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重生之弄權 第四十七章

作者 ︰ 雲上糖

芸娘照著嚴豫的吩咐,趕緊去打了熱水,又取了自己的干淨衣服和傷藥來,替展寧整理形容。

展寧本不願讓人見到自己一身的狼狽,她剛才與嚴豫爭執已然耗盡了力氣,特別是左肩傷處,疼得厲害,幾乎連手臂都抬不起來,根本沒辦法自己整理,只能任芸娘替她清理傷口上了藥,又幫著她穿好了衣衫。

芸娘的身量比她矮些,她的衣物穿在展寧身上,顯得有些短小。

但不合體,總比衣不蔽體來得好。

這一日對展寧而言,簡直是劫難。白日被刺殺,弄了一身傷,夜里居然還要招來嚴豫這個魔障。她有些無力地靠在床頭,看芸娘一臉尷尬收拾她原本的衣物。

那些衣物都被撕扯得不成樣子,現在恐怕只能勉強稱之為破布。芸娘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哪經歷過這樣的陣仗?收拾起來的手都是抖的。

展寧瞧著,嘴角笑容冷冷的,用沙啞至極的聲音道︰「燒掉。」

芸娘從壯著膽子撞進來,到嚴豫出去,再到現在,一直沒听展寧開過口。此時突然听見,不覺嚇了一跳。且她沒大挺清楚展寧的話,不由轉頭看過去,小聲問道︰「你說什麼?是不舒服,想要點什麼?」

「我什麼都不需要。」展寧搖搖頭,道︰「把那些東西燒掉。另外……你是誰?」

展寧曾來過回春堂,但沒撞見過芸娘,只是瞧她的穿著打扮,不像是富貴人家的姑娘。她今日承她的情,得她幫了一把,總得在心里記上一筆。

「這里是回春堂,我爹爹是這里的大夫。」

芸娘一面小心回著話,一面忍不住悄悄打理展寧。

換回了女裝,簡單整理過形容的展寧,即便身上衣衫不太合體,臉色又白的厲害,那張臉依舊好看到讓人移不開眼。且她這般柔弱無依躺在那的模樣,少了些平日的冷清,倒更顯得惹人憐些。

芸娘想著之前屋里的慘烈,以及嚴豫錯身而過時,頸上和下巴上帶著的傷,再想想展寧肩上傷口的猙獰,與她身上那些尷尬的痕跡,一時間倒無法將面前這個人與那些慘烈聯系在一起。她面上有些臊,心里卻說不清對展寧是同情還是好奇,想了想後忐忑著勸道︰「等會那個人進來,你且先服一服軟,我覺得他對你……」

芸娘本想說嚴豫對展寧該是心疼的,她從他趕來時對展寧傷勢的急切,以及小心翼翼落在她唇上那個吻瞧得出來。她又覺得說出不出口。

那個人,若對面前這個姑娘是心疼的,又怎麼忍心這樣對她?

芸娘一時語塞,展寧倒不在意,只是淡淡與她一笑,「今日的事,謝過你與你爹爹,你收拾好便回後院去,也別讓你爹爹出來,剩下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

劉大夫和這個姑娘都以善心待她,嚴豫性情難測,如今又在氣頭上,她不能讓他們父女遭了牽連。

芸娘還想說什麼,卻見展寧靠在床頭閉上了眼。

展寧面貌生得美,與她說話也是和和氣氣的,瞧她此刻閉目不語的模樣,卻有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離淡漠感。芸娘張張嘴,終究沒能說什麼,只安靜收拾好東西後,便自己退了出去。

此時已是子夜,回春堂外夜色如墨,醫館外堂也只點了一盞昏黃油燈。嚴豫便坐在燈旁一張木椅上,以手抵唇,垂眸望著不知名的暗處出神。油燈明滅,光影跳動,他的五官分明,此刻蒙上一層暖光,顯得俊美如神邸。

芸娘走到他身旁,望著他,只覺心里一顆心突突跳得厲害。正待開口,嚴豫眼簾抬起,眼中光芒銳利,一下子將之前昏黃燈火下的柔和逼退,顯出他原本如修羅般的冷硬來。

「她怎麼樣?」

芸娘的心因為他的視線漏跳了一拍,好不容易穩住心跳,趕緊道︰「肩上的傷已經處理過,好歹沒再流血。不過瞧她的精神,不是太好……」

嚴豫嘩地站起身來。

芸娘以為他還要問什麼,卻看他一言不,直接進了屋去。

她看著他的背影,明明挺拔如山峰,不知怎麼得,她莫名覺得,那繃緊的肩膀,似乎下一刻就會垮下來。

「你的身體,是怎麼回事?」

展寧雖然閉著眼,從嚴豫進屋開始,她就已經知道了。

她只是不想睜開眼。

她痛恨這個人。以前是,現在是,以後只會更甚。

偏偏現在的她,還不夠力量與他抗衡。

今日她因為展臻的事情失了該有的冷靜,縱然用言語狠狠傷了嚴豫,傷敵八百,反而自損一千,弄到現在這樣的地步,一點不劃算。

眼下,她知道自己應該把心中的痛恨收一收,把今晚的局面扳回來。她得為自己爭取時間,她和嚴豫的三年賭約還得繼續。

她心里明白,情緒卻不由理智所控制。她的噩夢因嚴豫對她的執念而起,她此刻能用來與嚴豫談條件的,竟然是嚴豫對她的在意?

