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盡緣殺 第46章 草原之夜

作者 ︰ 何傾卿

八月中旬

太子玉絕塵攜著太子妃生殺一同去往南城,八月末抵達目地,百姓城外相迎,高呼太子千歲,太子妃千歲。

萬斤糧草隨後運來,太子擺設攤位,布粥發米,設下軍令,但凡士兵官吏欺壓百姓者,未得布施油米者,百姓皆可告之,揭發者能得一兩白銀,被揭發者必將削去官位嚴懲不怠,由百姓監督官兵,既能保證每一份糧食真真正正的送進了百姓的手里,也能保證了官吏們再不能藏污納垢,九月中旬,南城安定,細數玉絕塵與生殺竟也在南城停留了半月有余,玉絕塵曾應著生殺,待南城事宜料理完畢之後必將帶她去江南游一趟,此下便是早早的別了南城百姓,臨別那日百姓城外十里相送,載歌載舞紛紛用行動來表達了自己對于這個太子與太子妃的熱愛,便在歡聲歌唱中,生殺與玉絕塵便踏上了去往江南的路。

南城與江南相距不遠,也不過三四來日的路程,馬車里鋪了一層厚厚的絨毯,坐起來還算得上是舒坦,玉絕塵輕輕的挪開自己面前的書卷,視線落在枕在自己膝上睡沉的女子臉上,一頭柔滑如絲綢般的青絲散亂的遮蓋住她的小臉,他手指輕撥,將她青絲理好,看進眼里的女子眉眼如畫,唇似丹霞,此時正磕著眼眸伏在他的膝上,像一只溫順的小貓一般。

指月復輕輕的擦過她的臉頰,動作輕柔中帶著說不出的愛憐,他能感覺得到,她不再對他戒備如初了,至少,半月以來,他們多次這般相處,卻是親近了不少,他相信,終有一日,生殺她會對他敞開了心扉,全身心交付給他,毫無保留的,因為,他是她的夫君,是要陪她一世的男子。

膝上的人動了動,卻是幽幽轉醒,那雙眼眸里映著玉絕塵的身影,一點初醒的朦朧閃過之後快速的清明,玉絕塵未曾收回撫模著她的手,見她醒了卻是加深了這個觸踫,手指輕輕的刮過她小巧的鼻尖,動作中帶著幾分寵溺;

「我吵醒你了?」

生殺沒說話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之後又伏了下去,乖順的模樣當真是讓人心里一軟。

「餓嗎?」

生殺繼續的搖了搖頭,半月來玉絕塵算是將生殺的性子模了一個準,若是剛剛醒來,她便是不願意說話的,得等她緩過了睡意她才會開口,玉絕塵一手撩起馬車的窗紗,窗外的夕陽將天邊布了一片殷紅,微風輕輕的吹拂進來,確是帶了一點點秋天的冷意,看著生殺身上淡薄的衣裳,玉絕塵輕輕的攬住她的肩膀,徑直拿過一旁的披風為她系上。

南城去往江南最近的一條捷徑便是穿過那片廣闊的草原,馬車行走在草原中的路道上,生殺輕輕的嗅了嗅鼻子,空氣間似乎都帶了幾分青草的芳香。

終于,自醒來就默著不說話的人兒終于開口了;「我們下去騎馬好不好?」

生殺的語氣帶著一點點詢問,像自言自語,又像對著玉絕塵撒嬌,玉絕塵將她眼里的窘迫收進眼里,隨然放下書。

「好,我們去騎馬。」

完畢自己先下了馬車,身後的生殺長長的舒出一口氣,腦中又閃過晏少行臨行前交代她的話,要像玉絕塵示軟,要拿出女子慣用的招數,要讓玉絕塵為她甘之若飴,這樣,才能在最後給他完美的一個痛擊。

多日來,玉絕塵對她的體貼入微她不是看不見,可是……她多卑鄙啊,她所對他做的一切,包扣嫁給他,甚至是救他,都是從報仇的基礎上進行的,其實她也知道,上一輩的罪孽本與他無關的不是嗎?可是因為什麼?因為他是那個人的孩子,所以……她注定會辜負了他對她的情意,是這樣吧……生殺問自己,可是奈何,她本不得答案。

玉絕塵已經跳下了馬車,生殺隨後,玉絕塵伸出手將她抱下車,又命人牽來兩匹馬,一黑一白,生殺跨上馬背,動作利落絲毫不帶女兒家的嬌柔,反之卻有一種颯爽英姿的女將風範,玉絕塵也上了馬,兩人相視一笑,揚鞭卻相繼策馬奔騰而去,晚風輕拂過面上,駿馬踏著青草而去,難得的生殺嘴角揚起一抹會心的笑意,朦朧的記憶里,好像曾經父皇也喜愛帶她去草原上騎馬,那時的天似乎也像現在的夕陽遍布,那時父皇養的蒼鷹龐璇在她的頭頂,那時的風也帶著青草的清冽,模糊的,她都快忘記有多少年沒有開心過了。

