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妃傳 第六一回 粽子球車里憋屈 白蓮教聲討韃子

作者 ︰ 鎏年

話說第二天一早,太陽才一腳踹開月亮,果府西跨院里的奴才們便各個兒頭頂針尖兒,腳步虛浮點地。

您問,這是為什麼呀?

嘿——推開那主臥房的門兒,您自個兒瞧吧。

濃郁嗆人的旱煙燻的一室煙霧繚繞,臨窗炕桌上的海晏河清式燭台燭淚堆積凝結,身子弓得像蝦子似的于得水倆眼圈兒黑青,再瞧那栽歪的坐在太師椅上對著西洋鏡散著及肩黑的黑面男子,吧嗒嘴兒使勁兒抽著的那火星子倍兒亮的煙袋鍋子。

凡此說明,這屋兒里的主兒,一夜未眠。

「主子,卯正二刻了,回府的吉時快到了,該洗洗了。」陪著自家主子一夜沒闔眼的于得水,一張嘴,嗓子有點兒干啞。

他抬起一動僵硬的  響的脖子,瞧著那個對著鏡子眯縫了一宿眼兒的主子,再瞧瞧那頭油黑油黑的頭如今只剩下一半,搖頭嘆息——

哎,恁說女主子怎麼恁的狠心!

這辮是咱滿人的命根子啊!

那老祖宗都說,這辮是這肉身與天穹最為接近的地兒,是人的靈魂之所在啊!就是那八旗將士戰死捐軀在外,也是必須要把這辮兒帶回來一塊兒埋的啊!

你說這女主子怎地就——

嗨!這跟砍了主子的腦袋有什麼不同啊!

「主子。」見七爺仍是一動不動的照著鏡子,于得水又喚了一聲兒,半晌半委屈半哭腔的道,「主子您就別傷心了,奴才說句不該說的話兒,這辮子如今沒也沒了,您跟這兒這麼愁也于事無補啊,反正它早晚能長出來,您就甭跟自個兒過不去了。」

于得水抹了兩滴眼淚兒憋憋屈屈的道,「瞧主子這樣兒,奴才心里不好受……」

「真不好受?」寒涼的動靜兒夾著干啞,延玨倏的扭過頭來吐了口煙兒,斜眼兒瞄他。

「自然啊!」于得水瞪大了眼楮,他這人沒別的毛病,就是一說起恭維的話就沒了邊兒,「奴才打小伺候主子,主子對奴才恩重如山,奴才的心真真兒是跟主子是連在一塊兒的,主子難受,奴才那心就像讓那驢拉的墨給碾了似的……」

「成,也甭扯那驢馬爛子了。」延玨切斷他,半晌模著自個兒的披肩甩甩手,淡淡的道,「辮子剪了吧。」

……

半個時辰後,于得水成了大清朝第一個‘小辮兒’太監。

原因︰衷心護主,一心為爺——實在沒招兒。

甩甩自個兒那清爽的直戳脖子根兒的‘小辮兒’,于得水抬頭看天,扁扁個嘴兒,欲哭無淚。

恁說這兩口子火燒上房,最後怎麼燒到他這頭上來了?

「還真別說,你這小辮兒還挺帶勁兒的。」煙袋鍋子敲在腦袋上,于得水揉著腦袋,瞧著自家依舊‘玉樹臨風’的主子背影,和那條油光鑒的大長辮子,委屈的嘴兒都撇到了下巴。

「沒事兒!主子好,我就好!」帶著哭腔心里催眠了一句,于得水撒腿兒追了自家主子。

卻說這果府一早上里里外外是格外的忙活,今兒是睿親王和福晉回府的日子,一大早遍備馬的備馬,備禮的備禮。

原本歸寧結束應與來時,有一套禮部完整的儀制,然因齊佳氏的一檔子白事兒耽擱了回府的日子,延玨又幾番上奏保酆帝,說果府還在喪期,如此大操大辦,委實不妥,于是便改成如今這乘自家兒馬車,一行人便裝回府。

