法再讀下去,安葬了母親,就跟著一個好朋友一起入伍從軍。這一走就是好幾年,林永和再回到家時已經是五年後。其實林永和是負氣才走出部隊的,因為他是部隊里的尖子兵,首長也很看中,各項全優,有人就看不慣,各種找他麻煩。林永和本來性子直爽,卻一再忍讓,最後忍無可忍,把那幾個人痛扁了一頓。本來林永和生得高大,又比他們努力得多,一對一他們就沒幾個是林永和的對手,而且發怒的林永和就像一頭獅子,一個一個被他打翻在地,也不用他們在首長那里告狀,他就自行申請退伍了。

回到家的林永和感慨萬千,沿著溪邊走著兒時常走過路,就在那個時候他又遇見了許雯晴,許雯晴像一朵點水的芙蓉。亭亭玉立。已不再是那個扎著麻花辮的女孩兒。

而林永和也不是那個只會看書的書呆子,盡管臉頰依舊會紅。林永和她打招呼,她回過頭來,看到了林永和。許雯晴一時記不起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是誰了。茫然的看著他。

林永和提醒的說︰「小學三年級。我們一個班。照片,還有照片,你站我前面。我站你後面那個。」

許雯晴隱約的記起好像印象中有這麼個人,兩人漫步溪邊,一起說著那年的往事,那年大家的眼楮的里都只有文字的東西,忽略了彼此,說來實在有些可笑了,不過也沒辦法,因為那時他們都認為不讀書的話,就找不出出路,永遠沒有出頭之日,所以才拼了命的讀書。

那時許雯晴對林永和只是有點好感而已,談不上什麼喜歡,兩人習慣了漫步,然後說一些沒來由得詩文。

在林永和回來沒多久,他的好朋友好兄弟也跟著回來了,不知道為什麼兩人特別的親近,或許是兩個人名字里都有個「和」字吧。

在部隊里,林永和睡下床,那朋友睡上床。有一次他問林永和,要他和自己打個賭,林永和饒有興致的問他什麼賭,他讓林永和猜猜他們兩個最後誰先結婚,林永和說應該是你吧,朋友問他為什麼,他說因為他沒喜歡的人。朋友笑了,又問他那要是結婚了呢?你是喜歡男孩還是喜歡女孩。林永和說他喜歡女孩,女孩好養,隨爹。那朋友說他喜歡男孩,他要讓他兒子比他厲害。林永和說比你厲害是必然的。那朋友突然轉下頭看著躺在下床的林永和,「誒,你說你喜歡女孩,我呢,我喜歡男孩,咱們結個親家唄。」

林永和說︰「好啊,不過要是都是男孩呢?」

「那就拜個兄弟,都是女孩的話就認個姐妹。」

林永和笑著同意了,「要是真是這樣的話,那就這樣吧。」

那朋友笑了,躺在床上,林永和問他笑什麼,他說他兒子有媳婦兒了。林永和罵他白痴,哪有那麼肯定的事兒,不過卻也笑了。

有段時間林永和不高興,他一不高興、煩躁的時候就對著牆壁咚咚一頓亂捶,朋友笑他是想看看牆壁硬呢還是他的拳頭硬呢是吧。林永和也不管他說什麼,兀自捶打著牆壁,林永和說,現在我的確是打不過它,但是時間久了,贏的必然是我。

有次林永和和朋友到首長的房間,首長出去那點東西,林永和一看見首長桌子上的筆和紙,一下手癢沒忍住,跑去拿起毛筆就寫了一副字,林永和寫得很慢,朋友就在一旁看著,問他為什麼寫字的時候這麼安靜,也不煩躁了。林永和拿著毛筆欣賞著自己寫出來的字,他說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寫書法的時候心里感覺特別暢快,很舒服的感覺。

朋友問他還寫麼?林永和說不了,這是首長的。朋友說,別啊,你寫著,我給你買。結果首長回來,看到林永和的字,還贊揚了一番,林永和本來在首長心里印象就不錯,現在看到他還會寫這麼一手漂亮的字,說夸他說真是能文能舞武啊。第二天那朋友就給林永和買來了筆墨紙硯,要他多連來年書法,否則自己會失眠的。

