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唐情殤 第三十七章 毀詔避禍

作者 ︰ 旨酒斯醇

惠兒正彎腰扶著剛剛會走的吟雙,而吟雙看著滿地亂跑的友珪,興奮地直跺腳。幾個僕婦跟在一邊伺候,而友珪的女乃娘跟著他跑不停地喊著慢點兒。

我來到她們近前,惠兒忙對吟雙笑道,

快看呀雙兒,誰來了?

吟雙黑亮的大眼楮轉向我,不甚清晰地喊了一個字「爺」。听著這稚聲女敕語,我心里樂開了花,上前一把將吟雙抱起來,喜道,

會叫我了?再叫一個!

吟雙卻只是好奇地拿小手模我的眉毛鼻子,小嘴里嗯呀不停。惠兒剛要說什麼,卻見友珪跑過來,伸著雙臂,直叫「娘抱抱,娘抱抱」。惠兒低頭笑笑,將友珪抱起。吟雙見了,離著我的懷抱歪向惠兒,看樣子是也要讓惠兒抱。惠兒柔聲道,

雙兒乖,有阿爺抱著呢,娘抱哥哥。

話音剛落,友珪卻一揚手朝吟雙頭上打了一下,朝天小辮兒都給打歪了,吟雙登時大哭。我忙模了模吟雙的頭,朝友珪一瞪眼凶道,

臭小子,還打妹妹!下來!看我不揍你!

友珪一下子被我嚇住了,圓睜雙眼愣了愣,癟了癟嘴也嚎啕起來。倆孩子都哭,惠兒顧一下這個,又看看那個,只向我急道,

你呀,這下可好了!小孩子家的,你凶什麼呀!

這時友珪的女乃娘已過來了,忙將友珪抱到一邊去,也訓他道,

娘抱你了你還不知足,咋還打妹妹呢?

惠兒一皺眉,對女乃娘道,

菊芬姐!不要說這些,友珪還小不懂得。

她走過去蹲在友珪面前,拿帕子給友珪擦了淚,輕聲道,

友珪別哭啊,以後記著不能隨便打人,听見了嗎?去玩吧,你帶出來的紙鳶呢?讓菊芬媽媽跟你去放紙鳶。

我抱了吟雙去到一邊,吟雙已停止大哭,只剩了小臉上掛著的淚珠,手里正玩著我給她的一個麒麟玉掛。剛才看她哭成那樣,不知怎樣哄她,一著急便將那玉掛從腰帶上扯下來逗她,不想這招卻十分管用。惠兒哄走了友珪,便過來給吟雙整理小辮,見她正把那玉掛放嘴里咬,惠兒忙輕輕奪了下來道,

這可不能吃啊,你阿爺呀,拿什麼給你玩兒!

我也笑道,

剛才不是急了嘛,扯著嗓子哭,看再哭壞了她!

惠兒看看我笑了︰

沙場悍將,不知捏了多少性命在手里,不該早就練就鐵石心腸了嗎?卻不見小女兒哭兩聲,就這麼心疼的。

那能一樣嗎?這可是我寶貝女兒,吃虧還行!

可那也不是別人,都是小孩子家的,干嘛對兒子那麼凶?

臭小子舉手就打人,就得教訓!

兩歲的小孩兒,哪有說是故意使壞的?友珪……這還不懂什麼,他只當我是他親娘呢。見有比他小的要奪懷,自然不肯。你又何必那麼當真?凶巴巴的,嚇著他了。

沒事,嚇不著,一會兒就忘,莫管他了。

惠兒輕嘆一聲,卻見吟雙又指著那邊花園,掙著要去,不知是什麼東西吸引了她。于是三人又往花園里去。惠兒問道,

這些日子清閑了嗎?都有興致抱孩子玩了。

是沒什麼……不過說沒事也沒事,說有事也有些事兒。

不會是沙陀軍又有什麼消息了吧?李克用回河東了嗎?

放心,那些沙陀人已經回老巢了,要不是當初照你說的將李克用拖在河中,現在咱們還不知怎麼樣!

