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簾卷雨 第 五十九 章 美少女芳心暗許

作者 ︰ 朱琦

「此類‘愚貞’、‘愚信’的事兒多了!就拿這男女之間的事兒來說,過去在這方面是了不得的。尤其是對待女子,什麼‘三從四德’、‘三綱五常’、‘男女授受不親’、‘忠臣不事二君,烈女不更二夫。’、‘餓死事極小,失節事極大。’等等;無一不是‘規範’、束縛、殘害女子,讓女子愚忠愚貞的。在這種封建腐朽思想的禁錮下,一個女子一生一世只能嫁給一個男人,甚至一生一世只能接觸一個男人。」龍天罡心中也不想跟這個「不理喻」的女孩子去共同研讀什麼《儒林外史》,還要把後半本書的看書心得也寫上去;那也太無聊了!而且還有一種被脅迫、被玩弄欺侮的意味。所以他也就口若懸河,恣意汪洋的表自己的高見,以逃避「研讀」什麼《儒林外史》︰

「早在北宋時期,有個文學家叫歐陽修,他就曾經用此腐朽觀點批判一生歷仕五朝八代,且位至將相、三公、三師的馮道;說馮道沒有遵從‘忠臣不事二君,烈女不更二夫。’和‘有君子殺身成仁,無求生害仁。’的古訓。甚至還罵馮道是‘不顧禮義廉恥,反以為榮的偽君子……’

「歐陽修為了指責馮道,說了這樣一個慘烈的故事為範——我听說五代時有個叫王凝的人,家住青齊一帶,擔任虢州司戶參軍,因病死在任上。王凝家中歷來貧窮,一子尚幼,他的妻子李氏便帶著兒子,背著王凝的尸體回家。

「王妻李氏背著丈夫的尸體,向東行至開封時,欲投宿一家旅館,店主不願接納。李氏見天色已晚,不肯離開;店主就拉著她的手臂讓她出去。這一拉就不得了了!只見李氏仰天痛哭說︰‘我是一個婦人,卻不能守節,這只手臂竟被別的男人抓過了。’說著即引斧自斷其臂。見者無不為之嗟泣……

「古人見了為之嗟泣,就是現在的我們听了也甚覺惋惜︰丈夫已經死了,被外面的男人抓了一下手臂又何妨?即使覺得不好,也不至于就引斧斷臂呀

「我認為歐陽修的這種觀點,大有‘膠柱鼓瑟’之嫌,余實難苟同。尤其是在那天下干戈不息,朱李石劉郭,梁唐晉漢周,皇帝輪流做的五代十國,要一個有能為的大臣只事一君,這種說法實在苛刻荒唐。

「如果按照歐陽修‘一臣不事二主’、‘有君子殺身成仁,無求生害仁。’的說法,天子死了,臣子也必須‘殺身成仁’跟著死。那麼,在那皇帝像走馬燈一樣更換的年代,臣子都隨著下台的、被害的皇帝殺身而死,那豈不是要把大臣都死光了?還有誰來事奉皇上呢?況且,那些所謂的皇帝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們原來也是臣子,他們不但‘事二君’,而且還為了篡位而弒君。要馮道為弒君篡位的皇帝而‘殺身成仁’,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更具諷刺意味的是,這個道貌岸然的歐陽修,他只會拿著手電筒照人,文乎文乎的對別人說三道四;他本人卻不干不淨——長期霸佔著自己的外甥女王氏;直弄得丟官卸職、朝野皆知,名臭一時,弄成了久傳不衰的歷史公案——我這話並非趣聞軼史,更不是道听途說,確有史料記載的」。

「貴公子說話怎會有假?你之所言肯定都是有根有據的。」此時的趙美琪已經對龍天罡非常的佩服和喜愛了。

「再說,馮道其人並非是見風使舵、反復無常的奸佞小人,也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他曾拒絕為莊宗起草不正確的詔令,保下大將軍郭崇韜的性命;他能冒著丟官、丟性命的危險,以自己‘駕二馬’為喻,力勸明宗;他又能以聶夷中的《傷田家詩》勸說明宗減輕農民負擔;他曾多次把自己的俸祿賑濟鄉里百姓,而自己卻居住在幾間簡陋的茅屋里;他到下面考察,與屬下同吃一鍋飯,同睡一捆草;守喪期間,自己種田、砍柴、采藥,與農夫雜處在一起……

