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我見我征服 第十一章

作者 ︰ 易翠五

燕侯府,幽州。

平北候燕州道節度使陳韻。

陳氏本為燕侯之妻,十年前燕侯戰死沙場,當今皇上竟然封其妻襲其爵,依舊領燕州道,在朝中卻沒有引來異議,因為陳韻來自己江南陳家。

陳氏自少便得到皇上寵愛,只是因為陳家已有一名皇後,如再納入宮里,必招其他家族之忌,為免多生死非,鼎隆皇帝才將她送到極北之處,而以陳氏的背景,皇帝既下定決定,其他人也不敢多言,只要她留在北域,朝中各方也就不再多事了。

三十多歲卻極為美艷的燕侯這時在軍帳內只拳支頤,看著面前兩封書信,她一身戎裝,卻長發披肩,看得坐在下首的張召呼吸操重起來。

燕侯陳韻輕嘆一聲︰「軍師不能急我之所急,反而分神了呢!」

張召老臉一紅︰「侯爺,小人失禮了!只不過眼前這事,並不難決。」

「願聞其詳。」

「趙侯與太子的信,無非一個力言絕不能發兵,一個力言必須發兵而已。長城之兵,要承擔三十萬匈奴之威脅絕對不足,從這里發兵布守,本來也未必守得住,至于太子,依趙王之見,因為皇後是陳家的人,如果太子登基,天下便像從陳家手中流失一般,依卑人愚見,此不足取。」

「嗯?」

「即使是皇後所生之皇帝,也有自己的皇後、外戚、甚至親信,與其讓陳家的外孫登基,除非……把朝代也改了,否則天下仍是司馬氏的天下,倒不如像現在般,把女兒嫁給太子,多方押注,方為上策。」

「高見,但皇後會恨死我的,即使是一家人,也不能對她這樣說,所以你認為我們應該救太子?這樣又得罪了趙侯呢。」

「燕侯說的是,現在三鎮的攻守同盟仍不到撕破的時候,所以我們只能充實長城防線,希望太子……應該說看看太子能不能在匈奴手中逃回來,這樣既不得罪趙侯,也不會使皇上以為我們犧牲國土,而太子那邊我們先送一批軍械糧食,這樣也不得罪他。「

