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棠 第三十九章思舊恨生死兩難

作者 ︰ tjlianji

藺如初盯著水幕上倒映出的錦棠的行動,死死抓住了自己的前襟。終于,在錦棠頹然的坐回原地的剎那間,她終于按耐不住,站了起來。

「不錯,大有進步河源看了看裂開一道縫的結界。

藺如初無暇跟他討論結界,「我要去救她,再呆下去,她一定會瘋掉的!」

「如初,冷靜下來!」河源用溫柔的語氣道「你自己就是修仙者,該明白,所有修仙者必過的是哪一關!」

「靜心藺如初喃喃的吐出這兩個字,頹然的坐下。

靜心,是修真者展開基礎修煉的基本關卡,佛家喜歡用坐枯禪來表現,道家則喜歡用閉關來詮釋,無論哪種,都是將本身的思維放空,思想融入到自然中的一種修煉方式,天分高的修仙者可以在靜心的過程中一連突破修仙的好幾個階段,而天分低的修仙者,也能強身健體,洗筋伐髓,但這個過程有一個極為危險的前提。那就是,必須要靜得下來,否則用現代醫學的話說,人會因為長期的孤獨徹底崩潰,從而狀若瘋癲……所以,通過靜心關的修仙者少得可憐,而前功盡棄著眾多。

藺如初看著水幕中無助的錦棠,一滴淚水從眼眶中滴落,她輕輕伏在了地上,將身體蜷縮成了在母體中的形狀,身體微微顫抖著。

「你可以告訴我的河源見藺如初的樣子,輕聲道。

「我出生在地球歷公元1986年的津門,十歲前,無人不夸獎我聰明伶俐,以後前途無量,那時候的我,是父母,鄰里,師生中的寵兒,所有的好事都有我的份。然而就在1996年夏天的一個晚上,我放學回家,因為小學和我家的距離幾乎就是隔著一堵圍牆,父母並沒有去接我,在回家的路上,我遇到了一個老太太,她不由分說的抓著我的衣領將我扛到了肩膀上,等我醒來的時候,我的處境跟現在的沈錦棠一模一樣。被關在漆黑的牢房中,那老太太告訴我,如果還想見到父母,就老老實實的自己想辦法從那房間出去。在後來的日子里,我狂喊過救命,挖過地道,還試圖打暈給我送飯的人,但是都沒成功,後來我徹底絕望了,試圖自殺,但試了無數的方法,我甚至都不能在自己的皮膚上劃出哪怕淺淺的一道印子她的眼中充滿了對回憶的恐懼。這些回憶,若不是見到了和她處境出奇一致的錦棠,她永遠都不想提及。

河源走到藺如初面前,將她輕輕擁進懷中。

藺如初安靜的枕著河源的胸膛。「後來,我只好枯坐著。我不知道過了多久,再睜開眼楮的時候我發現坐在山中的一片竹林里。我以為自己獲救了,可是下山後才發現,山中歲月容易過,世上繁華已百年。這個世界上,已經是2096年,而我,卻仍然維持著十歲時候的樣子

「後來的日子,想來更加難熬河源輕輕撫模著藺如初的頭發,光滑的發絲從他的指縫中滑落。

「不提也罷,你打算把沈錦棠也關到一百年後?」藺如初問。

「不會的,你和她的狀態不同,她天賦異稟懷有靈根,無須築基即可修煉。靜心禪坐這種修煉反而會影響她的修仙進程。我只是想看看在危難中,她是否可以激發她體內的靈根屬性,我很想知道她到底適合修習何種法術,以便將來對癥下藥河源道。「我們現在靜觀其變

藺如初疲憊的閉上眼楮,點了點頭。

左穆來到花園,見到師傅正抱著曾經打敗過自己的女子,不禁滿面疑雲。河源抬起頭,用眼神阻止了左穆的詢問。左穆了解師傅的脾氣,立刻行禮退下。

韓王府,昔日溫和儒雅,平易近人的韓王蕭峻幾乎變了一個人,奴才們小心翼翼的伺候著。生怕一不小心成了下一個被杖斃的可憐蟲。雖然下人們不知道到底自己主子遇到了什麼石破天驚的大事,但是韓王周身的低氣壓和忽然暴躁異常的脾氣告訴他們很直觀的兩個字︰危險!

韓王已經呆在廚房整整三天了,各樣菜色流水般的從韓王府端出送往宮中。昂貴如駝峰魚翅,廉價到野菜樹皮,統統被韓王一一燒好。王府的廚子面面相覷的看著發了整整三天瘋的主人,無人敢出一聲,就在兩天前,一個廚子自以為和韓王親近,上前勸解幾句,被韓王下令仗斃後,再無一人敢多嘴。錦棠已經整整失蹤了十天,就在三天前,流光河中的一具少女尸體終于點名了錦棠的生死。