「馮道利用所任職權,上能以正道勸諫君主,中能為國家舉薦賢人,下能千方百計的優撫百姓,于國、于臣、于民、于己都有好處。所以他才能事奉五個朝代的八個皇帝,而且位極人臣,皇帝也喜歡,百姓又擁戴,這樣的好臣子有什麼值得厚非的呢?

「大聖人孔子的得意門生子貢在評論管仲時說︰‘齊桓公殺了公子糾後,管仲不僅不殉死,反而輔助齊桓公,管仲並不是仁者。’孔子听了以後批評子貢說︰‘管仲相桓公,霸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賜。微管仲,吾其被左衽矣,豈若匹夫匹婦之為諒也,自經于溝瀆而莫知之也。’。

「孔子認為,管仲幫助齊桓公治理天下,使百姓受益無窮。如果不是管仲,連他在內,廣大百姓都要受異族統治,怎能像匹夫匹婦一樣,為了所謂的‘忠信’而無謂地自殺呢?見儒家大師孔老夫子評判一個臣子是否忠賢,並不是根據他事奉了幾個主子,而是看他的行為是否利國利民。為了所謂‘忠信’而無謂地自殺是不取的。因此我認為歐陽修苛求馮道‘不事二主’實乃匹夫匹婦之愚見也。」龍天罡超超玄著,口若懸河。

「哇哉!你怎麼懂得這麼多呀?請你再多給我講講這方面的事兒。」趙美琪已經對龍天罡崇敬得五體投地,迫不及待的要听龍天罡訓詁。

「在史籍中,還宣揚了這麼一個慘烈的故事︰戰國時期,有個叫尾生的魯國青年與一女子相愛,兩人約于橋下相會。這個尾生準時的去了,而那個女子卻因故未能如約而至。此時正值河水上漲,那個女子還是沒到。這個堅守信約的尾生就死死抱住橋柱,等待女子,最後被活活淹死。唐代大詩人李白的《長干行》︰‘常存抱柱信,豈上望夫台’說的就是這個尾生抱柱而亡的事兒。這又是一種‘愚貞’、‘愚信’了。

「無獨有偶,歐陽修身後不到二百年,又出了個‘馮道第二’。什麼人?那就是因輔佐鐵木真而名留青史的耶律楚材。

「鐵木真原是蒙古一個小部落的頭領也速該的兒子,他降世不久,他的父親就英年早逝。本來就是一個弱小部落,頭頭又死了,只剩下孤兒寡母的如何能夠成就大氣候?因此一些小頭目紛紛要帶著自己的人馬投奔別的部落。鐵木真含淚挽留他們,他們也執意走了;還是鐵木真的母親月倫騎馬阻攔,才追了一部分人馬回來。此事對鐵木真的觸動很大,他從那時候起,就在心中暗暗立下稱霸草原,統一全國的雄心壯志。因此他臥薪嘗膽、臨淵履薄,南征北戰、勵精圖治,一步一個腳印的走上皇位,並成為‘天下第一皇’

「成吉思皇帝之所以能夠很快、很穩實的統一中國,立國名臣耶律楚材起了不估量的作用。

「這個耶律楚材的身世十分的復雜,其人也是十分的了得。他的籍貫是契丹族,老祖宗耶律突欲是遼朝東丹王。父親耶律履卻事奉金世宗。但耶律楚材並沒有死抱‘忠臣不事二君’的規條,而是果敢地站出來,接受了成吉思皇帝的聘用,並且運用職權做盡好事。

「那些為成吉思皇帝立法制典、整飭吏治、打擊貪官盜賊、安定黎民百姓等等的事兒姑且不加細論;僅太宗征汴梁一役,耶律楚材就拯救了一百四十七萬人的性命——按照蒙古傳統的制度,凡是攻打城池,敵人用弓箭石塊抵抗的,就是違抗命令;該城被攻克後,必定將城內軍民全部殺死。

「汴梁一被攻克,耶律楚材立即向太宗上奏,請求不要屠城。太宗猶豫不決,耶律楚材力排眾議,陳述利弊,太宗這才接受了他的意見,沒有屠城——一城軍民免遭屠殺。這樣的‘事二主’的重臣,是國家和人民的功臣,不但不應該受到指責,而且還值得大大的贊頌呢!

