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冢 第十八章 廟會(二)

作者 ︰ 天高辰遠

第十八章廟會(二)

「久聞崔兄高才,值此七夕佳節,南浦大街上燈火通明,盛況空前,不知崔兄可有雅興賦詩一首,也不枉費了這翻美景啊。」一位身材略胖的青年對著身旁一位一臉倨傲的青年說道,滿臉都是阿諛的神色。

「嘁,這算哪門子的盛況,不提長安的朱雀大街,洛陽的定鼎大街,就是揚州益州也比這豫章好上千百倍。」那位倨傲青年不屑的說道。

「是是是,崔兄是見過世面的,我們這小地方不入崔兄法眼也是難免的。」胖胖青年聞言訕訕的一笑。

「呸,這王胖子真給我們豫章人丟臉,」不遠處桌旁的一位青年對著邊上的同伴說道。

「黃兄,小聲些,當心叫老師听見。」身旁的同伴趕緊拉了拉他又指了指身後不遠處高座著的幾位中老年人。

「胡兄說的不錯,回頭為了這胖子再挨老師一頓訓,實在不值當。」另外一個青年也勸道,又一臉怪異的挪揄道︰「再說了,這王胖子也不是豫章人啊,他不是老吹噓自己是太原王氏嗎,還厚著臉皮跑去太守府跟太守大人攀親戚哩。」

「沒錯,沒錯,還是羅兄說得對。」黃姓青年聞言笑道。

胡姓青年望著眼前兩位好友這番模樣只好笑笑。

這里是南浦大街上一座兩層小樓的二樓,此樓喚作「洪樓」,這是一層開放式的樓層,沒有圍牆的遮擋,周圍的街景映入眼簾,舉目四顧,處處是游玩的人群。

今天,這層小樓被豫章城內的幾位大儒包下,趁此佳節在這里舉辦了個小小的文會,當然了,主要的參與者還是這些青年人,也就是這群儒士的學生,借此機會也好檢驗下這群學子們的學識,為數月後在太守面前的考核提供一個參考。

唐時科舉開始成為定制,天寶年間更是成為朝廷取士的一個重要渠道,「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說的就是如此。

而唐時在地方上的選撥不像明清時有省府縣三級考,作為一個重要依據的就是地方長官的推薦,也就是取得太守的推薦至關重要。

有了功名的誘惑,外加都是些年輕氣盛的青少年,文會還沒開始多久,詩文沒作多少,火氣倒是漲了許多。

……

「咦,這不是徐兄嗎?」崇仁坊的大街上一輛牛車的窗簾被風吹開,車內主人的目光被大街上步行著的一位四旬左右中年人吸引。

中年人身著短衫趿著木屐愜意的在街上逛著。

「徐兄,留步。」牛車上的主人下車急趕兩步來到中年人跟前。

「噢,原來是黃兄。」中年第十八章廟會(二)

人轉過身來。

「徐兄不去洪樓參加文會,倒有興致來這舊城閑逛啊。」黃姓中年人笑罵道。

「黃兄不也沒去嘛。」

「噢,我那不成器的兒子在那,我去了,反到不美。」

「瓜田李下,黃兄你啊,總是那麼多彎彎繞繞。」

「呵呵,」黃姓中年人笑了笑,盯著徐姓中年人望了望笑道︰「徐兄還是如此不拘小節啊。」

只見徐姓中年人身著粗布麻衫,兩只袖子高高卷起,是一條短褲,腰間一根布帶隨意的打了個結,頭頂上一根柳木簪子盤著一頭長發。

這副打扮和街上那些閑漢倒是相差無幾,相比之下,黃姓中年就要講究多了。一身體面的白衫,腰間一根玉帶,腳上一雙金絲瓖邊的靴子,頭頂的長發用根玉簪盤著,一看就仔細地整理過,走到近處還能聞到淡淡的幽香,竟是燻過香的。

「大熱天的穿那麼多不怕長痱子啊,我可不比你土生土長的豫章人。這濕熱的天氣,我可受不了。」

這個中年人,姓徐,名番,字致遠,科舉進士出身,曾外放過幾任縣令,後來進京在御史台當了一任御史,只因上書彈劾權貴,被貶到豫章城做了一個文學博士。此人性格耿直,文章寫得不錯,詩詞也頗為精通,再加上他彈劾的那個人乃是當朝宰相李林甫,想得深一點人發現他彈劾失敗後居然還能活到現在,在士林中自然頗有名氣。

