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唐情殤 第90章 意外重逢

作者 ︰ 旨酒斯醇

雁羽去打開了房門,卻見他正在對楊慕青怒目而視。楊慕青怎麼在門外,多久了?她竟是在偷听屋內的談話嗎?我心里頓時紛亂一片。而楊慕青卻向屋里看過來,雙眼直愣愣地望著敬翔。

敬翔也有一絲慌亂,但當他看到門口站著的女人時,神色頓時僵住了,驚詫的目光如同釘在了她臉上一般。

只見楊慕青挪動腳步,慢慢走進屋來。敬翔也站起來,兩人緊緊地互望著,我看到楊慕青的眼中泛起了淚光。敬翔也上前走了兩步,帶著不相信而又驚喜的口氣道,

你,你是……雲兒?

楊慕青已是滿眼含淚,只听她顫聲叫道,

子振哥哥!

子振是敬翔的字,楊慕青的這個稱呼如此親近,而且是在敬翔叫她「雲兒」之後,他們居然是認識的?我不禁也抱著孩子站起來打量他們。

這時楊慕青已然淚流雙行,一下子撲到敬翔身上,只在哭著「子振哥哥」,而敬翔也抱住了她,悲喜交加道,

雲兒……真是你!這怎麼在這里,這幾年你去哪兒呀……

在那一對人正在抱頭痛哭之時,原本在門口發愣的丈夫走過來,跟我悄聲說了句「回屋去惠兒」,攬起我就走。還未等出門,就听敬翔在後喊了句「郡王」,丈夫停下來,並未回頭只道,

敬公,猜得沒錯的話,她是你想寫信找的人麼?有什麼話你們先說吧!

回到正房,安頓了孩子。我有些迫不及待地問他道,

夫君啊,他們是怎麼回事呀?你知道?

他道,

這事兒說起來……還記得年初我去滑州督戰麼?後來也調敬翔去了。那天晚上,我發現他在寫什麼東西,很不願讓我看到,我問他寫了什麼他也不說,當時看他那般躲躲藏藏,我還真是有點懷疑跟魏州軍情有關。便問他要著看,他才說是給一個女子寫信。是小時候就認識的情份,後來他去長安應考,老家那邊兵荒馬亂,這女的也找不到了,他想寫信試試找人。也不只是想起這個來了,剛才看他們那般,我又琢磨起楊慕青說過,她有過一個從小認識相好的,已經沒了音信。兩下一印證,我猜他們應該就是……

那你看了敬先生寫的信了?

沒看啊,他既說是私信,我再強要也不好……啊那個,楊慕青說的那些是,是我偶然知道的……要真是,怎麼就這麼湊巧……

我無心于他在解釋是怎麼知道楊慕青這麼私密的過往的,只在想按他所說,敬翔寫的應該是給我的信,被他撞上了才謊稱是給另一個女子寫信。可看今天的情形,這個女子竟是存在的,而且對敬翔情誼甚重。可敬翔從未對我提過有這個人,他既有青梅竹馬之情,又為何對我……我忽然想起那些信,如今還在雲水庵里,得盡快去趟雲水庵處理好那些信,免得生出一些枝節。還有,楊慕青在門外是否已經听到了敬翔和我的談話,要是听到了,該當如何?

敬翔很晚才回去,回去之前又跟他在前堂見了一面。原來楊慕青和敬翔果然是在同州一起長大的情份。楊慕青本也不叫楊慕青,而是叫杜若雲。在敬翔進京應考之後,同州屢遭匪患,杜若雲一家在老家呆不下去了,便四處投奔親戚。她的父母家人多半在顛沛流離中相繼離世,她只和一個幼妹最後寄居在她的一個表親舅父家中。舅父剛棄了同州縣吏調任長安外縣的縣吏沒一年,趕上宮中選良家子,舅父本就嫌多著她姐妹二人,便叫杜若雲應選進宮,若選得上,舅父家還能領一份補銀。杜若雲無法,只得求舅父千萬收留幼妹,她甘願進宮。杜若雲于是隨了舅父的姓,又改了名,充做舅父的親女兒去應選。她選上了,從此留在了宮里。直到天子要賜媵妾給吳興郡王,遍尋後宮名冊,想起了只侍寢過一次的楊慕青,便將她一個聖旨打發來了汴州。

