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唐情殤 第三十六章 偽帝之亂

作者 ︰ 旨酒斯醇

過年的時候,李克用在長安歡實,王重榮繼續佔據鹽池在河中舒服,而天子已在李克用進長安之前就被田令孜拉起逃到了鳳翔。而我和趙犨一面招兵買馬與秦賊干仗,一面加緊存糧,想法兒賺錢。

正值春暖花開,雖說過了年之後與秦賊的幾場干仗都規模不大,但也花費了不少糧晌。春種剛開始,麥苗才返青,剛過了年余糧已不多,只得從外暫且收兵回汴州。

行至滑州地界,正是義成軍的地盤,義成軍節使是前不久被手下從平盧節使的位子上趕下來並接替了王鐸的安師儒。我初到汴州時,義成軍節使是那個剿黃賊剿得積極的老宰相王鐸,黃巢被攆出長安後,他便自請到滑州做了義成軍節使。那老貨會算計,義成軍只轄滑州和鄭州,防務簡單,黃賊雖說出了長安,卻是一股勁地圍了陳州,又騷擾周圍,並礙不著義成軍的事兒。那兩州雖說也遭過戰亂,但比起其它中原鎮州又不知好多少。王鐸身為剿賊都統,情等著黃賊被別人趕出長安,他認為他的任務完成,便撿了這個義成軍這片清靜之地過起了自在日子。

當時離開了剛認的親王重榮初鎮宣武,周遭孤立無援盡是敵人,念到滑州緊臨汴州之北,王鐸又是當初與王重榮一起向朝廷受降舉薦我的,盡管在那麼困難的情況下,我還是又送錢又送糧地討好他,就是想日後有事好有個照應。他一概全收也答應地痛快,又加上秦宗權開始肆虐,他也巴不得有我給他做擋箭盾。

可是後來,打黃巢,打秦宗權,他不出兵不出力也就罷了,汴州有幾次糧晌吃緊,我尋思著找他借,他竟推三阻四地不給,一味哭窮。誰不知道他在京城就是個大富戶,來義成軍就是躲了戰事享受來的,會沒糧沒錢?我給他抵擋著吃人的秦賊,讓他拿點兒錢糧他卻不肯,只因為當初的一紙舉薦上表,他還真拿我當他手底下的嘍羅了?就算是干活的嘍羅,也得發點口糧,誰如他一般竟一毛不拔?實在無處尋糧,又氣不過王鐸老貨的作派,便一不做二不休,將打秦賊的隊伍先調頭北上滑州,趁義成軍不備搶了些許糧來救了急。

從那以後,沒糧或糧少時首先就去搶王鐸的,起初他還派人來與我理論,我干脆將那來人打了一頓並讓他轉告王鐸︰滑州的糧是我拿了,可那糧是為剿賊之用,剿賊是聖上交辦的國家大事,宣武並未私用一粒米,有何不妥?王相公也是剿賊功臣,豈不知這里頭的利害?

王鐸雖不平,可他之下的義成軍那熊樣,能奈我何?只不過他後來又遞了上表,請求移至義昌軍做節使。他貪圖享樂來的,時間一久自是受不了宣武軍屢次兵犯,要挪地方了。自去年年底他走了之後,這里就換成了安師儒,向來也未與姓安的打過交道,不明底細,也沒再貿然犯滑州。

我放緩了馬匹,正往以前來搶過糧的幾個地方眺望,只听朱珍從後趕上來道,

哥啊,就這麼空回去也就那樣,都到這兒了,不如去撈他一把!

撈什麼?現在的義成軍可不是那王老貨的了,不明情況別輕舉妄動。

哼,有什麼大不了的,哥沒听說嗎?那姓安的就是個得過且過的蠢材,軍務一概不管,只叫兩個心月復夏侯晏、杜標胡作非為,義成軍內部怨聲忿忿的,快成一鍋粥了!

那好啊,讓他們亂去,亂到無法收拾才好,咱們離這麼近還撿不了現成?現在先不要動他。對了,那王老貨的事兒朝廷有什麼動靜?

我忽然想起王鐸去年年底去滄州上任途經魏州時,正是樹大招風,禍從財起,其盛架華蓋和不菲家財,讓魏博軍節使樂彥禎之子樂從訓看進了眼,殺了王鐸,劫了他的全部家財和侍妾,並上告朝廷王鐸在魏博境內被匪盜所殺。王鐸的親族告到朝廷,請求嚴辦樂氏父子,而還在西川的朝廷一直未有下文。只听朱珍不屑道,

有個屁動靜!這都多長時間了,朝廷根本管不了,那王老貨也是活該,讓他顯擺,早知他還是那麼有錢,咱們當初就應該往死里搶他,這不搶死他也沒事嗎?倒白便宜了魏博了!

罷了,現在說這些也沒用,好生盯著姓安的!滑州是個好地方啊。

就這麼走嗎?可是……

別可是了!現在朝廷不明形勢,早晚得波及汴州,糧晌又吃緊,莫再惹事!

是,都听哥的!不過長安那邊也夠亂的啊,李克用在長安過了年,又擔上了逼宮亂臣的名兒,才想起來請鑾駕回朝。他請就請吧,非要再請命誅殺田令孜。他也不想想,那奏章是誰看,姓田的一看他還敢回去嗎!這簡直就是逼著他再挾持聖上逃路嘛。哎,不過,我是真服朱玫和李昌符,當初他們听田令孜的跟他一起打李克用,這一看姓田的兩次劫持天子,他們是怕那亂臣賊子的帽子從李克用頭上轉到他們頭上,竟然好意思又跟李克用聯手要討伐田令孜!這前後變得……

變得讓人咋舌是不是?這世道還是這種人吃得開,好好學著吧!

可朱玫是吃了豹子膽了?一邊打著田令孜,一邊又跟人家學,人家弄個天子在手里,他也弄,哥你說,就憑他那邠寧軍,這次他要立襄王為帝行得通嗎?

那要換做是你,追打田令孜卻意外俘了襄王,想要如田令孜一樣掌控一切,你有沒有膽子廢天子立襄王?

啊?這個……我不知道,哥啊,別看都是老朱家的人,恐怕我沒他那麼蠻干,哥也不會,是嗎?

我看了他一眼,笑道,

咱們的朱,跟朱玫的朱,怕不是一筆寫出來的!看他怎麼折騰吧,他太貪心,鹽鐵、兵權、人事、財權都成了他自己的,連李昌符都不顧不得,也怨不了李昌符要跟朝廷上書討他這個逆賊了。看看,昨天還是鐵成一塊的盟友,今天就要置對方于死地!他把襄王弄成個監國乃至皇上又怎麼樣,也就鎮鎮朝中那幫文官……

不止啊,听說朱玫以襄王的名義給藩鎮下詔。多數藩鎮也上了賀表。估計宣武也快收著那詔書了!

服軟的雖多,但你看那些人哪個是有份量的?李克用,王重榮,李昌符,他們都不奉朱玫的詔,不是斬來使就是給天子上表表忠心。是就只有幾個人不承認襄王,可那幾個人就足可以讓襄王一文不值,朱玫又算個什麼!

一路說著,大軍南下出了滑州地界到了汴州。

在家休息了幾日,除了命各部出去集糧,眼下倒也沒什麼重要之事。正是春末夏初,園子里綠意盈盈,暖融融地很是舒服。我從操練場回來,見惠兒正帶兩個孩子在園子里玩,便也信步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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