「就在耶律楚材身後不久,又有一個重臣踫上了此類事,但他就沒有耶律楚材這樣的大智慧、大胸懷和大氣魄了!他是誰?他就是南宋的宰相文天祥。

「在南宋即將覆滅的時候,文天祥為了盡忠皇上,明知其不為而為之的帶著一些老弱殘兵與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元軍作戰,很快就全軍覆沒,他本人也當場被俘。

「文天祥被俘後,元軍將領張弘範勸他歸順元朝,文天祥哭著說︰‘國亡不能救,為人臣者死有余罪,況敢逃其死而二其心乎?’

「元世祖忽必烈听說這個文天祥有點才華,也讓人去勸說他歸降。他則說︰‘國亡,吾應一死……倘若皇上寬容,讓我先以道士身份回鄉,三年以後再來事奉皇上。若是現在就出仕……’對于文天祥的這一要求,元朝大臣意見不一,忽必烈舉棋不定,此議也就泡湯了。

「笑憐的是,這個文天祥在表面上忸怩作態的同時,暗地里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規勸弟弟投降元朝。他又唯恐言不盡意,竟親筆寫信給弟弟,讓他及早歸順元皇帝,為忽必烈效忠。

「後來文天祥要求賜死,忽必烈又不忍。不喜歡文天祥的大臣們則完全同意文天祥的這一請求,忽必烈也就同意了。但隨即又下詔制止,文天祥已被那些要他死的人處決。

「古人雲︰‘作為人,善與惡必兼而有之;雖聖人不能無惡,雖愚人不能無善。’文天祥的某些‘愛國精神’尚算敬。但,假如他能在大局已定、無力回天的情況下‘通權達變’,不死守陳規,也像馮道、耶律楚材那樣出仕新朝以後,運用自己的職權和才華‘諫君主,薦賢才,撫萬民。’又未嘗不呢?何必要忸忸怩怩的先要回鄉做三年道士以後再出仕呢?做三年道士以後再出仕,與現在就出仕只是遲早的問題,其差別,也就是‘五十步與一百步的差別’,那性質都是一樣的啊!」龍天罡博聞強記,出口成章。

「哎呀!龍公子實在了不起,謂博古通今,學富五車啊!」龍天罡口若懸河,趙美琪听得如痴如醉,一不小心說出了龍天罡的身份。

「咦!你怎麼知道我姓龍的呀?」龍天罡听得趙美琪叫他「龍公子」,心中不免一驚,此女究竟是什麼人?她怎麼知道我的姓氏?

「我……我……我也是听人家這樣叫你的呀!」趙美琪公然撒謊。

「你是听人家這樣叫我的?你是听哪個這樣叫我的?」龍天罡警覺地問道,並凝神研究安再琪的內心動態。

「我……我前天放學的時候打從你家門前經過,听到有人這樣喊你的。」趙美琪大概讀過戈培爾的名言「即使是一個簡單的謊言,一旦你開始說了,就要說到底。」因此趙美琪一謊到底。

「你前天打從我家門前經過,听到有人這樣喊我的?這不大能吧?我很少出門的。」龍天罡從趙美琪緊張、支吾的表情中斷定趙美琪說的不是實話。

「怎麼不能?天底下踫巧的事兒多著呢!讓我踫上一樁又有什麼稀奇?」趙美琪深知,此時此刻只有把謊言堅持到底,才不至于露餡,否則大計就泡湯了!因此她裝著生氣的樣子說。

「好好好!我姑且信你。但你也得把你的貴姓芳名告訴我呀!不然我們以後相遇,還不知道如何稱呼呢!」龍天罡心中暗忖︰自己的身份被這個女孩子知道了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何必死死糾纏呢?倒不如乘機問她姓甚名誰。