走前,果相自是安排了一桌名為早膳,實則遍是珍饈的別宴,小一輩,如伯鳶,仲蘭,季嬌不便上桌,只余果齊遜和果新二人陪七爺和福晉用餐。

席間,如昨日一般,父慈女孝,依依不舍,諄諄教誨,真摯囑咐,待要走時,石猴子更是口水代淚的蹭了兩滴晶瑩,只叫那一眾旁人隨之感動,垂淚。

「果大人放心,待回府後,延玨自是會更加‘疼愛’福晉的。」緊攙著小猴兒的腰,使勁兒捏了一把,一臉笑意的延玨把那‘疼愛’二字咬的極重。

腰一緊,小猴兒一口氣兒倒的費勁兒,壓根兒才咬緊,卻在瞥見于得水那扎脖子的小辮兒之後,差點兒噗一聲兒笑出來,再瞧瞧眼麼前兒的果齊遜,一臉感恩的連連跟那主兒鞠著言謝,又清清嗓,壓住了笑意,掛上蹩腳的‘虛偽’上前扶起果齊遜。

「阿瑪快起,勿要擔心女兒,您要多多保重身體才是。」接著小猴兒又轉向那一旁面帶‘哀傷’的果新道,「還有您,爺爺,如今已快花甲高齡,那些太折騰的事兒就別再做了,閑暇在家斗斗魚兒,寫寫字兒方得健康長壽啊。」

但瞧眼麼前兒這‘贗品’堆著笑臉兒,冷著眼兒,果新又豈能听不出這番‘囑咐’的另一種意思?

原來她早就猜到那兩次‘天南星’是他所作為。

好個聰明的小混混兒!

「福晉的話,老朽謹記。」果新笑笑,那臉上的褶子能活活夾死幾只蒼蠅,他瞥了果齊遜一眼,那老眼中射出的精光道——這個混混兒當真留不得。

「對了,阿瑪,我都忘了說。」石猴子忽然朝身後頭那一襲淺綠色旗裝的女子招手,「婧雅,你過來。」

忽的被喚道,婧雅先是一楞,不過轉瞬就恢復一派端莊,施施前來,待一一行了禮之後,那平素從來遠她三尺的石猴子忽然拉住她的手,拍了兩下,笑呵呵跟果齊遜道。

「如今額娘臥病在塌,想是介病因有八分是因惦記我而起。」果齊遜配合的連連嘆息點頭說是,接著又听石猴子道。

「我叫婧雅過來,就是想勞煩阿瑪回天津衛時,跟額娘說一聲兒,她給女兒譴來的婧雅,介月余來,對女兒照顧的無微不至,事事向我,從無二心。」

這話一出,婧雅全身一僵,抬眼瞧著那自家老爺的眼底已是瞳孔緊縮,她想要搖頭,或是說什麼,卻听一旁的石猴子又道,「來介京城後,女兒人生地不熟,雖幸得王爺喜愛,您也知道,女兒介性子素來魯莽,多虧婧雅多方周旋,方能有今日渾和。」

果齊遜笑贊,「好個一心向主的丫頭,夫人當初還真是沒看走眼。」說到這後一句時,那每個字已經充滿懷疑和氣憤。

瞧著那老爺笑中含怒的眼,婧雅臉色一白,半晌施禮道,「老爺謬贊了。」

這時的婧雅只瞧著那握著自個兒的手,在心頭嘆道——

好一個七竅玲瓏心的丫頭,只這三言兩語的挑撥,便讓老爺再也信她不過了。

如今她婧雅已是一步廢棋,真真兒是孑然一身了。

「時候不早了,待會兒下午咱們還得進宮去瞧瞧皇阿瑪和皇額娘,這會兒也該上路了。」延玨倏的跟小猴兒道,眼神兒卻始終盯著那眼神慍怒的果齊遜。

直到果新眼尖的瞧見,才幾步上前,笑道,「是啊,瞧瞧,這一說就沒完起來。」接著他又跟果齊遜道,「如今你不過是在天津衛,來回不過幾個時辰的路程,若是想的緊,大去七爺府上探著。」

「怎敢打擾。」果齊遜鞠道。

「無妨,無妨。」延玨點頭笑笑,那狹長的眸子若有所思。

……

半晌,不若來時那吹吹打打,鸞儀加持,只有十幾個騎著高頭大馬的侍衛護送著十幾兩輛馬車,駛出果府的巷子。

除卻後頭的幾輛是裝載著一些回禮之外,大多是來時帶著的郎中,丫頭,婆子,奴才等,而谷子和婧雅所乘的馬車前頭的那個遠比她們的奢華的金絲墨色緞面大輿里頭,便是親王與福晉的馬車。

