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將軍是重生 第五十八章

作者 ︰ 水水變成冰

我從廟堂里出來,常青滿頭大汗,正不安地徘徊在正門口等我,見到我,他勉強露出一笑,展露出虎牙的些許尖角。

我情緒低落,胸中悶著一口氣的感覺不減反增,提不起說話的願望。常青見我如此,笑容便一點點地斂了。

我去山腰找回了我的馬,它大抵是不怎麼生氣了,沒反抗就讓我牽走。我也沒像來時這麼急,所以並不逼它,我現在既不想追上我娘,也不想飛快地見到我爹,反而更意慢慢地往回走。

四周皆是青蒼的重山,只是我並無欣賞之意。與其說是我自己在走,倒不如說是雙腿在自己憑著直覺行動。

常青便在我身邊,步步緊隨。

只是該來的還是要來的,夕陽西下,村莊上空飄起的縷縷炊煙終是到了我的眼前。

爹在院子里等著我,見到我牽著馬歸來,沖我輕輕點了點頭,低聲問︰「回來了?」

重新打量他,才覺爹真的已經很老了,臉因數十年的勞動而被曬成黑紫色,手指粗糙,後背佝僂,唯有一雙依然亮得出奇,透著與眾不同的堅韌。

我再也難以壓抑心中的感覺,沖過去抱了他。

觸感很是陌生,我突然意識到,我自十四歲後,便再沒抱過父親了。

爹拍拍我的背,語氣沉穩而低緩,道︰「進去吧,外面涼。」

進了屋,我們四個人一起吃了飯。這一頓飯不如想象中那麼溫馨,娘數錯了人數,有一個位置擺了碗筷卻是空著的,里頭的飯菜只能隨著外面日頭的下沉而由熱轉涼。

爹從始至終沒說一句話,娘的眼淚撲簌簌地掉進飯里。

晚上我一個人蜷在我與梨花的床上,懷里空空的,于是輾轉一夜,未曾入眠。

我醒來時,天蒙蒙亮的,被窩單憑我一個總覺得捂不熱,爬起來身體亦沉重得出奇。

不想在睡,我推開房門,外頭靜悄悄的,比起青天白日,有種說不出去的感覺。我在這個幼時熟悉,此時卻稍感陌生的家里四處游蕩,兩世的記憶交錯著時不時竄入腦海之中,倍感懷念。

我推開廚房的柴門,里頭空蕩蕩的。

我蹲下來,點起了火,灶台沒小時候那麼高了,變得順手許多。只是我在軍營里早已住慣,用不得精細的爐灶,只得隨便煮了點面,自個兒嘗了口,說不上咸淡,著實不如娘或梨花的一半手藝。

我將面一碗碗地盛了,然後等著爹娘、常青陸陸續續地起床,從昨日回來,我便不曾再見到傅賢的影子。听爹講,我剛追過去,傅賢就只留下不吃晚飯的話,不知跑到哪兒去了。

他不在也好,對我而言多了幾分方便。我依舊在早餐桌上跟爹娘講了我與常青的事,若是放在平常,這定會叫他們高興,只是今日卻沒能讓氣氛喜慶起來。我本以為自己多少會有點還羞,今日手腳嘴巴都像不是我的,我說出口的話也不像是在說我自己的事,竟是至始至終口氣平淡。

爹僅僅是點頭,娘抹著淚對我道了恭喜。

飯後,我簡單地同父母告辭,啟程準備回軍營。我按捺下再上山去尼姑庵的想法,也沒打算去尋傅賢,只和常青兩人上了馬,沉默地往回走。

我滿腦子都塞滿了各種各樣的思緒,感覺自己突然迷失了,不曉得應該前往何方。我原本選擇留在軍營里,就是想要利用官職為梨花尋一門足以令她富足一生的親事。現在,我空有司馬的頭餃,竟不知究竟有什麼地方用。

我前所未有的不知所措,這般情感甚至與失去妹妹的悲傷一樣重。

馬兒隨著它自己的意願停停走走,不知不覺也走過了半程。常青突然打破沉寂,對我道︰「阿刃,跟我來。」

「怎麼了?」我勉強側過臉去看他,不知自己是否笑得很難看。

常青臉上沒笑,只是重復了一遍,說︰「跟我來。」

我不明所以,只是跟著他,反正也不曉得自己應該往哪里走。

常青調轉了反向,駕馬一路往南,大約行了一個時辰,才將我帶進一個林子中。

這個林子與我們駐營之地不遠不近,因此過去並不常來,周圍更是少有人煙。我跟著常青下馬,常青也沒說什麼,將我跟他的馬一並在樹上拴好,接著,他從附近砍了數根粗細相宜的長長短短的樹枝,從靴筒里抽出那柄與我一模一樣的匕首,坐在地上削起來。