「慢著點,別摔著了。」

玉絕塵就緊緊的跟在她的身後關切的提醒著,興許是風景醉人,也可能是風拂麻了人心,生殺回頭對著玉絕塵甜甜的勾起了嘴角;「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迎著風,她側過身對他揮著手臂揚笑著。

剎那玉絕塵只覺得自己呼吸一滯,片刻間便看痴了去,也許便是在那時那刻,他才明白那句所謂的一笑傾城的含義,直到後來過去了多年,那副情景,卻毅然成他夢中最美好的畫面。

等他回神過來生殺卻已經策馬遠去了,兩抹身影夕陽之下疾馳在遼闊的草原之上,卻是讓一行隨行的人看了笑在了眼里。

直到斜陽收了最後一抹散落在大地之上的余光,生殺與玉絕塵這才策馬而歸,行隊已經架起了鍋灶,今晚便是宿在這草原之上了。

將馬匹交給隨行伺候的下人,生殺坐在了小丘上看著那月亮,草原上的月亮似乎格外的圓,也明,卻又不乏幾分蕭瑟的淒涼,身後傳來悉悉索索的步子聲,玉絕塵便撩著袍子坐在了生殺的身旁。

「想什麼呢?」

生殺側過頭似乎在思考著什麼,視線卻始終放在那明月之上,過了好一會兒;「我听說,那月上住著一個美人兒。」

她的縴縴手指指著那明月說道。

玉絕塵長臂將她攬進懷里附和道;「那是嫦娥。」

生殺沒有推拒,依勢靠在玉絕塵的懷里;「你也听過那個故事?」

「嗯,听過。」

「那個女子真可憐。」

「不,她有一個那麼愛她的男子,又怎來的可憐的說法。」

「他們再也見不到了。」

「至少知道彼此還活在這世上,不至于天人永隔,便是一件幸福的事了,只要兩個人相愛,隔得再遙遠,哪怕一生不見,都是幸福的。」反之,若是兩人心不在一起,那就算相擁相眠相纏,那……也是悲傷的。

玉絕塵沒有將最後的話說出來,不過的用眼里的余光看著生殺的容顏,她是他所眷戀的女子。

「這樣啊……」生殺收回手視線飄忽的喃喃。

一時寂靜,兩人陷入了沉默不語,風吹起了兩人的青絲纏繞在了一起,月光細碎的將二人纏在一起的青絲映成了一縷銀白。

「我有些好奇……」玉絕塵輕笑著開了口。

「好奇什麼?」生殺眼未抬的隨口懶懶問。

「你為何會叫如此一個名諱,生殺……」她的名字輾轉在他的嘴里,本是一個狂妄殺伐的名字卻偏生念得好听,如那繞指情柔一般,帶著纏綿不倦的情意。

生殺並未回答,不過是視線又飄渺回到了多年以前,她也曾無知的問過他為什麼會喚她作生殺,可是他那時只不過掐著她的下巴告訴她「狗是只會做,不會問的。」她想,也許……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吧,就好像是主人隨便的給一只寵物起了個名字而已,不過是喜好罷了。

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她還沒忘記隱樓給她安排的身份,她是個孤兒,被一個師父撿回山里養著的,師父死後她才來到京城,隨而才救了玉絕塵的,她沒忘,半刻都沒忘,隨時披著一張假皮,連她都快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誰了。

是亡國公主?還是隱樓副樓主,還是大邑太子妃?還是晏少行的狗?她……已經沒有答案了。

似乎她曾有過一個名字……伍千璃。

「生殺有小名嗎?」他問。

她懶懶的靠在他的懷里,玉絕塵低下頭看見的是她輕閉著她的雙眸,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緩的睜開了自己的眼楮,抬頭,四目相對,眼里流轉的是讓人不明的情愫。

「千璃。」朱唇輕起,輕輕的兩個字自她唇齒之間落了出來,玉絕塵眼里閃過疑惑,她淡淡的笑了笑;「好像是叫做千璃的。」她說的是,好像,一個連真名都無法確定的人。

「千璃?」玉絕塵愣神之後呢喃的重復著這兩個字眼,嘴角卻是漸漸的揚起。

生殺在他懷中似乎挪了一個舒坦的位置之後便不動了;「是吧。」她的應允有些模稜兩可,玉絕塵卻不以為然,大手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千璃。」

似喚不夠一般,他一直呢喃著她的名字,生殺的聲音在他懷中有些嘟喃道;「噓……乏了,要歇息了。」

說完便靠在了他的懷中再無動作,玉絕塵拍拍她的背;「吃了飯再睡,不然你會餓著。」

「你不會讓我餓著的。」

無意識的話月兌口而出,也許已經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便習慣了身邊有一個喚作玉絕塵的男子了,盡管她和他之間,隔了太多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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