馬車里,氣氛詭異。

于得水跪坐在一旁拈著煙絲兒,茲听著那一旁的吧唧吧唧的嚼一幾口隻果在  嗑兒一把瓜子兒的巴適動靜兒,都知道自家那打從上車就一句話沒有的主子,那長臉兒得是什麼顏色。

呦喂——我的女祖宗啊——

您是真不怕呢,還是真不怕啊,就您昨兒那干那事兒,削腦袋都夠了,您這不哄哄主子也就罷了——這會兒怎麼還!

待一股子包子味兒散的滿車間都是,于得水真真兒嘆服了。

這女主子是有多餓啊!

「于得水。」

「哎,主子,有什麼吩咐?」于得水殷倍兒殷勤,他是個識時務的奴才。

「搓完沒?」涼透心兒的動靜兒從那個靠著引枕閉目的延玨嘴里出來。

知主子說的是他手里這煙袋鍋子,于得水拍著馬屁的道,「主子,這旱煙勁兒沖,傷身,您這都抽一晚上了,要麼奴才給您取水煙袋出來?」

「再他媽叨叨剪了你的舌頭!」

呃——

于得水下意識捂住自個兒的嘴,只瞧著那眼兒睜開,坐起身來的主子從他手里拿過那裝好的煙袋鍋子,眼兒一瞪,拿著煙袋鍋子朝他的頭一比劃。

「滾出去!」

「呃……喳。」

都沒等馬車停利索,于得水就連爬帶拱的鑽了出去。

這下好了,整間馬車奏剩這倆攢了一夜仇恨的主兒了。

這會兒只見小猴兒一手包子,一手茶,吃的那叫一個滿嘴流油,全無體面,茲瞧著眼麼前兒那悠哉的杵在那引枕上抽著煙袋鍋子,眯縫著眼兒瞄她的延玨,邊嚼著滿嘴包子邊道。

「殺人不過頭點地,呃……等會兒,我吃飽先。」

延玨抽口煙兒,干笑幾聲,慵懶的道,「爺等著。」

看到這列為看官要問了,這話嘛意思啊?咱小猴爺兒等什麼呢?

嗨!吃飽了等死唄。

打從昨兒小猴兒干了那票大塊自個兒心的燒尾巴事兒後,她就知道今兒這睚眥必報的損種絕對跟她沒完!

他賣果新面子,不把這事兒弄到台面兒上,要說私底下能放過她,那她石猴子的名兒就倒過來寫。

收拾就收拾!誰怕誰!

她石猴子喘這十六年氣兒,除了怕餓,還真就沒怕過誰!

嚼了口包子,小猴兒不耐煩的掃了一眼兒那跟那兒裝‘煙囪’的延玨,許是恨不得他是嘴里的包子,嚼的使勁兒了點兒,這半晌竟打上了嗝兒。

嗝……

嗝……

許是嗓子眼兒包子堆的太多,小猴兒一哽一哽的憋的臉兒通紅。

「來,福晉喝茶,別噎著。」延玨倏的一腿兒一旋,利落的坐起來,端了杯茶過來,一臉笑意。

也沒矯情,小猴兒接過來咕咚咕咚喝下,使勁兒噎了兩下,才把那嗓子眼兒的包子給咽下去,拍拍胸口順了兩口氣兒,再打一殘嗝兒,這才現眼麼前有一個放大款的俊臉。

這會兒拿著根兒繩子,彎著眼兒,笑眯眯的瞧著她,那賤呲呲的眼神兒就是在問她——這回飽了?

大爺的!

小猴兒眼兒一瞪,倆手一伸,一副不怕死的痞樣兒,「綁吧!綁吧!也他媽奏這點章程了!」

嘿,您猜,咱七爺拿這繩子怎麼招兒小猴兒了?

綁起來,撓腳心!

不是。

直接勒了脖子!

也不是。

那難道是綁起來……拔毛?嗨,不對啊,小猴爺兒都給拔成白棒兒了,那兒有地兒再下手了?

