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芹列傳 第六章 聰明國色犯傻時(2)

作者 ︰ 滄浪水

她睜開眼,發現站在面前的三個民警。他們正悠然自得、樂在其中、玩法熟練地把玩手中的電棒,正如凶猛老鷹之爪已伸向慌不擇路、無可逃遁的雛雞,盯視著裴芹。裴芹見此架勢,愛理不理地回道︰「等兒子!」

「嘿嘿,娘的B!又是等兒子,不明擺著罵老子嘛!」怒罵的民警,舉起電棒,正待打下去,忽又停止,大叫一聲︰「哎喲,不是石磊的老婆嗎,漂亮姐呀!?啊呀呀,不是我眼尖,就落個英雄棒打美人的罵名!」

裴芹理了理雲鬢,支撐柔軟的身子,盡力站起來,冷冷一笑︰「都說犯在史所長手里,不死也到了鬼門關。我今天求死無門,一見是你史所長,喜出望外,死到了,可解月兌了。喏,打呀,我正要謝你哩!」

「打你?想打也舍不得哇!先是有眼無珠,不知漂亮姐駕到啊!」史小虎發現是裴芹,大喜過望,馬上嬉皮笑臉的口出yin穢之語︰「是天老爺賜尤物呢,還是你自已投懷送抱?啊呀,一見到你,我心就癢癢的,如貓抓,多想抱抱你啊!」

憂愁善感的裴芹,弱如池水,柔似流雲,兩鬢的劉海襯托臉蛋柔如面團,而似蹙非蹙、似戚非戚的雙眸,凸現了幾分悲哀。在史小虎的眼里,是一種罕見的哀怨美。而此時的裴芹憤然盛怒,冷面鐵色,更增添了幾多冷艷的莊嚴美。這些,誘得史小虎神魂顛倒,且見他直勾勾的從裴芹那潔白的領口下方往里望,目光被她的宿兄膠著了,居然當著驟然圍攏的人群之面,伸手觸模裴芹的胸脯。

「啪!」怒不可遏的裴芹不知從哪兒迸出的氣力,甩手就搧他一記耳光,恨得咬牙切齒的罵道︰「**!**!千刀萬剮的惡魔!」

「打得好!」早已群情激憤的人群爆發一片喝彩的吶喊。

「好,打得好!」史小虎模模遭打的嘴巴,「舒服,真舒服!再來一次,嚕?」他邊說邊伸長了脖脛,挨近了裴芹的臉蛋。

裴芹毫不遲疑,反手又是一抽,又是一聲清脆的「啪」!

人群又爆一陣「好啊!」的呼喊。

「哈哈!」史小虎突然大笑起來,「好啊!打是情,罵是愛,又打又罵睡一塊。」話音未落,笑聲未絕,只見他左手一把抄起裴芹,挾在肋下,猶如老鷹叼小雞,任憑裴芹如何掙扎,也掙不月兌鐵鉗般的魔掌;右手一招,吩咐另兩個民警︰「走!」

「想溜,沒門!」眾怒沸騰的人群,鐵桶般的圍堵,誰也不讓道,而且紛起吶喊︰「警察耍**——!揍他,揍他!」伴隨鼓嘈聲的高漲,隻果、香蕉、核桃之類果品,雨點般的飛向史小虎。而史小虎和另兩個民警已是凶相畢現,各各亮出電棒,制得電棒啪啪啪的響,電火花四濺,直截了當的在群眾間狂舞,同時大喊大叫︰「看誰敢鬧,老子就電誰!」群情被激得越發亢奮,因而越是一步緊一步,無畏地涌向前,縮小了包圍圈,使得他們寸步難行。囂張至極的史小虎,如狂怒不已的困獸,不但挾緊不斷掙扎的裴芹,而且舞動著電棒嗷嗷吼叫︰「老子正告你們,穩定是當今最大最大的政治,是壓倒一切一切的政治任務。老子們晚上出來巡查,就是為了保證社會的安定秩序,保衛你們的安穩生活。可你們居然干出圍攻公安干警、破壞社會穩定的罪惡勾當,絕對沒有好下場!當心老子逮捕你們!」

群眾怒吼呼叫︰「破壞穩定的真正元凶,是你這個**不如的東西,公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污辱婦女,實足的**!」

「放屁!」史小虎叫罵;「誰污辱婦女啦?老子們奉命迎接創建文明城市大檢查,抓小偷、攆乞丐、清閑雜、整市容,她蹲在這兒,象個小偷乞丐,有礙觀瞻,難道不該清理嗎?滾,滾開,給老子讓條道!」說罷,他就揮動電棒,撥打人群,挾持裴芹往外沖。

