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悠然知道拓跋彧有意相救,可這問題太過刁難,「皇上,前庭那麼多花,即使是數,也數不過來。」
拓跋思微靈眸雪亮,心中默念︰不要答出來!不要答出來!不要答出來滬!
就在花腰猶豫之時,她感覺到身後有人靠近,若有若無的優曇花香裊裊而來。
鳶夜來語聲沉沉,「宮宴行將開始,皇上請上座。」
拓跋彧不情不願地離去,轉身的剎那,眼底的沉郁浮上來。
鳶夜來看向花腰,目中分明有纏**綿之意。
拓跋思薇看見了,氣得咬唇,眼里滿是陰郁。
王悠然把事發經過說了一遍,「還請相爺主持公道。」
鳶夜來目測一下,冷目對陸雪宜道︰「你的腿有那麼長嗎?」
陸雪宜不敢迎視他冰冷的目光,畏懼地低頭月復。
這事就此作罷,拓跋思薇剜了花腰一眼,回到自己的宴案。
鳶夜來看花腰一眼,微微挑眉,爾後前往左列首案,他的宴案。
————我是天下無敵、風華絕代的分隔線————
嬰兒手臂粗的紅燭,蓮花茜紗宮燈,鎏金樽,琉璃盞,白玉杯,滿目盛世繁華。
周太後發話,讓諸臣不必拘謹,就當尋常家宴,意在其樂融融。因此,此次宴飲很是熱鬧,氣氛活躍,男女互相敬酒,推杯換盞。
花腰知道拓跋彧時常投來目光,但她沒有回看過。
鳶夜來、周揚也會望過來,不過他們萬眾矚目,不敢做得太明顯。
沒有歌舞助興,顯得有點冷情單調,周太後讓連公公傳歌舞,不過周子冉提議道︰「太後,殿中各家小姐皆出身名門,大多精通琴棋書畫,不如請各家小姐獻藝。臣女心想,今日能為太後和皇上獻藝,是求之不得的榮幸呢。」
其實,周太後設宴還有一個目的,為拓跋彧選妃。因此,佷女這樣說,正中她下懷。
「諸位可願獻藝?」拓跋思薇揚聲問。
「臣女願意。」眾閨秀參差不齊地回道。
雖然有部分閨秀不願獻藝,不願被太後看中、選進宮,但鳶夜來、周揚也在場,御前獻藝,他們也看得到,何樂而不為?
拓跋思薇笑道︰「太後,若是一個個地循序獻藝,薇兒覺得過于死板。薇兒有一提議。」
周太後笑道︰「哦?說來听听。」
拓跋思薇的提議是擊鼓傳花︰殿中設一鼓,一人擊鼓,鼓聲停,花在誰手里,那人便要獻藝。
「有趣!有趣!」拓跋彧笑呵呵道,俊目因酒色而眯起來,「母後,就依郡主所言,擊鼓傳花。」
「信陽公主年幼,天真無邪,可讓她擊鼓。」拓跋思薇又道,深深地看一眼周子冉。
「太後,各家小姐多才多藝,獻藝還要有點難度才好,臣女想了幾個有點難度的呢。」周子冉抿唇笑道,「不過諸位無需擔心,不會太過為難的。」
這二人一唱一和,花腰聞到了陰謀的味道,低聲道︰「待會兒那花肯定一直往你身上拋來。」
王悠然勾唇冷笑,「我還怕了她們不成?」
小鼓備好,信陽公主蒙著眼準備擊鼓,宮人摘來三朵芍藥作傳送之用。
咚咚咚……嫣紅芍藥在各位閨秀之間拋來拋去、推來讓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隨那朵芍藥轉來轉去、忽上忽下,好不驚險刺激。
眾人皆興致盎然,尤其是拓跋彧,興奮得都站起來了。鳶夜來、周揚則是緊張,不過他們並不擔心,以瑤兒的多才多藝,縱然周子冉想刁難,瑤兒也有辦法應付。
周子冉和拓跋思薇也參與這個酒令,花腰看得分明,周子冉故意將芍藥拋給王悠然,而拓跋思薇拋向她。這兩人還真是一個鼻孔出氣,穿同一條褻**褲呢。
鼓聲戛然而止,芍藥正在陸雪君的懷里。
周太後開懷大笑,「原來是陸家女兒。」
周子冉點了一曲《十面埋伏》,陸雪君目露錯愕,不過很快便釋然。
這曲子乃數百年前的先人所作,曲律復雜艱澀,對撫琴者的琴藝要求非常高,奏得好是理所當然,奏得不好便是清譽一朝喪。當世之人,能彈好此曲的,不超過四人。
上佳的桐木古琴備好,陸雪君端然而坐,縴縴玉指撥動冷弦。
