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上神壓梨仙 第三十章 就讓白白抱回家

作者 ︰ 深花巷

華疆不可置信地望著頭頂的兩人,眼里竟是一片驚恐,他倉惶著又似乎喃喃自語道,「白,白司離?不。玄賜……不可能!」

話語支離破碎。

楚長歌在原地怔了很久才緩緩回過神來,此時更是目不轉楮地望著他們,他的手還停在半空維持著方才截住那片刀光的手勢。

方才一晃眼,連他都仿佛出現了一下子的幻覺。

縴雲和晚清帶著小彩隨後趕到,亦是被當下的情形震撼地不輕。縴雲愣愣看著上空如光般耀眼的男子又一次濕了眼眶,這前後她是有多少次淚灑妖界了。

當場最為平靜的還要數逝雪深。

他仰頭望著,直到淚水流進脖子里都失去了感覺,唇角微微揚起,果然宿命的齒輪正在往對的方向緩緩轉動。

絕處逢生的感覺仍讓人心有余悸,此刻唐瑜的腦子里卻什麼不剩,唯獨眼里這個恍若神祗一樣的男子。

方才那一瞬感覺就像花光了自己一生的運氣,才等到了他。

唐瑜想叫他,想叫他一聲,努力地費盡力氣,喉嚨里還是喊不出一點聲音,她的手只好一寸一寸攀上去,緊緊摟著他的脖子一個勁地落淚。

她真是太想他了。

白司離蹙眉,心疼地當下就封了唐瑜身上所有穴位,不讓血再流出來。

他嘆了一口氣,從唐瑜身上收回目光,對著眼下的妖君目不斜視,語氣冰冷,「華疆,是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我看你是忘了回琴和你的族人當初是何下場了。」

白司離的聲音不大,卻讓華疆虎軀一震。

楚長歌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如今白司離的樣子真和當年的玄賜一模一樣。

華疆的眼里似還有些不信,恍若還在夢里,他顫抖著,眼神慌亂,「不可能,你,你不是重傷了嗎?不可能不可能,夢姬不會騙我的。」他的目光不停閃躲,「夢姬,夢姬在哪里?」

饒是現在的一切打亂了他所有的計劃,他以為最不可能出現的人此刻真真切切地在他面前,並且恍惚間還是當年的模樣,一點都沒有變。

白司離冷笑,眼神帶著慈悲,「事到如今還要自欺欺人。」

華疆深深攥緊了拳頭,一雙漆眉像劍一樣鋒利。明明差一步就成功了,就差一點,為什麼老天就不能眷顧他一次。

「是我低估你了。」華疆苦笑,微微低垂的眸子里盡是不甘。

白司離繼續問,「你以為我如今今非昔比是不是?以為我不過殘魂鬼魅如何是當年的樣子。那麼你就能放任自己的野心?你還記得自己是如何才有現在的地位,你答應過我什麼。」

「一統妖界,安分守己。六界不問,永不侵犯。」華疆一字一句,幾乎是咬牙念出這十六個字,仿佛每一個字都是一道血淋淋的傷痕。

白司離點點頭,「那麼我懷里的人是誰,還要我再提醒你嗎?」

華疆額上的汗水一顆一顆豆大地落下來。

他深深看著自己的腳下,龍紋黑靴,玄色的衣袂上盛開著妖艷的罌粟花,如血一般綻放。

忽然猛地抬起頭,白司離與此同時一甩衣袖,腰間的刀光在華疆眼下一閃而過,映地他的瞳仁霎那光華。

空氣頃刻凝住了。

「妖君殿下,到了如今你還想怎麼樣?」

忽然楚長歌輕笑起來,勾起唇角。仿佛事態已成定局,他沉著地收手從袖中拈出玉扇,微微搖著,墨發微揚。

華疆頓在原地,嘴唇顫抖著卻再說不出一句話來,身上的瀑汗濕了幾重衣。

其實他只要揮揮手就由千萬妖兵紛涌而至。可是那又如何,現下的戰況明顯是自己處于下風——暮赤君和那縴雲是血狐之後,九重天水神之女,那藍紅色羽毛的仙鶴可不是普通的神鳥,兩個半死不活的不去算,單一個白司離就足夠讓人移不開眼了。

只怕當場來個生死一戰,那麼他這個千年不倒的妖君也差不多可以易主了。

夢姬呢?該死的,此時此刻她有躲在哪里。真恨自己當初就不該輕信她。

「無需等了。」白司離的聲音從上空如碎玉般落下來,「你不覺得她若能來早該現身了嗎?華疆,我可沒有耐心在這里陪你。」

誠然,自始自終白司離都沒有喊過眼下這一身玄衣,高高在上的男子一聲妖君。

華疆萬念俱灰地深深閉起眼楮,即便是千年之後他還是沒能斗得過他。不動聲色的喟嘆,華疆輕拂衣袖,右手一揮,繼而才緩緩背過了身去。

白司離如長風過浪般從上空緩緩下來。

就在方才,妖界之門已經開啟,他們可以光明正大從里面出去。

縴雲眼睜睜地看著上方的人懷里緊緊摟著唐瑜飛身而下,她的身子也不由自主地上前了一步,嘴唇動了動,看著他鎖緊的眉頭還是沒有說一句話。

「小魚兒……」見到他們下來,楚長歌忙不迭地上前去。看到白司離懷里的人此時無聲無息緊緊閉著雙眸,竟覺得無比心酸。恍然想起他帶著她初次下江南,那個時候活潑開朗的那個小姑娘恍若還是昨天,那時又是多麼無憂無慮。

