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嫁侯門之三夫人 第八十一章、印章

作者 ︰ 溪水流暗涌泉

新婦進門,自然許多不一樣,老話說成家立業,如今徐淳熙授了官職,雖不是什麼大官,卻是手上有實權,侯夫人自他們新婚之後,將侯府里的家務慢慢交給姜氏打理,這便是要姜氏帶著喻馨要學著管家的安排在里面了,侯府這樣大的家業,卻多年來人員清靜,閆氏與項詅自來都不管家,閆氏有自己的陪嫁田莊打理,再說錢財不缺,不是貪心的人,又是自來都知道自己的本分,家事上少有攙和的,項詅自不必說,她自己的生意已是夠忙了,侯府里的事不讓她插手最好不過,現在又要忙張羅項紹雲的婚事。

十月二十請了管夫人做媒人,大家都是熟識的,禮數上自然沒得挑,項紹雲雖然沒有雙親,有項詅這個姑姑在,樣樣盯著備得齊全,婚期定在年後的二月十九,項詅請示了老太君和侯夫人,忙的時候多半就住在項府了,自那年離了京都之後,項府里時常沒有正經主子在,雖然說不上奴僕散漫松懈,但終究比不得當年,項詅回去整治了一番,早先本是定下將常安居整個院子翻修之後做新房,後來項紹雲自己覺著還是另找院子,他還想著留著這院子的原樣,時不時的回去看一下,留著總比改了全樣再不是往舊模樣的好,自然是他怎麼說就怎麼做的,既然不用常安居,那便用其他院子,當年項家太老爺置辦下這院子,長房長居,其他兒孫便鄰著這院子左右或是前後另起了自己的院子,項家在京都的族人差不多都是在這條巷子里面,是以,這院子最是寬敞的,選了與項詅之前住的臨湘園相鄰的福壽院,福壽院與常安居對軸的主院,在用這里修繕了做新房相對常安居更近外院些,此時福壽院主院側院廂房書房,前後院子亭榭廊回都重新裝了一回,大的格局沒變,院子時年也不長,家具布置添置之後,整個院子都是新碌碌的,里里外外布置紅布喜帳,只要項詅在府里便要去看一看,添置些新婚用的東西,換些新巧的花木,怎麼細致怎麼來,徐三爺也來看過幾次,時有也會說上項詅幾句,「這是兩位新人的新房,你布置雖然有心,這東西卻不定得人家喜歡不是,到時候新婦看是你布置的,即便不喜歡若是想換又會討人閑話,還不如留著空間,給他們自己喜歡著來,你也不用這般辛苦」,話糟理不糟,說的是有理,但听著卻不順耳,項紹雲在一旁看著項詅一邊硬著回嘴,一邊還是將許多自己安置的東西撤了,項紹雲便出聲,新婦哪敢挑這個,忙出聲,「姑姑,您別忙,這樣的布置很好呢,再者,我們安心得您的辛苦,這便是姑姑的對我們的心,不敢說挑剔的話。」

徐三爺才不理會他表孝心,他只等著項紹雲娶妻生子了,顧好自己的家,有妻子為他操持,自己的妻子嘛,自然該自己心疼,再說,他還想再有幾個兒女呢,當然要反著項紹雲來,「雲兒你這話,不敢說挑剔不是說不會,怎麼你舍不得你妻子受累?」

項紹雲氣結,姑父現在對姑姑是越來越把持得緊,時有的,只要他不去營里面,在家待著,不是帶著姑姑出門便一整日守著,就是兩個弟妹也沒攆著去老太君房里或是侯夫人院子里面,前兒才听見兒抱怨,「父親今兒又不讓兒在母親跟前,定要兒給太祖母背詩足夠七首,哪里背得過來,哥哥要教我。」現在輪到姑父攆自己了,舌忝著臉,「姑父,自然不是受累不受累的話,佷兒只是喜歡姑姑這般心疼人,若是您說辛苦,日後姑姑在前,佷兒定會小心伺候著著,不讓姑姑累著,只需交代佷兒便好。」

反正就是不讓項詅再操許多心,這新房早就布置好了,聘禮下了之後,項詅是連著明年婚宴上該定的東西都定下來了,連菜單都裝訂好了,到時候只需有人盯著不出大錯就行,整日圍著這院子打轉就是浪費心力,不理項紹雲說著奉承話,皮笑肉不笑的,「不理你說那麼多,越來越是會說道了,比當年歐陽的嘴皮利索,反正就這樣了,你姑姑你不心疼,我心疼,說了不操這心就這話,走了,若是再瞧見你使喚你姑姑,回去瞧著累了,仔細我不看在你成人的面上,五眼果照樣賞你。」

