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重生之弄權 第二二十章

作者 ︰ 雲上糖

汪氏這話一丟出來,饒是展雲翔,也給鎮住了。

他雖然志大才疏,能耐與眼界不對等,又偏寵錢氏母子過頭,但他還沒蠢到家。

展頡輕薄江靜姝這件事可一點不小,又是犯在昌盛長公主的別院里。這事若是真的,自家和安國公府結了仇不說,只怕在長公主那也掛上了號。若是長公主心里存了疙瘩,不僅展頡日後前途堪憂,就是整個靖寧侯府,也得不了多少好。

這般想來,展雲翔臉色略略犯了青,「母親所言當真?這其中是否有什麼誤會?頡兒一貫懂事,怎麼會做出這等事情來?」

汪氏氣道︰「誤會?能有什麼誤會!這孽障輕薄江二小姐,被安國公世子當場抓住,連公主與駙馬都驚動了!你自己說說,這樣的孽障,是不是打死了也活該!」

展雲翔眉頭皺起,人也沉默了下。

跪在地上的錢氏听著汪氏的話,腦子轉得飛快。她當初下這步險棋,仗著的是展雲翔的寵愛,和女子對名節的看重。展頡只是醉酒,「無意」撞見江家小姐衣衫不整,鬧出了動靜,就算老夫人怪展頡壞了展臻婚事,安國公府或者也有氣惱,但只要將江靜姝娶到手,以江靜姝可以帶來的助力來看,一切都是值得的。可現在展頡居然被打成這樣,展欣瞧不見人影,瞧汪氏的態度又怒到了極致,莫非這當中是出了什麼意外?

但不管出了什麼意外,眼下最要緊的,還是要保住展頡,將自己和展欣從中摘出來!

錢氏心頭忐忑,抬頭卻是一臉的震驚,似乎不敢置信,連拽著展雲翔袍子的手都在不住發抖,她道︰「侯爺,二公子平日恭謹懂事,怎麼會做出這等事來?這一定是有什麼意外……」她說著,又放開展雲翔去瞧展頡,只覺血腥氣下,一股酒味撲鼻而來,她忙道︰「我、我瞧二公子這一身的酒氣,似乎是喝多了。二公子當時定然與大公子在一處,大公子沒有照料著弟弟嗎?」

錢氏這一番惺惺作態,為的是提醒展雲翔,展頡喝醉了酒,就算犯下什麼錯,也是「無意」。而她話中捎帶上展寧,卻是要將火往展寧身上燒。

果然,展雲翔被錢氏這一提醒,蹲查看了下展頡的情況,毫不意外地聞到了一身的酒氣。在他心里,這錢氏是嬌美可人的,展頡、展欣是乖巧懂事的,至于張氏和展寧,平日沒礙著事還好,一旦出了事,那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于是不待錢氏再多說,展雲翔對展寧已經有了不滿,開口便道︰「你和你弟弟一道,他喝醉了酒,你也不知道約束顧看著?結果鬧出這種事來!」

展雲翔說這話,是典型的心里有氣找不到撒處。

張氏一听臉色頓時一白,掐著帕子的手指骨節都白了幾分。

展寧听了卻要氣笑了。

不過錢氏會演戲會示弱,她也不是傻子。她上輩子吃了這一身傲骨不懂低頭的苦,沒理由這輩子還學不會虛與委蛇。

于是展雲翔話音剛落,她立即一撩袍擺跪了下去,一臉愧疚地道︰「當時二弟弄髒了衣衫,駙馬讓人領著他去客廂換衣,我想著那是在長公主府上,又見二弟只喝了幾杯酒,想來不礙事,便沒有跟著去。都怪我當初大意,沒有顧看好二弟,才鬧出這等事來,還請父親責罰。」

展寧認錯認得快,言語中又含蓄點出,展頡當時不過喝了幾杯酒而已。

展雲翔沒有听出其中關鍵,但見她這般態度,也不好再多責備他。

可汪氏坐在堂上,見了這一出,她老人家卻不肯依了!