這幾年下來,徐番修身養性,不問世事,倒過了幾年悠閑地日子。

「黃兄啊,這崇仁坊以前我也來過幾次,記得好像沒有這般干淨吧?」徐番四顧道。

「徐兄說的不錯,這崇仁坊靠近東湖,以前湖上的漁民都紛紛來此販魚,時間一久坊內自然是臭氣燻天,只不過,大約一月前,坊內新開了一個魚市,現今漁戶們都去那里販魚了,街上自然也就干淨不少。」

「堵不如疏,這‘崇仁坊’坊正倒是個實心任事的人。」

兩人邊說邊走,忽覺肚中有些餓,便四顧地欲尋家酒樓。

「咦!妙句!妙句啊!」徐番望見街邊一家酒樓門前的對聯不由得贊道。

「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果然好句啊!」黃姓青年看過後也贊道。

二人抬頭看到大門正上方掛著的牌匾上書四個大字「贛水漁家」便是此間酒樓的名稱了。

二人失望地搖了搖頭,「可惜了,這副好的對聯。」

「這店名取得倒是有些俗氣了。」

「二位客官里面第十八章廟會(二)

請,本店專營各色水產,品種豐富,樣式新穎,保管二位吃的流連忘返。」一個伙計打扮的伶俐少年迎了過來。

二人走進店內,首先為這新穎的裝修一驚,只見不大的一樓大廳里被翠竹、屏風等分割成一個個小的區域,各區域像是一個**的房間,門口有竹簾相隔,有些區域內擺放著和其他酒樓一樣的榻榻米和案幾,而有些竟擺放著一些少見的家什,高高的園桌,周圍椅子也是高高的,椅子後面還有長長的靠背。

伙計看見二人正用奇異的眼神看著這些桌椅,便主動解釋道︰「這些都是我們東家命人特制的。」

「二位要做選什麼位子呢?這一樓大廳便是這樣了,二樓三樓還有專門的包房和雅間。」

「黃兄,我看咱們便在這大廳坐下吧」徐番看見這家酒樓處處透著奇異之處,一時好奇心起,便想看個究竟。

「好吧。」其實以黃姓中年人的性子是不願在這大廳里和一群滿身酒氣的漢子擠的,可也不願駁了好友的面子。

伙計按照徐番的要求將二人帶到一間有桌椅的「包間」,拉開簾子請二人坐下後,放下簾子旁邊的喧鬧仿佛一下子走遠了,但又能清楚地听見旁桌的聲響,整個環境,熱鬧而又給人私密的感覺。

「鬧中取靜,動靜相宜,這些也是你們東家設計的?」徐番坐在椅子上動了動身子感覺剛才一路走來的疲倦得到了舒緩,對著桌椅的功效暗自稱奇,對著伙計問道。

「是的,我們東家可厲害了!才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听說原來還是個乞兒,現如今不僅開了這間酒樓,連坊內的魚市也是東家操辦的,您去外面打听打听,那些漁夫們說起我們東家有哪個不豎大拇哥,咱們‘崇仁坊’能成現在的樣子,全靠了我們東家,您看這路邊的排水渠還有邊上的楊柳全是我們東家辦的。」伙計說起許辰來滿臉的佩服,可以說許辰已經成了這些少年伙計們的偶像了。

「哦?是嗎?這些都是你們東家干的?我听說這些不都是坊正做的嗎?」徐番有些疑惑道。

「客官您有所不知,坊正也是在咱們東家的建議下去向縣尊大人提議的,您看見門口的牌匾沒?那可是咱們吳縣尊親筆所寫。至于那副對聯也是我們東家寫的。」伙計又趁機顯擺道。

「難怪了!」徐番釋然道。

「二位客官要點些什麼?本店有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兒,燒子鵝,燜白鱔,燜黃鱔,豆鼓 魚,鍋燒 魚, 皮甲魚,鍋燒鯉魚,抓炒鯉魚……」

伙計便一股腦的迅速的說第十八章廟會(二)

了起來,這些當然也是許辰教的,培訓這些伙計的時候,可沒把許辰累死,這些伙計大多不識字,這段相聲般的報菜名是許辰一遍一遍的口述給他們的,伙計們記得雖然勤快可是畢竟時日尚少,便也只能記住其中一段,還得連貫的說出來,不然一停,準得忘了詞。

「慢著!剛才我們听你說過,你們店里不是只賣水產嗎?那這些牛羊、熊掌之類的是哪里來的?」

伙計最怕的事還是來了……

「回客官的話,這些菜都是我們主廚按照廟里做素肉的法子,用水產做出牛羊的味道,推出的新式菜肴,保管每樣主料都是水產,不是不要錢!」

說起這個姓羅的主廚,那也是許辰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從別的酒樓挖過來的專做水產的大廚,本來這羅廚還不願來這舊城區的小酒樓的,是許辰把炒菜的法子交給了他,痴迷廚藝的老羅才心甘情願的來了這里。