「我不像你,被喊了一聲龍公子,就如此大驚小怪。本小姐坐不改姓,行不改名——我姓安,名叫再琪。安是安之若素的安,再是再接再厲的再,琪是琪石美玉的琪。」——安再琪這個名字是趙美琪的姑女乃女乃趙淑嫻為她設計的——她不能讓趙美琪以其真實身份與龍天罡交往,以免暴露真相——趙美琪從此「就叫」安再琪了。

「安……再……琪!這個名字不錯!這個名字不錯!人如其名,名如其人——名和人都很美。那請問你府居何方?」說實在的,龍天罡對貌美耿直的「安再琪」印象並不壞,只是嫌她太執拗古怪而已。

「我家住鄉下。」這也是安再琪的姑女乃女乃趙淑嫻為她編造的謊言。

「你家住鄉下?那你在城里做什麼?」

「我就在東邊江州女子中學讀書呀!」

「那你上學食宿在哪里?」龍天罡的詢問中明顯地帶著關心的味道。

「我在學校住集體宿舍,吃飯就在食堂里。」這也是趙淑嫻為安再琪編造設計的,這樣龍天罡才不好到安再琪家里去玩。

「哎呀!吃食堂挺苦的,你怎麼受得了?」不知怎的,龍天罡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不苦!不苦!」趙美琪看到龍天罡對她如此關心的模樣,不禁怦然心動。

「還說不苦!一定很苦的!」不知怎麼的,龍天罡好象有點舍不得趙美琪吃食堂。

「噯!你已經把人家的名字和情況都問去了!你也得把大名告訴我呀!」並不是吃食堂的安再琪扯開話題,詢問龍天罡的名字。其實她早就知道他叫龍天罡,只是裝著不知,以示她對龍天罡並不了解。

「安再琪小姐!小生姓龍名天罡,龍天罡是也!」青年男女相處,沒有什麼長恨大怨在哪里。這不!只一會兒的功夫,龍天罡不但不懷疑、怨懟安再琪,還同情安再琪,說話還油起來了!這也說明他對安再琪不無好感。

「龍天罡!?喲!你自詡為北斗星啊!?難怪你這麼好勝要強。」安再琪心情放輕松了,說話也調侃起來。

「我好勝要強?你才霸道要強呢!踫了你一本書,還要我賠你一本新的;賠你一本新書也就罷了,還要我把你所寫的批注和讀後感都謄寫上去;還要我與你共同研讀這本書,把後半本書的看書心得也寫上去;這多霸道要強呀!」龍天罡硬裝著生氣佔強的樣子。

「好啊!你竟敢說本小姐霸道要強?你真是膽大包天了!」安再琪笑罵道。

「我膽大包天?你說我膽大包天?好!那我就膽大包天啦!」龍天罡說著,就伸出手,裝出要掐安再琪的架勢。

「我不說!我不說!我投降!我投降!」安再琪舉著雙手,也弄出一副害怕畏懼的樣子——這正如一首歌詞中所說——「年輕的朋友在一起,比什麼都快活。」

「好了!好了!不鬧了!不鬧了!我還不曾問安小姐芳齡幾許呢?」

「你問我的年齡干什麼?」安再琪假裝警惕和懷疑地說。

「我問一下貴小姐的芳齡,只是想知道誰大誰小而已,並無他意。」

「那我告訴你,本小姐芳齡二十。」安再琪也按照龍天罡的敬辭回答道。

「你芳齡二十?」龍天罡興奮地問道。

「怎麼啦?本小姐不能芳齡二十?」

「不是!不是!能芳齡二十,能芳齡二十,太能芳齡二十了!」

「太能芳齡二十?你這是什麼意思?」安再琪看到龍天罡說話怪怪的,便不解地問道。

「因為本公子貴庚也是二十呀!」龍天罡用詼諧的腔調說。

「你今年也是二十歲?」安再琪心想,這麼一個成熟的青年才俊才二十歲,真是「家寬出少年」呀!

