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無雙 第26章 (25)

作者 ︰ 水戈骨土亙

「哎!?」

珞殷驚呼一聲,四周牆頭的弓兵與持棍的守衛也沒少驚訝,待珞殷回過頭去看前廳里坐著的張杞辰,卻見他也是一臉不解,皺眉想了許久,都沒想起睚欣是誰。畢竟一個長得太過顯眼的人,即便人想不記住都很難,睚欣那張好看的臉他此前的確從未見過。

睚欣一臉平靜的回過身,看著張杞辰有些難看的臉色,口氣略為一緩,向張杞辰點頭示意道︰

「在下白景。」睚欣頓了頓,又補道︰「承母姓白氏,單字景。」

通常說何地何家,乃是說父姓。而自稱某氏,則是在說母親一族的淵源。一般向人自薦,都不會提到母族,畢竟當家多為男子,也多隨父姓。哪怕是百位天帝,經過千年,其中也只不過僅有十余人是女帝。

珞殷邊听睚欣胡扯出個古怪名字,邊莫名覺得有些耳熟,想了半天卻還是想不起來在哪听過。待他再去看那張杞辰,卻現他原本臉色黑沉的臉色已經變得光彩熠熠,雙眼更是神情炯炯,筆直的盯著睚欣,好久才慢慢回過神來,問︰

「你叫白景?」

「沒錯。我就是白景。」

睚欣對張杞辰頷首。張杞辰則再也按耐不住,猛從椅子上彈起身來,望著他,難以置信的再次問道。

「是‘白景麒麟帝’的白景嗎?」

「難道還有其它的白景嗎?」睚欣眯著眼楮瞥了張杞辰一下,才頷首認︰「這是我家的母族姓氏,往常很少用到這個名諱。」

「白景。居然是白景……」張杞辰興奮不已,兩眼瞪得老大。

睚欣看他激動的模樣,只覺不悅,便想開口諷刺他幾句。

張杞辰卻在他開口前,已經朝著他大步飛奔而來。

張杞辰的雙手向睚欣的雙肩伸去,似是想抓住他的肩膀,近距離好好端詳一番,再做確認。

惜,當他即將踫上睚欣肩膀的瞬間,手便被睚欣一掌拍開來,順便他還側身閃到了珞殷身後,把珞殷作為一道人形屏障。

珞殷抱著紫杉木盒,看著激動得有些嚇人的張杞辰,再回頭去看院子牆壁上的那個守衛與弓隊,現他們的表情也與張杞辰相似,雙眼瞪得老大,直盯著睚欣看個沒完。

珞殷回頭去看站在自己身後的睚欣,見他還是那副無甚所謂的表情,頓時更覺得莫名其妙。

張杞辰那兩條僵雙臂在半空僵硬許久,才尷尬放了下來。被這般無禮對待,他臉上卻看不到絲毫怒意,還是一副激動難掩的模樣,甚至連聲音都帶上了微弱的顫音,喃喃地念道︰「白景麒麟帝,昭夢得天啟。」

「啊!」珞殷聞言,也驚叫了一聲。難怪他會覺得白景這名字耳熟,原來是小孩啟蒙時所萬物誕生之說的童謠里的最後兩句。

睚欣看珞殷終于懂了,便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卻不言語。

珞殷看他眼底三分清亮、三分戲謔、三分玩味,最後一分似笑非笑,恰如二人初次見面時那般,瞬而明白了睚欣並未騙人,他的名字里的確有一個︰白景。

「……沒想到居然是真的……蒙上天不棄……」

張杞辰語焉不詳了整整大半晌,才轉身,走到前門前,對院中瓦上那個執棍的守衛擺手示意,隨即,多達百人的弓兵隊卸箭、收弓,轉眼便從屋頂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張杞辰回身來到珞睚二人面前,恭敬無比地把睚欣迎到廳內正座,請他坐下。之後,又請珞殷坐在次主坐的椅子上,自己道是恭恭敬敬的站在睚欣面前,鞠躬施禮,道︰「白景大人有什麼吩咐,小將能幫的忙都會盡量幫,您只管開口。」