她是「洛陽四艷」之一,姿容明艷,氣質月兌俗,著一襲淺紫衫裙,坐在滿目燦金的大殿撫琴,仿若一幅精美的畫作,賞心悅目。她並不怯場,指法嫻熟,琴音流暢,時而急促如夏日驟雨從天而降,時而激越似千軍萬馬雷霆襲來,時而狂烈如寒冬狂風橫掃肆虐……
雖有感染力,但陸雪君並沒有出全力,此曲中規中矩、無功無過。
花腰心想,想必她求的是中庸之道。
一曲奏畢,周子冉帶頭拊掌喝彩,周太後贊賞了一句。
酒令繼續,信陽公主擊鼓,身邊的侍
tang婢從旁協助她。大殿再次沸騰起來,芍藥花再度在眾閨秀之間傳送,被蹂*躪得不成樣子。王悠然接到芍藥,趕緊傳出去,忽然,她身後的花腰竟然再次接到芍藥,而就在這時,鼓聲斷了。
花腰有點錯愕,卻不驚訝。
鳶夜來、周揚對視一眼,他們的擔心終于成真了。
「太後,這次是王家小姐的侍婢接到芍藥。」周子冉柔婉地微笑,「能在御前獻藝,是這侍婢的福分呢,不如讓她表演《仙人指路》,太後以為如何?」
「听聞《仙人指路》是所有舞中最有趣的,薇兒很想看看是什麼樣呢。」拓跋思薇慧黠地笑,「皇上想看看《仙人指路》嗎?」
「《仙人指路》是什麼?」拓跋彧好奇地問。
「太後,皇上,婢子粗陋,無才無貌,難登大雅之堂,怎有資格御前獻藝?不如由臣女代為獻藝……」王悠然連忙道。
「花在誰手里,便由那人獻藝,酒令規矩如此,怎能擅自更改?」周子冉的語氣並不咄咄逼人,卻是不容置疑,「太後以為如何?」
周太後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淡淡道︰「讓那婢子獻藝吧。咦,齊國公,你這次女與悠然那丫頭怎的生得一模一樣?」
齊國公王騰連忙起身答話︰「欣然與已故的昭儀是雙生姐妹,因此容貌有九成相像。」
她鳳眸含笑,溫和卻深具別意,「乍然一見,還以為這位二小姐就是悠然那丫頭呢。」
他冷汗涔涔,躬身頓首。
花腰等人都听出周太後這番話的深意,倘若今日王家的人不安分守己,那麼,周太後便要治這欺君之罪。
王悠然擔憂不已,鳶夜來、周揚的俊臉都沉沉的,心急如焚。
他們知道瑤兒才藝不凡,但《仙人指路》並非尋常的技藝,十個舞伎里未必有一人會跳。他們沒有見過她跳舞,還要跳《仙人指路》,這不是找死嗎?
花腰款款走到中間,欠身道︰「奴婢有幸在御前獻藝,是奴婢的福氣。奴婢先去更衣準備,還請太後、皇上稍後。」
————我是天下無敵、風華絕代的分隔線————
花腰來到偏殿,宮里的樂舞司宮人拿來舞衣,宮人還要為她梳妝打扮。
從頭到腳拾掇停當,她看著銅鏡中那張平平無奇的臉,微微一笑。
忽然,她發現所有宮人都退出去,鳶夜來走過來,濯濯眉宇之間滿是擔憂,握住她的小手,「瑤兒,你當真要獻藝?」
「不獻藝,周子冉和溫柔郡主怎會放過我?」她冷笑,即使獻藝了,她們也不會放過她。
「我另想法子。」他桃花般的瞳眸縈繞著絲絲寒氣。
花腰搖頭,「別擔心,我盡力就是。」
鳶夜來不再勸她,欣賞起她的舞衣,「這舞衣,若配上你的真容,必定艷驚四座。」
她斜他一眼,「你們男人都是外貌協會的,以貌取人。」
他陡然湊過來,攫住她的芳唇。
她錯愕,隨即環住他的腰身,用心感受他的濃濃愛意。
熱*辣而深沉的一吻,他滿足而得意地笑。
她嬌嗔地嘟唇,可愛又迷人,「你不怕有宮人進來?」
「鬼見愁在外頭守著,誰也看不見。」
話音還沒落下,鳶夜來再度偷襲,她已有防備,側身一閃,卻還是逃不過他的長臂。他將她摟在懷里,唇齒相纏,火熱,綿長……
即使前方荊棘叢生、黑暗籠罩、風刀霜劍,只要他在她身邊,真心相待,她就無所畏懼。
外頭有宮人來詢問,他們這才出去,一前一後地回到大殿。
大殿中間的場地並不大,獻藝的場地設在殿門前的空地,四周放置二三十面小鼓,圍成一個缺了四分之一的圓圈。花腰站在中間,縴腰不盈一握,款款行了一禮,接著用白紗蒙住雙目。
周子冉、拓跋思薇對視一眼,目色陰沉。
就看這賤人如何跳《仙人指路》!
王悠然握緊了手,緊張得手心出汗,瑤兒當真會跳?