何其諷刺,又何其悲?

「仍然不願與我說話嗎?」

嚴豫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展寧仍舊沒有睜眼看他。但下一刻,她卻覺得身子騰空,整個人竟被嚴豫打橫抱了起來。

展寧猛地張開眼,嚴豫的解釋倒比她先了一步。

「阿寧,今晚我們都各自退一步吧。我不想再傷害到你,所以……你也仁慈一些,別再往我心上捅刀子。」

展寧指甲狠狠掐進手心里。她幾乎用盡了所有力氣,才將到嘴邊的話強逼了回去。今晚上這樣的暴風驟雨,她的確已經沒有力氣再承受一次。

嚴豫抱了她往外走,「你如今的模樣,靖寧侯府是不能回的。我的府邸,你也必定不願去。我在九曲湖有一處別院,你暫且過去住兩日。你的身體,我會找太醫替你仔細瞧瞧。」

嚴豫的府邸,是展寧的夢魘所在,她自然不願去。

如今的她,也爭不過嚴豫,只能被對方帶去了九曲湖邊那座別院。

嚴豫貴為皇子,宵禁之于他,並不算什麼。他將展寧帶到別院之後,又命人帶了他的手信,連夜將太醫院首官揪了來。

室內燈火通明,層層帳幕垂下,展寧就坐在垂幕之下,讓太醫給她把脈。

劉大夫並非庸醫,太醫替展寧診過脈後,所下定論,與劉大夫所言相差不遠,都道展寧體虛氣弱,且郁結于心,並非長壽之象。

不過瞧著嚴豫隨即沉下的臉色,太醫及時轉了口,「但若姑娘能放寬心思,好生調理,她畢竟年輕,是有轉圜之地的。」

之後,太醫開了方子,留下一堆醫囑,便讓嚴豫命人送了出去。

同時,屋里的下人也被嚴豫一並遣了下去,偌大一間屋子,頃刻間只剩下他與展寧兩個人,隔了層層帳幕沉默無言。

也不知過了多久,是嚴豫開了口。

「阿寧,你即便恨我,但身子總是你自己的。我們之間的三年賭約,暫且緩一緩,有些事情……過陣子再說吧。」

嚴豫的讓步,是展寧始料未及的。她猛然抬頭,室內無風,隔了層層垂幕,嚴豫的面容已然看不清,只有他的聲音在繼續。

「今晚你先歇下,等你傷好些,我會放你回府。」

展寧被迫在嚴豫的別院養了三日傷。

嚴豫派了人往靖寧侯府報了信,又替他向工部告了假。

這三日里,嚴豫沒有再強迫過她,只是各種湯藥和補品,卻流水般的被送到她房中,逼著她服下去。

第三日上頭,展寧再熬不住,主動找了嚴豫,堅持要回靖寧侯府。

她尚且不知,今年工部例行公事的江南巡水,除了嚴恪以外,嚴豫也要前往。她只掐算了時間,如今已是五月上旬,就算即刻動身,去到江南也是五月下旬。

上一世那場洪災,來的時候是七月末,她若是趕得慢些,只怕會來不及布置。

這一場洪水太過重要,不但她的仕途要靠這場洪水搏一搏,還有江南三省無數人的性命,也系于這一場水災。

她並非心懷天下、慈悲濟世之人,但明知道事情走向,還要置無數人性命于不顧,她尚且做不到。

展寧堅持要走,嚴豫難得地沒有阻止。他親自將她送了回去,一同送去靖寧侯府的,還有一副藥方和無數珍藥。

嚴豫的東西,展寧一點不想要,奈何嚴豫行事霸道慣了,只道是展寧要仍隨便她,她前腳扔,他後腳會再送過來,之後留下東西便離開了。

展寧無意與他在這種地方較勁,只讓人將東西丟去了藥房,便不再過問。

她接連數日未曾回府,展雲翔那里尚且不用管,但汪氏和張氏兩處,她得去走一趟。

展寧先去了汪氏那里,但尚未進鶴年居,先在路上遇了瑛兒。瑛兒見到她,面色一喜,隨即又露出幾分焦急來,將她叫到一旁,壓低聲音道︰「公子你回來了!昨兒個二公子和三小姐提前回了府,我听人說……他們是讓端王殿下送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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