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妃傳 第十四回 這廂戲台來做戲 牽腸掛肚只一人

作者 ︰ 鎏年

延玨這尊貴精致的皮囊里,究竟包藏了幾個不同的人,從來就沒人弄明白過,人們只明白他絕不止散漫,無謂,紈褲不著調,也絕不止殘忍,寡情,心狠性涼。

「于公公,你通融通融,讓咱見爺兒一面吧,這福晉都在里頭一個多時辰了,再這麼下去,會憋出人命的!」

正房門外頭,谷子拿著那拳頭大的珍珠一個勁兒的往于得水手里塞,那一長一短的兩條腿兒急的是小碎步跺著,直蹭的那片兒地上的灰兒薄了一層兒。

「哎呦,我的小姑女乃女乃,你可別為難咱家了,我就實話跟你說了吧,甭說咱七爺兒這會兒都睡下了,就是他這會兒醒著,任是誰求,也不會松口打開那門的,主子那性兒……哎……」被谷子整整磨了半個時辰的于得水實在是逼沒招了,索性直接撂了話底兒。

「那要怎麼辦麼!」谷子一跺腳,急的都出了哭腔,「一個主子這樣兒,兩個主子都是這樣兒!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攥著那大珍珠,谷子憋著眼淚瞧著那玉堂方向,心里頭恨不得沖進去那這珍珠砸了那猴子的頭!

恁說是不是糊涂!這個 種怎地就不肯求饒一聲!

再這麼下去,她真就成了那清蒸猴子肉了!

谷子紅著眼兒剜著那身邊兒一直小臉兒煞白的丫頭春禧,抬手便是狠抽了幾個巴掌,「都是你這丫頭貪嘴壞事!」

「住手!」隨著一聲喝,但見那一身兒旗服的側福晉舒玉帶著幾個丫頭進了院子,瞄了一眼那春禧紅腫的臉,眼神漫過一絲惱怒,遂道,「好個厲害丫頭,我怎麼不知道這府里什麼時候由的你打罰下人!」

知來者不善,谷子使勁兒咬了下唇,撲通一聲兒跪在地下,「是奴才亂了規矩,請主子責罰。」

「責罰?哼……」舒玉一聲冷笑,換了張與白日完全不同的厲害模樣,「是該幫著福晉好好磨磨你這些個規矩。」

「香姑,掌嘴!」

啪!啪!啪!啪!啪……

夜里的院子安靜除了那房頭兒的貓聲兒,就只剩這清脆的巴掌聲,一聲兒接一聲兒,跟本沒有停的意思,一旁的小丫頭春禧哭著連連磕頭求側福晉別打了,可那舒玉卻瞧都不瞧,只一臉得意的冷笑,心念——

相府小姐又能如何?

我舒玉照樣兒梳理你的奴才!

一旁的于得水拿著佛塵搖頭嘆了口氣,遂半閉著眼兒低頭把在門邊兒,像慣常一般,全當看不見這女主子間的勾心斗角。

這時,隨著又一連串的腳步聲兒,但見三個提著燈籠的女子進了院子,來到舒玉面前,拂身請安。

「給側福晉請安。」

那來人正是那府內的三個媵妾,雷薇,訥敏,婧雅。

舒玉掃了一眼來人,最後直把眼神兒落在那婧雅身上,只見那婧雅一身縞素襯裙,一頭長發也未綰髻,盡數披在肩上,月光下,那脂粉未施的精致美顏更是襯的她整個人像個落入凡間的妖精。

卻說那舒玉本就性急善妒,因自個兒生的丑,素來嫉恨那些模樣俊俏的女子,這會兒瞧見這婧雅這般模樣,一股子歪氣兒竄起,遂罵道,「好個騷蹄子,真是什麼主子養出什麼奴才!一個不知分寸動手打入,一個三更半夜的這般衣冠不整,成何體統!」

語畢,婧雅還為言語,那雷薇卻是先開了口,「主子錯怪婧雅了,才剛我與訥敏前去告訴她福晉的事兒,婧雅是一心念主,才未做梳洗就前來求爺兒的,說起來,她這不過是一片……」

「閉嘴!」舒玉一聲喝斥,「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我面前嚼舌根子!怎麼?人家叫你聲庶福晉,你還真以為自個兒是什麼主子了?」