因涉嫌親貴女眷的名聲,內府局並未聲張,只吩咐定遠侯府以錦棠病重為由希望再過幾日體面的宣布死訊。

那日後,韓王再沒說過一句話,只是認真的做著一樣事——不停的燒菜!三日,英俊瀟灑的少年王爺成了邋遢骯髒的佝僂老者。

敬和帝輕輕走進廚房,看著還在不停的切菜的兒子,輕嘆了口氣。將眾人遣走後,獨自坐在廚房的飯桌前。蕭峻看了父親一眼,「父皇來了?兒臣剛剛找到炒制如意菜的訣竅,待兒臣炒上一盤給父皇下酒饒是說著話,手上的工作卻未停止。敬和帝微笑著點點頭。

韓王麻利的炒好如意菜,端上桌,問父親「還想吃點什麼?」

敬和帝柔聲道「陪父皇喝一杯吧蕭峻看著似乎消瘦了的父親,點點頭,父子兩個痛痛快快的喝了三杯大曲後,韓王忽然伏案大哭起來。敬和帝並未勸解,只是安靜的夾著盤中的菜來吃。不知過了多久,蕭峻帶著紅腫的眼楮抬起頭看著父親「這個時候父皇就不能勸解一下兒臣嗎?」

敬和帝吞下最後一片肘片「定遠侯府已經備下了,等你哭好了,別忘了在封棺前去見最後一面,朕和沈峰商議好了,三日後正式公布死訊!」他說完,站起身里,悠閑的走出廚房,韓王愣愣的看著父親消失的地方,久久未反應過來。

「陛下,殿下他……?」見敬和帝走出廚房,安子急忙小心詢問。敬和帝看看廚房的方向,重重嘆了口氣「他無事了。這孩子,越來越像聖祖爺了敬和帝邊走邊道。

定遠侯府,早在三天前錦棠的尸體被找到,周燕容就已經不知道哭昏過去多少次。且不提這兩年兩人感情和睦,親如母女,單就想起當年燕漣漪臨終托孤時的情景就讓周燕容覺得自己罪該萬死。若不是丈夫女兒的苦勸,她恐怕真會一頭撞死在棠園門口!棠園中的上下人等,早就在錦棠失蹤的當天被沈峰送進了靜思營典獄司。如今的棠園已然空無一人。沈峰靜靜看著由于浸泡而面目全非的女兒,鋼鐵般的漢子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錦棠乖巧懂事,聰明睿智,本該享受世間最無上的榮光,卻在花一樣的年紀,孤單的漂浮在流光河上。每每思及于此,他都有想殺人的沖動!可是,饒是地網的消息來源通天,也沒有人能查清楚到底是誰害死了自己的女兒。錦棠的死就如包裹著昆蟲的巨繭一般密不透風!

錦梅好不容易勸周燕容飲下安神藥睡去。趕忙趁著這個機會前往棠園。見父親果然坐在海棠水下如入定般的痴痴看著錦棠的臥房,她急忙走上前去將披風給父親披上。

「來看你大姐姐?」沈峰的語氣低沉暗啞。

「大姐姐她總要整裝入棺,女兒願做大姐姐的整裝人錦梅輕聲對父親道。

「不怕晦氣麼?」沈峰看著二女兒道

「半年前女兒染上傷寒命懸一線的時候,大姐姐可曾嫌棄過女兒晦氣?」錦梅用手帕擦干眼中的淚水。「請父親成全女兒

沈峰愣了半晌,「你大姐姐現在的樣子……」

「女兒只知道她永遠是女兒那個溫柔體貼的姐姐!」錦梅鎮定的回了一句。

「去吧沈峰揮揮手,「待三日後,便由你做整裝人!」

敬和帝在御書房中來回踱步,「姑姑,西狄居然還存在著這樣的組織,居然可以躲開地網的眼楮!」

琉璃公主的手中不停的撥著佛珠,面上陰沉的可怕。卻並未發一言。

自敬和帝那日來後,蕭峻終于走出廚房。他用了三個時辰仔仔細細的沐浴更衣後,檢出最漂亮的袍子穿好。對著琉璃鏡淺淺一笑,他本就生得極好,那淺淺一笑更襯托出無比風華。

「小樓,備轎他細聲吩咐道。

「已然備下了他的貼身侍衛連忙道「直接到定遠侯府?」侍衛問。

「去曦郡王府蕭峻定了定神,堅定的道。

「王爺,您不能去啊!」听到「曦郡王府」四個字,名叫小樓的侍衛趕忙跪下叩頭,他當然知道這四個字有著讓蕭峻多麼痛苦的回憶。身為侍衛,他怎麼可能讓自己的主子再陷入那樣的泥潭。

「如果你不陪我去,我就自己去看著幾乎這和自己一起長大的侍衛,蕭峻露出了淒涼的神色。「其實我猜此事是和他有關的,只是我不想見他,既然已經到了今天這一步,又還有什麼顧及?」他的笑容苦澀而隱忍。

小樓沉默的牽了馬來。引蕭峻上了馬,兩人慢慢向曦郡王府方向前進。

「記住我的話蕭峻在進入王府的最後一刻又囑咐了小樓一遍。小樓堅定的點點頭,待蕭峻消失在曦郡王府的朱門內後,他連忙策馬向威遠侯府燕家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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