「太後,便由臣試試她。」
周揚站起身,抓了一把瓜子走過去,朗聲道︰「姑娘,听好了。」
內力灌于手指,一粒瓜子裹挾著勁風飛向一面鼓,「咚」的一聲,悶悶的。花腰聞聲識方向,長長的水袖揮出去,擊中那粒瓜子所擊的圓鼓,同樣也是「咚」的一聲。
這水袖,這一擊,干淨利落,瀟灑帥氣,引起一陣唏噓聲。
接著是兩面圓鼓、六面圓鼓接連響起,她都循序擊中圓鼓,水袖揮灑如水,流暢而恣意。
這《仙人指路》最關鍵的是聞聲辨方向和水袖的功夫,花腰沒有舞蹈功底,卻擁有比常人厲害幾倍的耳力,再把內力灌在水袖揮出去,就揮灑自如,最後配合花瑤這身體的舞蹈功底,一切就完美了。
有人禁不住喝彩,周子冉和溫柔郡
主氣得嘴都歪了。
周揚將剩下的瓜子隨手撒出去,如此一來,根本不知哪個先哪個後,瑤兒可以隨便跳。
但見花腰時而連續翻躍,時而騰身飛起,時而展開一字馬,時而金雞獨立,舞姿優美,身輕如燕,水袖連番擊向圓鼓,咚咚咚……在這金碧輝煌的大殿,一襲雪色舞衣分外惹眼,在半空流動如水、飄飛如雪、灑月兌如雲,美不勝收,仿如九天仙子。
周子冉、拓跋思薇的小臉黑如鍋底,听到了彼此磨牙的聲音。
這賤人,竟然會跳《仙人指路》!
雖然這賤人跳得並非盡善盡美,但也挑不出什麼錯處!
舞畢,周揚帶頭拊掌喝彩,周太後贊許地笑,掌聲如潮。
鳶夜來自也沒想到瑤兒跳得這麼好,心下驚喜,她還有什麼才藝是他不知道的?
「母後,兒臣第一次目睹這《仙人指路》的曼妙舞姿,真真有趣。」拓跋彧早已激動地站起來,掌聲特別響亮,「這婢子舞姿出彩,該賞!」
「皇上想賞什麼?」周太後笑問。
「就賞黃金十兩。」他豪氣道。
「謝皇上賞賜,謝太後。」花腰取下白紗,屈身謝恩。
周太後鳳眸舒展,一派祥和,「齊國公,婢子都這般出色,想必欣然這丫頭更出色。」
王騰汗顏,「小女自幼在山上長大,品行粗鄙,性情急躁,臣定當好好教導。」
拓跋彧笑嘻嘻道︰「母後,這婢子的舞如此出色,不如讓她進宮,進樂舞司,日後可為母後獻藝、解悶解乏。」
我擦我擦我擦!
花腰真想縫上昏君的嘴!
這昏君一定認出她就是花婕妤,這才要她進樂舞司,把她囚在宮里!
這殺千刀的昏君!
王悠然大驚,連忙來到御前,下跪道︰「皇上,太後,臣女這婢子能進宮侍奉皇上和太後,是她三生修來的福氣,然,早前臣女已許諾她,讓她回鄉侍奉重病的老祖母。臣女視她為姐妹,只想如她所願。還望皇上、太後體諒。」
鳶夜來的拳頭悄然握緊,眼里的冰色有如萬年雪山。
這昏君,他遲早要好好教訓他!
拓跋彧俊臉微沉,「朕問問她的意願。」
花腰走上前,跪在王悠然身側,神態恭敬。
「朕讓你當樂舞司的掌事宮人,你可願意?」拓跋彧一本正經地問。
「奴婢只願與家人團聚,侍奉老祖母,皇上恕罪。」她裝得謙恭無比,心里恨死昏君。
「一個出身貧寒的賤婢竟敢當眾拒絕皇上的美意,這是抗旨!」拓跋思薇柔聲鏗鏘,語鋒凌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要一個賤婢進樂舞司,竟然還要征得賤婢的意願,這是何道理?若傳揚出去,大周國威何在?皇上君威何在?太後,依薇兒看,這賤婢公然抗旨,不識好歹,無禮狂妄,不知是誰調*教出來的賤婢。」
「這賤婢有膽量抗旨不遵,臣女汗顏。她這膽色,不知是誰慣的,若是齊國公和王家小姐調*教的,那知情的說是齊國公治家無方,不知情的還以為齊國公縱容賤婢抗旨不遵,有異心。」周子冉的聲音溫婉如暖水,卻字字刺人、句句驚心。
花腰咬唇,怒火燒心,這小事竟被她們說成這般不堪,變成齊國公王騰有異心!
好厲害的嘴巴!好歹毒的心思!她們這是置她于死地!把齊國公府推入火坑。
周太後鳳眸深深,臉上毫無暖色,分明有慍色。
拓跋彧不耐煩地揮手,「罷了罷了,真掃興!來人,歌舞助興!」
拓跋思薇反駁道︰「皇上,這關乎大周國威、皇上君威,怎麼能草草了事呢?」
這次還不把那賤人弄死!
(*__*)嘻嘻……周末愉快……
小夜霸氣狀問親媽作者︰你想讓溫柔郡主怎麼死?
親媽作者模下巴︰你說呢?不如你給個霸氣的死法?追文的妹紙們你們想要她怎麼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