她身上的血妖嬈地裹住了她的身,讓人看了怵目又心痛。

「嗶嗶,嗶嗶嗶——」小彩忽然叫著越過眾人,撲扇著藍紅色的翅膀飛上來,到白司離跟前穩住身子。

「嗶嗶嗶——」

「小彩……」白司離難得勾了勾唇角。

縴雲一愣,方才白司離竟然笑了,是因為這只火鴉。還有,他怎麼知道那只火鴉的名字?更令人恐懼的是他似乎還听得懂那火鴉說些什麼!

小彩「嗶」地叫了一聲,很歡喜的樣子,開始圍著白司離繞圈。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先回去吧。」一直在旁邊默默的晚清難得插得上一句話,「唐姑娘似乎傷的很重。」

「我馬上帶她回去療傷。」

白司離匆匆說了一句,臉色再次凝重起來,沒有人比他更心痛。

懷里的人在這時忽然不動聲色地抓緊了他的衣襟,白司離剛要動身又頃刻頓住。

「……」她閉著眼楮喃喃地在他耳邊說著幾個字。

白司離的身子猛地一震。

「她說了什麼?」楚長歌關切地問道。

白司離的眉擰地更深了,神色似有些不悅,他微微側過身表情復雜地去看身後,從開始到至今都無聲無息的那個人。

「逝雪深。」白司離微微啟唇,「她說逝雪深。」

楚長歌恍然大悟。

?

回頭去看逝雪深的時候,他已經不知在何時體力不支倒下去了。

楚長歌立即一副了然的樣子,信誓旦旦對白司離說道,「你先帶她走吧。放心,畢竟是絕對不能讓白澤大人死的。」

白司離感激地對他點點頭,唐瑜的手亦是在听到楚長歌的話之後松了松。

他輕輕嘆息,更緊地摟住了懷里的人,寬袖一拂,輕點足尖向外掠去。小彩「嗶嗶」地叫了一聲,隨之快速跟著他們飛走了。

縴雲久久愣在原地,那個她朝思暮想的人,至始至終沒有看自己一眼。

晚清挪步到逝雪深身邊,婀娜彎,從袖中拈住水漾珠。輕念法訣,水藍色的珠子立時散發出柔和的光芒,頃刻將逝雪深整個人都籠罩起來。

不經意間看到他頸間掛著那枚金光閃閃的連心鎖,晚清微微蹙了蹙眉。

逝雪深的身影最後消失在水漾珠柔和的光芒中,晚清徐徐站起身,長吁一口氣,微微笑著對楚長歌道,「好了,我們也走吧。」

楚長歌收攏手里的玉扇,點了點頭。

直到所有人都不見了蹤影,華疆仍一個人杵在原地沒有回身。

「怎麼,你還在等我?」

空氣中果然緩緩傳來女子嬌媚的低笑聲。

「這一次你真是玩大了。」

華疆緊緊攥住的拳頭沒有松開一分,幾乎是咬牙道。

夢姬緩緩從空氣中現出身形來,「你可別這樣,白司離會來我也沒想到。我只料到他去找蒼崖鳳息了。」

「罷了罷了。」華疆終于像是泄下氣,眉眼盡顯疲憊之態,「千年了,他似乎一點都沒變。」

「哦?是嗎。」夢姬的聲音忽然冷下來,「沒變?我可不覺得,從前我認識的他可不是像現在那樣冷冰冰的。」

華疆的目光微微一閃,「你在暗處都看到了?」

夢姬輕移蓮步終是行到了華疆身後。

「不過有一點我的確要向你坦白。」此時的她單看眉眼就真如這妖界之後一樣,「白司離受傷不假,我遲遲不現身只是因為,我如今還不想白司離死。」

華疆的眼前登時閃過一道凌厲,他強壓住心底的怒火,仿佛自己被耍了一樣,驀地回過身逼視著眼前粉紗遮臉的女子。

「你又可知我差一點就得到了鬼族純血,失了這次機會恐怕再沒有下一次了!」

此時此刻真想拂袖箍住那蛇蠍女人的喉嚨,叫她跪在自己面前苦苦求饒,她的傲氣只會徒增他的怒火。

夢姬可笑地望著眼前按捺不住的男子,猖狂地笑了起來,空曠的妖界瞳宮久久回蕩著她空靈的笑聲,叫人不寒而栗。

「華疆啊華疆,自千年前你就這般懦弱。區區一個白司離就像耗子見了貓似的。」她的眼中閃現出弒人的血腥,「你的野心與壯志呢?六界不問,永不侵犯?真是天大的笑話。我敢保證只要你想要,那姑娘的血早晚是你的,而白司離,永生永世都別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華疆竟是生生往後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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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司離回到青丘徑直將唐瑜抱回自己房間。小彩尾追其後,想要跟著進到房里去的時候被「砰」地關出了門外。