突然,他「哎喲」的慘叫一聲,放開了裴芹,直甩左手。當他低頭看清是小石岩咬的手時,立即舉起電棒狠命打下。

裴芹見狀,拼死撲過去,以身掩護小石岩,承接電棒的重擊。可是,史小虎的電棒並沒有落下,霎那間被一只大手鉗牢了。原來是李家的鐵腕扼住了他,且斷喝;「不可!」

然而,紅了眼的史小虎拒听勸告,冷不丁一棒擊中李家,並乘李家松手之際,又挾提了裴芹向外沖。小石岩急中生智,抽出皮帶,照著史小虎的後腦勺,奮力一擲,不偏不倚, 的一聲正中其頭,痛得他雙手抱頭嗷叫。與此同時,另兩個民警亂揮亂打的電棒,早已撂倒數名群眾。激起群眾一擁而上,憤怒地紛起奪電棒︰一場一觸即發的毆斗不可避免地發生了。

路過的的士,自告奮勇運送搶救倒地的群眾。

李家稍許清醒了,吃力地站直了腰桿,招停一輛的士,將裴芹、小石岩扶上車,掏錢塞給司機,一擺手說︰「民生路,快!」司機一踩油門,的士嗤溜一聲馳離了現場。

正在這時,倒在地上的史小虎拔出手槍,啪啪放了兩槍;群眾嚇得四散逃避。

車里,裴芹模模小石岩的頭,安撫說︰「別怕,馬上到家了。」

「真過癮。」小石岩挺挺胸膛,拍拍胸脯,豎起拇指說︰「保衛媽媽,不怕犧牲,才是孩兒本色!」

「我的好兒子!」裴芹把小石岩摟入懷內,同時嘆道︰「唉,世事顛倒,壞法的竟是執法的。」

司機插言說︰「法,哪兒有法?有法無法在人為。」

小石岩忽然問︰「打死警察,逮不逮人?」

裴芹說︰「誰也沒打死警察。就是打死了,逮人也不會逮你!」

司機突然喊道︰「裴廠長,不認識我了吧,我是大虎呀!」

裴芹驚喜︰「你是高大虎?開的士了?真是幸運啊,危難中遇貴人了。」

高大虎問︰「怎麼會事呀?」

裴芹嘆息說︰「還什麼廠長呢!是我命該如此吧,又遇上那個史小虎。他現在是派出所所長了,命中一劫啊!」

高大虎將裴芹母子送到家,特別招呼︰「裴廠長,有什麼吩咐,打聲招呼。」

裴芹母子站在門口,望著高大虎開著的士疾馳而去,百感交集。

110聞訊,風馳電掣而至。人去地空,唯見躺地的三民警。110火速將他們抬上警車,嗚嗚而去。

恨恨不已的裴芹母子回至家中,剛跨入大門,裴芹好象听見石磊的問話︰「芹子,你回來了?」小石岩扶母親坐定靠椅,轉身切杯茶遞過來︰「媽媽,喝口茶,壓壓驚!」

裴芹接茶在手,自語道︰「呵,現在我才明白,他是活活打死的。」

「誰呀?」小石岩不明白何意而問其母︰「警察?好家伙,他們的電棒,比孫悟空的金箍棒厲害,挨著誰,誰死。媽媽,警察為什麼打好人?」

裴芹吩咐︰「明天上學,你快睡去。」

小石岩說︰「媽媽,爸爸不在家,我陪你睡好嗎?」

裴芹直點頭,鼻子一酸,眼淚忽地盈眶。

小石岩走進房間,掀被而睡,嘴里念著跳繩的兒歌︰「警察好警察好,好人見了調頭跑;警察壞警察壞,壞人見了樂歪嘴;警察笑警察笑,司機見了送鈔票;警察叼警察叼,賭鬼見了掏腰包;警察狠警察狠,小偷見了對半分;警察樂警察樂,**見了摟著貼;警察哭警察哭,醫生見了說無藥……」他念著念著,進入了夢鄉,臉上卻烙著幾分惶悚。

小石岩一睡,萬籟俱寂。窗外一片漆黑,雖有一輪圓月,可憐的月光虛弱得有被黑暗吞沒的危險。裴匠斜歪靠椅,淒戚的目光相對淒涼的空屋,獨自垂淚。她環顧寂靜空屋的目光,油然落在牆上的相框上。她起身走過去,取下相框,回坐靠椅,把相框放在雙腿上反復撫拭,而眼淚卻雨點似的滴落相框的鏡子上,模糊了喜盈盈的合影。

(圖文無涉)

不料,石磊從相框里走了出來。裴芹一見,悲中帶氣的訴說開來︰「石磊呀,你回來啦!走也不打聲招呼,我惦得心痛。你說一輩子不分離,寸步不離開我,還說我倆是連理枝,鴛鴦鳥,失掉一方,另一方也不能存在了。你常常信誓旦旦的保證,守我到永遠。你還記得不?這些都出自你的口,入了我的心哪!而且,你在我耳畔說了千百遍,上萬次,已經化入我的血液,循環全身,藏進五髒六腑了。那一年,你出差三天,我想你想了三天沒合眼,大病一場,從此你再不出差,早晚伴左右。言由心,詩言志,我一直以為你說的全是真心話,好感動啊,好幸福啊!沒想到這回徹底大暴露,你偷偷的走了,千呼萬喚也不想回。原來你是花言巧語的把我哄,甜言蜜語的將我騙,哄賺我的心,騙取我的情。