「對呀!我也是二十歲呀!」

「你也是二十歲?那你的生日是什麼時候?」女孩子就這脾性︰你粘她,她就把你往外推;你不粘了,她又主動往你身上靠。

「我的生日是十月初八,你呢?你的生日是什麼日子?」龍天罡也饒有興趣地問道。

「哎呀!我的生日也是十月初八呀!我們兩人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真是太巧了!」安再琪不知怎的,竟然為自己和「敵人」同年同月同日生而如此興奮。

「你的生日也是十月初八?真是太好了!我龍天罡與安再琪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啊!」龍天罡高興得仰面朝天大喊大叫。隨即,又情不自禁的抱起安再琪,來了一個三百六十度的大轉轉——此時此刻,以想見——溫情與激情已在他和她的血管里來回穿梭,上下奔騰。

「你干什麼你?光天化日之下,人家看見像什麼呀!」安再琪違心地假嗔龍天罡,還違心地推搡龍天罡,弄得一副不情願、不好意思地從龍天罡懷抱中掙月兌出來的樣子。其實她心想能永遠地依偎在龍天罡的懷抱里才好哩!哎!這種時候的少女最是「口是心非」了!

「噢!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一時激動沖動,得罪了安小姐!小生在此向你賠不是了!」龍天罡呵呵地做出一副躬身謝罪的滑稽相。

「賠不是就免了。噯!龍公子!我問你,你是十月初八什麼時辰生的呀?」安再琪雖然嘴上「反對」龍天罡少爺對她親熱,但心里還沉浸在與帥小子龍天罡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喜悅中。

「我是十月初八子時生。你呢?你是什麼時辰生的?」龍天罡和安再琪一樣,最是喜歡談論這個話題。

「我是十月初八酉時生。」

「哦!我比你大了半夜帶一天,那我是你的哥哥了!」龍天罡興奮不已地說。

「你哪里比我大到半夜帶一天,一天是二十四小時哩!你是子時生,我是酉時生,都在同一天,你最多就比我大二十個小時而已,倒想做人家的哥哥了!」安再琪又假嗔道。

「好好好!就大二十個小時,反正我比你大,我就是你的哥哥!」

「只比人家大了二十個小時,就是人家的哥哥了。」安再琪裝出一副不願意、不服氣的樣子嘟囔著說;其實她心里著哩!。

「你這個小家伙!你做我的妹妹有什麼不好?我們是兄妹了!我們就以經常在一起啊!」不知龍天罡此刻是種什麼思維,他竟然說出這種「怪理論」。

「你說什麼呀?你這是什麼邏輯呀?什麼我們是兄妹了!我們就以經常在一起啊?」安再琪心知龍天罡是不擇言,也猜想到、領悟到龍天罡心里其實想的是︰在這茫茫人海中能踫上一個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這種幾率極小,算是一種「天作之合」——既是一種「天作之合」,以後就應該成為不一般的好朋友——是不一般的好朋友,就以經常在一起了。但安再琪還是裝著不理解的樣子「反駁」龍天罡;她心里還是挺高興、挺意的。

「你真是小傻瓜!連這一點都不懂!?我的意思是︰我們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就應該是兄妹;是兄妹就應該經常在一起。」龍天罡大概是壞了!他還在按照自己的「怪理論」作解釋。

「我不懂!你這種邏輯我不能苟同!」心里滋滋的安再琪硬是裝著一副不理解、不意的樣子。

「好!你暫時不理解,以後會慢慢理解的。噯!安小姐!為了慶祝我們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兄妹,我請你吃飯好不好?」一直認為自己的「怪理論」是正確的龍天罡轉換話題說。