門大力往回彈的那一刻,小彩「嗶」的一聲,差一些將他美麗雪白的喙撞歪了。

他只好「嗶嗶——」地一直在門外叫著,可似乎里面的人無動于衷。

縴雲隨後一步跟上來,抓住門前盤旋的小彩就問,「白司離和唐瑜呢?」

小彩「嗶嗶」地然後往眼前那扇門吐了吐火苗。

縴雲這次明白了,「他們兩個在里面?」

小彩點點頭。

「轟」的一聲,縴雲頓時感到自己體內血液一陣倒流。

「逼出毒瘴需要寬衣,你確定不是開玩笑?」縴雲感到自己人生觀重新順理了一遍,「孤男寡女,白司離當真是急瘋了嗎!」

小彩不叫了,他緩緩張開絢麗的翅膀安慰地模了模縴雲的腦袋。

「白司離,你出來!我來治,我可以幫唐瑜逼出毒瘴!」

「……」

「白司離你听到沒有,讓我來讓我來!」

「……」

小彩不想理她了,無論她再怎麼叫喚,里面的人都听不到的。

他自顧自安靜地飛上屋頂,現下還能美美睡一覺,或許再醒過來白司離和唐瑜就從里面出來了。

久違的大自然和陽光啊,這對之前的他來說簡直是奢望與奢侈,而現在終于重回了人間,一定要趁這個機會好好享受享受。

縴雲孤零零地站在門前,眼前的這扇門被白司離施了法怎麼都打不破,她又要哭了。

?

唐瑜回到青丘之後好不容易能喘上一口氣了。

一路上白司離面目冷峻地抱著自己回趕,雖然渾身疼痛心里卻也是像灑了蜜一樣的,她多久沒看他這樣為自己好好擔心一回了。

白司離的身上有一股淡淡梨花酒的香氣,他的房間也是。

看著懷里的人微微轉醒,此刻正睜大水亮亮的眼眸望著自己,白司離皺眉道,「很疼吧?」後知後覺著這話問的真傻,流了這麼多血如何能不痛呢。

將她小心地抱上床,生怕不經意觸到流血的傷口,白司離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公子……」唐瑜囁嚅道,「我,不疼。」

饒是他這樣小心翼翼的樣子,唐瑜看著有些不忍心,說過不再讓他擔憂,讓他省心,如今呢?還不是沒有做到,將自己弄成這副狼狽樣,還差點再也見不到他了。

白司離微惱,「胡說,是不是要讓你自己看看現下的模樣,若是我再來晚一步,你讓我以後如何自處。」

唐瑜艱難地微微一笑,「我若是死了,公子不正好少了麻煩事。」

撫上她眉眼的手登時一僵,白司離聲音不穩,「好了你出息了,說出如此混帳話來,你倒是敢死……」說到這里仿佛回憶起哪些往事,心里一陣絞痛,他顫聲道,「你死了我也會讓你在我面前重新活過來。」

唐瑜愣了愣,彼時從白司離琥珀色的瞳仁看到此時的自己,嘴唇蒼白,發絲凌亂,她正色,「公子,我,我開玩笑的。」看著他認真的樣子叫人手足無措,「我才不想死呢,你忘了我們還要一起回去花涼山,就我和你兩個人,我再也不任性離開你了。」

她顫微地伸出手想模模他高挺的鼻梁,卻反手被擒住。

「好。」白司離答應她。他的掌心內赤紅的梨花像一顆朱砂一樣緊緊貼著唐瑜素白的手。

那支梨花簪早在他抱著自己匆匆趕回青丘的時候重新藏進衣袖的暗格里。唐瑜心里想,白司離永遠不會知道自己是因為他才會變得這般狼狽不堪,如果他知道會不會罵她不懂事,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一支簪子而已,丟了便是丟了。

而似乎這也是唯一她能為他做的,自然他不會知道這支簪子對自己來說意味著什麼。

白司離心疼道,「乖,不要說話了,現在我就幫你把體內的毒瘴逼出來。」

唐瑜點點頭,收回目光長長呼出一口氣,費力地坐好。

「那麼,你開始月兌衣服吧。」

「哈?」唐瑜整個人瞬間石化。

白司離已經調整好了氣息,準備隨時都能上手。他耐心等她,理所當然道,「衣衫會妨礙毒瘴從體內散出去,必須寬衣。」

見眼前的人仍舊愣在那兒,白司離嘆了一口氣,「是你自己月兌還是我幫你?」

誰來救救她……

給讀者的話:

白白這個山里人真是受不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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