唐代的烹調方法不外乎蒸煮炸燒等,是沒有炒菜的,也是因為火的溫度不夠緣故,這還是許辰在灶台上加了個鼓風機提高鐵鍋的油溫才解決了這問題。

「哦?是嗎?那好,你把你們店里這些新菜給我們上幾樣來。」徐番的好奇心更重了。

「好咧!客官稍等,菜肴馬上就到!」

……

「客官,請看這道菜名為‘龍騰四海’這龍其實是黃鱔,還有這道菜‘鵬程萬里’,鵬身是由黃魚鯉魚等魚肉制成,翅膀是魚翅,至于這些金黃的羽毛其實是油炸過的蟹黃,還有這道菜……」

伙計滔滔不絕的宣傳著酒樓的新菜。

徐黃二人嘗了一下菜肴,發現味道的確不錯,停杯投箸後徐番的好奇心又來了。

「伙計,你不用去招呼其他客人嗎?」

「回客官的話,我們店里的規矩和別家店的不太一樣。」

「哦,有何不一樣?」

「是這樣的,我們店里的伙計每人最多只負責兩張桌子,而且如果伙計願意只負責一張桌子,就像遇見二位客官這樣好奇的人需要多花時間招待,只需去主台那里報備下就可以只負責一張桌子的。」

「哦,這倒是一個偷懶的好法子啊」徐番有些失望道。

「客官,這您可就說錯了。」伙計有些不高興的說道。

「我們店里的伙計非但不能偷懶還必須勤快,因為這關系到每日自己的工錢。」

「哦,難道你們店里的伙計工錢還不一樣嗎?」徐番驚訝道。

「當然不一樣!我就詳細跟你說說吧,我們東家給我們所有的第十八章廟會(二)

伙計制定了一套詳細的獎懲條例,每天都會進行評比,最前面三名可以得到每日酒樓盈利的零頭,如果零頭少于三百文就按三百文算,第一名一百五十文,第二名一百文,第三名五十文,好的時候零頭有九百多文每人能分到三百多哩。」

「然後是最後面三名不僅得不到賞錢,當日的工錢還要減半,要是一個月里面連續三天是最後三名,立刻開除。」

「哦,那評比的依據是什麼呢?」徐番來了興趣。

「依據就是每個伙計當日的盈利,我們店里包括大廳,樓上的雅間在內所有位子分攤給每位伙計,一人最多兩桌,這兩桌的消費額便是評比的依據。我們所有空閑的伙計都會在總台待命,看見客人進門按照上一天的排名由排名靠前的伙計上前招待,當然他也可以選擇不去,然後就會輪到下一名,為防止無人招待的情況發生,最後一名必須前去。這樣一來……」

「這樣一來,排名靠前的伙計就可以因人而異,只選擇招呼看上去富裕消費多的客人,但是這些客人往往講究,花費的時間也就多,而那些排名靠後的伙計招待的那些進來只為填飽肚子客人耗的時間也少,數量一多甚至反而會超過排名靠前的伙計。」徐番不愧是聰明人,一下子就捉住了重點。

「這位客官說得對,而且為了防止伙計出現態度惡劣的情況,一旦客人投訴或者拒絕付款,對此造成的損失將有伙計承擔。」

「這麼高的消費,你們伙計承擔的起嗎?」黃姓中年人也跟著問了一句。

「還是可以的,」伙計靦腆的笑笑,「店里除了前三名的獎勵外,平時的基本工錢也比別的店要高得多,而且每推銷出去一份特色菜,還能得到菜價百分之一的提成。」

「小兄弟每月能賺多少啊?」徐番看見伙計的笑容,問道。

「這個嘛…我這個月評過幾次前三得了差不多一貫錢,加上工錢提成大概能有五貫錢。」小伙計說到這里滿臉的幸福。

「什麼?五貫錢?」黃姓中年人一听,震驚道。

「按照市面上的米價,本朝九品官的月俸才不過五石米,算下來一個月才一貫多錢,還抵不過你一個小伙計幾天的賞錢?」

黃姓中年人的臉色有些不好,伙計見狀悻悻地低下了頭唯恐惹怒到這個客官。

「算了,你先下去吧。」徐番見狀對伙計吩咐道。

「是,客官有什麼吩咐盡管喚我。」伙計如蒙大赦道。

「豈有此理!想我等士子,寒窗苦讀十余載,一朝為官得到的俸祿居然比不過這跑堂第十八章廟會(二)