項紹雲躬身送他出門,項詅在一旁看著好笑,一個個都演,懶得看他們兩個,反正她照舊往細致了去辦。

京都今年第一場雪下來,鋪滿了滿地的白雪,腳印上去足有長指一般厚,一到冬日老太君便極少出門了,避免她整日悶在屋里悶得慌,兒日日都去,時有的還留宿陪著,喻氏雖跟著姜氏管家,但抽著空還是喜歡與兒一處,誰讓家里沒個大點的小姑娘呢。

每日只要徐三爺在家,不是守著項詅看賬操持項紹雲的婚事便是帶著睿哥兒在院子里寫字或是為他初步練功打基礎,這會子他倒是比之以前清閑許多。

項詅沒操辦過婚宴,每走一步都是侯夫人或姜氏帶著她,侯夫人要教她,就是閆氏從徐淳熙成親那次開始也是跟著學的,再說項詅是項紹雲的姑姑,不是母親,禮數上盡量做到最好,不讓人挑毛病,細算下來繁瑣的很,好在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差不多也料理分明了,指著到時候照著原先想的去做就成。

這日徐三爺照舊帶著睿哥兒寫字,項詅在一旁看閑書,徐三爺不住耐心說睿哥兒拿筆的姿勢,不能彎腰,要坐直,頭抬在什麼位置,眼楮怎麼看,拿筆高低有多少,睿哥兒本就是活潑的,之前還小,後來徐三爺大半年不在家,侯爺因著心思慮重,帶他身邊行走也只是多見些人罷了,之前拿筆胡涂亂畫的,還沒認真這樣教過他,使了勁好大的勁兒,徐三爺本就是嚴肅人,這般教孩子認真起來比著他的規矩,是規整得很,單是拿筆就練了許多天才合了他的意,睿哥兒還小,一開始總是不專心,徐三爺不會出手打他,就是這樣干干的在一旁看著不出聲,便抵過平日項詅說他許多,看來嚴父是有來由的,夫妻兩個守著睿哥兒窩在書房教兒的教兒,看書的看書,文尚在門外要回事,項詅牽著睿哥兒進里面小間,拿了黃橙橙的柑橘來吃,薔兒要去幫忙,項詅不讓,「今年這橘子倒是甘甜,就是皮厚些,稍後就要用午飯了,就剝這一個吧,我有話問你呢。」用帕子包著,一邊剝一邊與薔兒說話,「你家小子還好吧?」

自薔兒生了兒子,文清老子娘待她是從未有過的親厚,滿月之後便讓她來項詅跟前當差了,孩子自然是兩個老人照看,薔兒含笑,「多謝少夫人想著,他好著呢,能吃能睡的。」

項詅點頭,有孩子傍身在夫家才能立足,看文清現在整日意氣風的,應該也是喜歡的,「小心照看著吧、、」才要說話,外間徐三爺與文尚的聲音傳來,說的好像是什麼新河府和東海的時,薔兒自然是耷拉這耳朵放空了,不作听見,項詅倒是有些好奇,徐三爺不過在新河做了三年刺史,回來之後,便有大人領著聖命去了新河,之後也不見徐三爺處理有關新河的事,事已過去許久,不知為何又提起了來。

外間主僕兩個說完話,徐三爺在外面喊,「睿哥兒出來」,項詅自然是一並出去,徐三爺對睿哥兒說,「去瞧瞧你五哥在不在練武堂,昨兒父親教他的劍法練得怎麼樣了,睿哥兒去考究一番。」他哪里懂得考究,不過不用練字,以去看哥哥們練武,當然悠悠的去了,項詅看著便吩咐薔兒,「去廚房盯著吧,飯好了就傳。」薔兒領話,項詅送睿哥兒出門,徐三爺在里面沒出來,又將她叫進去,項詅是好奇的,不過不好開口問,若是徐三爺願意說,自然好,果然,徐三爺支開孩子,是要與她說話的,「還記得當年咱們在新河,寒冬被圍城嗎,就是你懷著兒那年。」