展臻什麼事沒犯下,今日在公主府上,他主動求娶江靜姝,好歹讓昌盛長公主和江遠崢對展家人少了點鄙視憤恨,展雲翔倒好,火氣不朝罪魁禍首發,倒朝著無辜的展臻發,真是被錢氏迷昏了頭!

而且汪氏本身對這事就是有懷疑的。

展頡不過喝了幾杯酒,就能醉得敢輕薄江靜姝?而且那麼巧,兩個人都弄髒了衣服,領著他們前去客廂的丫鬟還都出狀況?

江遠崢和昌盛長公主等人不知道這家里的齷齪,沒有把事情往更壞的方面想,可汪氏卻不一樣。畢竟錢氏和展頡那點總想壓正房一頭的心思,從來就沒收斂著。

不過懷疑歸懷疑,瞧展雲翔對錢氏等人維護的態度,又有上一次展臻被陷害,她著手徹查卻無功而返的事情在先,老夫人汪氏這次也多了點計較,並沒有將自己的懷疑點出來。她想著,這一次怎麼也要查出點證據,把證據甩動展雲翔面前,才好讓這迷了心竅的兒子清醒點!

但是在找出證據之前,這事也不能就這麼了了!她得先給錢氏她們點教訓才行!

汪氏心中打定主意,沖頭的怒火下去些,心思反倒靜了下來。看著仍跪在地上的展寧,她道︰「臻兒別跪著,這事與你無關,你能有什麼錯?起來!」

展寧並沒有直接起身,而是抬頭看向展雲翔,似乎沒有這個父親發話,她不敢起身。

展雲翔心頭窩火,卻也再沒理由往張氏和展寧身上撒,只能沉著臉道︰「起來吧,這事的確不怨你多少。」

展寧這才起身。汪氏朝她招招手,示意她站到自己身邊去,之後便將視線投向了錢氏。她的目光寒惻惻的,讓一貫機警的錢氏心里不由打了個突。

汪氏問︰「錢姨娘剛剛怪大公子沒有照看弟弟,我倒想問一句,展頡那孽畜做出這等事來,到底該怪誰管教不嚴?看顧不周?」

汪氏這麼一問,錢氏立馬就反應過來,老夫人這是要拿她開涮!按照大戶人家的規矩,庶出的女兒家無所謂,庶出的兒子卻是要養在嫡母身邊的。可錢氏事事要壓張氏一頭,哪能讓自己的兒子抱到張氏身邊去養?所以展頡一直是在她身邊長大的,這出了事要怪教管不周,當然也只能找她不是?

錢氏立馬就朝汪氏叩了個頭,不過主動認錯求饒的話還沒說出來,汪氏已經下了殺手 ,「自己上不得台面,教養得侯府正經的二公子也上不得台面,還敢胡亂攀咬。趙嬤嬤,找竹板來,錢姨娘掌嘴二十!」

這竹板打臉,可比手狠多了。二十下下來,只怕要留下印子!錢氏心中大駭,抬頭一雙淚眼盈盈,立馬望向了展雲翔。

「母親,這責罰是不是太重……」

展雲翔想要維護,汪氏卻重重一拍桌案,也不看展雲翔,只向趙嬤嬤吩咐道︰「把人拉下去掌嘴,誰敢攔著,我就親自動手!到時候就不只是掌嘴二十了!」

汪氏話都說到這份上,展雲翔一時啞然。

而且汪氏讓人把錢氏拖下去後,也沒給他跟過去的時間。她直接問起他更重要的事情,「錢氏這些年讓你寵過頭,益發不清楚自己的分量,我教訓教訓她,也是為了這個家好。而且你是侯爺,後宅之事不該由你來操心,我且問問你,你打算怎麼處置展頡?安國公府上,你又要如何交代?」汪氏將今日在瓊花苑內的事情,仔仔細細同展雲翔道了出來,還特別點出了她有意與安國公府上結親,對方卻直言拒絕,最後由長公主將此事敲定的情況,以及自己離開瓊花苑之時,長公主要他們對展頡嚴加管教的告誡。「長公主雖道此事就此了結,但你我都知曉,這件事是我們理虧,若處置不當,安國公府上只怕就此怨毒了我們。」

