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無雙 第12章 (11)

作者 ︰ 水戈骨土亙

張杞辰十四歲入伍,從州兵步卒做起。為人機靈聰穎,十五歲成了城南的一位小小門官,平過幾次不大不小的騷亂。最有名的一次便是當今左相夜返天都府。

當時,左相帶著自己手下大群兵馬,說是十萬火急,諭令強開城門。眾守城的兵將不好阻攔,便來問他。他卻讓人說門官在休息,明早再說。

次日天亮,左相大隊清早入城,便要來治那「小小城門官」的罪。張杞辰卻態度突然一變,跪地求饒不說,還解釋昨夜風大,他睡得又迷糊,傳令的人說什麼根本沒听見,閉著眼楮隨便答應了一聲。

左相氣急,便喊手下的大將當場斬了他。哪知道張杞辰又是一變,不急不避,反問︰「左相大人漏夜帶著這麼多兵馬欲入天都府,右宰輔在天都府知此事?」他這一問,左相到覺得理虧,畢竟天都府除天帝駐兵外,不許任何州郡兵入內,更不用說是宰相的私兵。而這左、右兩相爭權奪勢,鬧得雞犬不寧的事,天下間也是人盡皆知。

見左相吃了個悶虧,張杞辰也知進退,急忙給他奉茶認錯,還跪地求罰,甚至自帶枷鎖,跑到城中大牢蹲了數夜。幾天後,龍泉郡王突然到了龍泉城中,听聞事情始末,便把他放出來,帶到左相面前求情。這龍泉本就是來去天都府的要沖,自是不能得罪郡王。左相看州郡之主都來求情,自然也不好得罰個小小的城門官,這事便只好作罷。

事後又過數月,才傳出消息,原來那夜天都府帝座上的偽帝離奇失了蹤影,左相以為是右宰所為,便連夜帶了私兵想入城。右宰听聞也怒不歇,便下令若左相突入,便是亂這天都府的大罪人,去請三百萬天帝兵前來滅他全族……這各地的州郡打來打去,最多不過二十萬州兵。想而知這三百萬天帝兵若出動,必然是亂中之亂。龍泉郡東北就與天都府毗鄰,到時必被牽連其中。戰亂一起,民不聊生。

張杞辰雖然當時並不知此事,卻覺得夜里有人來報左相諭令入城著實怪異,立即讓那個人飛信快馬去請龍泉郡王,又同時送信去開天三百萬天帝兵駐地。兩方人馬接到來信,一位連夜趕往龍泉城,一個靜觀其變。剩下沒有私兵的右宰和有私兵卻不得入天都府的左相,再是撕破臉皮打個天翻地覆,也不過是在伯仲之間,危害不到龍泉郡中。

龍泉郡王送走左相,看這張杞辰是個人才,便不計較其年輕,破格提拔。于是張杞辰到了十七歲。便做到了這龍泉城的南城總兵,算是州兵將領里最小的階位,卻也是史上最年輕的將領。

龍泉城乃是兵家必爭的,少說也有四萬州兵駐守。其中一萬都在張杞辰手中,所以這他這總兵雖小,兵卻不少。

珞殷初一看,只覺得張杞辰這人長得說不上討喜,至少絕不討厭人,尤其是舉手投足之間,多了一份與年齡不符沉著,卻少了一份有州兵將領的架子。

見珞殷和掌櫃都偷偷的打量自己,張杞辰到也不介意,顯然是被人好奇慣了。

「辦正事要緊。」

他擺手示意了一下,便手扶了掌櫃,將他帶到一旁,讓出門口,令身後的官差都進到客棧里。

客棧掌櫃年紀四十有余,肯定是長輩,見的官差自然也多,卻沒見過這麼有禮貌的,有些感慨。珞殷行完禮,便去看那些穿著官差號衣的人,還是不明白這州兵與官府一起來,究竟是個什麼緣由。