那雷薇低頭不語,若不是那一旁香姑的巴掌聲過大,那袖子里攥拳頭的咯咯作響定是遮不住。

「姐姐休要動氣。」卻說那婧雅用只有兩人才能听見的聲音與雷薇說罷,便徑直跪在了舒玉面前,謙恭的道,「側福晉教訓的是,奴才自知禮數不周,該當受罰,可奴才求側福晉開恩,饒了谷子吧,如若明兒我們主子出來瞧見她這般模樣,定是要心疼的,如果側福晉這口心頭的氣兒實在難消,那這巴掌,就讓婧雅來受吧。」

卻說婧雅這番話雖是句句謙卑,可那暗地里卻是敲打著舒玉是借由子撒氣,這相當于滿院子的人面前,打了她一個巴掌,就舒玉這小性怎受的了這個!

「好個奴才!」舒玉氣的朝她甩著絹,喝道,「你既要做忠奴,我就成全你!」

「香姑!住手!」

那手早已打的麻癢的香姑停下了手,眾人只見那瘸丫頭谷子的一張素淨臉兒已然布滿血痕,紅腫的早已面目全非,只余那眼里噙著淚,卻倔 的不肯掉下。

側福晉好重的手!

卻說那眾人正嘆之時,就听舒玉指著那婧雅吩咐香姑。

「叫四個奴才過來,給我輪著打,天不亮!不準停!」

當巴掌聲再次響起,院子里的人是心思各異,那憋了一天氣兒的舒玉是借著由子撒火兒,雷薇為婧雅抱不平恨不得是一拳頭打歪舒玉的鼻子,小丫頭春禧瞧著谷子因她而腫的臉只知道哭,谷子跟本無心顧及其他一心只掛在那玉堂憋著的猴子身上,而那正房門口的于得水則是閉著眼楮,想著那頭鬧的動靜兒可別吵醒了爺兒。

只余一安靜的幾乎被所有人忽視的存在,面色蠟黃,身體孱弱的訥敏,則是跟一旁的小丫頭耳語幾句,在沒人注意的當下,那小丫頭的身影沒于夜色中。

紫禁城,永壽宮。

軟帳里,玉錄玳被一陣碎步聲吵醒,「這麼晚了,什麼事兒?」

「七爺兒府里來了信兒,說是府里今兒晚上出了岔子。」邊說著佛爾果春邊系著床頭的簾子,後又拿了一件兒褂子,披在了自家主子身上。

伺候了皇後多年,佛爾果春深知,只要是二爺兒和七爺兒的事兒,不管多晚,這皇後娘娘都是要起來听話的。

焚了香,沏好茶,佛爾果春輕輕給玉錄玳揉捏著肩膀,听著那才趕來的小丫頭說著今兒晚上睿親王府的那些事兒。

待賞些銀子打發了人走之後,玉錄玳端著茶杯,蹭著蓋兒吩咐著太監吉祥道,「叫些人去睿親王府門口守著,若是有什麼人要出府要跟人求情,都給我攔下。」

「扎。」

「佛爾果春。」皇後又道。

「在。」

「吩咐下去,叫今兒值夜的那些個奴才嘴巴都給我縫好了,若是明兒什麼話傳到了皇上耳朵里,絕不輕饒。」

「是。」

「老七這回做的好,這麼沒規矩的丫頭,是該管教管教!」

玉錄玳品著茶,由著佛爾果春捏著肩,一派安然,半晌又道,「這婧雅倒是個重義的丫頭,昨兒大婚轎下那賞了仕子那事兒我原以為這丫頭只是機靈,如今看來,到比她那粗鄙的主子像樣兒多了。」

卻說睿親王府這頭,已是幾個時辰過去了,天都已經魚肚泛白,那院子里的巴掌聲還已然脆生。

那舒玉早已回房休息,只余那四個奴才輪番打著早已搖搖欲墜的婧雅,而那雷薇和訥敏則是陪跪在一旁,小丫頭春禧早已昏睡在地上。

唯谷子一人在打算出府求助果府被攔回來後,帶著那一人拳頭大小的珍珠在玉堂周圍四下的轉悠,挨個的周旋,只盼著有人能行她個方便,讓她知道那猴子現在到底怎樣了!

可這麼大的珍珠!楞是沒一個人敢收!

就在谷子急的一瘸一拐的團團轉的當下,只耳尖的听得那兩個燒火的火夫驚道。

「不好,這里頭的水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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