項詅點頭,「自然記得。」

徐三爺點頭,「當年就是被皇家除名的叛王晉瑋領著十數年私下養的私兵去圍的新河城」,說完看著項詅的臉色,沒什麼異樣,「有許多事沒有與你說清楚,今兒聖上下了文書對先前東海莫名出沒的海盜悉數判了腰斬,聖旨怕是早就送去淮洲了,禹侯爺領旨便要執行了。」項詅又點頭,這與自己有什麼關系,再說叛王晉瑋,自己是知道他與華如煙的牽連,不過這些事不是早就過去了嗎,此時再提不知道是否還有什麼變數,那年徐三爺外出,回來被燒傷了脊背,不就是為了剿滅叛王晉瑋嗎,難道他還沒死?

「東海上被悉數抓獲的海盜,現已查明,不是什麼真的海盜,不單是這樣,還被問出當年就是叛王晉瑋與海濱國早有勾結時便達成協議,晉瑋有長生不老藥供之,而海濱國則配合他在適當的時候從新河攻進咱們國門,與之共謀。」

項詅感覺自己有難以相信,「三爺的意思是,當年叛王晉瑋為從新河出海想去的便是海濱國,並早與海濱過有盟約,要入咱們國門?」徐三爺緩緩點頭,項詅還有些不確定,「為的就是一東一西與之西北北境國呼應?」

徐三爺還是點頭,項詅用力拽緊了手里的帕子,怎麼回是這樣,若是叛王晉瑋還有這勾當,如今被落實了,不知道當年華如煙的事會不會再次被牽扯出來,自己苦心經營項家,如今眼看著項紹雲成家立業,莫不是就要這樣被葬送嗎?

徐三爺與她說這個不是為了想嚇她,伸手拉她進懷里,小心安撫,「你不要急,听我說完,禹侯爺將人送來京都,還要經過御審,聖上要的不是查清當年之事,當年之事,就是查得再清楚也沒什麼效用,不過聖上要問你要一樣東西。」

項詅轉瞬問他,「什麼東西?」嘴上雖這樣問,但心里卻是明白的,只不過想從徐三爺哪里得到肯定罷了。

「叛王晉瑋所說的不死之方。」徐三爺長長舒了一口氣,幸而當年華如煙早早便死了,華家也被自己處理干淨,聖上不會追究華家,自然項家也不會有礙,從聖上對項紹雲的態度便看出,只不過現在審出了這結果,無論怎樣也是要給聖上一個交代的。

此時項詅心里謂天翻地覆,她想不到時過這麼久,又將華家扯出來,華家已經為了那什麼所謂的不老長生藥配上所有人的命,如今只得項紹雲為之守宗祠,過繼的人都還沒有辦法定下,早先項詅還想著實在不行派人回大理,尋一尋當年的華家能會遺留的子嗣,只是凡事只求保險的她,依著自己生意慢慢往南,還沒有那麼快將這事定下來,再一想,聖上不過三十幾歲,怎麼也想著尋求長生不老藥的心思出來?「三爺,那咱們該怎麼辦?」

「當年華如煙說了岳母帶著華家重要的東西從常州來京都,雖然這些你是不知的,但至少咱們知道當年的印章有問題,再說岳母當年的東西,雲兒全部陪嫁給你,事已至此,只有從這些舊東西里面尋一尋,實在也該與雲兒說一說這事。」,項家的印章在項紹雲成年便交給了項紹雲,自那時候華如煙說了那番話,自己也是細致瞧過那枚印章,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印章,沒現什麼奇怪之處,如今也只能這般與項紹雲說一說,這畢竟是項家的大事,自己沒權利為他做決定,若是當年,自己還能幫他拿主意,如今定是要他知道的。

「當年母親的東西我都留在東大街的院子里面,沒帶進府里來,自從雲兒派人送至那里,我便沒有去清理過,左不過當年的嫁妝,也是因為華如煙,所以我也沒心思去看,要不咱們今日邊去瞧一瞧吧。」項詅從來沒有將那些東西放在心上過,項老夫人之于項詅就是一個頂著母親頭餃的陌生人,若不是華如煙的事,恐怕她一輩子也不會去關注這些,凡事總是有因有果,如今事情上門來,總是要去解決的。

徐三爺自然要去看,聖上有心要探知當年華家的事情,華家唯一的子嗣死在叛王晉瑋的牽扯里面,當然是死有余辜,華如煙是當年晉瑋最親近的人,為了那不死長生藥定是會找上項家的,也不是什麼大事,只要將東西呈上去便好了。