但是還沒等到林永和打過那堵牆的時候,朋友還沒失幾次眠,他就走了。

後來朋友去找林永和,說首長要他歸隊,林永和說不了,他沒臉回去,朋友怎麼勸他他都不听。

那天林永和和朋友一起,正說著事兒,就看見許雯晴向他們走過來,許雯晴給林永和打了一個招呼就走了,朋友眼楮一直盯著許雯晴,追問林永和是怎麼一回事兒,林永和說是小學同學,一個班的。

結果朋友也不會部隊了,還說他戀愛了。

那一年。林永和的朋友和他自己同時喜歡上了一個女孩,那個女孩叫許雯晴,朋友看出林永和也喜歡她,說都是兄弟,他們誰也不要讓著誰,她最後選擇了誰都要好好的祝福對方。林永和同意了,于是兩人都找了媒人去說媒,許雯晴的父母也都在催著婚事,許雯晴在兩人之間猶豫不決。

林永和的朋友身家比林永和要好得多,父親比較中意他。不過許雯晴心里要偏向林永和一點。兩人都很喜歡她。許雯晴不知道該怎麼選擇。

于是許雯晴把他們請來的媒人都推月兌掉了。

兩個月後,許雯晴先找到林永和的朋友,捂著肚子對他說,「我懷孕了。一個多月了。但孩子不是你的。你願意娶我麼?」

林永和的朋友一驚,要知道那個時候未婚先孕是很不齒的事。

他抓著許雯晴,著急的問︰「肚子里孩子是誰的?是不是林永和的?」

許雯晴對他的態度很失望。淡淡的說,「沒什麼,孩子也不是他的。」說完轉身就走了,她這麼說只是不想讓他去告訴林永和這件事。她走後,朋友一直在想這件事。

接下來她又去找林永和,捂著肚子重復了那句話,林永和听到起先也是一驚,擰著眉看著她,她很失望,沒想到的是林永和慢慢的冷靜下來,笑著對她說︰「沒事兒,過幾天我就去娶你。」她走的時候,林永和親自送她回去,還專門買了一些營養品給她。

許雯晴很開心,其實她只是出了這麼一道題想考驗一下他們,事實證明林永和更愛他一點。

沒多久他們就結了婚,朋友也來了,一個人在桌子前和悶酒,林永和走到他面前,拍拍他肩膀。他看見林永和來了,隨即笑了笑︰「祝你新婚快樂啊,我們說過不管誰娶了她我們都要祝福的。」

林永和看著他的樣子,心里也是五味陳雜,他不知道許雯晴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朋友的,盡管兩人那天還是開心的喝了不少的酒,可是沒多久這件事就被不知道真相的人傳開了,許雯晴和林永和呆不下去了,就算他們不在意,可這些東西時不時的來招惹他們一下。在婚後沒多久,林永和帶著許雯晴到外地投奔另一個朋友了,也就是喬熙的父親喬志勇,喬林兩家本來就是世交,兩家人在幾十年後又成了鄰居。

在許雯晴和林永和兩人結婚不到八個月時間,林墨然出生了,其實林墨然是早產兒,所以一出生就體弱多病。這以來更加重了林永和的懷疑,許雯晴一直沒向林永和解釋這件事情的原因,因為她以為林永和自己會明白。

事實上林永和也沒介意這件事,在林永和出生的那一刻,林永和高興的淚花都出來了,抱著林墨然又親又抱。

大半夜的,喬志勇都睡著了,林永和愣是敲開他們家的門,拉著喬熙的父親喝酒,一喝就是一晚上。那天林永和很高興,笑著說他有兒子了,還叫喬志勇給孩子取個名字。

喬志勇想了想說︰「既然你那麼喜歡寫書法,而字里行間煞有墨羽悠然之態,這樣吧,就叫墨然可好。」

林永和興奮的說︰「好啊,這名字好,就叫林墨然,墨然有名字嘍。」

其實林永和腦子里一直有問題,在林墨然還未到七歲那年,林永和病犯了,吃了好多藥都不見好,林永和以為自己不行了,說他就是死也要死在故鄉里,就帶著林墨然回到老家,結果回到老家沒多久,病就奇跡般的好了。