「吃飯?本小姐從來不輕易跟男孩子一起吃飯。」安再琪又故作清高,以表明她不是輕易就能請得到的主兒。

「那今天就破個例,輕易跟我這個哥哥吃個飯好不好?」龍天罡風趣地問道。

「嗯!那好吧!本小姐今天就破個例,跟你一起吃飯。但有一個要求︰你今後每個星期天都要到這里來講文學知識給我听。」這一來是安再琪太喜歡和龍天罡這個美男子在一起;二來她更喜歡听龍天罡講解國學文學;三來這正是她所希冀、所需要的——與龍天罡接近,打入龍府,釣取她爺爺和姑女乃女乃「投資」購買的「金縷玉衣」。

「好!行!我每個星期天都到這金海公園來,與安再琪小姐一起,共同切磋文學藝術。」龍天罡也從心底愛上了這個天真清純的女孩子,也喜歡跟她在一起。「那我們現在到哪個飯店就餐?」

「客隨主便!隨你到哪里去。」安再琪家境貧寒,哪里知道那個飯店好丑呀!

「那我們就到江州最有名氣的‘皇冠大酒店’去好不好?」

「到‘皇冠大酒店’?那太豪華,也太遠了!」安再琪雖然沒有去過什麼大酒店,但對頗有名氣的「皇冠大酒店」還是早有耳聞;也曾從外面看見過那豪華模樣。

「豪華又怎麼樣?不豪華的大酒店,也不配我們的安再琪小姐光臨呀!至于路途稍微遠一點嘛,我們以坐黃包車去呀!」

「好!那就隨你的便吧!」這是應邀「白吃」,「無功受祿」的安在琪也不再「固執己見」。

兩人出了金海公園,別有用心的龍天罡只招手叫了一輛黃包車;安再琪想說什麼,聰明善辯的龍天罡卻搶先說是為了節省車費。安再琪心知龍天罡「居心叵測」,但自己也喜歡與龍天罡同乘一車,也就沒有多說什麼。

安再琪隨龍天罡進入「皇冠大酒店」。這「皇冠大酒店」平時只是耳聞,安再琪卻從來未曾進去過。她舉目一看,哇哉!這哪里是飯店呀?簡直就是豪華宮殿了!

由于時間尚早,飯店里還不曾有什麼客人,但服務人員都已各就各位。龍天罡和安再琪剛一坐下,一服務生就送來兩條熱騰騰的香毛巾,龍天罡先遞了一條給安再琪,然後自己拿了一條擦拭。

斯須,又一服務生送來兩杯香噴噴的雀舌茶;另一服務生送來菜譜。

龍天罡讓安再琪點菜,安再琪哪里曉得什麼菜是什麼名堂,是什麼味道;只說「客隨主便!」便把菜譜推給龍天罡。

龍天罡接過菜譜,在涼菜中點了鹽水蝦、蒜香鵝肫、姜汁萵苣、紅棗蓮心、蔥油海蜇和香酥鳳尾魚等六個冷菜。

又在熱菜中點了翡翠蝦餅、豉汁鮮蟶、水旦青蟹、酸菜肚片、清蒸甲魚和排骨冬瓜湯等六個熱菜。

龍天罡最後又在點心中點了袖珍粽子、千層餅、南瓜餅、橙汁刀切、水果拼盤等。還要了幾听飲料。

安再琪看到龍天罡點了這麼多的菜,驚愕不已——我原來在老家,一家子那麼多人,過年也沒有這麼多的菜呀!

「龍少爺!你點這麼多菜,我們兩人吃也太浪費了吧!劃掉一半也只多不少的。」

「這幾個菜並不多。安再琪小姐,吃菜不能單一,要味不雷同,各式各樣的菜都要嘗一點,滋味才多,營養才全。」

「嗯……」安再琪實在難以苟同龍天罡的這種「美食理論」——一般老百姓只要吃飽穿暖就足矣!講什麼味不雷同?更談不上什麼各式各樣的菜都要嘗一點——兩個人吃十幾個菜,這也太浪費了!但她也不便與龍天罡說得太多,以免龍天罡笑她是沒見過世面的井底之蛙。