夫妻兩從書房出來,換上出門的衣物,交代好兩個孩子的事情便出門了,先去項府喚了項紹雲一起,項紹雲近日若是不去翰林院遇著沐休便會回家過問內外院的家務,生意上的事也要著手管,雖有些奇怪姑姑、姑父叫上自己一同去東大街陪嫁給項詅的院子有些奇怪不過還是壓著沒有問。

這處兩進的院子處在東大街的西南街角,不是很顯眼的地方,早些年置辦下也沒有用,當年析產分家給家里的幾位庶兄的院子都是在南大街,這一處便保留了下來,項紹雲給項詅做嫁妝,連同南郊的一處莊子,現在都是項詅自己的人在管理,之前項紹雲也沒來過幾趟,三人到了門下,守著的門人上前來招呼問安,項詅下馬車來,三人進門去,也沒去別的地方看,這院子實在小了些,格局也一般,項詅都沒怎麼好好經憂過,只保持它干淨安全而已。

存放那批東西房屋是在西側院的廂房,單獨的一件房子,加上耳房一起,東西歸置得也不是很有條理,只按著原來的樣子堆放整齊而已,拿過當時登記造冊的賬目來比對,家人一一將鎖好的箱子櫃子打開,掠過絲綢布料不提,金銀器皿尋常的一眼看過去也沒什麼,越是看到後面,心里越是沒底,實在也沒什麼出奇的,華家當年也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之家,而且在常州的根基也不深,所以東西都是平常之物,看來還是得想別的辦法,項紹雲在一旁看著家人將當年他祖母的東西都擺出來,項詅與徐三爺上去一一查看,臉上都是失望,忍不住開口問,「姑父,這是要作甚?」

徐三爺本來也對這些東西不報什麼希望,「有些事,想要對你說,走吧,咱們換一個地方。」

項詅也無奈,叫來家人將東西重新收拾好,防蟲藥重新撒上,沾了灰的器皿拿出來擦拭干淨,三人退出這間房間,家人引到主院的前廳,里面收拾好了擺上茶具,燒了暖爐,項紹雲跟著進去,待三人坐定,項詅指著身邊位置對項紹雲說,「雲兒過來,你姑父有話對你說。」

屋里的人識相的出門去,跟來的是文尚和薔兒,兩人出去了在屋檐下候著,家人忙端來火盆喝熱茶,兩人各自一邊,喝茶靜候不提。

徐三爺與項紹雲從來直接,將當年在新河華如煙說的話,和如今聖上的要求說了,項紹雲久久不語,他現在不是當年未成年不知事實的孩子,如今已是官身,徐三爺說的這事大小,好在當年在處理的時候沒有留下什麼後患,現在只要將東西交上去便交差,到底什麼什麼東西,去年項詅在他成年的時候將印章交還給他,之前十年時間,項詅這樣細心的人也沒有現印章有什麼不妥,如今再要去追究,也不知有沒有結果,「姑姑,那枚印章,您有沒有仔細看過?」

項詅知道他想說什麼,對項紹雲搖頭,「原先我只當是項家的私印,或是用來領取家中財務時以用上,之後一直也沒有什麼用處,再說不妥,那年華如煙說起之後,我便又查看了許多次,也就是一枚普通的印章」,其實也不怪她們,那枚印章就是一枚很普通的印章,徐三爺也見過幾次,項詅收著這東西,時有拿出來看的,再是交給項紹雲之前,項詅想著當年華如煙的說法,就怕這印章有什麼不好的地方,拿出來,兩人也同時看過,實在看不出什麼,時有些氣憤,華如煙是不是在花言亂語,恐嚇他們罷了,為著項紹雲保存的安全著想,他們夫妻是認真看過的。