嗨,我說,能不能有些新鮮的想法兒,咱七爺兒若是就這點兒心眼子,又怎稱的上這京城頭一號渾主兒?

「你大爺的!放開我!」小猴兒臉憋的通紅的喝著,那抬不起來的腦袋,只能瞧著眼麼眼兒那賤主兒的大手在她腳脖子上綁最後一個結兒。

「成勒!」拍拍那倆辛苦的半天的手,延玨賤呲呲的吹了個口哨,瞧著眼麼前兒自個兒精心包的‘粽子’,那郁結了一晚上的眉眼兒終是稍稍舒緩。

您問,何為粽子?

咳咳……

左手綁右腳,右手綁左腳,最後脖子後頭再繞一圈兒跟那雙手雙腳勒在一塊兒……咳咳……

「爺兒試試。」延玨輕笑,修長的手指慵懶的朝小猴兒那腦袋那麼一杵——

「你大爺……」

只見那‘粽子’像球兒似的栽歪到後頭,‘ ’的一聲兒**踫到車壁——

「主子!怎麼了!」外頭御車的匣子嚷道。

「你叫,大點兒聲叫,不怕讓人瞧見你這副丟人的模樣兒就大聲叫。」延玨挑著眉,賤呲呲的小聲兒道。

「你!」小猴兒緊咬著下唇,死死憋著才沒罵他艾新覺羅家的祖宗八輩兒。

他這跟本是照葫蘆畫瓢,連詞兒都沒換一個的復述上回她綁了他時威脅他的話!

「挨千刀的,不得好死!」小猴兒壓低的了動靜兒,咬牙切齒的咒著。

那身上挨了千刀的主兒,這會兒是悠哉的來回扒拉著手底下的‘粽子球兒’,笑麼滋兒的吵外頭嚷著。

「沒事兒,主子玩兒球呢。」

玩兒你妹啊!

小猴兒使勁兒掙扎,無奈恁憑她如何使勁兒,充氣量只能來回嘎悠。

且說這馬車本就晃晃蕩蕩,現在在如此晃悠,小猴兒只覺得才剛吃那一肚子存貨全都剩不下了。

「延玨!你夠了!別太他媽缺德!」一股子肉包子混著隻果味兒往嗓子眼兒鑽,小猴兒惡心的連延玨的本名兒都喊出來了。

「呵……」延玨輕笑,順手扒拉扒拉那‘粽子球兒’「我缺德?」

說罷他一摔頭,把那身後的辮子甩過來,瞧著那半截兒明顯不如從前油黑的質,眼兒眯成一道縫兒,從牙縫兒里慢悠悠蹦出來幾個字兒。

「你丫趁爺兒喝多了,燒了爺兒的辮子,你還敢說爺兒缺德!」

「別不講理!你也拔光我的了啊?我還給你留一半兒呢!」‘粽子球’吼道。

延玨臉一黑,眼兒一沉,「你那毛兒能跟爺兒的辮子比麼!」

「嘛叫不能!上頭下頭的不都是阿瑪額娘給的毛麼!」

深呼吸……

再深呼吸……

延玨閉上眼調息許久,好半晌才睜開眼兒,‘重重’拍拍小猴兒那透紅的臉,扯了扯嘴角,「你這烈貨這張嘴皮子,還真是厲害。」

「承讓,承讓。」‘粽子球兒’瞪著眼兒,一字兒說的比一字兒倔。

「爺兒今兒要是不治治你這嘴皮子…。」延玨敲打敲打自個兒心口窩,漫不經心的道,「爺兒這心里頭不亮堂。」

「呸!」小猴兒啐了一口,那混星子怕栽面兒不怕死的勁兒上來,笑笑嘲道,「怕你啊!你就是那剪刀戳了咱的嘴皮子,咱照樣兒著唱曲兒——」

嘿,猴爺兒,我說您是不是嫌命太短啊!

你眼麼前兒這主誰啊!那是渾起來不認人,缺德起來祖宗汗顏的七爺兒啊!