唉,也是運氣好啊,誰想到他真會領兵進了長安,把聖駕驚走了引出這些事來。長安現在怎麼樣了?

還是亂糟糟一團,朱玫跟中了邪似的,非要立個襄王攥手里。這挾天子是不是很過癮,怎麼都想弄個皇帝擺前邊兒,自個兒躲後邊兒指揮?

他在長安鬧,不會放過宣武的。宣武歷來是重鎮,他必想得宣武支持,夫君想好怎麼做了嗎?

是有探報來了,說襄王的那個詔書,已經出長安城往汴州來了。其實……拜上夫人,我正想請教請教這事怎麼辦?

惠兒盯了我一會兒,笑道,

夫君已有主意了,還問我?

哎,萬一我想的不對呢?就說說嘛。

要我說,襄王也罷,其他人也罷,都只不過是朱玫的棋子,奉了襄王詔書就表示要听命于朱玫。夫君忘了,前者重榮阿舅怎麼造的謠言才差點引來了沙陀大軍,他說你和朱玫李昌符勾結,現下如果宣武奉他的詔書,那不就是跟天下人坐實了前頭的謠言嗎?而且河東、河中都已明確不奉偽朝,若夫君奉詔,說不準又要惹動沙陀大軍瞄上汴州,到時候汴州危急,沒人會救也救不了。其實那等偽詔,妄圖以一鎮之力掌控天下,夫君不理它,它就是個兒戲。就像友珪動了雙兒一下,你看雙兒已經忘了,友珪也會忘,你又何必急赤白臉地當真?

聞言,我心里更明了了,雖然我知道該怎麼做,但經惠兒這一說就覺更透徹了。遂喜笑顏開,對吟雙笑道,

小雙兒,听听啊,你娘一下子就把阿爺說的心服口服!我就說她是個女張良嘛!

惠兒笑道,

你就是逗著我說話呢,真是的,我帶孩子還不夠累,哪里管得了你的事!

哎,我都已經交給你管了,你管不了也得管啊。

惠兒還欲說什麼,吟雙卻突然嚷著「瓜,瓜」,手指著花叢,使勁拽我的衣領,我只得對惠兒笑道,

走嘍,陪閨女看花兒去!

不幾天,正是五月初夏的時節,帶著襄王詔書的偽朝使者來到了汴州府。

那宦官使者欲把詔書交到我手中,我讓侍衛接過直接撕碎在他面前。那宦官見狀竟壯著膽子道,

襄王監國位同天子,將擇日登基,太保公然毀了聖詔,如此大不敬意欲謀反嗎!

我冷笑一聲道,

我不謀反,卻要誅殺反賊!我朱全忠只侍奉一位天子,現天子幸興元府,那朱玫反賊卻無視聖恩另立襄王,他才是謀反!

那宦官見滿堂的殺氣,似還有話卻也不敢再說,一行人慌慌張張逃離了汴州府。

快夏收了,宣武四州一邊小心抵御著秦宗權的攻擊,一邊忙著田事農耕,來宣武轄區定居的流民越來越多。對于這些人,一部分征兵,一部分就做勞力。秦宗權仍然強大,中原諸鎮已大部分被他佔了,包括前番殺掉周岌自請為許州留後的鹿宴弘,也不堪秦宗權的攻擊,派人來汴州求援。我素與鹿宴弘沒甚交情,可他這次求援是為了對付秦賊,我不如幫他,說不定能爭取許州跟陳州一樣為我所用。沒想到秦賊的動作快了一步,派出去的葛從周還沒到許州,許州便被秦賊佔了去,鹿宴弘這個當年的八都軍之首,搞兵變的把勢也死在了秦賊的手里。

許州丟了,這還沒完,剛立了秋,卻見鄭州刺史李璠單槍披馬到了汴州府。看他落魄疲憊,一身風塵,竟是叫秦賊追逃至此的。鄭州是義成軍的轄地,屬安師儒管,有什麼事也該去滑州找安師儒,怎麼到汴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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