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雕琢的時光 (八十)“這個要錢嗎”

作者 ︰ 槐崖

林墨然回去的時候,喬熙已經在家里等了很久,打了幾遍電話沒人接,喬熙想林墨然都這麼大了,應該不應太擔心吧。喬熙坐在寫字台前,看見一臉倦容的林墨然推門進來,問道︰「為什麼現在才回來啊。」

喬熙不知道林墨然是走了很遠的路才走回來的。林墨然「嗯」了一聲,趴在床上不想說話,喬熙買來的飯菜,也沒吃。

早上在街中的木椅上,林墨然感到很累,不一會兒就低著頭,沉沉的睡去。忽的一響,林墨然從熱鬧的街道醒來,林墨然突然被這麼驚醒,頭暈得厲害,類似于醉酒的模樣。

林墨然暈暈乎乎的站起身,街道上依舊很熱鬧,林墨然漫無目的的走在街道上。在走到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林墨然看到一個穿著很破舊的阿姨蹲在鬧事的中央,一個小孩子坐在地上,地上墊著一塊紙板,紙板旁就放著一個破爛的碗,里面盛放著路過的好心人丟下的零錢。小孩的胳膊到手的位置奇長,手掌也比常人大很多,胳膊像是沒有骨頭,兩只手就軟軟的拖在地上。林墨然想那阿姨應該是孩子母親。只見她用碗里的錢,為孩子買了一截甘蔗,要知道市中心的東西價格不菲,即使是林墨然有時也會望而卻步。而那阿姨卻用不多的錢,為那孩子買了一截,或許買甘蔗的錢就夠他們幾頓的飯錢。

那孩子的手根本不能抬起來,那阿姨就幫他除去甘蔗的皮,就這甘蔗往孩子嘴里送。

林墨然心里涌起一絲絲感動,以前林墨然總是體弱多病,每一次生病的時候,媽媽都會陪在他的身旁,問他想吃點什麼,喝點什麼。只要林墨然說想要,即使很遠,媽媽也會買來給自己。

林墨然揉揉眼楮,走上前去,模模小孩的頭,很可愛的一個小孩,大大的眼楮,很天真的看著林墨然。本來是應該是學校,和同學們識字念書,和其他小孩一樣在樹林間嬉戲的年齡,卻不知道遭遇了什麼樣的厄運讓他變成這樣,總之是不幸。林墨然把自己兜里為數不多的錢,塞到那阿姨的手里,他不想丟到碗里,因為那是施舍,是施舍就多少帶著些輕蔑,林墨然不想這樣。

阿姨對林墨然連連道謝。林墨然站起身來,繼續往前走。

那阿姨依舊在喂孩子甘蔗,孩子吃了幾口,其實他並不願意吃,甘蔗很硬,對于小孩子來說,是很難嚼下一口的,雖然甘蔗很甜。那阿姨神情里露一絲怒色,那小孩子害怕,又將嘴湊向甘蔗。

城市里的行人很多,每一位路過的人都可以看著到這樣一幅淒美的母子圖,小孩的手拖在地上,一位母親正為他喂著甘蔗。

林墨然一個人走了很遠,最後歇下來的時候,突然「啪」的一聲,林墨然掏出褲兜後面的手機,屏幕像炸開的花,林墨然的手機壞了。

手機對于林墨然來說就是用來打電話和接電話的,可是連打電話和接電話這最基本的功能林墨然都用不上,手機的好壞已經對他沒什麼意義了。

林墨然揣上手機繼續往前走,不知走了多遠,一個類似于「牌坊」的建築出現在林墨然面前,林墨然對古色古香的東西很感興趣。而里面的確如此,很多名人的字畫和書法就書寫在牆上,很漂亮,林墨然呆呆的看了很久,自覺受益匪淺。林墨然走著,路旁很明顯的位置,跪著一個年輕人,一床棉被放在旁邊,里面裹了一個人。那年輕人磕頭求路人施舍給他一點錢,頭瘋狂的上下擺動,幅度很小,凌亂的頭發上被甩來甩去,像是吃了搖.頭丸,不過卻是在磕頭。

