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沐天清 第十七章 夜未央

作者 ︰ 聖野森林

听風听雨樓花銘,暗綠分攜,寸寸柔情

縴手凝香一絲雨,料峭風寒酒中意

惆悵畫鶯魂不到,幽蒙一夜,階前碧草生

華貴的金絲纏纏繞繞,飄墜在了風里的那五色的流蘇,高頭的汗血寶馬正拉著那車上的軟轎,由前行的隊伍開了路,順著城中的道路,向著宬山的方向而去。

今日便是九月十六。厲國的王室,祭奠先祖的日子。

軟轎里,一襲明黃色龍袍的尊王,頭戴一頂游龍的冠,飄墜下的七顆玉珠正隨著那軟轎的晃動而輕輕的搖晃著。他透過紗簾,看著道路兩旁成群的百姓,英氣的眉宇之間,透著一份滿意。

他那頂金絲的軟轎所到之處,沿街的百姓都紛紛下跪,高呼著萬歲。

而他的軟轎之後,便是皇後那一頂同樣華貴的鳳轎,紗簾之後的皇後,身披百鳥朝鳳的錦繡鳳袍,長發繞起,梳成了鳳冠,純白之玉瓖嵌著流金,配飾在胸前。顯得那樣高貴而端莊。

令眾人驚嘆的,卻是那一頂碧清色的軟轎之中,紗簾輕搖,那一身水波裊裊的紗裙,絲縷的輕紗在肩頭,透出了她宛如瓊脂般瑩潤的雪白肌膚。

這一次出行,除了皇後,宮中的那些妃嬪尊王卻獨獨地只帶了著茗貴妃,對于她的寵愛,便可見一斑。

隨後而來的軟轎之中,便是一襲明黃色太子袍的清朔,他的身邊,坐著的便是一身白衣勝雪的沐綾。

他二人相伴在一起,竟是這樣地宛如天人合璧,那少年的風度翩然,沉穩中也染著一絲淡淡的邪魅,身旁的女子便是姿色傾城,只是這樣的素色,卻也已動了天下。

听著那滿城的百姓叩首地呼著千歲,清朔一條胳膊卻有些慵懶的支在扶手之上,托著下頜,眉目之間縈縈繞繞的思緒越是幽深,讓人根本無法猜透。

隨後的一眾軟轎,便都是各位王爺帶著王妃盛裝出行。只是唯獨,缺了那權傾厲國的半壁江山的晉王。

各位皇子和公主們的軟轎便隨之也依次而來。

那二皇子龍清越在軟轎之中,听著道路兩旁高呼的千歲,思緒卻也不知道就去了哪里,那視線穿過了紗簾,便飄向了陽光並不明朗的天空中去。

而公主們的軟轎依次行來,長公主雪涵身著錦繡的束腰長裙,梳起的花冠配著玉珠綴飾的釵,在紗簾之後,那容顏透出的便是清麗之間,還帶著幾分宮廷之中特有的高傲。

那些公主,大多都是高傲嫻靜的,卻唯獨那一頂桃紅色的軟轎之中,菀凝才不願講究什麼禮數,趴在扶手邊上,小手便已將那紗簾掀起,一雙靈活的大眼,帶著幾分好奇的看著沿街的景色。

雖然此時的她依照規矩還是穿著一身錦繡的宮裙,那束腰的寬扣卻讓她覺得很不舒服,而且身上還配著那麼多的綴飾,動起來叮叮當當的,讓她心中好生厭煩。

但是出宮之前母後的千叮嚀萬囑咐還是讓她收斂了一些,想著到了那宬山之上定要換回自己的紅色短袍,和朔哥哥去騎馬,此時的不適,她也都是忍了。

而就在隊伍的後面,跟隨的便是此次隨行的朝中大臣們。那一匹匹純黑色的駿馬之上,順著品級,依次而行。

而當菀凝掀了紗簾,探出了身子望向身後不遠處的那些大臣們,驀然地便是看到了正在馬背上,一身深藍色配著金絲蛟龍圖式官服的蘇璟琛。

蘇璟琛方才微微抬著眼,望著陽光有些陰霾的天空,卻也感覺到了有人正看著自己。

而當他循著感覺,迎上的,卻是菀凝那一雙烏黑閃亮,卻透著一絲宛如貓兒般狡黠的瞳仁,忽然的,那日在紫微院中的一幕幕想來,他驟然感到的竟是寒意。

而視線相踫之間他的困窘,卻讓菀凝紅潤的唇瓣揚了起來,那小臉上,也越是笑意盈盈。

這個看起來一副文弱書生氣的蘇璟琛,其實遠比她想像的,要好玩得多呢……

在那一行高頭大馬之間,一頂雪白色的軟轎卻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那是一頂看似素色的軟轎,纏繞的白紗卻是整個厲國中最上乘的雪綢,而紗簾之中,那一襲的白衣,卻也是這樣透白的鮮明,仿佛這世間的塵埃,都染不得他分毫。

