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又是死一般的安靜，客房里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聲清晰可見。最新更新:風雲小說網蘇芷凝不敢說話，她怕自己一開口，就會暴露出她的掩飾，「殺手」這個身份，終究還是印到了心里。
秋麟緩緩轉過身，深不可測的眼神，讓她覺得不自在。
「你變了。」三個字月兌口而出。
「是的，」芷凝抿了抿嘴唇，無奈地點了點頭，說︰「我是變了，可是人總是要變的，不是嗎？」轉而走到窗前，推開散發著檀木香氣的木窗，看著紫陽城繁忙的景象，是啊，世事變遷，人總是要變的，那擺小攤賣小玩意的，那閑逛的，明天的這個時候，又會在哪里？
「可是，我更喜歡以前的你。」
扔下這句話，他出去了，留下芷凝孤單地看著窗外那棵木樨樹，還是春天，沒到花開的季節，樹干上只有星星點點的芽兒。喜歡？他說的喜歡又是怎樣的喜歡？以前的她又是怎樣的她呢？
正當她思緒縈繞的時候，一枚飛鏢不偏不倚地擦肩而過，直直地插入身後的房柱上，帶著一塊雪白色的方帕。芷凝連忙跑過去拔下來仔細一看，方帕上簡簡單單的八個字映入眼簾「迷途知返，其實未遠。」
迷途？是指她淪為殺手的境地嗎？蘇芷凝趕緊地關上了窗戶，然後陷入了沉思。到底是誰呢？知道她下落的應該只有禁宮中人，難道是嵐馨和馥錦？不可能，她們怎麼會讓她罷手月兌身呢？可是，似乎沒有什麼理由
「吱——」推門聲，秋麟回來了，「怎麼了？呆著想什麼呢？」
「沒事，」芷凝慌忙把方帕包著飛鏢塞進袖中，「沒什麼。宮里有消息了嗎？」
「禁宮里來了指令，說是李寶儀的籌款已經送到，我們可以準備回去復命了。」他說。
「可是李寶儀怎麼知道——」
「以李寶儀的權勢，」秋麟頓了頓，說︰「上官景身邊少不了他的底細，上官景死了這麼大的消息，他又怎會錯過？」
芷凝想起了那個青衫老者，連管家這麼親信的人都可以背叛他，其他的小嘍就更是數不計數吧。李寶儀果然是掌握了權利，安排一切都易如反掌。
「那我們——」
「不急，」秋麟說︰「反正也沒下期限，明天再走吧。今天帶你四處走走吧，放松一下，過去半個多月你都太緊張了。雖然這是紫陽，可是你出身公主，整日被禁錮在那木槿宮，沒有機會好好領略都城的風情，太可惜了。既然來了，就好好玩一陣吧！」
「好的。」秋麟的話，講到她心里去了。雖然身為韶國的人，她對紫陽還真是一點了解都沒有。簡單梳妝打扮了一下，她就和秋麟一起出了客棧。
紫陽不愧為韶國的都城，盡是繁華之地，路邊小販成群，刺繡，風箏，各種工藝品琳瑯滿目。還有路邊的小吃，各式各樣的，雖不比王宮里的看起來精致，也是各有特色的樣子。人們的穿著比起宮廷的人，當然不能用華麗來形容，不過麻布絲綢，不一樣的質地，樸實中略帶風情。這些于芷凝，的確是很新鮮。秋麟只假設是她被困在王宮內看不到百姓生活，又怎麼知道她本是一株紫菀，修煉千年不問世事，後來被娘娘帶到天宮，整日見的是綾羅絲袖，青帳粉簾，印象中盡是仙家之氣，超凡之味，與人世間熱鬧景象又怎可比擬？各有千秋，卻都是令人向往之境。
他們逛累了，也不挑剔，隨便找了個小攤坐下來。老板熱情地招呼著。
「好吃嗎？」樊秋麟饒有興趣地看著面前這個看到面條眼楮都亮了的女人，問道。
「好吃。」芷凝只顧品嘗美味的雞蛋長面，點點頭，或許吃的樣子有點失態了，惹得秋麟笑起來︰「你啊你，又沒人跟你搶，吃這麼急干什麼？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被關牢房很久沒吃飯剛放出來呢！」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難得吃嘛，真的好好吃。」
「想吃的話以後天天吃。」他說。
芷凝馬上反駁他︰「你就騙小孩吧，回到禁宮以後哪能天天吃到這個？」
「只要你想就能，」秋麟再次看了看她，說︰「芷凝啊，你吃面的時候，仿佛又變回了以前的你，無憂無慮多好啊。」
「往事又何必再提呢？」她停下筷子，說︰「你所說的以前的我，也不過就是之前的半個月吧，你認識我又有多久呢，又了解多少以前的我呢。」
他點點頭，說︰「我承認，本來認識你就沒多久。但是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的眼楮告訴了我一切，好像什麼都不用想的樣子，也許這一切對你來說都太殘酷了。」
「我有選擇嗎？最大限度地做好自己，不就夠了嗎？」她抿了抿嘴。
他沒有說話。
「好了，」看他沉默的樣子，芷凝只好轉移話題，提議道︰「別坐這磨蹭說話了，你看這麼多好吃的好玩的呢，我只有一天，坐在這兒浪費時間多可惜啊！我們快點吃完走吧！」
就這樣芷凝和秋麟都閉口不談這次的任務，如普通百姓一般，在紫陽逗留了一天。雖然依依不舍，但是他們還是要回宮的。說不定禁宮內，還有新的任務在等著他們。所以，他們第二天就騎著快馬，往禁宮的方向進發。
路過一個小村莊，村民們聚在一塊哭著。他們都身著白色的麻衣，好像在替人戴孝的模樣。芷凝見著奇怪，停下馬，拉住一個人打探︰「這是怎麼了？」
「你還不知道啊，據說上官將軍不明不白地死了。好像是被人毒死的，也不知道是誰，居然下得了這個狠心。」他邊說邊嘆氣。
芷凝被說的心有愧疚︰「莫非你們都是他的家人？」
他擺擺手，說︰「我們一介老百姓哪有那等的福氣和上官將軍扯親戚，是兩年前，我們這遇到了土匪，那伙惡人當時把我們村搞得雞飛狗跳，還搭上了幾條人命。後來城里嫌我們這偏遠，也不怎麼管這事。知道上官將軍征戰歸途路過這，替我們討回公道，把那一群土匪都繩之以法了。唉，上官將軍是我們的大恩人啊！」
「那你們是怎麼知道他的死訊的？」按理來說消息怎麼會傳得這麼快呢，而且上官景還是個隱匿起來的人。
「都是當今主上，」他說︰「大王說終于找到了將軍，結果是卻是死人了。據說還親自祭拜了將軍，把靈位遷到英烈墓園了。唉，真是貓哭耗子假慈悲啊，要不是他，將軍也不會淪落到這樣的地步」
旁邊一個老人猛拍他的頭︰「說話小心！這是大王的隆恩，再亂說話小心遭殃！」對于陌生人，他們還是有所提防的，默默走開了。
秋麟在旁邊一直沒有說話，這會兒開了口︰「芷凝，你別往心里去，要記住你只是執行命令而已，無論是動機還是結果都不需要你承擔責任。真正的凶手是拿錢的主顧。」
「恩。」她爬上馬，深吸一口氣，揮起韁繩，「駕——」
秋麟說的話有道理。蘇芷凝在風里馳騁，覺得自己還是沒有放下心底的記掛，你是殺手，你只是殺人的工具，工具，她不停地告誡自己。
很快他們就回到了禁宮，她現在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