林墨然默默的走過去,不是他沒善心,只是眼前的這個人太假,這樣一模一樣的騙子,林墨然看了不下三次,第一次林墨然還掏一點錢給他們,當時還被王學貴罵了句「傻」。後來不了,因為看得多了。

剛走沒多遠,林墨然就被一個中年婦女一下拉住,那中年婦女後年跟著一個滿頭花白的老太太。那中年婦女帶著哭腔的對林墨然說︰「能給點兒錢麼?我的錢包丟了,」又指向身後的老人,「你看,老太太已經好幾頓沒吃過飯了,」說著就要哭了的模樣,「就給幾塊也行,買幾個饅頭給老太太吃,」然後還特別強調,「我們已經好幾頓沒吃了。」說這就用袖子抹了抹眼淚。

林墨然听她的語氣不像是騙人,林墨然掏出身上已經為數不多的錢,遞給老太太,「去賣點吃的吧。」

那中年婦女連聲道謝,林墨然轉身離開,偶然的回頭,卻看見那錢已經到了那婦女的荷包里。那婦女張望著四周,像一只等待獵物的狐狸,還在尋找下一個目標,臉上哪有半點哭泣的模樣。

林墨然是信佛的,可是對于這樣的欺騙,林墨然心里還是涌出了一股厭惡,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傻瓜,被這種人騙了,林墨然扇了自己一巴掌。

逛了一整天,林墨然已經很累了,看著天色不早,喬熙也差不多快下班,林墨然該回家做飯了。林墨然在去站牌的時候,看見一個干瘦的男人。那男人臉上溝溝壑壑,已分不出年紀,只見他推著一個小破車,小破車上載著一個小女孩,小女孩大大的眼楮,不由的讓人生憐。那男人拿著一個破舊的大鋁杯,向路人乞討,得來的卻是大多數人的搖頭。到林墨然的時候,林墨然看著那小女孩,心生歡喜,好可愛的一個小女孩啊,林墨然模模她的臉蛋。那男人說︰「施舍點錢行麼,小孩已經很久沒吃過飯了。」

林墨然皺了皺眉,這些話他今天已經听很多了。不過林墨然還是掏出兜里的錢,塞在小女孩的手里,「妹妹,拿著這點錢去買點吃的玩的吧。」那已經是林墨然兜里剩余最後的錢了,一會兒林墨然還要自己走著回家。

那男人看見林墨然掏出錢給那小女孩,說道︰「再給點吧,我們也很久沒出過飯了,家里••••••」

還沒等那男人說完,林墨然不想再听這些苦水,今天他已經听夠了。林墨然正色道︰「我這錢是給小妹妹的,不是給你們的,我還在讀書,我也沒多少錢。我給她,是因為我也有個妹妹,看到她我想到了我妹妹,我很高興,就是這樣而已。」

林墨然說完又看了一眼那女孩兒,頭也不回的就往走了。不要以為這樣就算完了,林墨然在路過一個道觀的時候,林墨然停下來,看著道館外寫的「上善若水」幾個大字,寫得非常漂亮,高中畢業的時候,林墨然也找老陳要過一副一樣的字,只是眼前的這個行雲流水,看起來更有「道」意。就這麼幾分鐘,一個一身黃袍的尼姑走到林墨然跟前,手執念珠,向林墨然行了個合十禮,神色祥和,饒有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

那尼姑遞給他一個張印有佛像的閃卡,然後又拿出一個本子,要林墨然簽名,林墨然拿著筆,說了句可能在別人眼里很天真的話。

林墨然問︰「這個要錢麼?」

那尼姑什麼也沒說,只是讓林墨然簽一個字,那本子拿到林墨然面前,里面白白淨淨的,林墨然想自己應該是第一個,結果名字簽完,那尼姑就開始找林墨然要錢,說是「香火錢」,風刮過手中的本子,除了林墨然剛才寫的那一頁以外,其它每頁都有零零碎碎的幾個簽名。林墨然瞬間就來氣了,「有這麼坑人的麼!」且不說林墨然現在有沒有錢,就是有林墨然也不遠再給這樣的人掏出一分來。林墨然一下把那印有佛像的閃卡塞給那尼姑,恨恨的走了。林墨然走著,清楚的听到從那尼姑嘴里傳來的咒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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