那正是南宮睿,此時的他卻仿佛對周圍的一切都置若罔聞,在軟轎里,只是捧著一本泛黃的書卷,兀自的讀著。

這也是尊王給南宮家的特許,能在這樣的盛會之中乘轎,這本身便已是最莫大的榮寵。

而這素來便是遺傳了父親秉性的南宮睿本來對這樣的盛會自是不願參與,此次還是尊王親自相邀,他才不得不去。因而就算是在軟轎中,他也多少顯得興趣缺缺。

好在南宮家素來遠離朝政,因而那些大臣親王們在看到了南宮睿特別的待遇時,也都並不覺得對自己構成什麼威脅。

只是行進的隊伍中,這一個在白色軟轎中的翩翩公子,卻是引起了沿街百姓們的紛紛好奇。

帶領著隊伍的,便是一匹鬃毛獵獵的棗紅色駿馬上的大將軍天陌,此時的他一身墨色的戎裝,一頂玉冠束起長發,腰間,那寬扣之上的碩大夜明珠,正閃著讓人迷醉的光芒。

那一把長劍佩在他的身側,手握之處已然光潔,顯然是劍主人時常使用的緣故,而那劍鞘之上紋飾的蛟龍圖案,也是這樣恍然如生。

他的身側,跟隨的便是一個個戎裝在身的皇室守衛軍,列著整齊的隊伍。

這一行的隊伍,便順著城中的街道,出了城,繞上了前往宬山行宮的道路上。

早已預先前往了宬山布置安防的驍騎都尉,此時也已帶了大隊的人馬在宬山之下等候。而遙遙地望見了天陌的身影之時,他們便已然地拜下了身。

而此時,就在宬山之上的行宮中,一方懸墜著玉珠的露台上,一身熒黃色綢面長裙的女子,正靜靜地站在那里,看著尊王那一行人的隊伍到來。

雖然遠在山腳之下,看不清那軟轎中人一個個都是怎樣的面容,亦或是,懷著怎樣的心思。

桉姒卻在視線停留到了那一頂明黃色金絲的龍轎之上時,一雙宛如秋水的眸子便深深地沉落了某種的思緒。

這厲國的天下,本也有半壁的江山,是她慕容家的。

只是雖然她並不知道那尊王究竟是用了怎樣的卑劣的手段,才殘忍地將這天下全然地奪了去,卻深深地知道,她自己本身,便是那一場陰謀最好的證明。

然而此時此刻,看著那一行人就要上了宬山來,這行宮之中也就要迎來祭拜先祖的儀式,她卻忽然地,就忘了自己,將要去做什麼。

或許吧,自兒時方在宮中,第一次見了沄皚的那一刻,她便知道,這一生一世,她注定了,是無法再與龍家為敵。

是的,如果沒有那一日慕容楓的出現,她真的或許,也就對那一段的血海深仇,全然的就忘卻了……

王妃,該是迎駕的時候了。忽然的,身後傳來了婢女霜兒的聲音。

桉姒才驀然地恍若驚醒,然而這一刻的秋風卻忽然地有些冰冷,讓她輕輕地,就瑟縮了一下。

那明媚的眸光里,所有的情緒便也就都這樣沉落了下去,她垂了眸子,便只是轉過了身,入了行宮中,準備接駕,不再望向山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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宬山之上,那一片冷杉包繞的圍場,一匹棗紅色的馬駒正從林中穿過,向著圍場而來。

馬背上,正是那束起了一頭長發的菀凝,繡著流金絲絮的發帶在風里飄飛著,而她的身上,已然又是她最愛的那一身紅色的束腰短裙,足下那一雙流金的軟靴上,配著一縷火紅色的狐毛。

