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樓梯輕響,我扭頭,首先刺進眼簾的是一大捧鮮艷艷華麗麗的紅玫瑰,不下于幾百枝吧,再而就是一張能秒殺所有瓊瑤劇里男主角的英俊臉龐。
這個被喚作高先生的男人,身材和相貌果然都堪比寶島第一型男高以翔!他在客廳里一出現,似乎就把全世界的陽光都給帶了進來,客廳原有的沉悶一掃而空,就連冷凝的時間,也被瞬間融化,歡快地小跑了起來。
陽光總是讓人喜愛的,大哥放下了報紙,大嫂放下了遙控器,倆人的臉上都反射出陽光帶來的溫暖,目光中流淌出的笑意不亞于陽春三月里的小春風。
「雙兒,送給你。」這個酷似高以翔的男人把那一大束紅玫瑰捧向了雙兒,臉上還掛著連我都怦然心動的微笑。
雙兒起身道了一聲謝,卻沒有去接花,而是把我從沙發上挎了起來,給這男人介紹,「高總,這是我男朋友何生心。」
這個比我高出一頭的英俊男人斜了我一眼,只是斜了一眼,便又把目光笑吟吟地投射在了雙兒身上,壓根就不理會我朝他伸過去的右手。
這是一種比蔑視更叫人難堪和憤慨的無視,我被激怒的小心髒甚至比那只伸出去的右手還要受傷,不知道接下去該如何自處,又該如何收場。
我像個斷了線的木偶一樣,茫然呆立;男人把那捧紅玫瑰又往前遞了遞,面帶微笑,靜候不語;雙兒不做聲,也不接花,只是挎在我胳膊上的手緊了緊。
三人就這麼默然相對,客廳里的氣氛剎時又凝固了起來。
大哥這時站了起來,沖著我招了招手,我只好過去,跟在他的身後,來到了客廳外的陽台上。
「你自己看看——」大哥雙手斜撐了陽台欄桿,俯身下望,並示意我也朝下看。
樓下並排停著兩輛車,一台是我的老黑狗,另一台是輛銀灰色的勞斯萊斯銀影。
「那輛車,你認識嗎?」
世界頂級豪車,被譽為移動的小別墅!我黯然地點點頭。
「年輕人,喜歡一個人是要讓她幸福,而不是只想到佔有,你明白嗎?」
……
「我當然明白,不過我還是很感謝你的提醒。」沉默良久,我反而覺得整個身心都放松了下來,我一臉坦然地走到了雙兒面前,「雙兒,如果你相信我的雙手,會有你的幸福,跟我走。」我堅定地把手伸向了她,雙兒毫不猶豫也把手也伸了過來。
就在兩只手將要握在一起時,雙兒的手卻被那男人給抓住了。
「你放開她!」我朝那男人大吼一聲。
男人並不答話,嘴角掛著冷笑,斜睨著我。
女乃女乃的,明目張膽地挑釁,我頓時火從心頭起怒向膽邊生,運足氣力揮拳,惡狠狠地向他那顆華麗麗的頭顱砸了過去。
「砰」地一聲,緊跟著又是「 當 當」的聲音一連串地響起……
我醒了,原來是南柯一夢,床頭的保溫杯給砸了出去, 當當地滾到了牆角。手骨處傳來疼痛,破皮了,有血在緩緩滲出。
女乃女乃的,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自己從來就不看什麼狗血言情的,怎麼也會做這麼荒唐可笑的夢?我坐了起來,自嘲似地搖了搖頭,發現內衣都汗濕了。拿過枕邊的手機看了看時間,快到六點了,已經毫無睡意,干脆起床沖涼,收拾自己。
沖完涼,著實認認真真地把自己渾身上下都收拾了一番,出門之際還不放心,又在鏡子前來回查看。這時才突然發覺,被精心組合在我身上的西服領帶襯衫,竟然都是雙兒給買的,心頭頓時襲過一股幸福的強電流,身板兒不自覺地向上拔了拔。盯著鏡中的自己說道,今兒無論如何,都要好好表現,否則,就算雙兒給的這身包裝,也是要辜負了。
擔心路上堵車,顧不上早飯,一路緊催著老黑狗來到雙兒處會合,然後換上了她的白色奧迪出發了。我倆同行,一般都不讓她開車,時間一長,雙兒竟也習慣了。
意大利人伊塔洛•卡爾維諾在《看不見的城市》中寫道︰一類是歷盡滄海桑田而仍然讓**決定面貌的城市,另一類是抹殺了**或者被**抹殺的城市。
城市是在**和恐懼中瘋狂生長的夢!在**之都,夢,只知道出發,而從沒有回航。
無論何時,外環線都是一條奔流不息的**車河,不時能看見還有搶行的車輛在車河里左沖右突,猶如河中激起了不安份的浪花。雙兒大哥住在城南郊的一個別墅群里,那兒是本市大名鼎鼎的幾個頂級富人區之一,雖然是星期天,外環還算暢通,可仍然要近兩個半小時的車程。
雙兒搖頭嘆道︰「現在城市里的人好像在玩移形換位,沒錢的拼命往市中心擠,有錢的,卻忙不迭地往郊區撤。」
「這就對啦,萬惡的資本主義國家早就這麼流動了,他們還給起了個名兒,叫逆城市化。」
「是麼,逆城市化,怎麼講?」
「嗯,就是指城市化發展到了一定的程度,城市人口爆增,交通爆擠,噪聲賊大,環境賊差等等,這些城市病越來越嚴重了之後,人們便開始逐批次地往郊區和農村流動。第一批溜出去的,當然是先富起來的那少部分人,就像咱大哥這類的,因為他們有錢有能量有辦法,住在人越少的地兒,反而活得越滋潤。」
「嗨,別說,還真這麼回事兒。」雙兒附和道。
東拉西扯快到了的時侯,雙兒忽然道︰「差點忘了,大哥一直都是獨身,待會說話別提這方面。」
啊!怎麼會這樣?這太讓我有些意外了,隨即便想起了自己昨晚所做的那個荒唐怪夢,想起在夢里還有模有樣地給雙兒安排了一個穿黑鍛旗袍的大嫂,不由得啞然失笑。
「你笑什麼?不結婚好笑麼?」雙兒有些嗔怪地斜睨了我一眼。
「嗨,不是笑這個……」擔心雙兒誤會,趕緊將自己做的夢一五一十地講述了一遍。雙兒听了,笑不成聲地拍著我的肩膀說︰「好樣滴,下回做夢,再有這種火拼假高以翔的機會,一定要留給我,姐親自動手,哈哈。」
說笑了一陣,終是忍不住,「你說,大哥他——這是為啥?」想問問原由,一時卻又不知如何措辭。
「我也不清楚,大哥從不許我們問這事兒。」
「哦,我知道了。再想想,還有什麼其他要注意的?」
「其他的——就沒有了。」
「你二哥和四弟他們來嗎?他們那兒有什麼要注意的?」我突然想起了過年時母親說過老二被抓什麼的,平時也不好多問,現在便追問了一句。
「二哥前些年犯了事兒傷了人,還得兩年才能出來呢。阿寶整日里就一花腳貓,來不來都沒準兒。他以前被我爸媽寵壞了,逮著機會我就會收拾他。」雙兒說完,忍不住嘴角翹了起來。
前面那個出口就要下了,女乃女乃的,這個大舅哥怎麼會是一個單身老男人呢,不知性格會怪癖到何種地步?想著即將現場直播的郎舅會,別說從沒見過類似的劇本,此刻就連一句像樣的台詞也沒譜兒,唉,亞歷山大啊,心里頭不由得又忐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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