項紹雲一直以為那私印是很重要的東西,所以平常是不戴在身上的,今兒出門項詅特意交代他,所以才帶出來,從領口里拿了印章解下來放在三人圍坐的茶桌上,三人的目光匯集在上面,材料是普通的黃石,因為塑性很好,所以常被人拿來做雕刻用,兩指厚的寬度,四四方方的,地面刻著篆體的‘項’字,除此之外沒有什麼別的標記,項詅曾無數次拿來看,莫不是怕它燒不得,恐怕扔進火里試試這樣的想法也不是沒有,現在三人都有些愁了,這枚印章本是項家的私章,從項老太爺的時候開始,傳給項家大爺,然後到了項大女乃女乃的手上,之後委托給項詅,現在在項紹雲的手上,族叔伯們只知道項家有這麼一個印章,別的事情也就不知道了,具體印章有什麼用,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項詅指著下巴,再把關于這枚印章的前因後果想了一遍,有些東西從腦子里面閃過,一時想不透徹,看著身邊的兩個人也是一籌莫展,要不然說出來大家理清一下,或許會有有用的東西,「當時你母親交給我,也沒有交代別的話,只說是你父親給她的,要我收好,不能讓旁人得去,我也是靠著它壓制了族里叔伯和你的幾位叔叔,換得以去祠堂理論的時機。」

項紹雲對于當年之事已是十分模糊了,又是在那樣小的年紀,當時家里亂作一團,沒有人與他細說這其中關節,後來關于的當年之事還是從旁人口中得知一二出來,具體的詳情,知道得很少,「姑姑,既然這印章是項家的家主之印,為什麼咱們在新河的族人卻是沒有提起過,您還記得當日在祠堂,有幾位叔公也在祠堂,看到這印章卻是沒什麼反應,倒是咱們在京都的幾位叔公很是在意,若說是家主之印,怎麼他們是不知的?」

項詅恍然一笑,難怪她總也想不出是什麼東西被自己忽略了,能是當年自己受項大女乃女乃的影響太深了,沒有細究,現在想來很明顯的一個事便是項家的祖籍在新河,新河才是項家的根源,況且項家的族長都是由新河的長輩來擔當,京都的項家人細算下來也不過幾輩人,若說這印章是家主之印,怎麼也應該是新河的族長來保管,輪不到京都的人,項老太爺是京都項氏的長房,這印章知道的也只是項老太爺的幾個弟弟和堂弟,當年事情鬧出來,也只有這些人在場,所以硬說這印章是家主之印,說的只是京都這邊的家主,項老太爺確實以算得上京都這邊項氏族人的領頭人,所以才稱為家主,想來這便是項老太爺自己弄出來的這枚印章,讓其他人認為這印章有什麼效用所以格外上心,會不會華如煙也被蒙蔽了,才說這印章藏著華家當年的辛密和貴重的東西,想來想去還是每個章法,原先這事過去就算了,是現在聖上又來過問,牽扯的也就多了,到底是什麼玄機。

「你說得沒錯,這印章應該是你祖父自己的私章,因為事事都拿出來說,所以才被幾位叔公誤會,以為這印章掌著家里的什麼要務,莫不是當年華如煙也誤會了,她十幾年在項家,想來也听說過這枚印章,因為自己不曾見過所以才會認為這東西就是她想要的。」項詅現在的想法莫不是自己被愚弄了,當年項老夫人來京都什麼也沒帶來,這一切只是華如煙為了到一些東西,在項家手又伸得沒那麼長,一直沒證實,所以才說出這樣的話來。

徐三爺與項紹雲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兩人無言,均在深思,項詅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若是華如煙說的是真的又要如何,當年的人一個也不在了,就是人還在,也沒法求證,「若是華如煙說謊,那為何她在項家一待就是近二十年,若不是你將她趕出家門,恐怕還沒那麼輕容易出去。」

徐三爺再次將那枚印章拿起來看,項詅曾與他說話,試過用各種隱秘的法子來試圖讓它顯現出不同的東西出來,除了用火燒之外,什麼法子都試過了,根本沒現什麼,這真是個難題,「若是這枚印章是從岳父手上之後才讓族里的人生出敬畏來,不以理解為,岳父為了隱藏某種東西才讓別人生出敬畏,這樣即便是有人得到了,旁人也會惦記,落在不知的人手里項家至少還會想著,以從這印章開始出現的時間來推測有沒有這個能。」

項詅心下一想,「這個我听周媽媽提起,當年是我母親離世之後,老太爺便將家中事務交給大哥處理,他自己常年走商,回來便宿在姨娘院子里,家中事都不大管,也是從那麼時候,周媽媽守著我每日去見大哥,時有處理家務的時候會讓小廝去取了印章來,因為我母親之前處理家事都是周媽媽陪著,從來沒見過處理賬冊的時候會用上什麼印章,故而,周媽媽才會留意。」