的伙計。」黃姓中年人由自憤憤說道。

「黃兄,你著像了!人家小伙計也是靠自己勞動賺錢嘛。」

「唉…養氣功夫不到家,讓徐兄見笑了。」

「這個少年東家還真是個奇人啊!」徐番嘆道。

「的確!這番獎懲條例可謂對人性把握到了一定的火候。不然決計做不出來。」

「我倒真有些想見見這位少年了……」第十九章廟會(三)

夜,漸入中天,涼風吹散不了夜游的人群。

天子宵禁的律令在這千里之外贛鄱大地顯得有些單薄,何況在這有情人兒一年一度的相會日里,官吏們也不好做出什麼有悖輿情的事來,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淳樸的市民們也放下了對法令的忌憚,盡情的享受著這難得的狂歡。

南浦大街上,廟會仍在繼續。

洪樓,學子們爭相吟誦自己的詩詞,佳作很少,但是水平還是過得去的,畢竟為了這次文會,眾學子還是下了一番心思的。家里的長輩早在來之前就打了招呼,大家都知道這次的文會事關數月後的太守推薦名額,所以都特意挑了些過去所做又應景的存貨,仔細地斟酌後才會當眾吟誦出來。

「吳老,這一批詩里可有佳作否?」洪樓二樓平台上跪坐著幾位中老年人,正在交談著。其中一位五旬左右的華衣老者恭敬的對左手邊耄耋老翁說道。

「馬馬虎虎吧。」

看見老翁興致不高,華衣老者訕訕的一笑。

在靠近這幾位老者的一個案幾旁正襟危坐著一位二十來歲的青年,手持描金紙扇優雅的搖著,神色淡漠的注視著面前喧鬧的人群,溫和地笑容掩蓋不了眼瞳中那一絲鄙夷。

青年人名叫錢弘,江東錢氏族人,幾個月前跟隨家中商隊前來豫章游學。世家巨額的資源,不但使錢弘有著良好的修養,才學也是不錯的,尤其做的一手好詩,在江浙一帶也算小有才氣。此次西來除了拜見幾位大儒外,也存著跟豫章學子們一較高低的心思。

豫章一地,自漢代築城開始,數百年來一直是長江南岸有數的大城,經濟發達,文教昌盛,受教育的人多了,出幾個才子也就不稀奇了。

剛來的時候,錢弘可謂躊躇滿志,也曾頻頻出席一些文會,以詩會友,幾首佳作讓眾多豫章學子們望塵莫及,錢弘也生出了高手寂寞之感。直到有一次,在多飲了幾杯後,說了幾句「豫章學子不過如此」之類的言語,氣的幾位學子當場佛袖而去。

在錢弘正在懊悔不該失態,準備事後去給眾人道歉時,離去的幾位學子領著一位身著布衣,神色有些木訥的青年前來,後面還跟著聞風而來的大批本地學子。

在眾學子慫恿下,那個布衣青年便和錢弘來了一場較量,望著眼前的青年,錢弘有些輕視,此人一看便是寒門中人,高貴的出身使錢弘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驕傲,讓他看不起這些寒門學子,「這群窮鬼能有多少學問」這是錢弘心中所想,也是眾多世家子第的普遍心聲。

畢竟此時的大唐,雖第十九章廟會(三)

夜,漸入中天,涼風吹散不了夜游的人群。

天子宵禁的律令在這千里之外贛鄱大地顯得有些單薄,何況在這有情人兒一年一度的相會日里,官吏們也不好做出什麼有悖輿情的事來,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淳樸的市民們也放下了對法令的忌憚,盡情的享受著這難得的狂歡。

南浦大街上,廟會仍在繼續。

洪樓,學子們爭相吟誦自己的詩詞,佳作很少,但是水平還是過得去的,畢竟為了這次文會,眾學子還是下了一番心思的。家里的長輩早在來之前就打了招呼,大家都知道這次的文會事關數月後的太守推薦名額,所以都特意挑了些過去所做又應景的存貨,仔細地斟酌後才會當眾吟誦出來。