「昨夜城北出了點兒事,所以由今日起,東南西北四道門都要封閉半月。」

張杞辰開口,語氣里頗有幾分不容置疑。

「半月?」掌櫃吃了一驚。

六十日為一月,那這半月便是整整三十日。

掌櫃立刻琢磨這三十天過往旅客的白花花的銀子都沒得賺,一口氣頓時沒上來,扶著門廊直喘。珞殷趕忙擺著掃帚去攙掌櫃,心底卻更加疑惑。畢竟封門這種事,不是什麼需要勞煩一個南總兵再帶著這麼一大群官差前來告知的事。

「城北出什麼事兒了?」掌櫃喘勻了氣,趕緊追問。

「掌櫃別急,放寬心。」張杞辰突然軟了語氣,避重就輕的道︰「我們州兵與官府的人會盡快把事解決,無論大事小事,妨礙了大家做生意,就不是好事了,對吧?」說著,他還留了一些詢問的余地,不過掌櫃卻是慌不迭的點頭,顯然不敢繼續多問。

張杞辰向眾人頷首,示意自己來此的目的已經達到,便轉身告辭。

等他一走,原本在後面垂首帖耳的官差們便換了付模樣,凶神惡煞涌進客棧,將掌櫃團團圍住。眾位官差皆是面帶怒色,雙雙眼楮更是滿布血絲,由一人代表掏出張榜文給掌櫃看,將那榜文上的欽犯給二人看。

榜文上面畫著個臉盤寬大的壯漢,臉上幾道駭人的刀疤,縱橫交錯,看起來甚是駭人——正是那位芙風鏢局的總鏢頭。

「奉命捉拿欽命要犯。」一位官差開口道。

掌櫃咽了咽,做慣了生意自然明白肯定是犯了什麼大事才會被懸賞通緝,內心直嘆貴客變成糟心客,有些害怕的抬手一指三樓,道︰「天字號上房。」

珞殷不明所以的看著眾官差的臉色。之前他便听過睚欣說木盒也是芙風鏢局偷的,現在便不顯得多麼驚訝。他卻未問起那東西是從哪偷來的,現在一看,應該是從哪個官家偷的。估模著官餃還不低,否則這榜文肯定不會出的如此之快。

眾官差毫不含糊,進門兩人一隊,順序排開,提著腰間的佩刀,順著木樓梯便朝著三樓猛沖。

不過一會兒,珞殷便和掌櫃听到了樓上傳來的打斗聲,打斗聲停的時候,幾個官差就從樓梯摔了下來。

珞殷和掌櫃呆呆的看著他們滾完所有樓梯,直滾到二人面前才停住。

掌櫃回過神來,嚇得躲到了珞殷身後。

珞殷則有些呆,還沒反應過來怎麼一回事,就又見到七、八個官差摔了下來。

這客棧生意本來就好,二樓到三樓都住了不少客人,听到這些響動自然是打開門來想看個究竟。各扇門都還沒來得及打開多少,就被幾個米色短衫的壯漢躍上前去,推回門內,順手幫他們關了門。

珞殷抬頭一數,不多不少恰巧十五個。

他們用力也不知道是什麼巧力,這麼一關,里面的人便用足全力又拖又拽,拍得那門板直顫,卻也打不開。

不過晃眼的時間,樓梯上和樓下大堂里除了正在與那刀疤鏢頭對峙的官差們,就只剩下了掌櫃、珞殷以及其他幾個嚇呆的跑堂的小二。

後面那些還沒來得及上樓的官差,攙起那些摔了下來的,重新列好隊伍,準備再上。幾個剛才吃虧的官差,卻自知上樓沒有地利優勢,便在下面守著。而那十五名芙風鏢師,則在樓梯間忙來忙去,快速把客棧里頭被吵醒的人重新塞回房間里,不讓他們圍觀。