只是不曾想,在這里會遇到敬翔,那個有過青梅竹馬情份的人。今天是友禛滿月喜宴,楊慕青在來往的人中看到了敬翔,更在我和他去謝敬翔的時候,暗暗確認,又一路跟著到了後堂。她在門外正思前想後要不要相認,卻被又回來的他撞了個正著,她站門口讓他以為是存了什麼心眼兒,所以被冷言怒斥。

听著這些,我心中暗嘆真是世事難料啊。誰曾想楊慕青也有過那麼多的曲折和痛苦。敬翔定是她在這幾年的無奈求生中最思念最放不下的人吧,以至于突然面對時,顧不得身份,顧不得有我和他在場,就那樣跟敬翔相擁而泣。真性情終于流露,再沒有那些虛禮和心計,是猝及不防地重逢讓愛慕和思念在那一刻傾心迸發。我剛在想應該有個女人在敬翔身邊,結果愛他的女人雖然是有,可偏偏是楊慕青,我丈夫的媵妾?我不禁向同樣在沉思的他道,

這樣啊,那敬先生他,有沒有什麼想法?楊慕青……又怎樣?

他看看我,只道,

這個事弄的啊,敬翔也知道楊慕青就是御賜媵妾了,能說什麼?跟我也只不過是解釋一下,不過當時在滑州,看那意思是對楊慕青心心念念的……楊慕青,誰知道……惠兒,你看這事該如何?

這事太突兀了,我也說不上是怎的來。不過我想,得先問問敬先生的打算吧,楊慕青心里,肯定是想著敬先生的。要是果真如此,夫君……可否成全他們?

我說不上是想借著這個巧遇讓敬翔身邊也有個女人疼愛,還是想藉此讓楊慕青嫁給敬翔以免她听到了那些話可能會帶來的後患。他沉吟了一會兒方道,

嗯,是啊,我是想這麼辦,也好還敬翔個人情不是?可那楊慕青她那個身份是宮里的,這天子所賜我要是……只怕會惹上麻煩,讓我想想啊惠兒。

我在那絲絲不安和他的無微照顧中又過了好幾天。我讓雁羽去了一趟雲水庵,叫她把東西收拾回來,並沒有特指那些他和敬翔寫給我的信。雁羽帶回的行李中,也確有那一大沓子信。我翻了翻,上面的全是他寫的,而最下面幾封就是敬翔的。我重又看了看那幾封信,情真意切的關愛和渴望猶自仿佛破紙欲出,只是那段時光里跟那個男人有關的一切已經沉在了心底最深處最寂靜的地方,今生再不會泛起波瀾吧。我對那些信笑了笑,嘆聲道別,看著它們在炭火盆里燃出了明媚而溫暖的火焰。

楊慕青再沒來見我,我也見不到敬翔,丈夫除了跟我在一起就是在忙著遣人押秦宗權進京獻俘。

我問他為何不按朝廷指令獻首級罷了,還不必擔心路上再生枝節。他說只把個腦袋送過去,這不是跟當年的黃巢一樣了嗎?當年那時溥獻首級只不過是撿了個便宜而已。既是生擒,就不能跟黃巢一樣,實打實地替朝廷剿賊,這功勞是拿自己性命和不知多少人的性命賭來的,怎能跟時溥相提並論,這功勞和軍威就要讓天下人皆知。所以他已經又是上奏,又是派使者去長安見新任宰相張浚,張浚又憑他那不爛之舌將此事圍著天子勸,結果終于讓朝廷再次下了詔令,押解秦宗權至長安斬首示眾。

一番調兵遣將後,李璠、郭言兩員大將押著秦宗權趕赴京師。而當我試探關問起他有沒有問過敬翔關于與楊慕青相認後的打算,他只說朱珍因領兵去了徐州不知怎樣,敬翔自請命出城督戰接應,人不在這里,只能等回來再說。

我心想敬翔是在故意逃避這件事才出城的麼?楊慕青似乎在這個家里越發安靜了,听王達說她只有一天出城去廟里上香,總在家里呆著,也並不到處逛,只是她從宮里帶來的侍女和一個中人隨從常常出門給她買這買那。

那件事就這樣不了了之麼?楊慕青的異常安靜卻讓我不安漸濃。就在友禛滿月後的第十四個午後,他听說徐州來了戰報,急著去了府衙。而我剛要歇下,卻不想又見到了楊慕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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