手中握著的正是那條她從不離身的長鞭,此時的她,卸去了所有的裝飾,少了那些束縛,又靈活得像一只小兔子。

圍場中,高懸著的一圈人形靶正由守衛們撤下箭來。

而一旁,那素來顯得風度翩然的清朔,也已然換上了一身干練的墨色戎裝,披著銀色的鎧甲,腳下蹬一雙純色的戰靴。

他如玉俊俏的面容此時在一身戎裝之下,竟不似往日在宮中那般溫雅,反而顯得是這樣透著執掌天下的魄力。

不遠處,正勒馬的也是一身戎裝的少年,他回了身來,那眼角眉梢透出的竟是和清朔有些相似的氣質,只是那膚色略深,看來更是透著一股子少年的干練。

而一身戎裝的他也顯然是對這馬術和劍術更為熟悉,此時他也正將手中的弓一收,將未放出的最後一枝箭放回了身後背著的箭筒中,隨而便策馬向著清朔的方向而來。

清朔看著面前的少年自馬背上躍下,身上處處,都透著這些年來在邊關歷練之後,透出的和他年齡不相符的沉穩老練。

這龍清皓,是當朝的四皇子。曾是後宮中一個小小的貴人所出,而這貴人既能得到尊王的寵幸,有能得了龍子,自然是招來了一眾妃嬪的嫉恨。

因而後來,由于被人設計陷害,這韓貴人便是失了寵,跟著的,也便是這四皇子失了寵,而後韓貴人一病不起,不久便離了人世。

這龍清皓自然是消沉了一段日子。但後來,清朔的暗中相助,也讓他順了意離開了皇宮,去邊疆鎮守,也遠離這宮中的紛爭,于是從此,他便甘願成了清朔在軍中的眼線,替他謀劃天下。

清朔方才勾繞起了唇角,想要說什麼,卻還未曾開了口,自圍場的門口,便已傳來了菀凝黃鶯一般好听的聲音。

朔哥哥!皓哥哥!那聲音傳來,周遭的守衛們卻都是一慌,紛紛讓開了道。

這不講理的刁蠻公主若是纏上了誰,恐怕就是要倒了大霉了。

凝兒?龍清皓順著那聲音望去,看到的便是已三年未見的菀凝,當即,那一抹寵愛的笑意便是從他的唇邊揚起。

菀凝勒住了身下的馬駒,一個飛身便躍了下來,奔到了龍清皓的身邊,也不像是其他姑娘那般講究,當即便是揚起雙臂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

皓哥哥,真的是你呀!菀凝笑著,那聲音越是好听得宛如銀珠落盤,方才听說你回了城,我還不敢相信呢。

龍清皓便順著她的動作一把也抱住了她縴細的小腰,然後帶著她的身子轉了一圈,才將她放了下來。

他看著這個越是出落得玲瓏動人的小丫頭,忍不住抬手寵愛地捏了捏她的小臉,眼角眉梢之間透出的更是寵愛的笑意,幾年不見,你這丫頭,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誰讓你一直呆在城外,也不知道回來?菀凝卻又嘟起小嘴嗔怪起來,凝兒差點都要忘了你的樣子呢。

是嘛,這麼嚴重?龍清皓看著面前這個一如可愛的妹妹,語氣也不由越是柔和。

對嘛,就有這麼嚴重。菀凝拉住他的手臂,然後微微側頭,靠在了他的身上,還好凝兒記性好,還記得你。

看著面前的菀凝,清朔那一對璀璨如星辰的眸子里,也染上了一抹柔軟的情緒。

確然的,無論在這看似華麗的表面之下,有著怎樣血腥不堪的明爭暗斗,也總是他們的事,而無論這權勢的爭斗里,要犧牲多少人,也總有一些人,是他們誰都不願去傷害的。

就比如菀凝,她任性刁蠻的外表之下,那心,卻純潔得讓一切外物,都在她的面前自慚形穢。

而也就仿佛是有了這個頑皮的小妹妹,也才時時的提醒著他們,不在這隱藏了硝煙的戰場上,失了本心。

這時,一身墨綠色長袍的蘇璟琛也正從那圍場的門前走了進來,那門旁的守衛見了他,忙拜了下,見過蘇學士。

然而就是這一句話,卻讓菀凝忽然地轉過了身去,而當看到了那蘇璟琛的時候,她那對狡黠的大眼瞳中,方才還是小鳥伊人的撒嬌忽而地就變成了孩子般的狡猾之意。

握著長鞭的小手忽而也便是一緊,隨即她立即丟下了方才還依依的皓哥哥,向著那蘇璟琛奔了去。

蘇璟琛,你給我站住!她那宛如銀鈴般好听的聲音飄來。

只是在蘇璟琛听來,那聲音卻令他脊背發寒。這個刁蠻的公主上次在紫微院之中就差點沒把他折騰死,而那日行街的隊伍中她含笑的一眼也就足夠讓他擔驚受怕。

本來這幾日忙著祭祖一事,行宮中的每個人都是忙忙碌碌的,他也就並未和這公主扯上關系。

但是眼看著就快要結束了行程,方才暗自慶幸這公主未曾找他的麻煩,卻沒想到居然在這里給她踫上了。

而菀凝這幾日由于祭祖的事情也隨著父皇天天焚香祈禱,自是忙得昏了頭,也都沒時間出來撒撒野,今日本听說清朔和才回了城的龍清皓在這圍場中練習劍術,便偷偷出來想要跟著玩。