張杞辰話到途中,旁邊的珞殷早已用見鬼般的表情盯著他。

睚欣則斂起唇間的似笑非笑,明顯是有些不悅。

本來張杞辰這人的態度不說如何討喜,至少不會惹人生厭。現下,在提到「白景」之後,他頓時變直判若兩人,口氣里慢慢都是讓人倒胃口的獻媚言辭。

「這白景到底是什麼?」珞殷不解,單單兩個字居然能讓人態度變如此之多。

睚欣抬眼看了珞殷一下,不等他開口,那邊張杞辰已經湊到珞殷跟前,頗為親密地搭起話來︰「小哥你是叫珞殷吧?怎麼會連‘白景麒麟帝,昭夢得天啟’都不知道?」

珞殷搖頭,再一次听見他喊自己小哥,也有幾許不滿。看張杞辰都得如此之近,他便立刻站起身來,像睚欣那樣退開了一些,繞到睚欣的椅背後面,站在那里不再挪動。讓坐著的睚欣,成了隔在二人之間的一道屏障,繼續問︰「我只知道這兩句是啟蒙的童謠,不知道這‘白景’有什麼特別的?」

「沒什麼特別的,就是沒用的名字罷了。」睚欣對珞殷道。

「容易重名?」珞殷繼續疑惑。

「不能的,天下間,僅一位白景。」張杞辰認真的道。

待珞殷還要再問,睚欣卻是撩起眼皮,平靜的掃了張杞辰一眼。

張杞辰一噎。他看人何等細致,一看那眼神便識相的閉上了嘴,擺擺手,任珞殷再是提問,也不再提白景二字。

比起張杞辰的殷勤態度,珞殷的一無所知卻讓睚欣頗為高興。

睚欣彎著唇角,沖珞殷和張杞辰露出個笑,道︰「你要當做從來沒听過這個名字,不要跟其他人提。」

珞殷立刻頷首。張杞辰卻立馬一個激靈。

明明是張特別好看的臉,也是個非常好看的笑,卻突然張杞辰覺得有些害怕。

待張杞辰定下了神,才開口︰「剛才二位提到銘劍閣,是否已經得到了凌雲劍?」他言辭間已經不如開始時那麼高傲,也沒來獻媚,顯得頗為小心翼翼。

見珞殷點頭,他才指著珞殷懷里的紫杉木盒,試探性的問睚欣︰「白……呃,少俠,否讓我看一眼凌雲劍?」

睚欣頷首,無甚所謂地給珞殷遞了個眼色。

珞殷卻是覺得奇怪。睚欣告訴他劍的名字是凌雲無雙,而張杞辰卻只叫它凌雲劍,不知二人說的是同一種東西。更何況風陌與君遷子想踫這個盒子的時候,睚欣到是百般不情願,現在卻首示意以讓他看,不知是出于什麼緣由。

張杞辰自然是沒現珞殷腦中的古怪,見睚欣點頭,便朝珞殷伸手。

珞殷看睚欣同意,不管古怪不古怪,也只得頷首,雙手遞上盒子。

張杞辰伸手就接,卻听睚欣清冽的來了一句。

「張大人最近見過君遷子?」

張杞辰搖頭︰「清官難為,窮兵如寇,要找君遷子來問這次的事情始末,怕是要傾家蕩產。」

睚欣頷首,臉上似笑非笑,道︰「你也知道木盒很有幾分特別。持盒的人若內力不夠,是不能赤手空拳去踫的。而且當初封得頗為詭異,找不到開口,也看不到機關,你若惜命,出手還是要謹慎為好。」

張杞辰點點頭,改伸左手指尖,運好內息,穩穩的往珞殷雙手遞過來的那盒面上,輕輕一點。

突然,一股森藍的火焰從盒燃起,竄了半尺多高,一瞬就吞沒了張杞辰的手指。

站的距盒最近的珞殷和張杞辰都沒看清是怎麼一回事,珞殷也嚇得差點扔了盒子。幸虧睚欣伸手點了點珞殷的後背一記,示意他冷靜再看。

等珞殷定楮再看那盒面,哪還有什麼火,不光是火,連一條灼傷的痕跡都看不到。再去看那被火點著的張杞辰,卻現他還是好端端的杵在旁邊,顯得頗為淡定,惜從他手上卻溢出了皮肉被烤焦的刺鼻味道。