「嗯,真想看看這新太子是何許人也!」

******

北大營北約百里。

听到龍耳的豪言壯語,司馬旦大喜︰「將軍請說。」

「我們在行營內虛設篝火,然後乘夜趕回,早上黎明前應可回到大營。」

鄧炳冷笑︰「如果我們黑夜被圍攻,那便是滅頂!」

「非也,模黑而戰,前後左右皆有戰友,而且黑夜中對方的弓矢也會失準,我們穿的是鐵甲,黑夜中退可下馬結陣,進時可隨時上馬進攻,對方非我們的敵手。」

「哼!這等戰術只是兵書上所言,如果士兵的膽氣被破,就如待宰羔羊!」

「將軍之言極是,只要太子在,我們便有信心,我會身在太子身邊保護他,離開三步你砍下我人頭!」

鄧炳冷笑︰「兵荒馬亂,太子身邊自是最安全,你這人的頭腦真是好用得很。」

司馬旦問︰「鄧將軍也同意此計?」

龍耳急說︰「如果對方發現我們沒有援兵,今晚必圍行營,到時才突破,能回到大營的人便太少了……」

鄧炳狠厲了龍耳一眼︰「這廝說的,也是道理,留在行營,危險也大,不如一博,請太子定奪。」

******

眾人依龍耳之計行事,讓戰馬休養了一個時辰,便在寒夜中集結出發。

是夜月光被黑雲掩去,眾人只靠聞聲排列前進,龍耳與太子在隊伍最前,龍耳邊走,邊用軍令發施號令,在黑夜中一行人竟然走得整整有條。

走了約兩個時辰,月亮露出臉來,眾人目能視物,便放開馬速,直跑到一個小樹林之中,龍耳下令眾人下馬休息。

鄧炳策馬而前︰「干什麼?再有一個時辰便能看到北大營了!」

龍耳搖頭︰「趕不到了!剛才我們上空不停有獵鷹,他們已趕到附近,我們先躲在這里埋伏起來,獵鷹失去我們的影蹤,他們會加急追來,我們兄弟的仇便在這里報!」

司馬旦奇道︰「我們在這里獵鷹便看不到?」

龍耳一笑︰「這樹林雖疏落,但現在是黑夜,獵鷹又不是人,我們派幾騎多帶馬匹往前走,它拿能分辨?」

鄧炳冷笑︰「你早已想好在這里設伏罷?現在月光這麼好,我們快馬跑回,對方不一定就能追上。」

龍耳一聳肩︰「那就要問一問太子了!到底是報了昨日之仇?還是先安全回去!況且我們還刺探不到對方的任何消息,回到北大營有什麼意義?」

司馬旦大笑︰「他媽的!好小子!用三十人伏擊百多人!這要看我們的兄弟有沒有信心了!」

龍耳大聲︰「兄弟們,我們不用全殲他們,我肯定只殺他們一半,他們更立刻夾著尾巴走,我們再捉幾個人回去拷問,豈非大功一件?還有,以前我經常到這里巡邏,埋下了鐵矢二百及投槍五十,正好今晚大派用場!」

于是,司馬旦看到麾下士兵俱振臂歡呼,鄧炳也不禁面露微笑。

******

當晉兵在樹林里埋伏下來後,他們要面對的第一個敵人便是——寒冷。

冰天雪地下屏息靜氣,所能做者,只能兩三人為一組互相取暖。

馬背的大毯被解下來,包裹著司馬旦和鄧通,但兩人仍是完全發抖。

司馬旦低聲問︰「這龍耳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我以前從沒有注意到他?」

鄧通一陣沉默後︰「唉!……這人真是太聰明了,總能使別人說出他心中的話,幫他做他想做的事。」

「所以你又派他將傷兵先帶回,我們又成為他幫他殿後的人馬?」

「……可以這樣說,但只帶三騎,便掩護十來個傷兵回去,也只有他有這個能力。況且他們還要使匈奴相信他們是大部隊往南急逃。」

「況且我們現在雖只有二十多人,卻能完成他設計的任務。」

「是的!功勞有他一份,亡命則是我們。太子你應該跟著他走!」

「你還沒有說為什麼我以前沒有留意到他?」

「哼!媽的!曹將軍故意將他派為斥侯,不過他還是出頭了,不是麼?」

******

戰馬都已給結實綁著嘴巴,但還是不安的騷動起來。

終于,遠處傳來密集的馬蹄聲,敵人火把光芒已隱約可見。

鄧通發出了像是鳥鳴的叫聲,轉眼四周響起了幾聲和應︰敵人直接往包圍沖來。

龍耳帶著的傷兵都多帶馬匹,果然使匈奴以為司馬旦正他們加快腳程,于是急急忙忙的追來,闖進晉兵為他們準備好的埋伏。

大隊人馬呼嘯而過,卷起翻翻滾滾的雪浪。

晉兵放過奔在最前的三兩俱騎,待大部隊涌至時才蹦緊伴馬索。

匈奴人的馬隊前鋒登時人仰馬翻,後來者勒馬不及,全都產呼驚嘶中撞作一團。

這時,兩旁的晉兵用鐵弩向匈奴連射,按司馬旦的要求,三矢必殺一敵,轉眼三十多名匈奴要害中箭。

鐵弩上箭需時,比拉弓的時間長好幾倍,柔然戰士如夢初醒之際,已有人張弓搭箭,但黑夜之中,又是甫進入樹林,比久在樹林的晉兵已習慣樹林光線自然不可同日而言,一時之間那里去找敵人?

但匈奴的火把反而將自己的位置暴露。

又是一陣鐵矢。

匈奴慘叫驚呼著,紛紛躲進馬月復底下,人馬亂作一團,拿著火把的不是給射倒便是急丟了火把,伏到地下。

不料晉兵卻急速移動,向更為尾部的柔然騎士包抄而去,後來進入樹林的匈奴正勒住馬查看前面的情況時,晉兵已從樹林里淹至向他們發出死亡之箭。

首先利用龍耳留下的鐵矢對敵人造成最大的死傷是最必要的做法。

司馬旦這時卻在對方的最前鋒處手執兩刀,鄧炳及另一名身高一丈名為羅山的官兵緊跟其後,沖向亂作一團部份已被射死射傷的敵人前鋒。

羅山的大盾是鄧炳布置保衛太子的,他右手的馬刀也極為靈活,保住了司馬旦的右翼。

司馬旦手執雙刀,當先沖進敵陣,幾名已站起的匈奴在暴喝聲中提刀向他沖來,司馬旦左架右刺,轉眼刺倒二人,同時一跌避開砍向盤的一刀,單刀將那敵人的頭顱從上往下破為兩段。