沒想到方才到了圍場,就看到了這個好玩的蘇璟琛,她想著,那笑意就越是明晰起來。

然而蘇璟琛看著這公主臉上的笑意,竟是感覺頭皮也發了麻。思量再三,還是選擇了最後的一招——溜。

蘇璟琛,你居然違抗本公主的命令,不要命了你?菀凝看他還敢閃,小手一揚,那條長鞭便已然不講理地向著他揮去。

幸好蘇璟琛眼明手快地閃了開,才沒有讓那鞭子抽中。

凝兒好像很喜歡蘇璟琛?說話的,正是龍清皓。此時他和清朔正站在一起,饒有興致地看著不遠處打鬧的兩人。

然而清朔卻只是愈加神秘地微微一笑,並沒有多說什麼。

對了,近日這伊圖,好像有些按捺不住了。忽而地,龍清皓收起了方才對著菀凝時,那一副透著溫柔和寵溺的模樣。

只是清朔听來,卻也只是淡淡的一笑,以他的兵力,尚且不敢亂來。

不知大哥,可有什麼打算?龍清皓听著他篤定的語氣,便已然知道,身旁的這個少年,能在太子,這樣風口浪尖的位子上坐穩的人,也必然,不會是一般人能為的。

以你我手中的兵權,此事,靜觀其變即可。倘若發兵,自然也未必是件壞事。清朔此時,那一對邪魅妖宛的眸子里,透出的那樣仿佛在只手間就能收了天下的霸氣,也越是鮮明。

這伊圖,便是他手中的一張王牌,他早已想好,無論進退,那在外人手中握著的兩道兵符,也早晚,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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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灣穿過了林間的涓涓溪流,清澈透明,倒映著有些陰沉的天空中,那正暗淡下去的光芒。