珞睚二人湊上前看,只見張杞辰左手小心的藏在背後,但是因為太過疼痛,臉上已是汗流入雨下。他踫過木盒並非整只手僅是指尖上,他踫過盒子的皮膚上卻已經是焦黑一片,似是被烙鐵灼傷一般。雖然面色未動,汗水卻不停的順著他的臉側滑下,手指也無法自控的微微顫著。疼痛讓他不敢多做動作,怕是什麼奇毒。

珞殷看了睚欣一眼,看他一臉似笑非笑,開始往懷里模,不會兒抓出個瓶子,在張杞辰面前晃動兩下。

「這機關很是霸道,久了你的手便廢了。」

張杞辰掃了一眼藥瓶,卻並未去接,而是仔細看去珞睚二人的神色。

一個普普通通,卻平靜漠然。另一個俊逸清冽,卻是眼帶戲謔。

他看睚欣的神色,便察覺出他有幾分故意。而珞殷,卻像是已經知道,但卻不想阻止。

「張大人覺得性命捏在別人手里的感覺如何?」睚欣了口,聲音依舊清冽。

珞殷嘆了口氣,回想方才睚欣,應該是為了那堆弓箭埋伏的事不悅,這才開始報復——真不愧他名字里的第一個字。

說話間,張杞辰手上的黑色灼痕已經順著指尖迅速向上,轉眼便漫延過半掌,使得他整只手都如同被烈火灼傷般的劇痛起來。

解藥的瓶子正被一只好看的手搖來晃去,卻又不敢貿然去拿。偏偏做這惡事的人又是「白景」,他根本不能拿對方如何。只能忍著灼燒之痛,防止自己再中下一個陰謀。

睚欣笑,雖沒入眼底,也是笑得頗為開心。

張杞辰盡能表現出不著急的模樣,心底卻急得要命。

珞殷看似平靜,其實卻很替張杞辰心急。

珞殷看睚欣與張杞辰,來來回回,看了兩巡,卻見他們一個笑得好看無比,一個似乎不在乎自己那只手,根本沒完沒了。

珞殷無奈地嘆了口氣。只手把木盒往睚欣懷中一塞,另一手奪過藥瓶,直接開塞,就往張杞辰傷處猛灑。

睚欣有些愣神地抱著盒子,張杞辰卻驚愕不已看那黃白的藥粉落轉眼滿了自己的手,也緩和了大半的疼痛。

珞殷用完藥瓶,把塞子蓋好,放回睚欣手里,再次接過紫杉木盒。

睚欣臉色已經是恢復如常,直睨著珞殷似笑非笑,道︰「你這人到是不管對誰都親切得很,也不怕對方是奸邪妄佞小人惡霸?」

珞殷听他說完即刻明白他果然還在記恨被張杞辰用計脅迫的事,只好道︰「你若討厭這人,直接揍他一頓,何必拐彎抹角,廢這心思?」頓了頓,他又斜了睚欣一眼,道︰「何況,你明明就有求于人,就別故意作弄他了。」

「我才沒打算求他。」睚欣不甘示弱的瞪了珞殷一眼,道︰「我等著他來求我。」

說著,睚欣從懷里抽出三張懸賞。

第一張是從天都府而來、張杞辰接到芙風鏢局總鏢頭的欽命要犯的懸賞,第二張是芙風樓出的睚欣的懸賞,第三張也是懸賞睚欣,卻是出自花虞堡……張杞辰單手擺開三張懸賞,另外那只剛被撒了藥的手也不得多動,雙眼疑惑地在睚珞二人之間反復輪換。

從出生到現在十七年,張杞辰第一次覺得自己有些愚鈍。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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