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頭三尺有黃仙 第一百零八章、哭七關

作者 ︰ 六零流光

支佔強扛著劉佳往外走,我愣了一下神便下意識的跟了上去。哪知他猛的一轉身回過頭,把劉佳從懷里舉到往肩上,就像當初扛李大勇媳婦一樣,然後直勾勾的盯著我問︰「干嘛干嘛,你了跟著貧僧想干嘛?」

我虛頭巴腦的幫他扶了一下肩膀上的劉佳︰「支哥……你這黑更半夜的扛個人在馬路上走算什麼事啊?要不我開車送你吧!」

支佔強一手扶著劉佳,另一只胳膊一揮︰「得了吧陳宇光,你以為你了肚子里那點花花腸子貧僧看不出來?該干嘛干嘛去,別跟著懂嗎。貧僧不是楞子,讓你知道我把她兒子放嘛地界還了得?那個電話你就揣著,貧僧找得著你就行。」

我被噎了個燒雞大窩脖,跟也不是不跟還不甘心︰「支哥,你看你想哪去了?我,我就是……」其實他沒提這茬的時候我真沒想起來這麼算計,被他這麼一懷疑,我還真有點想就坡下驢了,可不知怎麼解釋才能讓他相信。

支佔強鄙視的哼了一聲,說︰「陳宇光,該放心的事你就少操心。你了先合計合計栽到你身上那些髒怎麼洗干淨再說吧,班門兒里不是貧僧一個人,那屎盆子誰也幫不了你,你了只能靠自己吧!」

「我……」我徹底無語了,一想到這些埋汰事我腦袋就大了,卻又不願意放棄支佔強這條線索。

支佔強看出我的兩難,口氣緩和了一些︰「貧僧叫你一聲兄弟,跟哥哥說句實話,剛才是真看著她的魂飛了嗎??」

我點點頭︰「看到了,左眼能看著……」

支佔強沒露出一點意外的神情︰「從小天生就有介能耐嗎?」

我搖搖頭,挺無奈︰「昨天才開發出來的。」

支佔強深的呵呵一笑,說了一句讓我差點嚇尿褲子的話︰「我要是你啊,就把那眼珠子扣出來不要了。」說完,把肩膀上的劉佳往上擔了擔,大步流星走進了對面漆黑的小胡同里。

看著和尚漸漸消失在黑暗中的土黃色僧袍,我的心忽然空落落的。這個時候的我突然感覺,一切的一切好像都是那麼不真實。

我莫名的相信支佔強,雖然自己也知道這種相信毫無來由,可我就是認準經過這場賭局,時斌的命應該暫時能夠保住——或許僅僅出于我無能為力中的一廂情願。

除此以外,時姥兒的靈位也被我拿回來了,找個合適的時間給時家送去就行;陸思玲是墨匠門的人,她家應該不會丟下她不管,況且張康說陸思玲有警察看著更安全,支佔強說她在里面不出來是另有企圖。無論從哪方面講,她都不會有危險。我再怎麼著急畢竟無權無勢沒人沒背景,墨匠和班門的恩恩怨怨說出大天來跟我一平頭小老百姓有半毛錢關系?所以,也真該騰出空操心操心自己了。

敢情他們所有人都有自己行事的目地,而無辜的我和我無辜的朋友們卻像猴子一樣被人耍的團團轉,狼狽不堪。冷靜下來想想,現在首最要面對的問題不是別的,而是自保。

酒店鬧出人命官司,殺人這麼大的罪過是誰也擔不起的。支佔強提醒的對,但到底應該怎麼做,我早就想的頭都要炸掉了。老在李老二這貓也不是辦法,留在賓館的線索會很容易幫警察盯上我,不用想,排查到我們幾個人身邊的一切相關人和有可能藏身的地點只是時間問題。想到這,我拉個卷簾門回身進到店中。

安瀾見我坐回到沙發,也坐在我旁邊低聲問我︰「大光,咱們下一步干點啥?」

許老大也湊過來︰「老三,我也覺得在老二這不是個辦法。」

我把手放在額頭上︰「我想換個地方,可別合適的去處啊。」

安瀾見我沒主意,不知是不是急暈了︰「那怎麼辦?要不咱們自首去吧,跟警察好好說說,咱也不認識那個孫什麼財的,殺他對我們有什麼好處啊?我想警察不會那麼面,連個是非都分不出來。殺人不是都得講個動機嘛,我們根本沒有……沒有殺人動機!」

我白了她一眼︰「你說的輕松。你見過警察辦案咱樣嗎,什麼都不查就能先關你十天半個月。就算人家查清人不是我們殺的,北陵打警察那事是你親手干的吧?我說安瀾同志,你還沒整明白呢?事情要都像你想的那麼簡單,世界早就和平了。」

安瀾一想到打警察是她先動的手,有佔怯了︰「要不然,咱們還是回華小仙姑那吧,再找她問問,好好求求她,讓她給指點指點。」

我索性把眼閉上︰「拉倒吧,白天仙姑都說了她不管人和人之間的事。咱再顛顛兒跑回去?蹭住的地方到行,只要你不怕讓仙姑她媽給損回來。」

安瀾吼了一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說到底怎麼地?現在弄的這叫什麼事啊,連該打誰都看不著!還叫不叫人活了!」吼完這幾嗓後往沙發里一窩,像個泄了氣的皮球。

