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她終是一聲嘆息,醉倒在他溫柔卻沒有溫度的唇際。
「我也曾想過我們以重新開始,是太多太多的阻礙,我們始終逃不開命運的枷鎖。就像逸言的死去,就像太後的死去,不知道以後還會有誰……」
她變得害怕,舉步維艱。
生怕一個步子走錯了,不是自己便是她身邊心愛的人的性命都葬送了。
「太後,不是我害的。你信麼?」
昏睡之中,她對他說。
縴柔白皙的手指徑自拂過他俊眉的臉頰,五官精細的雕琢著冷色調,眉宇間全然冷峻萬分。
但依舊掩蓋不住他的絕美容顏。
所以她才一幕傾心麼?
龍羽有沒有說過,給你表白過︰
她喜歡和你呆在一起,哪怕是靜靜地看著你,不說一句話,心里也是極開心的。
是,你卻不會再次醒來了。
當她手撩起錦被,幫他俯身蓋上。
轉身離去那一刻,似有一滴清淚緩緩在眼底打著圈圈,一道漣漪一道漣漪的……
「不要離開,別離開朕……」
她以為只是幻覺,手心帶著溫涼的觸感卻是那麼真實,真實的令她顫抖。
一手緊緊地抓住她的手腕,不肯松開。
那執著的眷戀的溫度,似在說︰「別離開朕,好麼?」
「對不起……始終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逸言,對不起久景,對不起皇上。」
她抹去了手腕上的手,一個側臉轉身,卻栽倒在一個溫暖的懷抱。
當她清冷的眸子深陷,雙唇被溫熱的物體傾覆,不置一絲的喘息余地。
輪回之間,原來早已注定淪|陷。
你以為朕會輕易的放開你的手麼?
十幾年了,不管是等待中還是思念中的,龍回難道不知道你心里想著什麼?
你要離開,朕說過不放手,就不會放開。
一滴清淚繞過眼角,盤旋,迂回,終于旋轉滴落臉頰。
他輕輕地吻,吸吮,嘗到了干澀的苦苦味道。
「陪朕走下去好麼?」他的唇終于緩緩地離開,戀戀不舍般地。
龍羽睜開雙眼,以為還是夢境。
他變得那麼的溫柔,亦或是他又在策劃著什麼,而深陷之後的自己亦是再也無自拔。
一雙大手撫上她眉眼,「陪朕走完剩下的日子,好麼?」
「不管是玉釧,還是蛇骨,不管是楚歌,還是太後,請你忘記了好麼?朕只要你,真的只要你……」
綿綿不斷的思緒飄飛,將龍羽帶至一個蝴蝶迷亂的深淵。
那里有著波光瀲灩的湖面,那里有滿目青翠,草長鶯飛。
她還有冷靜,還有理智,一手止住了那游離的雙手。「忘不了,即使我以忘記,皇上以忘記麼?」
即使皇上以保自己不被群臣彈奏,即使自己能夠在皇上的庇護下活下來。
即使自己以忘記太後和自己的恩怨種種,但是皇上以忘記弒母之仇嗎?
她苦笑,卻沒有人以安慰她。
因為她的苦痛,是來自心底。
「朕會試著忘記,是有一件事朕卻永遠無法忘記,永遠無法停止,那就是你一直在朕的心底,朕無法停止想念你,愛你……朕已把你放在心底,煉成心魔。」
揮之不去。
何藥解?
龍羽淚已兩行。
「孽緣……是孽緣……」原來造孽的都是自己。
盡管自己有殺害太後之嫌,龍回還是願意接納自己。
「那是弒母之仇啊!」
身邊的男子等了自己十年,卻親手把自己送進了他人的懷中,又親手葬送了大漠的幸福。
現在又是幾個春夏,自己卻親手殺了他的母親,那個將龍回養育成天子,看著他坐穩錦繡山河的太後啊。
她一定是柳國最重要的女人,亦是龍回心目中最尊敬的女人。
她的死,無法預料,但無疑對龍回和龍羽都是永生永世的折磨。就像心上的碎片,狠狠地扎進痛處,卻無法拔出,任由它苦痛滋長。
「她好狠。」
龍羽閉上了眼楮,心思耗盡,體力也耗盡,安然地躺在了龍回的胸膛。
嘴角還帶著朱砂深淺,他雙手緊緊地攬著她虛弱的腰身,似是要給予她力量。而他的手掌心卻覆在了一襲的冰涼之上,緩緩地……一股溫熱的液體流出。
像一條蜿蜒曲折的小舌,燦爛,鮮紅。
剎那間,他觸目驚心的荒涼,眼底的湛藍色光芒,涂炭生靈般的決絕孤冷。
「叫太醫!快叫太醫!」
良久,都沒有一個人走進來給予他溫柔的撫慰。
女子卻嘴角勾起燦爛的雲霞,因失血過多而泛白的嘴角變得慘白妖|嬈。
散著極致的魅|惑。
他重力搖晃著懷中的女子,「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傻!」
這是她的孩子啊,為什麼這麼狠心!
「因為……因為龍羽害怕……害怕皇上又在騙龍羽了……難道不是麼?」她還肯苦笑。
她害怕,害怕是因了這個孩子,龍回才保她才說了那一番話。
龍回怒沖冠,但是卻叫不到一個太醫。
絕望之時,卻見懷中之人笑靨如花。
「阿回,你知道的……若離兒有心施毒,沒人能夠破解的了……」
千萬思緒,千萬悔恨,都化作一襲紫金衣袍刀劍劃破裂痕。
他緊緊抱住懷中的女子,低吼一聲,聲音久久盤旋在莫離閣。
「為什麼?為什麼!」
她卻在沒有回答,身子輕飄飄的,輕紗般的女子輕紗般的重量。
龍回答應了她惟一的請求,就是讓龍羽自己調養,讓太後的貼身侍女宓娘伺候在身側。
這以後的七天一來,清河每每伴著龍回路過莫離閣,那紫金衣袍下的男子每每嘆息。
「宓娘啊,你這手腕上戴著的玉,真好看……」她一眼掠過紙窗子外的光芒,卻用手挽起了宓娘的手腕。
一動不動的看著那晶瑩剔透的玉串子。
宓娘眼底一陣陣的波瀾掀起,「這……是一位故人送的。宓娘一直也不喜歡戴什麼華麗首飾的,也就一直只戴著這個了。」
「娘娘喜歡嗎?」
「喜歡……很喜歡。」龍羽直說,她也喜歡那種安靜溫潤柔和的感覺。
不那麼華麗,不那麼繁飾。
「如果娘娘不嫌棄,就拿去了戴著。」宓娘也是十分熱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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