水邊的玄武岩之上,兩個女子正坐在那里,輕聲地談著話。

那正是沐綾和桉姒,今日她們一個身著一襲雪白色綢緞長裙,一個身披紫色錦繡牡丹軟袍,便就在這枝葉茂密的林間,成了映在山水之間最美的一道風景。

就在她們身後的不遠處,那年齡相仿的昕宛和霜兒也已然成了朋友,此時正在野菊盛開的水邊,嬉鬧著。

到了宬山的這些日子,身為宮中之人的她們,也就都隨著自己的夫君,一並在忙碌著祭祖一事。

而這宮中處處的禮儀都必然是出不得一點的差錯,也因有無數雙眼楮看著,她們也不能有這交心的時間,來談談話。

直到今日,忙完了祭祀之後,常年在外的四皇子龍清皓也回了都城中,入了行宮,因而她們才得以忙里偷閑,出了行宮,順著後山的方向,到了這一片茂密的山林之間散散心。

這時,馬蹄的聲音卻在不遠處傳了來,她二人一起回了身去,看到的,卻正是一匹棕色高頭駿馬之上,一襲紫金色蛟龍軟袍的晉王。

此次尊王出了宮,也帶著一干的皇親貴族,因而這皇宮中的安全,便是由這晉王派了人馬在保護。而他也是提前便將桉姒送到了行宮之中,讓她帶領著行宮中的宮女們,前往接駕。

故而那一日在行進的隊伍中,才獨獨地缺了他們。

馬背上那少年風姿卓然,在看到了水邊岩石上,一身紫色牡丹配飾的桉姒時,那俊秀明晰的眸子里,透出的便是交纏著寵愛的疼惜。

王爺,真的很愛姐姐呢。說話的是沐綾,此時她已然敏銳的感覺到了沄皚的目光,也感覺到身旁那女子,在迎上他的目光時,透出的些許幸福。

水邊正在嬉鬧的兩個小丫鬟在看到了晉王的馬匹到來,也趕忙地回到了這邊。

然而就在她們要行禮的時候,林間卻忽然地傳來了一陣枝葉搖晃的聲響。

晉王那一對明淨的眸子中便忽而地閃過了一抹冷肅,隨著他反手自腰間拔出了長劍發出的聲響,馬背上躍起了他的身影,已然有七八個蒙著面的黑衣殺手從密密的林間躍了出來。

啊……昕宛和霜兒嚇得驚叫出聲,下意識地想要閃躲,然而那殺手的劍卻已然地到了身前。

妹妹小心!眼看著一抹寒光就要刺向了沐綾,桉姒眼明地拉了她一把,隨而那劍光卻就在觸到她之前,被沄皚手中的長劍截斷。

王爺!桉姒驀然回身,看到的便是已然抬手將她二人護在了身後的沄皚。

你可有受傷?沄皚抬手便將近了身的一個殺手擊退,略一側頭,問著身後的桉姒。

桉姒還來不及回答,便听得了沐綾的一聲驚呼,王爺小心!

那一把閃著寒光的長劍便已然順著沄皚敏捷地微微側過頭,削過了他飛揚的青絲,落下一縷。

來者何人?沄皚劍眉一斂,心知此時自己要護著身後的人,對手又個個身手不凡,勝算的把握必然不大,但是此時他的聲音,卻仍然是沉穩而冷靜的。

我們只要太子妃的性命。為首的一個男人聲音冷漠的回答道。王爺還是莫要頑抗。

然而這話卻驀然地擊入了沐綾的心中,他們這些殺手竟然……是沖著她來的?

只是她還未曾反應過來,卻只听得了沄皚勾起了唇邊,妄想。

隨著那一聲透著些許嘲諷之意的話語,那為首的殺手已然感覺到了身後自上而下直直沖來的劍氣,他眉間一緊,側身閃躲,手中的劍已然揮起,然而卻仍是慢了,身後飛來的那道寒光已然自他的手背上掠了過去。

瞬間,那飛揚而起的血珠便落了下來,隨而停在了沄皚身邊的,竟赫然是那一身墨色的天陌,而順著他的身影落了下來,肩頭披著的一襲黑色貂絨披風便被風震得微微飄起。

將軍?見了他,桉姒才感覺心中有些松了口氣。

而回過了身來,那已然帶了傷的男人眸中透出了凶狠的殺意,惱羞地把手一揮,手下的那些殺手便一起沖了上來。

啊……霜兒閃躲之下,磕絆到了地上的一塊石子,就要跌了下去,沄皚方才護著桉姒,見狀便是揚手扣住了霜兒的手臂,用力一拉。

然而卻就只是這微微分神的一瞬間,一抹寒光已然到了桉姒的身邊,沄皚劍眉一攏,下意識地抬起手臂環住了她柔軟的腰向著一旁旋身閃躲,那寒光,就已然在他的手臂之上,劃破了一道口子。

王爺!驀然,那刺眼鮮血就好像是刺入了心,桉姒月兌口驚呼。

好在天陌眼明手快地揮劍解圍,擊開了那把劍,同時反手一揮,便也將那殺手攔腰擊殺。

只是此時,那殺手的首領便也是趁了天陌分神的轉瞬之間,已然近了沐綾的身邊,隨而那雙瞳仁之中便透出了一抹陰冷的笑意。

娘娘!昕宛下意識地想要拉住她,卻被那首領反手一劍擊向了心口,是天陌微微側身,手快地一把拉開了昕宛,那劍氣,才沒有傷到她。

隨而,那殺手卻只是帶著些許譏諷和陰冷的笑意看了他一眼,便扣著沐綾的肩,帶著她飛身而起,向著林中的深處飛去了。

天陌眉宇之間那冷肅的意味驟然閃過,隨而他將手中的劍反手一握,便也不加思索地飛身追了去。

而眼看著已經得手,同伴也死傷了幾個,其他的殺手們也都不再戀戰,紛紛隨著天陌,也躍入了林中的深處。

王爺……素來都是沉靜淑賢的桉姒此時也慌了神,她微微抿起了輕顫的唇瓣,然而看到了他手臂上那道正在滲血的傷口,她的眼眶,已然紅了起來。

別哭,我沒事。沄皚眼簾微微一垂,看著她那滴已然從眼眶中滑落的淚珠,便以溫柔的指月復替她抹去了淚光,依舊這樣柔聲地安慰著。

王爺……桉姒此時也已顧不上任何,她抬手抱緊了沄皚。沄皚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抬手也將她擁緊了。

只是沄皚此時將視線投向了方才天陌追著黑衣人離去的方向,那對幽深的眸子便是深深地一斂。他微微側過頭,吩咐一旁的霜兒,霜兒,速去通知俞都尉。

早已嚇得臉色發白的霜兒哪敢怠慢,立刻領了命便匆匆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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