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里家家戶戶大掃除，俗稱「掃掛」，類似某個隆重的古老儀式；「講衛生」的意味還在其次。流傳至今，儼然帶有了那種宗教式的情調，表達了「辭舊迎新」對舊時光的眷戀挽留、對新曙光之向往膜拜，哇，如此修辭夠扯淡的。我家的一系列「掃掛」是請了某市某家政公司來做的，老秦問我︰「咱縣就有專門給人搽玻璃的。」我說︰「我們不知道。正規家政公司 玻璃專業一些。」。
今天又清理出一些廢紙盒子、飲料瓶子，我說︰「你把拿到外面去賣掉吧。」老秦把賣來的錢給我，我又說︰「給我女乃女乃。看她」他就去吆喝祖母︰「掌櫃的」，祖母疑惑出屋門，一看不屑道︰「你裝著吧。」老秦固執︰「不行，什麼就是什麼。」祖母就笑著收了。
吃飯的時候，只我和老秦一張桌子。老秦不和主人家坐一塊兒，說是他媽交待的，我听著發笑，祖母怒視我一眼。祖母對祖父說︰「這兩個一邊干著，一邊還有說不完的話。呵呵呵，不知道都說些什麼。」
很奇怪，在某些方面老秦覺得他的智慧在我李可之上，不少方面。「智慧」一詞讓我倍感敬畏，比方︰地球上的老鼠比人多，老鼠總給人類添麻煩，人類能造出原子彈卻無法把老鼠滅跡；如此，人和老鼠的智慧孰強孰弱。強大的道理，還是諱莫如深地好。「萬物皆有上天賦予的智慧」，扯淡一下勒個去。
老秦告訴我︰「林耀昨天放回來了，都是你三老爺有面子。林耀現在的媳婦在他家呆幾個月了，她娘家來人尋到了，拉她都拉不走。不知是什麼地方人，說話口音不好懂，那爹沒有辦法，就說‘能給20000塊錢，算我沒有白養一回。以後是死是活，我再也不來看了也別告訴我。’恐怕林耀爹還是舍不得錢，門口說話的人調和，說‘咱這里有風俗，臘月不提親事兒。過了年，咱就一本正經的給娃們辦喜事，到時財禮送多送少都好商量’就給了幾百塊路費打發走了。明年，呵呵，不定林耀又勾上一個，就不是這個了。」
我說︰「我林耀叔真有女人緣，就是說他太有桃花運啦。」老秦呵呵笑，說︰「他就是能說會道，加上長相英俊。‘好漢出在嘴上’；林耀，還比不上你英俊里，你要是不老實，也能那樣兒。」我就樂了，老秦說你笑什麼，我說︰「你夸我老實，我高興。」
我說︰「林耀的爺爺到底是老幾，我都糊涂了。」老秦笑了︰「你逗我，不信你家里不告訴你。」我說︰「我想听你說。」
老秦︰「林耀爺爺當然排行老二。那是從前村里唱家戲，林耀爺爺老演小角色，翻來覆去就一個戲詞‘是’。那時唱戲掙工分，不管主角配角，搭配的工夫時間一樣，掙得工分卻是有多有少。林耀爺爺有意見，花花爹說‘你就一句一個詞兒，是，就3分工。你最值錢’不知林耀爺爺嗆了一句什麼，把人逗笑了，從此就記住了，都叫他‘老是’。一直叫下來，誤會的人不少，不止你一個。堡子上的你那個老爺才排行老四，可是他脾氣倔‘二百五’，別人就叫他‘老二’，他也習慣。就是，現在沒有人敢當面兒笑話啦。」「過去，李家弟兄多，窮得也給人當笑料。現在，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哩。」我想︰老秦沒有多少**思考的能力，就是很特別，擅長轉述別人的言論。
縣城有一處宅子佔地一畝，建成以後沒有入住過，過年時掛燈籠電線連在鄰居家燈籠的開關上。今年，我整了一個自動控制的裝置。祖母說︰「管用就好，也試過了，行了。還是照舊接著你老姨家的燈吧。」就照她說的，長輩有長輩的心思。祖父祖母帶著我去了，我才知道小爺爺也在那里附近接手了一處宅院，臨街的屋子可以商用，只是新開闢的街道眼下還冷清。正趕著裝修。
據說，黑蛋正月就結婚，女方要求縣里有房子，據傳，這樣娘家就會出一輛車當陪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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