周媽媽是什麼人,那是現在唯一一個當年從常州來的人,是項老夫人留在身邊的人,她若這樣說必是真的就是這樣,只不過當年周媽媽雖與項老夫人一直陪伴,但當年的華家定然沒有什麼大的動靜,就是有,以華老爺與華老太爺的心思,怎麼也不會讓她一個奴婢知道得詳盡,這樣一來,印章確實是在項老夫人到項家之後才有了效用,而且是項老夫人離世之後,項老太爺為了某種原因將印章弄成代表項家家主的象征,雖然惦記的人很多,但最危險的地方不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嗎,將某種原不公開不告人的事情擺在人前,就是知道或不知道的人,都會對它有顧及,所以從項家大爺到項家大女乃女乃掌管印章期間,華如煙都沒有得手,故而隱藏在項家十數年,說來說去還是說到這枚印章本身有什麼玄機,項詅自己也不確定,「若不然,試試用火?」

徐三爺與項紹雲兩人同時看她,若是自家看不出有什麼玄機,實在沒法子了,以直接將印章呈給聖上,這便是把麻煩丟出去了,若是這東西受不了用火,萬一燒沒了,怎麼想聖上交代,解釋得清嗎,但若是沒弄清就呈上去,聖上若是怪罪怎麼好,如今怎麼做都是麻煩。

項詅伸手將印章拿在手里,將栓在上面的紅繩解下來,身邊兩人知道她要干嘛,不過自己也不確定還阻止還是支持,所以便也這樣看著,火爐子里面燒得明晃晃的炭火出讓人溫暖卻又忌憚的熱量,這是鼎四足雙耳祥獸爐,富貴人家常見得很,為了防止有炭灰飛揚,所以蓋了寶蓋,寶蓋上都是手指頭般大小的氣孔,爐子上半部分都有,若是想要將印章扔進去,從氣孔是不能的,只能揭了寶蓋才以,此時也不方便讓人進來,項詅看火爐基座是黃花梨木的底座,上面放著用來打開寶蓋的木起子,伸手拿了要去揭寶蓋,誰想那的時候沒注意,起子上有許多倒鉤,才要用力時,那倒鉤刮破了手心,一陣刺痛傳來,‘嘶’徐三爺忙起身去看,項紹雲去接那木起子,惱了正要喚人進來問話,右手已經冒出血珠,忙用另一只手去捂,沒想左手拿著印章,瞬間,小小的印章便被血液染了通紅,項詅一時氣急,隨手便把印章摔在遞上,「什麼勞什子東西,這會子也不能要了。」

徐三爺又氣又心疼,將項詅的手攤開,仔細看了傷口,也沒有東西扎在里面,取了干淨帕子捂住,正要喚文尚拿上藥進來,項詅直愣愣的看著遞上,朝徐三爺示意,‘噓,三爺您看。’

此時三人都站在火爐旁,被項詅摔在地上的印章因為染上鮮血而顯得紅黃間十分詭異,更奇怪的是此時印章開始有變化,三人噤聲看著,臉上表情十分精彩,項詅簡直要氣死,這東西難道是要吸血?徐三爺的想法是不會印章里面再飛出一只蠱蟲?項紹雲的腦子里面更稀奇,這什麼稀奇玩意,自己日日隨身帶著怎麼不見它有變化,難道是這東西懂得認主,自己與它時日不長,所以才沒什麼這反應?

不管三人是怎麼想的,沒多大會兒,那印章從一開始是一枚完整的印章開始有了縫隙,其中那個還帶有很輕微的聲音,徐三爺听之色變,難道這便是盛傳的‘鬼谷子機關’?

上晉有許多奇人,早年間有一位自稱‘鬼谷子’的老道人,奇思妙想諸多,且十分精于機關設計,以前還能常見到他遺留下來的奇巧物件,如今多半被人收藏或是毀壞了,所以知道的人也不如當年多,待他死後,他制作的東西更是稀缺,傳說他以制出耳洞般大小的九孔玲瓏珠,若是從任意一孔而入水滴便其他八孔出水,十分罕見且珍貴,若是項家這枚印章是他作的,這麼多年沒有現這印章的奇怪之處也是平常。