雙方各自行動了一陣,才見三樓那間最好的上房門被徐徐打開來,走出了那位臉帶刀疤的芙風鏢局的總鏢頭。

四個官差一看要捉拿的人犯出來了,立即揮刀而上。刀刃還沒挨到那人半分,各人門面上都給砸了一拳。力道之大,連人帶著兵器一起被打出了木欄,徑直跌到了一樓的客棧大堂里。

那鏢頭的拳頭打得又狠又準,不是命中鼻梁骨,就是砸中眼窩。被打中的官差哪還顧得上抓人,早就疼得把刀一扔,抱著臉滿地打滾。

珞殷小心探頭看一眼官差們的臉,現這些人的鼻子都被打得凹下去一截,鼻涕眼淚流了一臉,苦不堪言。等他再抬起頭,現本來站在樓梯兩側等樓上之人下來自投羅網的官差,也被迎面兩腳直接踹得從樓梯上摔了下來。

也不知道那鏢頭用的是什麼招式,打了開始的兩人,順勢一推,就把其他幾人也擠到一起,扭成了一團。一堆官差的手和腳都攪在了一起,扯了半天卻扭得更緊,眨眼間倒成一堆。

一轉眼,安然無恙的只有那幾個人留守大門防止犯人逃跑的官差。而那總鏢頭卻氣息沉穩,未亂分毫,動作間甚至還透著幾許手下留情的味道。畢竟是天下第一樓里排得上前三的高手,別說三十個官差,恐怕三百個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收拾完大部分官差,總鏢頭便下了樓。

芙風樓的人赤手空拳多用拳腳直打,不比刀劍,打出的都是些淤青,客棧里的血腥味自也算不上濃烈,卻有漫起莫名的懼意。隨著那總鏢頭從樓梯行下來的動作,已經躺在地上的官差們都忍不住向告饒似的朝後退。

掌櫃早就被嚇得不行,要不是珞殷扶住他,恐怕早已經一**坐在地上。

總鏢頭到了一樓,並未取那些已經倒在地上的官差們的性命,只是揚起自己滿臉的刀疤,四下一掃,以一股無形的殺意震住了眾人,嚇得他們不敢動彈。

環視一周後,他那滲人的目光落到了攙著掌櫃的珞殷身上。

珞殷天生遲鈍,面色依舊如常,根本感覺不到對方的殺氣。他偏了偏頭,與那位滿臉刀疤的總鏢頭對上一眼。而那總鏢頭則頓了一瞬,頗為疑惑的盯著他上下打量,卻又看不出個所以然,只得開口問︰「不怕我殺了你?」

他這一問,四周的眾人皆是一顫,顯得愈加害怕。

唯獨珞殷一臉莫名,只覺得這些個江湖中人開口閉口只會問「怕不怕」和「殺不殺」這兩個問題。

總鏢頭凶惡的盯了珞殷一陣,看他依舊不怕,便突然收回視線,抬手一擺。隨著他的手勢,十五道米色身影直接從二樓扶欄躍出,翻過天井圍牆。

在珞殷眨眼的功夫,面前一道勁風滑過,那總鏢頭已經躍過了圍牆。

一行十六人,轉眼從客棧里消失了蹤影。

珞殷抬頭,客棧樓上已經再度騷動起來,那些被鏢師們趕回房間的客人門已經拽開了一條門縫,偷偷的瞄著樓下生的騷亂。而樓下那些受傷的官差們則相互攙扶,費勁兒的從地上爬起來。

珞殷見狀,急忙把掌櫃扶到櫃台後面的椅子上坐定,出門去找了郎中來給地上那些躺著不能動的官差們治傷。

等他帶著幾個大夫回到客棧,便看見廚房里的胖大廚正笑逐顏開的蹦著跑出來看熱鬧,手上還拿著幾個準備看熱鬧時候吃的肉包子。不過走進大堂里,看見一地受傷的官差和領著郎中進來的珞殷,知道熱鬧已經結束了,多少有些憤憤不平地瞪了珞殷一眼︰「珞小子,你真不機靈,有熱鬧也不喊我來看。」

說著,胖大廚些負氣把包子往珞殷手里一塞,轉身又回廚房忙去了。

掌櫃似乎抖夠了也就不害怕了,站起來拍了一下珞殷的腦門,讓他趕緊把地上那些亂七八糟的血啊灰啊眼淚鼻涕什麼的的打掃干淨。

畢竟,就算封了四扇城門,生意也不能不做。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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