門外,錢氏被掌嘴的啪啪聲,和她的哭叫聲一起傳來,攪得展雲翔心神不寧。他心里明白,汪氏所說的事若處置不當,自己日後在朝堂之上也受影響。他對展頡做下的事,自然也是氣惱不已的。可眼下展頡已經給打得昏迷不醒,外面錢氏又哭得淒慘,讓他不由有些動搖。他遲疑一陣後,終道︰「頡兒雖然犯下大錯,但畢竟是醉酒無意所為,母親今日在公主府上已經教訓過他,一罪不二罰,不如今日暫且饒過他吧。且他腿上傷得厲害,還是先喚大夫來替他看過,以免留下根子。待他身上傷好些,我再親自綁了他上安國公府負荊請罪,求得江啟原諒。」

汪氏問展雲翔,一來是找他商量主意,二來也是探他的態度,奈何結果讓她失望了。

她有些頭疼地望著自己這個兒子。她記得展雲翔年少時,才學品貌雖比不得張氏那位兄長,可也並不十分差勁,怎麼這麼多年下來,自己越瞧,越覺得這個兒子糊涂呢?

在母親心里,自己兒子總是好的。汪氏也不例外,她對展雲翔的失望,最終轉為了對錢氏的怨恨。認為正是展雲翔受了錢氏蠱惑,寵庶滅嫡,亂了家里的規矩和法度,這些年靖寧侯府才越來越走下坡路。

心中益發定了徹查這事的決心,汪氏面上卻松懈下來。她輕嘆口氣,無奈道︰「待傷好了再綁去安國公府上,你當江啟能消氣?明日你就給我綁著這孽畜去江家請罪,或許苦肉計還有幾分效!至于這孽畜身上的傷……罷了,你且喚大夫來給他看看。」

那廂錢氏的二十下嘴掌得快,聲音漸漸消了下去。展雲翔擔心這一對母子,心里也因為與安國公府上親家變仇家的事情煩惱,又與汪氏說了兩句話,便讓人帶著展頡和錢氏回他們院里去了。

汪氏瞧著他匆匆而去的背影,眉頭鎖得更緊,人微靠在椅背上,恍惚有些月兌力。

展寧在她身邊,瞧著她面上神色變化,對她的心思也暗暗估模了一些,順勢便勸慰了她兩句,接著還提到︰「祖母,明日父親若得空,只怕昌盛長公主和駙馬那邊也要送一封請罪的帖子去才好,畢竟今日是咱們擾了他們的興致。」

汪氏聞言重新坐直身子,點點頭,望向展寧的目光中閃過贊許,她伸手拍拍他的手背,輕聲道︰「還是你考慮得周全,不像你父親……」說到展雲翔,汪氏情緒又低落了些,轉頭看了眼張氏,不由嘆了口氣,「唉!我知道,這些年委屈你們了。今日你們母子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你們放心,這家里的規矩,一定會整頓整頓!」

展寧與張氏對視一眼,都沒有說什麼,只勸慰了汪氏幾句,讓她放寬心,之後便退了出去。

待她們走後,汪氏靜靜在椅子上坐了許久,直到她身邊的趙嬤嬤回來,小聲喚了她一句,她才醒過神。

待望向趙嬤嬤時,她面上黯然神色已然褪去,轉而添上一抹凌厲,連語氣也略帶森寒,她道︰「最近這時節,莊子上也沒多少事情。你讓你家兒子回來一趟,我有些事要交給他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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