「……你要做什麼?」我在他旁邊撐著地坐下。

「你等一下。」常青沒有正面回答我,專注地盯著手里的木枝。

起初我還有些不明所以,只在一旁瞧他動手,不久就能看出他手中是一把弓的雛形。常青削去了樹皮,磨平稜角,隨意搓了兩根結實的線當弓弦。

常青做了這把粗糙的弓,又找了起來幾支樹枝,將尖端磨銳,制好數支粗糙的箭矢。他稍微試了試,還算能扎進樹樁里。

我不禁有些佩服,短短一盞茶時間,將弓箭做成這般模樣,已是相當不容易了。

常青眯起眼,將那破弓箭向天一指,手指松開的瞬間,那支尖頭的樹枝便飛向高空,一只麻雀從天上掉下,砸在我們面前。

常青無比熟練地使喚我道︰「阿刃,去生火。」

原來是烤麻雀。

這件事我這近十年來,是我做得最熟的了。我立即去拾干柴,手邊湊巧沒有火石,于是鑽了半天,終于弄出一點小星火,幸虧這段時間天干物燥。

待我準備完畢,常青手里已用兩根長木棍,串了許多拔好毛的麻雀。

下意識地,我舌忝了舌忝嘴唇。

麻雀的味道比松鼠好,大抵是我吃得比較習慣,打麻雀的趣也比較多。我被常青莫名勾起七分興致,兩個人一邊吃一邊打,在林子里耗下整整一個下午。

眼見還有最後一支「箭」,弓正好輪到我手中,我瞄準樹梢上一只停著梳理羽毛的小麻雀,心中暗暗期待它被做成烤鳥的美妙滋味,手中力道不禁加重。

我終究是低估了常青做得弓的承受能力。

弓弦崩斷,箭也被剎那的沖力撞得不知飛到了何處,小麻雀被驚走,幸運地撿回一條小命。

這不僅是我這三五年來頭一次失手,而且還放跑了點心。百味交雜,我一**坐到土地上,放聲大笑,邊笑邊哭,繼而整個人躺在了地上,弄得滿身灰塵。

常青扯了他的衣衫一塊給我當手帕擦,我擦得上面皆是泥淚。

「感覺好點了嗎?」待我哭得差不多了開始一下下地抽噎,常青放柔語氣問。

我用力點了點頭。

與梨花一起互相梳頭的自然是我值得珍藏的寶貴回憶,而與常青一起恣意沙場打麻雀的生活又何嘗不是我人生的一部分。

我只是需要一個泄口罷了。

待我平靜下來,常青問我道︰「你與你妹妹,關系一直很好?」

「嗯,從小睡一床的。爹娘勞碌,她出生沒多久,便是我照顧她。而且梨花不喜爭搶,個性軟糯,稍不留神就會給人欺負,從小都是我替她出的頭。」我回答,回想起那遙遠的時光,心中酸澀與苦楚交雜,說不出的滋味,「她很听我的話,這點我娘都比不上我。」

話匣子一開,我便再也停不下來,將梨花年紀小時的事一件件細細地同常青說了一通。

話全講完,我不知怎的釋然了。

梨花的人生該由她來決定,我這個姐姐,在妹妹的人生里,已涉足了太多太多,是時候離開了。

但無論如何,總歸有些揮之不去的遺憾。我始終不明白,為什麼會是梨花,她待菩薩向來恭敬,我想破頭也想不到,她會去皈依佛門。

也不曉得我今生還有獲知理由的能。

常青抱了抱我,對我一字一字鄭重地說︰「以後的路,我陪你。」

「嗯,」我答,「我也會陪你。」

等我們終于回到軍營,已是繁星耀空。

將軍營帳里的火燭還亮著,我和常青揭開簾子走進去。將軍已經是大將軍了,只是我已習慣稱呼他為將軍,索性仗著多年親信的身份沒管稱謂的事,依舊按老樣子叫。

見我們進去,將軍將頭從足夠埋人的案卷中抬起頭,眼底下是濃重的青黑。

將軍大抵是總算能打起精神處理公文了,在這個工作多如牛毛的節骨眼上逃回家,我生出一絲愧疚來。

「阿刃,常青。」將軍沖我倆點了點頭,看得出他勞累過度,動作做得勉強。

我正要開口就回家的事跟他道歉,只听將軍繼續道︰「你們二人迅速收拾東西,明日午時準備上路。」

「去哪兒?」我問。

將軍捏了捏兩眼之間的軟肉,皺著眉,嚴肅道︰「出征。」

作者有話要說︰非常感謝查無此人030妹紙給我扔了一顆地雷!!!——

好幾天沒更……對不起……

累die……在寢室里不敢碼字,跟室友還不熟的說__

話說……說好的大學很空呢!!!我明明忙得都恨不得從上鋪跳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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