說話之間,菜就陸續上來了!龍天罡先為趙美琪倒了飲料,然後自己也倒了一杯,並舉杯與安再琪手中的杯子踫了一下︰「來!為我們第一次同席而干杯!為我們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兄妹而干杯!」龍天罡說罷,一飲而盡;安再琪只斯斯文文地喝了一點。

看來龍天罡味蕾十分豐富,各式菜肴都吃到了;安再琪雖是「淺嘗輒止」,但也大快朵頤,攝入的「卡路里」也足夠了。

由于菜太多,兩人吃了一個多小時,才吃掉幾分之一——大部分菜都撂在桌上。安再琪看了,既驚嘆富家子弟的揮霍奢侈,心里又有點舍不得。當然,她這種舍不得只能藏于心中,而不能溢于言表的

二人離開「皇冠大酒店」,又到百貨公司玩了一圈兒。為了紀念初次相識,又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兄妹,龍天罡執意為安再琪買了一身紫色的連衣裙;安再琪推托不過,只得從命收下。

安再琪回到家里,回顧與龍天罡戲劇性的一天,不由得兩頰緋紅,心如兔跳——能有幸拜識這樣的青年才俊,實在是三生有幸啊!安再琪想著想著,便情不自禁地打開日記本,用娟秀的字體,在上面寫道︰

他的目光像

火紅烙鐵

灼燙了我的

臉龐又像

一眼清泉

注滿了我的

胸膛更像

一縷春陽

佔據了我的

心房啊!

此目光

終身難忘

安再琪寫完,還捧起日記本深情地吻了三吻——安再琪和龍天罡,已經彼此在心靈深處擦出了感情的火花。

打從這次以後,龍天罡和安再琪每逢星期天清晨,就迫不及待的來到金海公園鏡湖邊的百花亭相會;玩一會兒以後就一起吃飯。他們相聚甚歡,談話內容也很廣泛,什麼三墳五典,八索九丘,三皇五帝,天文地理,琴棋書畫,家事國事,無所不談,無所不包——在龍天罡的引導幫助下,安再琪的文化、文學水平有了長足進步。

安再琪是個有點陽光就燦爛的女孩子,她跟龍天罡在一起,其無窮;文化、文學水平都也大大提高,實在是一大事。但,歸,不能不思「命」——不能而不思姑女乃女乃賦予的重大使命——安再琪要出新招了!

一季寒冬過,萬物始復蘇。燦爛的春陽掃盡冬日的陰霾,傲然地向人們展示著她不抗拒的活力。麗江兩岸垂柳的枝條上已經綻出女敕芽,金海公園里的常青花卉比以前更加嬌艷,到處見盎然的春意了。

又是一個星期天,安再琪認真諦听龍天罡少爺講了一段由乾隆皇帝親自主持,紀曉嵐任總督官,數百名文豪學士編纂的,濃縮中華傳統文化精髓的百科全書——四庫全書中的一些知識以後,便嬌聲嬌氣地說︰

「罡哥哥呀!我們相處這麼長時間了,你什麼時候請我到你府上瞻仰瞻仰呀?」隨著時間的推移和感情的加深,安再琪已甘願叫龍天罡為罡哥哥;而龍天罡更喜歡稱安再琪為琪妹妹。

「嗯……琪妹妹!過一段時間再說吧,適當的時候我一定請安再琪小姐光臨小舍。」

「為什麼要過一段時間再請我?是你的父母親不同意你我相處麼?」安再琪很有自知之明——像她這樣的女孩子,還「不夠格」與堂堂龍府三少爺交朋友。

「不是!不是!我父母一定會喜歡你的,只是……只是……」龍天罡吞吞吐吐。

「只是什麼?」安再琪忐忑不安地追問道。

「是……是我家里出了一點麻煩事兒,等過一段時間再請你到我家里去玩好嗎?」龍天罡所說的「家里出了一點麻煩事兒」只不過是虛晃一槍——他心里想的是,不知父母允許不允許他交女朋友。

「原來如此,那一切就听憑罡哥哥作主了!」安再琪虛驚一場——罡哥哥不讓她到家里去玩,不是她的原因,而是他家里出了麻煩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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