許久不說話的許老大見安瀾發火,終于吱聲了︰「唉我去,要不這樣吧。我同學舅爺家在農村,離這也不遠。他們家開了個農家樂,去住也不用登記,上次我去過,好說話。咱們趁著天黑上那避避風頭,就說我們是去郊游的。到那再聯系老程,讓他幫打听點新消信,咱再決定怎麼辦。」

我是鐵了心不想讓警察抓著了,于是覺得這個建議還算靠譜,「嗯,我看大哥說的行。現在就走,等天亮李老二這車在路面上太顯眼了,撞成什麼女乃女乃樣了!」

許老大想的更周全「等會老三,這一路還不定怎麼折騰呢。咱看看老二店里有什麼能拿著有用的沒,都帶上,以備萬一。」

我們在店里一通翻找,還好李老二平時好吃個零嘴加餐,統共翻出半箱方便面,還有做咖啡用的牛女乃,好幾個半袋的薯片外帶五六十個棒棒糖。咖啡豆到是不少,可我們逃難估計不會有閑情逸致磨咖啡,所有就不拿了。

安瀾一邊找口袋裝東西一邊砸吧嘴︰「唉呀,你們哥幾個大老爺們都腐到家了,這哪是咖啡店啊,我感覺這就你們的大幼兒圓。過的也太小資了,我咋那麼想看看你們幾個三十開外的老爺們一人嘴里叼個棒棒是什麼德性。」

許老大拎著幾個塑料帶又拿出騙小姑娘那一套,想來個心靈雞湯人生在講堂︰「唉我去了,這你就不懂了,男之間的事你們女人無法理解是很正常地。特別是我們這些處在黃金時期的優秀單身男性,保持著童年的心態才能……」

我哪有心听他磨叨這些︰「行了大哥,痛快的吧!咱們這是逃難,還真當出去郊游啊?,痛快收拾,麻溜走。」我說完大家都不再說話各自裝東西,李老二店里能吃能喝能用的被我們通通搜刮了個一干二淨,往那輛面目全非的捷達車後車箱里一丟,準備出發。

許老大說的地方真不遠,不到四十公里路,我盡可能穿著小道駛入了郊區。這間農家樂的具體地點我就不詳細說了,因為農家樂真正的盈利點是賣一些平時不太容易吃到的野味,當然來路也不清不楚,屬于半地下營業。

路上無話,我一路順風,終于在穿過一片苞米地之後,進了一個不小的村子。車子剛駛進村路,我們便覺得氣氛不對——這都後半夜了,怎麼會是鑼鼓喧天人聲鼎沸的,似乎是有人搭戲台子正在唱戲。

安瀾不明白怎麼回事,問了許老大一句︰「你帶我們來的這是什麼地方啊?旅游業發達到這地步了?」

許老大也有點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不至于啊?我以來的時候挺普通一小吞子啊?」

說著話,我把車按許老大的指揮拐進了村子中央,忽然看到一戶人家大院前的空地上果真搭了個戲台子,一位胖得流油的中年婦女,正舉著支麥克風,合著下面樂隊的伴奏唱得起勁。

「一呀嗎一炷香啊,香煙升九天,大門掛歲紙,二門掛白幡,爹爹歸天去,兒女們跪在地上邊跪在地上給爹爹唱段哭七關——

手捧啊一柱香,香煙升九天,大門掛歲紙,二門掛白幡,爹爹歸天去呀啊,女兒跪在地上邊,兒給爹爹免災難啊,跪在靈前哭七關——

哭呀嗎哭七關哪啊,哭到了一七關。頭一關關是望鄉關啊,爹爹回頭望家園啊,爹爹躺在棺槨離,女兒我跪在地上邊,為了爹爹免去災難,我給爹爹哭七關。

哭哇嗎哭七關哪啊,哭到了二七關,二七關是鬼門關,二鬼又把路來攔,二鬼來攔路啊,跟爹爹要買路的錢,兒女們多燒幾包紙,爹爹過了二七關。

哭呀嗎哭七關哪啊,哭到了三七關,第三關是金雞關,金雞兒把路來攔,爹爹拿出了五谷糧,撒在了大路旁邊,金雞它吃了個食,爹爹過了金雞關。

哭呀嗎哭七關哪啊,哭到了四七關,第四關是餓狗關,餓狗它把路來攔,爹爹拿起打狗棍,快把那惡狗來趕,趕走那惡狗,爹爹過了四七關。

哭呀嗎哭七關哪啊,哭到了五七關,五七關是閻王關,也是爹爹最難過的關,五七三十五,你老人家正受苦,兒女們扎上五盆花,爹爹過了第五關。

哭呀嗎哭七關哪啊,哭到了六七關,六七關是衙差關,衙役大棍戳在路邊,兒女給你扯塊布,搭在了爹爹你的肩,爹爹您舍錢別舍布,做件衣服您老讓他穿。

哭呀嗎哭七關哪啊,哭到了七七關,七七關是黃泉關,黃泉路上路漫漫,金童前引路玉女伴身邊,爹爹您騎馬坐著轎,一路平安到西天,爹爹您騎馬坐著轎一路平安到西天……」

我一看,這場面我見啊,這是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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