(圖文無涉)

你這回回來,是不是故伎重演,又來說假話哄我,講謊言騙我?你已拿走了我的心,勾攝了我的魂,還來哄我干嘛呀!我現在心魂不附體,陡留空殼有何用?早對你發過誓︰今生今世,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你上天,我也馬上飛,你下地,我立即入地獄,反正跟定你,永遠不分離!現在回想起來,你真是個偷天偷日偷人心的情種。從我倆第一次見面,你就攫了我的心,結婚九年,你更熔化了我這顆心。是你,把我變成個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慵懶女人,象供菩薩一樣的供奉,含在嘴里怕燙了,放在外面怕涼了。夏天給我打扇,冬天替我焐腳;早上端來洗臉水,晚上趕先鋪好被;采買、燒煮、洗刷、掃抹,家務全由你承包,不讓我沾邊;千般懇請萬般求,才將洗衣一事讓了我。不久你就買回了洗衣機,說是怕搓壞了我的手,累折了我的腰。人人說我前生修的好,修來個心甘情願的奴僕你啊!因為你,我地不會掃,飯不會燒,大事不會來,小事不想來,十指尖尖你卻當個寶。石磊呀,是你讓我離不開你啊!」

裴芹邊訴邊泣,無意間抹去了玻璃上的淚水,又清晰的現出結婚照,眼前恍惚站立的石磊忽然消失了,急得裴芹大喊︰「石磊,石磊,你不能走,等等,帶上我。你知道麼,那個壞蛋史小虎,還有你不曉得的張總、史廳長,他們都不會放過我,會不擇手段弄髒我。我要保全身子,必須跟你走!與其受凌辱而死,莫若為愛情而去,孬好為你保留一個清白干淨身子的裴芹啊!」可她不想用刀自裁,那樣的話,流鮮紅的血,太恐怖了,怕嚇著了兒子。

裴芹喊過後,剛一定神,眼前一亮,看見扁擔頭上掛的一絡繩索圈,暗忖︰「扁擔,繩子,是石磊的,他留下的,留給我的。啊,明擺著呵,要我跟著他一道走啊!石磊,你等著,我就來。小石岩,放不下呵,太小了,我一走,他哪能存活呵!哎,我該怎麼辦哪!我到了寸步難行的地步了!我不能容忍那伙人髒了我的身子。眼前,我只有一條路可走,跟著你去啊!」

這麼暗忖著,打定了主意,遂起身走過去,取了繩索圈,慢慢的一個疙瘩一個疙瘩解開。然後,她走近桌旁,搬了把椅子,爬上飯桌,把繩索扣進吊扇的掛鉤,在底下打了個套結,伸胳膊入繩套試了試。再之後,她下桌,拿只小板凳放桌子中央,重又爬上桌,站在小板凳上,雙手拉開套索,伸頭進去。這一切,她做得那麼堅決,義無反顧。此時,她反而沒有了眼淚,顯得那麼的鎮定自若,惟有環視空屋的那種神情,表明了她的一絲戀戀不舍。然而,她倒底閉上了雙眼,放開了握繩的雙手,只待蹬開腳下的小板了。

(采自網絡,圖文無涉)

正當她用力蹬時,突然傳來了小石岩的驚叫︰「爸爸,我怕!爸爸,他們抓媽媽,哇——爸爸!」

裴芹一怔,駭得睜大了眼楮,趕緊的月兌了繩套,忙忙的下地,急急的進房間,慌慌的安慰說︰「兒呀,別怕,媽媽來了,爸爸也來了!」

望著熟睡的留著些許懼色的面團似的臉蛋,裴芹的淚水刷地涌出眼眶。她俯身伏在小石岩的身上,輕輕的撫他的小面孔,泣不成聲地說︰「是石磊的一脈血呀,他還眼巴巴的望著成人成大器哩!我好糊涂啊,怎麼這麼傻呢,怎可丟下你喲!唉,既然死都不怕,還有什麼人間困難克服不了的呢,還懼怕什麼人渣的yin威呢!無非拼一死!畢竟,世道昭昭,正氣凜凜,豈非那一小伙人渣能左右得了的,那共和國成了什麼了,不是國將不國嗎,相信共和國的鐵拳,有一天必將砸碎他們的狗頭,還一個朗朗晴空!」

這麼一想,一向與人無爭、軟弱可欺的裴芹,一下子從心理上堅定了,衛士一般的守在小石岩**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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