三人屏住氣息看著那印章,隨著嘀嗒的細微聲音之中慢慢舒展開來,想不到里面竟是絲絲銀線相互瓖嵌牽制,正中隱藏了一份折疊成指甲蓋般大小的紙張,看上去像是才放上去一般,十分嶄新,徐三爺按住項詅,示意項紹雲不要去,他自己上前去,此時印章已經沒了動靜,小心將它拿起來,此時現在被項詅的鮮血染過的地方只剩下殷紅,像是會吸食一般,早就干涸了,項詅取了頭上的簪來遞給徐三爺,小心的將那折疊得十分之小巧的紙張挑出來,不過眨眼功夫,待那紙張跳出來落在徐三爺的手心里,三人眼睜睜的看著印章從先前的模樣又收攏了變成一枚完整的印章,三人看得驚呆了,這得是什麼巧手做出這般讓人驚嘆的東西來,實在是讓人嘆為觀止。

待印章變回原樣,項紹雲咋舌,從徐三爺手心里面拿起來左看右看,還是天衣無縫,只不過有血跡的地方怕是洗不月兌了,從原先的黃石玉變成了雞血玉,這東西恐怕真是項家的寶貝了。

徐三爺小心的將手里的紙團拿起來,慢慢展開,這是紙名叫明軒薄紙,是極名貴的紙張,宮里時常用來做密信之用,看著十分嬌小,實際展開竟有平常宣紙般大小,牽著項詅走至桌邊,項紹雲完全被那枚印章的精巧吸引,還在左看又看,徐三爺將明軒薄紙用手帕攤開放在上面,沒細看,喚了文尚進來,「拿治傷的膏藥來。」這些都是時常身帶著的,听了便從袖中掏了一會兒,掏出三個小瓶來,選了一瓶遞給徐三爺,正想問是不是主子受了傷,徐三爺看他一眼,便讓他出去了。

在細微的傷口上模了藥膏,此時已經住血,也沒了當時的刺痛,模了藥只感覺涼涼的很舒服。

項紹雲湊上來看,「姑姑,還疼嗎?」

項詅搖頭,「沒事了,回去別讓家里人知道。」

項紹雲嗯答應了看著確實不是嚴重的傷,只沒想到這樣巧合,這東西染了項詅的血竟然有了這等現,不知道是不是要用血才以打得開,項紹雲真是個好奇小子,因為之前全程處于震驚中,根本沒瞧清,此時竟生了這樣的想法來,抬手在嘴邊,還沒等項詅出聲阻止,手指已經咬破出血了,項詅抬手用完好的左手拍在他頭頂,一邊罵道,「你這渾人,這是要做什麼,旁人恨不能好生生的,你倒好,自己還去弄傷。」

項紹雲一邊笑不回應她,一邊將自己的血滴上去,竟然沒反應,徐三爺抬眼看他一眼,還是決定閉嘴不說了,就當這東西曇花一現,沒了便沒了,沒得再惹出事端。

重新包扎好傷口,將傷藥扔給項紹雲,這便與項詅兩個小心看起那紙上寫的字來,這是用了特殊的法子篆刻,不像是用筆寫上去的,而是用了繡花針。

密密麻麻的字體看得人眼暈,開頭寫的是‘吾女詅’,兩人一驚,這不會是項老夫人寫給項詅的信吧,她怎麼能預料到這信一定會到項詅的手上,接著看下去‘母之將死恨不能撫養,若是吾女能見此物,亦是吾之大幸事。此物乃華家故交鬼谷子所制,吾與你父親尋他多年,終願得隧,此物定要吾女詅所出之血相溶才能打開,且只一次相見,此後再無見,望吾女仔細收藏,留此想念。’

開篇是項老夫人寫的一些對項詅不能撫養的憐惜的話,又說了許多自責不能自已,讓項詅好生活著,嫁人生子,預祝幸福快,看得項詅眼眶濕熱,她從未得到過母愛,就是當年的項老太爺還在時,雖然項老太爺對項詅多有縱容和憐愛,他畢竟常年不在家中,又是有這許多兒孫,顧不得這一二來,項詅是知道的,項老太爺是十分疼愛自己,再看項老夫人字里行間都是對項老太爺的維護和珍惜,當年他們的感情應該是很好的吧,雖然項詅不能理解這樣的感情,有妻妾成群在中間夾雜著,怎麼會有真感情,不過現在追究這些已沒什麼用處,看完這些話,隨後看到的便讓徐三爺與項詅兩個愣了心神,‘華家還有族人在世,吾女若能尋來為華家傳嗣,是為九泉之下外祖、太祖心願達成。’當年華老爺與華老太爺,很早便預知了自己的命運,且做了最好的安排,這一切安排在了項詅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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