呦喂——這畫面太慘,咱都不忍瞧了。

但瞧這會兒,咱七爺兒拿著那煙袋鍋子嘖嘖狠抽了一大口,悠哉的掀起那才剛蓋在那‘粽子球兒’上的墨色緞子斗篷,再對著那里頭已經嗆的臉紅的小猴兒那麼一吹——

煙草香氣,絲絲裊繞,全都埋在那斗篷之下——

「咳咳咳……操你大……咳咳咳……」

茲听著那斗篷里傳來的‘美妙小曲兒’,延玨那一夜黑青的臉,倒是爬上一抹燦爛的笑。

如此反復數次,直到那里頭的小猴兒除了有氣無力的咳嗽聲兒,再沒了動靜兒。

延玨一把掀開那斗篷,好大一股子煙味兒竄出來,直嗆的延玨都跟著扇呼半天,再瞧瞧那球兒中間早已‘耷拉’的小腦袋瓜兒,半死不活的睜著眼楮,倆個平素厲害的眼珠兒慢悠悠的來回轉悠著,延玨伸手端著那軟女敕女敕的下巴。

「嘖嘖……這小臉兒紅的……真真兒人兒。」

「王……八……蛋……」事實上,這幾個字兒一出嗓子只剩下口型了。

「噓,別說話了。」延玨的手從小猴兒的下巴一路滑到嘴唇兒,只剩一根白的比女人還好看的手指封住她的嘴唇兒,「爺兒萬一真一狠心弄死你,怎麼辦?」

小猴兒有氣無力的抬眼兒看著他,她絲毫不懷疑眼前這主兒會說到做到。

一股子郁氣在懷,她腦子什麼都想不了,只能最本能的反應——

「操!」延玨倏的吃痛的大叫。

丫的狗啊!又上嘴!

「松口!」

使勁兒往出拔著自個兒已經見紅的手指頭,那貨卻像是瘋了似的,死死的咬著,恁他怎麼掰她嘴,都不啃松口!

那才剛還帶死不活的眼神兒,這會兒就像是那荒原的野狼,閃著不撕碎不咬斷決不罷休的狠戾。

那眼神兒,延玨見過。

這個眼神兒不只一次惹起了延玨的好奇心。

那天從玉堂里出來,那個滿手鮮血的她,也是這個眼神兒——

漸漸的,延玨不動了。

他就那麼看著她咬,咬的他滿手鮮血,刺眼的紅像是一團火焰,燒的他心口澎湃。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他在她的身上,居然看到了自己。

「喂,咬夠沒?再咬就真斷了。」延玨的聲音淡淡的,涼涼的,沒有諷刺,沒有戲弄,甚至沒有憤怒。

小猴兒皺眉了。

她放緩了力度,叼著那手指頭,吮了下舌尖就要漫溢的腥甜,她看著延玨,不解。

「兩清,成不?」

小猴兒防備的上下掃著她,卻全沒覺牙齒已經全然無力,那手指頭輕而易舉就能拔出來。

那手指依舊含在她嘴里。

她不動,他也不動,這一個球兒一個人就在這兒大眼兒瞪小眼兒。

直到半晌,實在撐的手酸的延玨拔出了帶血的手指頭,使勁兒扒拉扒拉她腦袋,嘟囔著……

「真她媽是烈貨……」

「你要做嘛?」小猴兒一臉防備,瞧著再次朝自個兒伸手的延玨,她全身緊繃。

「我能做嘛?」延玨學著她的天津衛口音,把那流血不止的手指頭放在嘴里吮了吮,翻了個白眼兒,朝她那繩子模過去。

「嘶——別不知道好賴啊!」看那又朝他橫眉呲牙的小猴兒,延玨反瞪的比她還大,身子往前一頂,把那‘粽子球兒’固定在車壁上。

接著手模到繩子那兒——

「若要吃白面,除非林清坐了殿」

茲听外頭齊刷刷的口號,響徹震天,延玨倏的臉色一變——

這時簾子猛的掀起來,那滿身是血的匣子栽進來,只說了句「主子……快跑……」說罷,便一口血嘔上來,一動不動。

「是天理教?」小猴兒也神色一正。

延玨不語,只沉著臉解著那被自個兒綁了好幾匝的繩子,然只解開一個結兒,這時車板子上竄上來三個彪形大漢。

「韃子狗!今兒爺爺就砍了你的頭,祭彌勒!」

……

------題外話------

呃——天理教,呃,就是一個類似暴動的教,林清是頭頭,我直接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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