「吳老,這一批詩里可有佳作否?」洪樓二樓平台上跪坐著幾位中老年人,正在交談著。其中一位五旬左右的華衣老者恭敬的對左手邊耄耋老翁說道。

「馬馬虎虎吧。」

看見老翁興致不高,華衣老者訕訕的一笑。

在靠近這幾位老者的一個案幾旁正襟危坐著一位二十來歲的青年,手持描金紙扇優雅的搖著,神色淡漠的注視著面前喧鬧的人群,溫和地笑容掩蓋不了眼瞳中那一絲鄙夷。

青年人名叫錢弘,江東錢氏族人,幾個月前跟隨家中商隊前來豫章游學。世家巨額的資源,不但使錢弘有著良好的修養,才學也是不錯的,尤其做的一手好詩,在江浙一帶也算小有才氣。此次西來除了拜見幾位大儒外,也存著跟豫章學子們一較高低的心思。

豫章一地,自漢代築城開始,數百年來一直是長江南岸有數的大城,經濟發達,文教昌盛,受教育的人多了,出幾個才子也就不稀奇了。

剛來的時候,錢弘可謂躊躇滿志,也曾頻頻出席一些文會,以詩會友,幾首佳作讓眾多豫章學子們望塵莫及,錢弘也生出了高手寂寞之感。直到有一次,在多飲了幾杯後,說了幾句「豫章學子不過如此」之類的言語,氣的幾位學子當場佛袖而去。

在錢弘正在懊悔不該失態,準備事後去給眾人道歉時,離去的幾位學子領著一位身著布衣,神色有些木訥的青年前來,後面還跟著聞風而來的大批本地學子。

在眾學子慫恿下,那個布衣青年便和錢弘來了一場較量,望著眼前的青年,錢弘有些輕視,此人一看便是寒門中人,高貴的出身使錢弘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驕傲,讓他看不起這些寒門學子,「這群窮鬼能有多少學問」這是錢弘心中所想,也是眾多世家子第的普遍心聲。

畢竟此時的大唐,雖第十九章廟會(三)

夜,漸入中天,涼風吹散不了夜游的人群。

天子宵禁的律令在這千里之外贛鄱大地顯得有些單薄,何況在這有情人兒一年一度的相會日里,官吏們也不好做出什麼有悖輿情的事來,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淳樸的市民們也放下了對法令的忌憚,盡情的享受著這難得的狂歡。

南浦大街上,廟會仍在繼續。

洪樓,學子們爭相吟誦自己的詩詞,佳作很少,但是水平還是過得去的,畢竟為了這次文會,眾學子還是下了一番心思的。家里的長輩早在來之前就打了招呼,大家都知道這次的文會事關數月後的太守推薦名額,所以都特意挑了些過去所做又應景的存貨,仔細地斟酌後才會當眾吟誦出來。

「吳老,這一批詩里可有佳作否?」洪樓二樓平台上跪坐著幾位中老年人,正在交談著。其中一位五旬左右的華衣老者恭敬的對左手邊耄耋老翁說道。

「馬馬虎虎吧。」

看見老翁興致不高,華衣老者訕訕的一笑。

在靠近這幾位老者的一個案幾旁正襟危坐著一位二十來歲的青年,手持描金紙扇優雅的搖著,神色淡漠的注視著面前喧鬧的人群,溫和地笑容掩蓋不了眼瞳中那一絲鄙夷。

青年人名叫錢弘,江東錢氏族人,幾個月前跟隨家中商隊前來豫章游學。世家巨額的資源,不但使錢弘有著良好的修養,才學也是不錯的,尤其做的一手好詩,在江浙一帶也算小有才氣。此次西來除了拜見幾位大儒外,也存著跟豫章學子們一較高低的心思。

豫章一地,自漢代築城開始,數百年來一直是長江南岸有數的大城,經濟發達,文教昌盛,受教育的人多了,出幾個才子也就不稀奇了。

剛來的時候,錢弘可謂躊躇滿志,也曾頻頻出席一些文會,以詩會友,幾首佳作讓眾多豫章學子們望塵莫及,錢弘也生出了高手寂寞之感。直到有一次,在多飲了幾杯後,說了幾句「豫章學子不過如此」之類的言語,氣的幾位學子當場佛袖而去。

在錢弘正在懊悔不該失態,準備事後去給眾人道歉時,離去的幾位學子領著一位身著布衣,神色有些木訥的青年前來,後面還跟著聞風而來的大批本地學子。

在眾學子慫恿下,那個布衣青年便和錢弘來了一場較量,望著眼前的青年,錢弘有些輕視,此人一看便是寒門中人,高貴的出身使錢弘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驕傲,讓他看不起這些寒門學子,「這群窮鬼能有多少學問」這是錢弘心中所想,也是眾多世家子第的普遍心聲。

畢竟此時的大唐,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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