從兩旁射來的箭都給羅山及鄧炳擋去,司馬旦有如猛虎下山,對前方的敵人一刀一個,轉眼又殺了四五人。

正大開殺戒之際,鄧炳卻發出號令,三人陣勢一轉,變成羅山在前,司馬旦為他掩護左側,司馬旦罵了一聲,知道鄧炳害怕自己年少力怯,不能持久。

司馬旦自少在諸葛勝教導下習武,全身的肌肉及關節骨骼都能發力及傳導力量,不單進攻時凶猛,防守時架開對方的刀,也能借力將力量從左手傳導至右手,這正是諸葛勝所謂的通臂。

蛇沒有手腳能爬行,鶴的雙翼能用全身之力,這都是司馬旦訓練的目標。

所以其實他現在一點不累,反而正處于興奮之中,但他不敢月兌離戰陣單獨行動,這樣羅山的右翼會有危險。

果然有數箭射來,司馬旦眼明手快,用刀撥開,這時有兩名匈奴手挺長矛,並排筆直沖來。

這時自己的位置不能動,否則保護不了自己戰友。

面對面雙刀破雙矛並不容易,司馬旦左手馬刀投出,筆直釘在左首的敵人胸口。

右首的柔然勇士身高力壯,對戰友倒下不眨一眼,仍然是如山壓至。

司馬旦拔出腰間一柄厚重短劍在左手,刀架劍砍,將長矛從中砍斷,刀劍順勢破去,敵人卻及時跳開,這時,羅山砍傷了一名敵人,那敵人臨死時卻往司馬旦擁來,一刀砍至,司馬旦單腿跪下,短劍架著,右刀急刺,那人雖死,整個人卻壓向司馬旦,並且一口噬住了司馬旦的左臂。

敵人的鮮血使司馬旦的臉上一陣發熱,但左臂的劇痛也使他慘叫了一聲,當面的敵人又大暴一聲,雙手持刀刀劈而至。

鄧炳邊戰邊注意太子的情形,這太子一身刀法無話可說,但戰場上拼的是經驗,稍一失慎便是死,他急忙喝︰「轉!」

三人陣久經訓練,三人听到口令都不作他想,羅山的巨盾撞開待在司馬旦身上的尸體,同時擋住司馬旦當面敵人的一刀,司馬旦也雙刃橫劈,轉身之間接下鄧炳的位置。

敵人後方,樹林內的晉兵箭矢也已用完,雙方正陷入亂戰,晉兵分散著殺向亂成一團的敵兵,跌到地上的火把幫助了他們發現忙亂的敵人,他們無聲無息沖到對方背後就是一刀,即使敵人舉起兵刃反抗,晉兵的馬刀也能一擊即中,「破殺斬」的威力在這時完全展露出來,在突擊中采用絕對使人防不勝防。

匈奴有往外退欲用弓箭的,看到晉兵氣勢如虹,乘勢掩殺,雙方的白刃戰只片刻便分出勝負,嚇得都不敢回頭,拼命往樹林外跑。

在轉瞬間二十多名晉兵沖進人堆,又殺了四五十名匈奴,其余的不是受了傷便是逃跑了,司馬旦他們在最前端的打斗吸引了十多名匈奴,但當更多晉兵加入時,匈奴迅即敗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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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到地上的火把完全熄滅時,晉兵已重新集結,所有人都牽著一匹沒有受傷的馬,不論是原本是晉軍的還是匈奴的,重新等待著軍令。

司馬旦喘著氣,雙手不斷發抖,依然像身處夢中。

鄧炳拉了司馬旦上馬,然後一聲令下,所有人一邊報數,一邊上馬,合共是二十二名還能騎馬的士兵,其余還有七名重傷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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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晉兵將敵我雙方的士兵分為兩難火化的柴薪,並住上點火時,司馬旦空間感到戰爭的意義。

無論是誰,戰死的都會化為一堆泥土。

至于生還約,戰死在戰場,也許是他們唯一的歸屬。

他終于明白了戰爭的殘酷,這使他答應士兵的要他們安全回家的承諾成為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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