林墨然讀高一的時候,喬志勇給林永和打了一個電話,電話里喬志勇上氣不接下氣的對林永和說︰「老林啊,我出了點事兒,你來一趟好麼?」

當時喬熙的父親喬志勇是一個小有名氣的工程師,卻因為沾上毒品,斷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也斷送了他自己的性命。時隔幾年,沒想到兩人再見的時候,卻迎來的是另一個人的逝世。

臨死前,喬志勇用骨瘦如柴的手拉著林永和的手說︰「老林啊,我一輩子沒求過什麼人,但是這次我不得不求一次了。」他看著旁邊泣不成聲的喬熙說︰「熙兒從小母親走得早,是我一手帶大的,我自認我對這孩子沒盡過什麼做父親的責任,但他好歹是我的兒子,看在林喬兩家關系的份上,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幫我好好的照顧熙兒。」

其實林永早已意料到了這件事,他說︰「放心吧,我會對他說︰「放心吧,以後我會對喬熙,像對自己兒子一樣的,知道把他撫養成人。」

說完喬志勇就咽了氣,也算是笑著離開的。

從那以後,許雯晴和林永和就沒回過老家了,因為有兩個現在有兩個孩子需要他們供養,喬志勇生前對林永和一家還算照顧,林永和不能連他最後的心願都做不到,也只好委屈一下林墨然了。

這些事情,喬熙都看在眼里,所以喬熙才會對林墨然那麼好,他是真的把他們當一家人看待了。

林永和知道林墨然做事穩重,照顧自己還不是問題,很放心他,不過做父母的還是會擔心,他們也想回去看看林墨然,畢竟是自己的孩子,做父母的比誰都心痛,可是他們的確是走不開,只能在電話里听著林墨然的聲音,每一次電話都會讓許雯晴難過好久。吵著要回去,林永和不讓,其實他也傷心,他們開始吵架。直到幾年後喬熙大學畢業,出身社會有了一份自己的工作,林永和才帶著許雯晴回去老家,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團聚,沒想到就發生了那件事。

林永和和林墨然的話許雯晴都听到了,可是他們沒有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林墨然就離家出走了。許雯晴告訴了林永和真相,林永和也後悔了,他不該那麼對墨然的。他以為林墨然會像上次一樣回來的,沒想到林墨然這一走就是將近三年。

林墨然走後沒多久,林永和的舊病復發,意識時常不清醒,樣子癲狂,還自言自語的說一些胡話。許雯晴帶著他去大醫院里看病,走到車站,林永和吵著嚷著要回去,他說︰「我們走了,墨然怎麼辦啊。」

那時候林墨然已經不在家了,林永和還一直想著林墨然在家里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還像以前一樣生病麼。拉著林永和的許雯晴哭了,說︰「墨然在學校,我們去看他好不好。」

林永和信以為真,跑到車上乖乖的坐在,不吵也不鬧了,只是一個勁的念著︰「墨然,要等爸爸啊,一定要等爸爸啊,爸爸很快就回來了。」

讓許雯晴怎麼都沒想到的是幾十年前的一場關于愛情的考驗卻為後來埋下了禍根。

關于那個眼神,小時候林墨然身體不好,老是生病,林永和就坐在他的聲旁,有次他擰著眉看著他,是看林墨然老是生病,心里著急,想找些藥材給他補補,他不知道那哪兒听說,松花開始的花粉可以提高身體素質,于是每年松花開始就拿著袋子去裝松花粉,拿回來給林墨然喝。

許雯晴一直在找林墨然,想告訴他這一切,可是一直沒找到,直到前不久某人把他的電話號碼告訴她,她才把這件事給林墨然說清楚。

接完電話的一瞬間,林墨然的世界崩塌了,因為他的一時任性,丟掉的差點就不是他的愛情,也包括的他的親情。

林墨然的淚水洶涌出來,他要回去見林永和,給他當面說一聲「爸,我對不起你!」(未完待續……)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歲月雕琢的時光最新章節 | 歲月雕琢的時光全文閱讀 | 歲月雕琢的時光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